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家未必肯接纳自己的女儿,但自己也绝不想把女儿嫁给李丹,除了担心女儿在李家处境艰难外,更重要的是李丹有克妻命,他曾娶了三个夫人,宇文氏、元氏和尉迟氏,都是大周高门之女,但无一能逃脱身死命绝的命运。好在室点密嫁女儿是有条件的,目前形势下李丹想说服宇文护重开丝路根本不可能,所以她并不担心女儿会成为李家的人,等到明年春天,她就可以让女儿重回大漠了。
长乐公主对李丹依旧很客气,她备了一份厚重的礼品给李丹的母亲侯莫陈氏,但这次没叫李丹带回去,而是叫女儿西海亲自送过去。闲聊几句后,小叶护玷厥走了进来,他笑容满面,和李丹亲切地打着招呼,然后又拉着西海走到一边低声说着什么,西海好象很兴奋,拽着玷厥就跑了出去。
“可汗希望我出个面,让你和独孤氏坐下来好好谈谈,解除彼此间的误会,尽可能让大周早开丝路。”长乐公主望着李丹,优雅地说道,“上次你来见我,请求我向可汗建议,用铸像的办法决定未来大可汗的人选,我按你的意思做了,但结果令我非常失望,你欺骗了我。”长乐公主脸上含笑,但口气却渐渐严厉起来,“我当时曾猜测,晋公宇文护是打算用这种办法挑起大漠内乱,然后以丝路为要挟,得到可汗的全力支持,并乘机夺取国祚,但现在看来晋公失算了,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大可汗燕都竟然死了,而大齐人却借着琅琊王的叛乱平息了内部纷争,兵锋直指关陇。”
“现在,你向可汗提出和独孤氏结盟,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看到宇文护陷入绝境,落井下石,要背叛他了?”
李丹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从长乐公主的话里可以发现,室点密隐瞒了真相,他不再信任长乐公主和玷厥,自己当然也不能说实话,免得被独孤氏利用了,虽然自己急需独孤氏的帮助,但在没有确切把握控制局势之前,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我们拓跋家能在大周生存下来,要感谢宇文泰和宇文护。宇文泰畏惧突厥人,他曾因为突厥人的威逼而背信弃义,诛杀了投奔他的柔然可汗邓叔子和三千柔然人,他很可能想杀而不敢杀,但宇文护还是有很多机会,大魏国祚就是在他手上夺走的,他完全有理由杀光我们拓跋家的人,但他没有。”长乐公主看到李丹不说话,于是继续说道,“你可能以为独孤氏和拓跋家想推翻宇文氏,重新夺回国祚。你错了,我一直不赞成拓跋家做这种事,也反对独孤氏和宇文氏针锋相对。这些年大周在宇文护的治理下,宇文氏宗室和忠于他们的武川人已经牢牢控制了权柄,更重要的是他们牢牢控制了军队,拓跋家和独孤氏虽然在朝堂上很有一些势力,但他们手上没有足够的军队,如果贸然起事,必定是一败涂地。”
李丹静静地听着,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长乐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她感谢宇文氏没有屠杀拓跋家族,又反对独孤氏推翻宇文氏国祚,那接下来要干什么?拥护宇文护登基称帝?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从宇文泰开始到宇文护,独孤氏倍受打击,两方的仇恨很深,如果宇文护要登基称帝,首先要铲除的就是独孤氏和他们关系密切的拓跋氏,所以独孤氏不得不反击。”长乐公主盯着李丹的眼睛,停了一下,慢慢问道,“鸿烈你为什么要背叛宇文护?是不是因为燕都死了,宇文护的计策失败了,他无法如愿登基称帝,迁怒于你,你担心失去一切,所以才……”
“我十年的努力毁于旦夕之间。”李丹摇头苦叹,“可汗大发雷霆,要我回长安说服宇文护重开丝路,否则这些年我在丝路上私通突厥、巧取豪夺的事,他都要一一揭露,让宇文护灭了我李家全族。”李丹沮丧地说道,“我没有办法,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能背叛宇文护,帮助独孤氏杀了他。”
“你真的……决定了?”长乐公主迟疑良久,慢吞吞地问道。
“我谁都敢骗,但不敢骗可汗。”李丹哀叹道,“母亲老了,我再怎么不孝,也不能让年迈的母亲在晚年遭受身死族灭的惨祸啊。”
长乐公主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过了很长时间后,她忽然站起来,走进了后堂。
李丹很奇怪,在前庭焦虑不安地走来走去。时间不长,长乐公主带着一个人走了出来,霍然是大周国的内史下大夫高颎。高颎神色平静,冲着李丹微微拱手。李丹心中暗喜,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背着手,冷冷盯着高颎,连头都没点一下。
长乐公主请两人坐下,对李丹刚才的态度很是不满,“当年孝武皇帝西行入关,卫公独孤信单骑追上,誓死卫主。若论忠诚,谁能比得上卫公?高氏父子是卫公亲信,独孤不忘故主之恩,至今仍对孤独氏忠心耿耿。若论忠诚,谁又比得上孤独?”
长乐公主这句话明为称赞独孤氏和高颎,实则暗损李家和李丹。李丹佯装不知,冷眼看着高颎,突然问了一句:“有人给可汗写了一封信,是用突厥文写的,落款是独孤,我想知道,那个独孤是谁?”
高颎眼露惊色,但随即恢复正常,转头望向长乐公主。
“说吧,既然可汗发话了,你们坐到了一起,那就开诚布公,不要再藏藏掖掖了。”长乐公主不以为然地挥挥手,“丝路关系到突厥人的生存,今年内,无论如何都要打开,但以宇文护目前的实力,你们若不能携手,恐怕这个目标很难实现。”
高颎躬身应是,然后看看李丹,正色说道:“那封信,是国主所书。”
李丹极度震骇。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自己的计策说服了室点密,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室点密和燕都从那封信里知道大周国主宇文邕有诛杀宇文护之意,所许诺的条件很丰厚,丝路重开不过是其中之一,但室点密和燕都考虑到宇文护的实力太强,大漠上的形势当时也还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所以他们并没有立即做出答复,而是准备在铲除了大漠上的叛乱部落后,再行定夺。假如一切都按预定计策完成了,宇文护信守承诺重开了丝路,那么突厥人也就没必要帮助宇文邕了。
然而,燕都死了,宇文护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不会重开丝路了,那么只剩下宇文邕这根救命稻草了。拓跋氏和独孤氏的力量不足以抗衡宇文护,而宇文邕这些年不问政事,什么忙也帮不上,这时若想击杀宇文护,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分裂宇文护,削弱宇文护的实力,而首选目标就是李丹。
李丹背叛了宇文护,李丹家族和背后的力量都会成为独孤氏最强助力,而宇文护被诛后,宇文邕这个国主随即就能发挥至关重要的稳定作用。只要拓跋氏、独孤氏和李氏都扶持他,让他主掌权柄,宇文氏和武川人就没有借机起兵的理由,那么大周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局面。大周的局面稳定了,若再加上和大陈的结盟,相信大齐即使大举进攻,也很难取得实质性进展。如此,室点密的所有目的就全部达到了。
李丹哑然苦笑。我还以为自己很聪明,谁知掉进了室点密的陷阱。当时自己假如顺着昭武江南的指点,极力维护宇文护,估计会被室点密威胁一番,最后还是要和独孤氏结盟,要到楼兰海和大陈人商谈盟约。
李丹接着又想到了当日自己在楼兰海向哥哥提及这封信时,哥哥那份震惊的表情,他大概也没有想到大周国主会联合独孤氏对付宇文护。只是,他怎么知道这封信是大周国主宇文邕所书?难道他知道大周国主认识突厥文,会写突厥字?李丹随即想到了阿史那皇后,原来如此,有阿史那皇后在,大周国主用突厥文写这封信又有什么困难可言?
“我也有件事想问鸿烈公。”高颎捋须笑道,“当日我在寿昌城曾和断箭有过一次交谈,得知他曾是梁山公李澣的亲信,而且和弘德夫人的关系也较为亲密,我当即问他,当年太祖为何要为当今国主迎娶梁山公之女,他当时非常紧张,拒绝回答。从龙城雅丹回来后,断箭一直听你的命令,最近我得知他在蒲类海杀了燕都,惨遭分尸。”高颎稍停片刻,看看李丹,继续说道,“他是梁山公的人,在定阳城失陷前神奇般地突围到了龙门,然后又被齐公流放到了敦煌,接着又被你所用,而且他和你长得非常像,这中间有什么玄虚,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有关弘德夫人的秘密。”
李丹微微皱眉。高颎马上又补了一句,“你不要说你不知道。以你的行事风格,断箭有什么秘密能瞒得过你?”
李丹笑笑,把弘德夫人的秘密说了出来,“如果我们相信僧实大法师和慧可禅师的通灵神眼,那么……”他看看神色惊异的长乐公主和高颎,缓缓说道,“宇文护就死定了。”
“鸿烈公之所以背叛宇文护,大概也是因为这句预言吧?”高颎笑着问道。
李丹笑而不语。
“那就这样吧。”高颎伸出了手,“你我都有很多事要做,到敦煌后,我们再找个机会仔细商谈。”
李丹伸手和高颎相握,就在高颎要抽手的时候,李丹忽然又用力抓住了,“陛下为何信任你?既然信任你,落款的时候为何又用独孤两个字?难道他不怕机密泄漏,宇文护把你杀了?”
“难道让宇文护再弑国主吗?”高颎反问道。
=
高颎急速离去。长乐公主和李丹聊起了家事,她对李丹三位妻子的离世很是惋惜,尤其对元氏,更是唏嘘不已,在她看来,如果元氏一直活着,对李丹事业的帮助肯定非常大,他也不会在敦煌一待就是十年。元始就是拓跋皇族,在大周那是最显赫的一等贵族,宇文泰的夫人就是大魏孝武皇帝的妹妹冯翊公主,大周第一任国主孝闵皇帝的生母。自宇文泰后,宇文氏和元氏的联姻非常多,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使得元氏对国祚的失去并没有太大反抗,而宇文氏也没有屠杀元氏,两家的关系保持得非常好,元氏在这十几年里甚至兴旺发达人才辈出。
长乐公主接着劝告李丹,如果有机会,还是和元氏再度联姻,毕竟这直接关系到他的前途,相反,如果迎娶西海,对他的前途没有丝毫助益,反而会影响他在朝堂和家族的地位。李丹恭恭敬敬地听着,不以为意。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暂时的,自己和西海迟早要回到白马堂,他对和什么家族联姻没有丝毫兴趣。再说了,哥哥是克妻命,谁会嫁到李家找死啊。
两人正聊着,西海抱着玷厥的胳膊,兄妹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西海三两步跑到李丹身边,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李丹搞了半天才听清楚,高昌国主麴乾固听说西海要远嫁到中土,特意和王后送了一批重礼。刚才玷厥就是带着她去皇宫宝库,随意挑选。
“哎,你没有打劫吧?”长乐公主瞅着西海,紧张地问道。
“我是他们姑姑哎。”西海理直气壮地说道,“姑姑要出嫁,他们当然要送重一点了,否则哪里拿得出手。”
“你真的打劫了?”长乐公主怒声问道,“你拿了多少?”
“你紧张什么嘛?”西海不屑地皱皱鼻子,下巴抵在李丹的肩膀上,可怜兮兮地说道,“他很穷嘞,就当施舍一点好了。”
“他穷?他要是穷,高昌国王就是乞丐了。”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