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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云志走在最前面，跟接待他们的阿姨交谈了起来。
“夫人现在正在房间里，我们小少爷黏夫人得紧，她这会儿恰好走不开，几位可以先去会客室喝点茶，她很快就到。”
她身后的众人，默默又记住了一个信息。
这位姜小姐，不仅结婚，也有孩子了。这个孩子估计啊，还年龄不大呢。
“没事，姜小姐哦不，夫人不用着急的。”
阿姨微微一笑：“这里的男主人姓顾，几位可以称顾三夫人。”
“好好好。”舒云志连连答应。
他们被一路引到了会客厅。
这会客厅很别致，一半连接到花园做了个二百八十度全景落地窗，另一半则与朴实的陈年木头相连接，寸寸渲染着岁月的味道。
这客厅是半下沉式，白色的弧形沙发衬得那巨大落地玻璃干干净净，中间茶几上则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点心。
舒云志一行人在这里找了地方坐下，领着他们的阿姨暂且离开片刻，会客厅在寂静了几秒钟之后，一下子爆发了剧烈的讨论。
“顾三夫人？这个顾三我们听着这么耳熟，该不会是我们猜测的那位吧？”
“很有可能，听说那位就要走到前台了，我一个朋友是新闻部的，正想方设法地试图采访那位，都被拒绝了。”
“你们说的是谁啊？”
“咳咳，不可多言，不可多言。”
“哎，刚才那位阿姨，看上去好有教养，好有气质啊，根本不像是仆人啊。”
“这说明，这位姜小姐嫁的夫家也不平凡！”
“如果是我猜测的那家，那就能解释通了。”
“你说的到底是哪家啊？”
舒云志打断了他们的话：“行了行了，你们都给我安静，现在我们是在别人家里的会客厅里，你们这么肆无忌惮地在背后讨论，万一被人家听去了，觉得我们多嘴多舌怎么办！其他的还好说，万一人家改变主意，拒绝采访了，那你们就等着回家喝西北风吧！”
舒云志面上看着很随和，可发起脾气来的时候，还是能镇住人。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说话了，沉默地翻阅着手上的资料。
舒云志这才满意，让他们讨论一下，等会儿要收集的素材，还有要问的问题。
客厅里重新响起众人的交谈声，不再是之前的八卦，这次却是正经严肃的专业话题。
别看他们之前嘴碎，现在认真起来，专业架势也不愧是华国电视台的精英。
会客厅门外，姜锦站在拐角处，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嘴角笑容似是若有若无。
笃笃笃。
她轻轻敲响了门，在吸引了舒云志等人的目光过来之后，她这才推开门，踩着软底布鞋缓缓踱而入。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她走进去的那一刻，在场所有的人，连呼吸都静止了。
他们眼也不眨地看着那不远处，穿着很家居休闲的棉麻宽松长裙的姜锦，星眸波光粼粼，清丽逐笑而开，恰似那天女羽化来了凡间，美得不可思议。
他们不敢眨眼，就是害怕惊跑了她。
这是梦吗？
人群中，那个自称是姜锦头号迷弟的男孩儿，这会儿的表情懵懂茫然，想要惊喜，比惊喜更大的却是不可思议。
就像是梦想成真！
于是他最先问出口了：“是……姜锦吗？”
姜锦见所有人都愕然不已，便笑着回答：“是，我是姜锦，姜瓒的外孙女。”
王明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地指着姜锦：“你就是元芝先生的外孙女？”
云芝，是姜瓒的字。
他太过激动，片刻后才意识到举止不礼貌，慌乱收了手，没忘了给姜锦赔礼道歉，也得了姜锦摇头没事的回应。
好在在场都是华国电视台的人，不至于因为见了姜锦，就激动得失了神，刚刚也不过是因为太过意外，就算怔愣也是片刻的，唯有内心仍然残留着对姜锦身份的不敢相信。
在以舒云志的一众圆滑机敏之人，跟姜锦客套寒暄了一番后，姜锦在沙发的一侧坐了下来。
舒云志感慨：“真没想到啊，此姜小姐竟然就是彼姜小姐。我们来之前啊，还有一位同事猜测，会不会是你呢，居然还猜中了！”
姜锦笑而不语。
舒云志知道时间不可耽搁，扯了几句拉近关系后，就迅速切入主题。
“姜锦小姐你既然是姜瓒大师的外孙女，那就应该从小跟他生活在一起咯？能跟我们简单讲讲，你记忆中的外公吗？”
这个提问，勾起了姜锦的回忆。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悠远深长，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旧时光，那里有坐在躺椅上一晃一晃的老人，还有他身边吃力摇着蒲扇的小女孩儿。
那里，是她和外公的所在。
第650章 元芝
她的外公，在村民们眼里，是个性格古怪又孤僻的老头子。他们敬仰他的才学，却又畏惧靠近他，这也让外公在村子里几乎不与人来往。
就连姜锦的妈妈姜媛，跟自己的父亲，也相处得很生疏。。。
这一切直到姜锦出生后才有了改变。
姜瓒亲自给姜锦取名为“锦”，便是希望她人生如锦，岁月无忧。
姜瓒把她视若珍宝，从小随着外公长大的姜锦，也毫不惧怕看似严厉的外公，几个月大的小豆丁，就敢放肆地拽着姜瓒珍爱无比的宝贝胡子不放，偏偏姜瓒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她大点，姜瓒就开始教导她书法跟画画，偶尔会严厉，可生活里永远都是最珍惜宝贝她的外公。
——听到这些叙述，作为元芝先生资深狂热粉丝的王明，有那么一丝不可思议。
在他的印象里，元芝先生是一个极富才华，却也极度清高的人。
他当年会选择隐居，淡出名利之外，可不是像梵高大师那样，痛苦地得不到他人的认可。相反，那时候元芝先生就已经很有名气，作品受认可程度很高。
可元芝先生脾气太怪，对当时圈子里一些不好的风气很是看不过眼，经常直来直去地说话，得罪了不少的人。刚开始旁人还能忍让一时之气，久而久之，开始积攒怨气，最后联手把元芝先生逼得远走。
到最后，元芝先生只与几个交好的老友有书信来往，以前那些表面上的朋友，则统统断了联系，也彻底在华国书画界销声匿迹。
不过这对元芝先生也许是福不是祸。
远离世俗之后，元芝先生的画技反而突飞猛进，一幅作品更是在国外拍出了天价，获得了国外那些高傲鉴赏家的一致认可。
那时候，元芝先生的所有作品，不论早年作品，还是成熟作品，都是一画难求。
华国书画界这才意识到元芝先生的重要性，想要重新请元芝先生出山说白了，就是想从元芝先生的名利中分一杯羹。可元芝先生断然拒绝，从此彻底销声匿迹，仅有他的好友知道他的近况。
这段历史，是一位友人撰写的元芝先生传中的记录，王明都能倒背如流了。
也是因此，他透过历史长河，望见的背影，就仿佛诗仙李白一般淡泊名利，又孤傲不屑人间烟火。
而现在呢？
他听到元芝先生的外孙女，将他的往事讲来，忽然发现，原来那道孤高如鸿的背影不过是他的臆测，真正的元芝先生，到底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罢了。
除了王明以外，其他人也听得入迷。
舒云志在用录音笔记录了姜锦的所有讲述之余，也没忘了把这瞬间的感想写下来，在接下来的纪录片正式拍摄中，会起到很大作用。
旁边的编剧也差不多，抱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时不时推一下鼻梁上的眼睛，严谨又认真。
舒云志觉得差不多了，才说：“那姜锦小姐，你的手里还有姜瓒大师的遗作吗？”
“当然。”
舒云志大喜：“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参观一下？”
“这个没问题。”姜锦跟着起身，道，“你们跟我来吧。”
王明一马当先地跟在了前面，在随着姜锦前往收藏室的路上，顺手给家里长辈打了个电话。
他的父亲与爷爷听了，激动得打摆子，反复叮嘱让王明一定要多拍几张照回去给他们看。王明应了。
走过一大段抄手回廊，姜锦亲自领着一行人，来到一片独立的建筑，外观看上去跟其他居住建筑没有区别，但是门口却有着严密的安保系统，朴实无华的雕花大门掩藏下，是高科技的生物识别系统。
舒云志等人看得惊异连连。
但他们还是懂礼数的，在商量之后，决定只让舒云志、编剧小姐还有王明三人跟着进去。
等他们跨进收藏室，才发现，高规格的安保系统只是一部分，收藏室内的湿度温度甚至都控制在最合适保存古籍书画的范畴，真的是非常用心了。
但这些，都不及他们看到这一室的珍藏来得震撼！
“那那那！那不是成化斗彩鸡缸杯吗？”王明隔得远远就一眼看到了博古架上最惹眼的物件，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估计就已经扑上去了！
姜锦看了一眼：“这个房间里都是我先生的珍藏，我外公的东西在另外一个房间。”
舒云志三人听了，悄悄咋舌。
这叫房间吗？这完全就是一个仓库好吗？而且还是库存丰富得跟博物馆似的古玩仓库！
王明巴巴地望了好几眼，才亦步亦趋地跟着姜锦，穿过一道门，来到旁边的房间，这里才是安放姜瓒遗物的地方。
这里除了姜瓒的画作，还有他珍藏的无数古籍，都好端端地在架子上放着。
说起来，这架子还是从姜家老宅原封不动地挪过来的。
王明觉得自己眼睛都快不够用了，这一室的家具都是老物件，且摆放也很讲究，透着主人不俗的品味。
“姜锦小姐，这些物件，该不会都是元芝先生用过的吧？”王明脑海里冒出不可思议的猜测。
“没错。”
王明低呼一声，他旁边的两人，也平静不到哪儿去。
姜锦最为淡定了，带着他们站在书架钱。
“这些就是我外公珍藏的古籍了。”姜锦转过身，“这边，则是我外公生前的画作。”
舒云志三人看得眼花缭乱，又是震撼又是敬畏，都不敢上前，只敢远远的看着，巴巴等着姜锦来介绍。
姜锦忍不住发笑。
“我还是带三位看看我外公的画作吧，这也应该是你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是的是的。”舒云志连连点头，眼睛恨不得黏到书架上去。
姜锦随手抽了其中一幅画，在书桌上展开。
“这幅画是”姜锦动作一顿，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抱歉，这是我幼时，外公为了哄我玩儿，随手画的小画。”
姜锦正打算收起来，换另一幅画的时候，王明却突然一声大喝：
“等等！”
第651章 大成之作
姜锦被惊了一下，手也跟着颤了颤。
王明的心脏也在跟着姜锦的手发抖，生怕姜锦一个不小心，扯坏了这精贵的画。
“怎么了？”姜锦疑惑起来，下意识把手给收了回去。
舒云志不知何时站到王明身后，死命地扯着他的衣角，试图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