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姚钰倒是很温和地领着她入内,道:“我知你见过我娘亲了。我虽有预知的本事,可眼界甚窄,便是前两日有了突破,也不过是能看见约莫一个月内的事情罢了。我娘不同,她是个神算子,能看见一百年内的事儿。”
稍稍瞥了眼姚钰的眼睛,宦娘心里并不是很舒服。被人看透的滋味,并不好受。她顿了顿,问道:“那你可能看见自己身上将要发生的事情?”
姚钰温声道:“这倒是看不到。不过能从别人身上的事儿,推测出自己会遇到什么。”
“若是你推测出自己可能遭逢祸事,你可会去改?”宦娘又问。
姚钰眸中可以说是沉静如水,亦可以说是如若死潭一般波澜不兴,“改也没用,殊途同归罢了。所以,我与我娘不同,她是有什么说什么,我是只说好事,不说坏事。若是人家兴致冲冲,你却给人家泼冷水,只会讨不找好,且还什么用也抵不上。这种事,我不会做。”
知道眼前之人、万事万物的未来,却无论如何,都只能眼睁睁地看它发生,不得插手,是幸事,也是不幸罢。有了这般本领,也不过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宦娘陡然间觉得眼前女子有些可怜,却不好显露,便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别管遇着什么祸事,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火烧,说不定还能越烧越旺呢。”
姚钰笑笑,显然是因她的话而高兴了许多。她看着不好相处,实则是个极单纯的女郎,此时听了宦娘的话,便道:“不若我也说一件与你有关的好事给你听?”
宦娘来了兴致,侧耳细听。
姚钰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道:“我可能不太会说话,你别太介怀。你……咱们宫城的这些人里头,你是会活到最后的。”
宦娘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活的……最久的?长命,确实是福罢。只是这话实在微妙,若是自己只比其他人多活一炷香,那也算是活到最后,只是这样的话也算不上是长命吧!
南陀苑从前是妃嫔思过之处,四处都立着佛像及香炉。便是受灾之后,这些佛像也是不能被移动的,是以宦娘一入自己的屋子,便迎面对上一尊佛像。准确地说,是两人之像。
这是尊欢喜佛,男者盘腿而坐,象征着“法”之所在,女者面向男者,双腿大张,坐于其左腿之上,象征着“人之智慧”。二人紧紧相贴,作交合之状,则意指“法与智慧双成”。
宦娘只看了一下,便皱眉移开了眼。
身后乍然响起了奴婢之声,隔着门板,略为低沉,“沈女郎,您的衣物等送到了。”
宦娘暗道这些人做事手脚还真是够快,口中应答道:“好,进来吧。”
她说着,缓缓回首,却见门口哪里有手呈衣物的奴仆,负手而立在那里的正是徐平。
他极为鲜见地穿了黑色以外的颜色,一袭白色长衫,上绣黑蝶红花,领口袖边滚得是黑金两色的双线,衬得他本显肃冷的容貌愈发妖冶。
他慵懒抬首,定睛细看着宦娘身后的欢喜佛,蓦地笑道:“真是个妙处。”
第41章 韦后
第四十一章
宦娘定定地看着他,那般警惕的眼神看的徐平不由得牵唇一笑,道:“这样子可真有趣。”
边说着,他缓缓步入屋内,一身华服几乎令得蓬荜生辉。相比之下,宦娘身上着的是那一身男女皆可穿着的羽林军制服,黑色为底,红色为边,朴素至极。
许是因为白日之故,骄阳当空,他的性格也温和了许多。进了屋子后,他先是在床榻上坐下,随即道:“你的东西,一会儿便会有人送来。”
宦娘默然不语,只是点了点头,依旧警醒地看着他。
徐平凝视着她,忽地笑了,略为蔑然地说道:“以为总算能摆脱我了,是吗?你去将另一侧的那扇窗户打开来看看。”
宦娘微凛,稍稍犹豫之后,起身去开窗。窗扇被缓缓支起,枯树那边,正对上另一间屋子。那屋子恰好也开了窗子,自这里望过去,但可发现那屋子里的桌椅摆设等都十分眼熟。是了,正是徐平居所内的书房。自皇陵归来之后,徐平曾在此待了许久,读阅他自籍宫中拿出的那本古书。
果然,韦少雍必是对徐平心有忌惮,不敢轻易应允她搬出徐平居所之事,唯独怕得罪了徐平。只是石碧的插手却令韦少雍心生不悦,便取了个折中的办法——让宦娘搬到这徐平居所距离极近的南陀苑来。
宦娘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就里,不由得狠狠咬唇。
徐平却单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唇抵在她的耳畔,对她的愤怒视若无睹。他言语轻柔,好似怀中之人就是自己的小妻子,而非是有杀身之仇的妹妹一般,诉说着自己的平常之事,“上午特意换了华服,随太子一起觐见刚刚转醒的皇祖父。皇祖母及母亲也在一旁。回来之后,便见奴婢们在小心翼翼地收拾东西,我登时便猜到,你一定是去找韦少雍换住处了。想来想去,我猜你新换的住处必然是南陀苑,便直接来此地了。”
事事都在他所料之中。他没有预知异能,却还是能轻易将她玩弄在股掌之中。
湖草缓缓沿着徐平的胳膊盘绕,窗外枯枝亦如人手臂一般顺着窗棂伸入屋内。她如今有了木之异能,花草树木之动静生死,均随她所想。
徐平却如同看稚童游戏一般,单手与那湖草和枯枝玩了一会儿,另一只手紧搂着她,不肯松手。过一会儿,他似是厌倦了,便将湖草和枯枝统统折断,随即态度强硬地将挣扎着的宦娘双手反剪,压至床榻之上。
“这次来真的吧?在欢喜佛前,用欢喜佛的姿势,宦妹可喜欢?”
宦娘咬牙,头死死地被他用手压着,根本无法转过头来。
“为兄从早到晚都为自己设下屏障,就是为了防你使用置换之能。”他低声笑着说道。
若是有了机会,定要杀了这疯子!
他这次果然是来真的,某处灼热即便隔着衣衫也能令她清晰地感觉到。宦娘强定心神,集中精力,驱使着那窗外枯树活动起来。顷刻之间,但见那干枯柳树由死转生,生出细细密密的绿丝绦般的长叶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窗楹,饶是徐平也不由得愣住,还不待反应过来,便被柳叶缚住双臂及全身。那柳叶因宦娘之力而生出了灵性来,甚至还从徐平身下穿了过去,紧紧勒住。
只可惜徐平为自己周身设了层薄如蝉翼的屏障,虽乍一看上去柳叶确实将他缠绕了个严严实实,但实则柳叶只是缠住了他的屏障。宦娘未能看见徐平的狼狈状,心底到底有些遗憾。
她心中暗暗使力,不一会儿,那柳叶便强迫徐平换了姿势——盘腿而坐,双手合十。
“在欢喜佛前,用欢喜佛的姿势,统领可喜欢?”她挑眉说着。
在别人面前,宦娘素来客气守礼,然而在徐平这疯子面前,大可不必讲究这些。只不过她也有些顾虑,毕竟在这人面前,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有时太过肆无忌惮,几乎与他相近了。
徐平笑看着她,竟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喜欢,喜欢至极。”
宦娘听了他的回答,不再搭理于他,转身离开了屋子。
她身有木之异能之事已被宫城诸人得知,所得的执勤任务,也因此与从前大为不同。说实话,若非身在宫城,宦娘必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新任务——毕竟这些事情,实属为了满足贵人的私欲,于国于民,丝毫利处也无。
她可使得花木活动,亦可使其静止,可使其死而复生,也可令花木骤然干枯。宫城分给她的任务,便是让她去内城里头,除了使干枯的花草复苏外,还要令能开花的植物都开出花来,好让贵人们看的高兴。
“我在宫中照看花草已有四十余载。从前那些个贵人,自个儿宫里头的花草到了时候,却不开花,只要我看一眼,便能让它们五日内开出花骨朵来,也因此得了个绰号,叫做‘花五天’。只可惜如今时候变了,花上十天半个月也难叫它们开花了,还是沈女郎的手段高超。”照看花草的老花匠看着经宦娘之手而复生的草木,如是感慨。
宦娘听了,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便温声道:“我这些手段,都是虚的,说不定哪天便不顶用了。等到哪天又回到往日,还是您老的手艺能派上用场。”
那老宫人手抚着花朵,闻言摇了摇头,沉默良久,又问道:“你可知道这花能撑上几日?”
宦娘答道:“我也是刚有这本事不久,并不清楚能维持多久。”
老宫人悄声道:“我听我徒儿说,皇上撑不过这几日了。皇上最喜欢奉贤殿前的这片花木了,如今也养在奉贤殿里头,每天早上一掀帘子,便能看见这片花木。若是这些花花草草能维持的久些,皇上的精神头儿说不定也能好上许多。”
宦娘闻言,转头向着奉贤殿的方向看去。但见白色珠帘竟已束了起来,两位华服妇人正一前一后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此处。其中一人年约五十余岁,发髻高盘,面容保养得当,身着玄色宫装,上绣金银双凤腾舞于云霓之中,另一人则年轻许多,只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面貌冷艳,乍一看来,五官气度竟与徐平有些许相似。
老宫人一惊,连忙匍匐在地,道:“老奴见过皇后娘娘,荣昌长公主。”宦娘连忙跟着跪伏在地,心中微凛——眼前之人,正是徐平的母亲荣昌长公主石姜,以及当今皇后韦氏。
韦氏笑了笑,令那老宫人起身退下,随即由女儿长公主挽着,缓缓步下阶台来。
宦娘跪在地上,面色平静,双眼望地。她自是清楚,纵然这两位贵人要为难她,以她的本事,还是来得及全身而退的。只是娘亲还在眷属司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还是顺着眼前之人的意思才好。
皇后韦氏,民间传闻中说,是个极为厉害的女人,杀伐果断,权力颇大。然而眼前的皇后,却意外地给人一种极为温和的感觉,反倒是一旁的徐平之母,气度尤显凌厉。
“可使草木复苏,真是个好本事。”韦后的声音很是缓慢,抑扬顿挫,却近乎一字一顿,“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到底是个怎样灵透的女郎。”
宦娘谨记恪守本分,只是稍稍抬了抬下巴,并未直视二人,而是紧紧盯着二人衣摆上绣着的那活灵活现的凤凰细看。
韦后缓缓弯唇,转而对着长公主说道:“果然长了张沈家人的脸,且还有几分徐世韦的神韵。”
宦娘心中一凛,眼前两人果然是知道她的身世。
长公主并不说话,韦后继续缓缓说道:“平儿与你一样,年少时都爱胡闹,什么都不管不顾。少年人都是这样,贪一时之快,不计后果,全然不想过个十几年,会出多大的乱子,引出多少隐患。本宫现在也想通了,还是要顺着平儿的意思。”
宦娘听了这话,一头雾水,猜不透皇后是何意思。
第42章 传承
第四十一章
韦后的话令宦娘不明就里;之后她也只是边赏花;边与宦娘聊些家常;多半是在问宦娘灾变前的生活,未曾再提起徐平。而长公主一直伴在韦后身侧,一言不发。
宦娘忐忑应答;及至太阳移至西侧之时;她连忙主动告退;推脱说是夜里还有训练,不能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