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雷霆伸出双手,迟疑了一下,终于握住他瘦削的肩膀,把他揽入怀中,“小轩,是我想的太多了,总以为你孩子心性,一时顽皮罢了。这些年我一直在逃避,我以为只要不理你,你慢慢也就淡了,没想到你会等这么久。以前我总怕耽误你,后来我想通了,人生苦短,与其两人痛苦一世,不如快活地在一起。”
雷霆极少讲情话,赵明轩听得如坠梦中,不觉痴了。回过神来,感觉雷霆轻轻抚摩着自己的脸,顿时脸上一红,推开了他。
“怎么?”雷霆凑过来,含笑问。
赵明轩十分不习惯雷霆忽然回来的热情,这些年他对自己都是若即若离的,自己便一直追着他跑,忽然竟有些亲热不起来。
雷霆见他羞红脸,低头扯着衣角,竟有几分小女儿的娇态,一时情难自禁,搂住他连声叫着:“小轩,小轩……”
他叫得极其温柔,眼神中满是情意,赵明轩抬头一看,只觉心都化了。雷霆抱紧他,脸渐渐凑近。感觉他的气息在自己脸上浮动,明轩浑身僵硬起来,手抓紧了他的袖子,一个劲往后躲。
“霆……霆哥哥……”
“嗯?”雷霆睁开眼看他。
“我伤风了……”
“不碍事……”
明轩把脸偏过去,躲进他宽大的肘弯里,“不要……”
雷霆顿住,拦腰把他抱了起来,往床上走去。
明轩吓得有些哆嗦,“你你你……”
雷霆把他放平,盖上被子说:“好好休息一下,我叫店小二找大夫来看看。”
明轩不觉舒了口气。
雷霆笑了,点了点他的鼻尖轻声骂道:“磨人的家伙。”
雷霆出去后,赵明轩躺在床上,心中百感交集。十几年来的种种恍如一梦,有苦涩也有甜蜜,更多的还是自己傻傻的坚持。没想到居然有修成正果的一天。
也许是心结终于解开了,赵明轩睡了一夜后病就好了,两人一起赶回京,向雷霆二弟道喜。
一路上,赵明轩像所有初陷爱河的男女一样,开始刨根问底。
“霆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记得了,很早的时候吧。”
“对了!那次在云水书院,你为什么和明蕙拉着手?”
“嗯?没有啊。”
“有!初九的夜里,在小荷塘边上。”
雷霆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说,“哦,好像是明蕙崴了脚,我搀了她一下。我们只是聊聊天罢了。”
赵明轩撇撇嘴说:“不见得吧。她好像对你还有意思的。”
“你呀,就会吃没影的干醋。她现如今是我弟媳了,可别胡说。”
赵明轩想想又忍不住问:“霆哥哥,在书院的时候,你有没有担心过?”
“担心什么?”
“我跟好运那么要好,你不担心么?”
雷霆大笑起来说:“我哪有你那么小肚鸡肠。好运么,挺憨厚老实的,你跟他做朋友,我放心得很。”
明轩有些不满,转了头不看他。雷霆忙说:“其实我有时也会担心的,你跟陆墨朝夕共对的,那小子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赵明轩愣住,随即也笑了,“你才是吃没影的干醋呢。”
陆墨进轩王府的时候,赵明轩十四岁,陆墨十八岁。明轩问皇伯伯:“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陌路。”
“陌路?难听死了。”天下间也只有赵明轩敢说锦帝取的名字难听,偏锦帝就是吃他那套。“既是跟了我,就跟我姓好了。可我不喜欢赵姓,不如你姓我娘的姓,就叫陆墨可好?”
从此,陆墨就跟定了赵明轩。
想到这,赵明轩忽然问雷霆:“陆墨的爹娘是谁?为什么皇伯伯从不告诉我。”
雷霆摇头说:“怕是只有皇上一人知道。我曾去查过侍卫的户籍册,没有他的。就连我爹都不知道。”
十五章
赵明轩与雷霆刚回京便接到噩耗,雷霆的姑父施安生喝完喜酒便含笑离世,已经扶棺回乡了。雷家与施家感情极深,雷霆与赵明轩匆匆话别,马不停蹄地赶去奔丧。
赵明轩回到府中,陆墨迎出来,递了封信给他,表情有些不快。
明轩笑着说:“怪我没带着你么?那日我也是情急之中。”
陆墨忙说:“属下不敢。这信是吴好运大人从清源县加急发来的。”
“哦?”赵明轩拆了信,匆忙进屋看。原来好运当日回家,听大牛形容的,猜到是明轩来了,又折回衙门等了一夜不见踪影。心里着了慌,一面派人四处去找,一面修书到京问个明白。
明轩十分过意不去,当时走得仓促,没想这么多。忙铺开宣纸写信致歉。
提了笔,却忽然有些无从下笔。寥寥写了首诗便搁笔了。
一怀愁绪到君家,
惟愿西窗漫煮茶。
却见故人千里至,
十年风月伴烟霞。
信送出去了,赵明轩很想知道好运的想法,有些盼着回信。谁知过了一个月还不见动静。此时,江南却传来了汛情,苏杭一带多处决堤,良田万顷悉数被淹,百姓死伤无数。
赵明轩深知朝廷官员向来报喜不报忧,灾情只怕还轻描淡写了。想到好运初为父母官,莫不是遭了什么不测。明轩这样一想,心里便着了慌,每日四处打探消息,只听得已加派了河工南下治水的消息。一怒之下,遣了轩王府的幕僚陆用直下苏杭探明灾情。
十日后,陆用回报,“王爷,灾情严重。一路上尸横遍野、流民四散,水患未退又有疫情。百姓闹了饥荒,到处抢粮,有些官府衙门跟流民起了冲突,把赈灾的人马都调到衙门里镇压了。”
赵明轩听得眉头紧锁,忙问:“清源县如何?有无知县大人的消息?”
“清源汛情最为严重,但据说知县吴大人十分尽力,河工率先治了水,安抚了灾民。只是,四方灾民闻得消息,都往清源流散,如今清源内外都闹了饥荒,小的根本连县府都进不去。”
赵明轩心里暗赞好运,又说:“这好办,我马上进宫禀明皇伯伯。”
“王爷,只怕……”陆用欲言又止。
“只管实话实说。”
“王爷,小的斗胆直言。每年朝廷赈灾的钱粮,到了地方都是层层盘剥的。小的在江南,亲眼见苏杭官员歌舞升平,粮库中余粮满仓……”
赵明轩拍桌道:“可恶!如此,更应禀了皇伯伯,制制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灵帝在位时,西北大旱,有贤臣揭发贪污赈灾银子的大小官员二十余名。灵帝一怒之下,斩首二十人,发配三十五人充军,此事影响甚大。灵帝常有追悔,自责太过草率。”陆用顿了顿又说,“王爷有爱民之心,不如亲往赈灾,也可成为百官的楷模。”
赵明轩仔细权衡了一番,便雷厉风行地吩咐陆用准备钱粮物资等物,准备亲自到苏杭,助好运度过难关。
正跟陆墨、陆用整理物品清单,听到府外一阵熟悉的马鸣声,不多时,明轩便见雷霆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小轩,我回来了。”办完姑父的丧事,雷霆顾不上休息就赶到轩王府来了,“门外为何备了那么多马车?你要出远门么?”
赵明轩就将下江南赈灾的打算说了一遍,暗暗担心雷霆会反对。
怎知雷霆拍手说:“好主意!小轩,我一直担心你在朝中毫无建树。此去江南,固然奔波劳累了些,却能取得天下民心,于百官中也足有威慑。”
赵明轩做事,向来只依照本心,从未想过建功立业。此时听他一番分析,只觉心烦,不明白为何简简单单一件事,雷霆偏要想得如此复杂。他不想跟雷霆争辩,勉强笑笑说:“那我今日便出发了。”
雷霆拿过陆用手里的清单看了一遍,摇头说:“你们想得太过简单了。此时流民四窜,有些暴匪趁机浑水摸鱼,这一车钱粮只怕没进城早被抢光了。”
陆用身为幕僚,听了十分不悦,但也不敢反驳。只得旁敲侧击地说:“将军,已安排了王府的护卫队随行。”
雷霆笑道:“你们王府里,除了陆墨身手好些,不过是些花拳绣腿。”
赵明轩皱眉说:“好些可都是你的徒弟。”
雷霆咳了一声,拉了赵明轩一边出门一边说:“小轩,我与你一同进宫,禀明圣上。只调大内精锐随行,还需备几名御医,几十名河工,到了地方再通知州府,让他们没工夫做门面功夫……”
陆用听得暗自擦汗,回头对陆墨说:“有雷将军这样的人才,王爷还需我等辅助么?”
陆墨低头不语。
赵明轩在路上时,好运在清源已经焦头烂额了。连日在堤坝上守着已十分疲惫,如今好不容易洪水退了,偏断了粮。朝廷赈灾的粮食迟迟未到,好运只得四处借粮。
吴老爷每日一边痛骂好运败家,一边施粥派粮。然而流民向来哪里有粮哪里走,清源所有大户人家的粮食加起来也不足以供应众多灾民。
好运拖着随时要垮掉的身子,站在城郊,想着按侯师爷说的,把流民赶走,保证清源的安定。可看着数千难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吴大人。”
好运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老俞来了,他叹了口气说:“清源怕是撑不到十天了。”
老俞递给他一个窝窝头说:“有一人可解此燃眉之急。”
好运眼神亮了一下又黯淡了,说:“你是说我爹吧,他已经很不容易了,几乎把老本掏出来了。”
老俞摇摇头说:“我说的是你那位好友,轩王爷。”
好运的手无力地交握在一起,文轩么?不是没想过去求他的。可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收到他那封信,好运心里就堵得慌,就连想到他的名字都有些刺痛。他如愿以偿了,该是很快活吧。
好运抬头看了眼陆续倒下的饥民,迈着沉重的步子回衙门,打算写信给赵明轩。
一回城,就见侯师爷跌跌撞撞跑过来大呼小叫:“大大大大人,有救了!”
好运扯住他问:“说清楚,怎么了?”
“轩、轩王爷来、来了。”侯师爷激动得都结巴了。
好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迈腿往衙门跑。
从县府衙门延续到路边茶水小摊,整整齐齐站着两排大内侍卫和一辆又一辆的马车。好运也不知是饿晕了、跑急了还是太激动了,满眼冒着星星,差点晕死过去,幸亏侯师爷托住他大喊:“吴大人在这。”
听到声音,赵明轩就跑出来了,好运身子缩了一下,想着自己头发凌乱、浑身污垢、胡子布满半张脸的龌龊模样,对着赵明轩,不觉生出了污泥对着流云的自卑感。
赵明轩却欣喜地拉住他的手:“行之!”
好运的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转着。接连一个月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他没哭过、半个月缺粮断食他没哭过、被吴老爷骂到狗血淋头他没哭过,如今为了一声“行之”,好运几乎要嚎啕大哭了。
“王、王爷,”侯师爷生平没见过这么大的官,于是继续结巴着,“我、我家大、大人心、心力交瘁,怕、怕要晕、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