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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律没怎么说话,往圣上空了的茶杯里加水。
谭吉以为所有人马都在监视单锋和他自己,所以那天把所有人都引到了酒楼去,然后又派人到空无一人的连家拿消息,随便暗中的人马已经摸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监视,却不知这是他们故意放任。
姓谭的拿不到钱,大理寺就算抓住了真正的单锋,也休想得到点消息。
不如省事省力,直接叫谭吉把钱运回帝都来。
而今日,是收网的大好时机。
他另外派了人拦截偷偷从驿馆溜出的谭吉手下,直接套出情报,然后杀人并易容成那手下的模样去和卢绎的人交易,自然了,在半路上,马车里的钱袋全部换成石子。
谭吉和卢绎那般小心,抓他们一个当场是不可能的,即便抓到手底下人,只要一方咬死牙关,一方直接撇清,仍是定不了罪,但妙就妙在借此让他们自相残杀。
借刀杀人,倒也又省了几分气力。
至于请圣上出宫,一则是让谭吉和燕王那边以为所有的关注点都在雅韵茶楼,二则钱落在他手里,终究是个隐患,万一有人拿此做文章便大大不妙了,还不如由圣上出面。
颛孙咏德长长的舒口气,“这笔钱的亏空补上了,灾民们可有个盼望。这一次,一定要指派个更得力的人押送,免得再出幺蛾子。”他看向曹律,又笑了,“不敢劳动了我的大将军,你还得留在京里帮衬着,至多帮我看看有什么好人选吧。”
曹律微微欠身,“臣会仔细想一想,给圣上提几个人选。”
颛孙咏德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是将许许多多的重任都卸到了他的肩上,“虽然不能抓出卢绎和他背后的燕王,但走到这一步,我也甚为满意了。”
君臣二人又说了些闲话,颛孙咏德要去看赵皇后,曹律便起身告退回家去了。
劫案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曹律感到些许的轻松,想到数日未见的庞邈时,心头温暖而柔软,但他还没靠近听松院,十数盏灯笼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映入眼中。他略略蹙起眉头,背着手缓步走过去,眼尖的下人看见他,低叫一声“八少爷”,所有人回头望过来的同时自觉的退到两边去,终于把围在中间的两个人露出来。
“八弟八弟……”当中的男人想要热切的喊两声,却又心惊于眼前比人的手段,于是话说出口变得结结巴巴,含糊不清。
曹律在他身前五步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惶恐不安的二哥曹衡,目光冷淡疏离。
曹律的沉默与眼神,让曹衡更加害怕,郭妙死死抓紧相公的胳膊,低垂着头,看都不敢看曹律一眼,仿佛在惧怕和心虚什么。
“说话,就要说清楚,我的空闲不多。”曹律淡淡的说道。
曹衡喘了好几口气,说话终于利索多了,“八弟,这件事事前我毫不知情,都是这女人出的馊主意!”话音还没落下,他恶狠狠的推开紧紧依靠着自己的妻子,满眼里尽是憎恶。
郭妙哪里想到相公会临阵捅自己人一刀,恐慌的看看曹衡,又望向曹律,“不……”
曹衡不容她说出太多,抢过话茬,大声的喊着,仿佛声音最大的那一个就是正确而无辜的。
“明天我会休妻,之后送官严办还是赶出曹家大门,随八弟你高兴!八弟,我是无辜的,事先好不知情,求你不要将药铺收回去。”
曹律微微垂下眼帘,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袖上的褶皱,“二哥说的是什么话?我怎地听不懂?药铺是拿去做善事了,你今后会有别的安排,无需费心生计问题。”
曹衡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活泛了之后又唠叨个不停,“八弟,我是诚心道歉,你看我在这儿等了整整一天了!”
“一天?”曹律看到曹衡手里拿着装人参的盒子,“二哥一定很累了吧?昨儿拿给你的人参吃了吗?这会儿拿来吃点,补补身子吧。”
他的话不是问,更倾向于命令,曹衡浑身一抖,连唇都发白了。
“吃吧,别说我这个做弟弟的不会关心哥哥。”曹律笑的很温和。
抓着盒子的手上指节发白,曹衡一时没有动,但他知道他们这些仰人鼻息的活在世上不容易,药铺收走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新的差事,靠那点月例过日子,最多勉勉强强。有错在先,这时候他再不听曹律的话,往后的活路还不知道有没有了。
反正吃一根不碍事,曹衡狠狠心,拿出一根人参来就要往嘴里塞,被郭妙拦下。
“你还要害人不成?!”他骂道,再次不留情面的推开郭妙,像吃萝卜似的咬下一口,费力的咽下去,“八弟,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了吧?能将药材铺还给我们吗?”
曹律冷冷一笑,“我何时说过你吃了人参就能得到药材铺?”
曹衡一惊,身子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别闹了,真难看。”曹律挥挥手,有人上来架起二少爷夫妻,将两个人拽走。
曹衡还想求饶几句,但他并不是个死脑筋的人,心思一转,明白拿雷公藤害人的事要是闹到全家人皆知,不仅丢了颜面,父亲和嫡母若是震怒,指不定要赶出家门去,现下八弟这样处置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想到此处,他能做的唯有将郭妙骂得狗血淋头以发泄心中怒怨。
夜色深了,明月高挂,清辉撒了一地,宁静而安详。烛光下,庞邈正在认真的练字,一笔一划俊逸灵秀。忽地,外面响起大黄狗兴奋的低叫几声,他笔头顿了顿,又继续写下去。
轻轻的风扫过脸颊,紧接着,庞邈感到一个温暖而有力的臂弯将自己的肩头抱紧。
第102章 难得安宁
亲了亲,庞邈回过头,看到笔尖在宣纸上染开一团墨迹,他索性搁下笔,数天未见,他可没心思再做别的事了。
“很顺利?”
曹律依然从背后抱着庞邈的肩膀,但大部分的重量压在椅背上,“圣上亲自拿回赈灾银,现下放在两仪殿,谁有胆子去哪儿偷?接下来就看卢侍郎和凤山刺史狗咬狗的戏了。对了,大理寺连夜审问,连松明早才能出来。”
“终于抓住单锋了,连松接下来终于可以安心读书。”庞邈说道,笑意染上眉眼。他侧头凝望着曹律的侧脸,指尖落在他的眉间,“正好锦绣在准备热水,先便宜你了。”
曹律故意躲开庞邈的手,玩笑道:“老虎脑袋也是能摸的吗?”
“你能吃了我?”庞邈反问道,“我看你大概是这几天费心费神,眉头不由地蹙着,给你揉开了。”
连着几天,一堆事凑一块儿的发生,还需和那老奸巨猾的人周旋,曹律自己揉了揉眉心,“如此看起来不是很有威严?”他垂下手时,眉间却已经平展开了,眼里的柔情似水一般,“不过在你面前倒不用了。”
他放松下来,压在肩头的担子倏忽间消失了,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也全都抛到九霄云外,能轻快那么几个时辰也是好的。
“大半夜的不睡,还在练字?”曹律又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一堆纸。
说到这个,庞邈更高兴起来,“今天郗先生和我说,学馆藏书楼里有一批书要修复,正好我闲着没事,不如去学馆帮帮忙,顺带着能把读书时没看完的书都看了。”
曹律问:“有工钱吗?”
“咦?”庞邈眨眨眼。
“你这人,最能吃的就是亏。”曹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不是准备在齐郡买房买地吗?到时候凑不够银子看你怎么办。”
庞邈抱着手臂,“葵啊?我挺喜欢吃秋葵汤。”
他眨巴着眼睛,看似十分单纯,曹律微微的摇摇头,虽然没等到想要的答案,不过从今往后他来护着他就够了。
“以后给你买了祯元楼的糕点,蘸秋葵汤吃。”
庞邈摸着下巴想了想,“这种吃法真稀奇,下回试试。”
曹律哑然失笑。
这时,锦绣敲门进来,看见悄无声息的又出现在少爷屋里的曹大将军,已是见怪不怪了,笑着行礼,“我再去备一份热水。”
天冷水凉的快,庞邈也不跟曹律打哈哈了,“有工钱,还有数不清的书看,不是亏本买卖。而且顺便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南方地志,多给你几本好做参考。要是给错了消息,进了那儿的树林子,结果出不来,可是害了人命的大罪过。”
曹律已经放弃听到最想听的话的希望,不过看庞邈这么高兴而认真,心里头也不由地为之开心,其实如此这般是庞邈性格使然,强扭不过来也罢。
洗过,曹律抱着庞邈上床,忽地想起什么,“我不在的时候,谁扶你到床上的?”
“锦绣啊?”庞邈仰躺着,摆出大鹏展翅的动作,“我只是一条腿不能动而已。”
曹律侧躺着,手撑着脑袋好看着庞邈的脸,被他的动作逗得一乐,“挺像金鸡独立。”
庞邈嘟囔道:“反正也没贬义。”
“说到你的新差事,”曹律转而说起另外的事,“你们学馆虽有盛名,藏书不少,但哪里比得上秘书省,你守选三年也差不多该到时候了,有没有兴趣去秘书省做校书郎或是正字?虽只是九品,但胜在俸禄闲暇不少,可以趁着职务之便,阅尽其中藏书。”
庞邈的眼睛变得比烛光还要明亮,若不是一条腿不方便使力,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对他来说,若能阅尽朝廷藏书,好比黄鼠狼逮到无数的肥鸡。
“我能去?听说吏部觉得你是个人才,才会任命为弘文馆等地的校书郎或是正字,那以后都是有大好前程等着的。其余的命好的外放到地方上,命不好的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了。”
曹律轻不可闻的叹口气,握住他的手,“你原本以为你会去哪儿?”
“穷乡僻壤的做个末流小吏……”庞邈小声的说。
曹律敲了敲他的脑门,“呆子,你科考成绩哪儿差了?也不想想你祖父做过什么?现下好歹有些门生在官场上混的,哪会把你丢去穷乡僻壤。而且……你不还有我吗?”
庞邈盯着曹律,好一小会儿才问道:“不会说你徇私舞弊、任人唯亲?”
“这事我干多了,为你再做一次又何妨?”曹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庞邈想起曹律的那帮姐夫和族亲,似乎做什么差事都是由济扬侯和曹律一口说了算,虽然也都是些起不了大作用的闲职,摆出来撑脸面的。后来再加之曹律字里行间的一些意思,他也渐渐明白不将亲人摆到要职上去的原因。
“又不是一开始就给你宰辅的位置坐,秘书省校书郎罢了,不是靠近台阁的弘文馆和集贤馆,没人在意。”曹律又说道,“这差事对你喜好,不牵涉到政事,岳母也放心。另外,有件事要你办。”
“查越州的消息?”
“对。”
离南巡最佳的时期越来越近,先前被其它事宜牵绊住,现下再不能耽搁了,庞邈感觉到这项差事任重而道远,点点头,“好。”
“你先忙着学馆的事,差不多等你能走路的时候,我与吏部打声招呼。”曹律说完,手搭在庞邈的腰上,将他往自己的怀里拉拢,“有你在怀,今夜准是个好梦。”
庞邈点头,其实早从在曹家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和曹律睡在一起。
寒夜漫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