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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儿小姐多礼了,当年要不是你父亲的帮助,我们德明戏班也没有今天,该是老夫好好感谢小姐才是啊。”班主客气道。
在班主如此周到的安排和热心的帮助下,三人顺理成章地趁着夜色混出了李府。
本来以为自己就要在李府安贞军中混吃等死终老一生,没想到李贞是要让训练安贞军去做弑君的敢死队,自己还有多少事没有做,多少人没有见。更何况李贞只是个强娶友妻的粗鲁莽夫,自己怎能为这样的人卖命。
在蓉儿给出这条路之前,小辰想过很多条出府的路。比如,趁夜深人静翻墙逃出,可是自己右臂带伤,李府围墙太高。又比如,装死,让人扔出李府,可是接着他又想了无数种死法该怎么去伪装,最后发现没有一种自己是能够实现的。在小辰无限困扰的时候,蓉儿给了他们一条绝佳的出府之道。或许这就是人们说的“世事无常”吧。
蓉儿的父亲当年倾注不少财力人力帮助德明戏班,只是看中了班主功底扎实,为人厚道,或许只是想用自己的善心打个赌:这个戏班日后会火。当然他不会想到,多年后自己的女儿落到此般境地,如果班主不是知恩图报,而是贪生怕死,无情无义,将三人的计划一一通报给李贞,邀功领赏,三人恐怕早已在黄泉再聚了。
事实证明,蓉儿的父亲没有看错人。有些德行或许施德者无法感受到恩惠,但是你的子女,你的后代,都有可能成为恩惠的泽被者。“功德”两个字,只会在濒临绝境,四望无生的地步才显现得更加清晰。或许人们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是此意吧。
三人顺利出府后,自然是先跟着回到了戏班。
“蓉儿小姐,夜已入深,不如三位今晚就将就些在戏班过夜吧。”老班主好心道。
三人相识,想来这深夜里,也没有其他去处了,蓉儿便回道:“那就打扰了。”
这一夜,三人都睡得格外香甜。
不想给戏班带来太多麻烦,翌日一早,三人便收拾包袱离开。
“小辰,你什么时候动身去突厥?”龙哥神清气爽道。今天大家的气色都显得格外好,或许,在新生活面前,人们往往都会憧憬万分。
“我想先去拜见一下我的一位恩人。”当时小辰不告而别离开乔府,到如今已有半年时间。乔仕嘉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恩人,自己此去突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乔哥了,走前不去乔府拜见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龙哥,既然是恩人的恩人,不如我们一同前去拜访如何?”蓉儿道。
“好啊,反正我们一时也无处可去。小辰,你看方便吗?”龙哥委婉地征询小辰的意思。
“嗯,当然可以。”小辰心想,三人同去,还能给乔哥讲讲自己在李府的见闻,再好不过了。
三人有说有笑地一路走向城南。在小辰的引路下,三人最后站在了乔府门前。门口的银杏树已经光秃秃地只剩树干。树脚的枯草也越来越多,蔓延到路边。门楣大大的匾额,黑底金字地描着“乔府”二字。但匾额已斑驳之迹满满,犹如银杏树干上朵朵树斑,纷乱无章。
三人抬头望去,阳光正明媚得刺眼,门楣上“乔府”两个烫金字竟难得的显得有些气派了。蓉儿与龙哥被明媚的阳光照得半眯着眼,不禁抬起右手放置额头遮挡阳光。
见到“乔府”二字,蓉儿的眼神忽然有些微妙的变化,她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直盯着“乔府”二字,陷入了沉思。
“小辰,此处莫非是前朝乔将军的府邸?”半晌,蓉儿转头问道。
“正是。欸,嫂子如何得知?”
蓉儿略显尴尬地一个干笑,“哈,洛阳城中的乔家向来是众人皆知的大户人家。没想到小辰的恩人就是这家,真巧。”
“嗯,乔家大公子确实是个难得的大善人。”小辰道。
“乔家大公子?”蓉儿眼中又闪过了一丝微妙的情绪。
“是啊,他不仅把我从恶人手中救下,还给我寻了一条极好的生路。总之啊,是个百年难得的大善人!对了,你们稍等,我这就去敲门。”小辰滔滔不绝地说道。
蓉儿似乎并没有听进小辰的这番赞美之词,只是脸色更显僵硬。不过两位男子都不曾发觉蓉儿的异样。
作者有话要说:
☆、憭栗兮若在远行
前来开门的是老管家长生,见是小辰,他连忙引三人进屋。
给三人端上三杯茶水,长生只道,“三位稍事休息,长生这就去叫大公子和安和姑娘来。”便匆匆走开了。
小辰和龙哥自意坐下,只有蓉儿执意不坐,说乔府的构建结构与自己娘家颇为相似,想转一转乔府前厅,怀念一下曾经在洛阳生活的日子,便自顾自在前厅四处走动起来。
三人坐了不到半盏茶功夫,乔仕嘉便在长生的跟随下疾步进来。蓉儿正背对着大门,一时没有发觉。
“乔哥,好久不见!”再次见到仕嘉,小辰兴奋地上前招呼。
龙哥一手拉过蓉儿,“主人家来了,快过来。”
一直背着大家的蓉儿听到小辰的招呼,也意识到了来人。她将头压地低低的,转身站在龙哥身后。
“乔老爷,我们夫妻二人受小辰公子恩惠,听说老爷是小辰的恩人,特随来拜访。”龙哥彬彬有礼道。
“不敢当,不敢当。呃,这位是。。。”仕嘉的目光停落在龙哥身后的蓉儿身上。
“噢,这位是内人。”龙哥连忙介绍。
蓉儿眼神微微抬起,正遇上乔仕嘉温和的眼眸。谁知乔仕嘉的眼神一下僵住,为什么这张脸仕嘉感觉这样眼熟,似曾相识。
“你。。。”仕嘉惊得瞪大双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蓉儿不说话,直直盯着他,把仕嘉看得浑身不自在。小辰和龙哥只觉这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奇怪,似乎是旧相识一般,可一时又想不出二人到底会有何关联。这一刻整个前厅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仕嘉似乎压根儿没有意料到蓉儿的出现,蓉儿的相貌让他不忍多看一眼,他脸上浮动着微妙的神情,嘴角略有抽搐。最终还是最为淡定的蓉儿打破了沉寂。
“蓉儿见过姐夫。”她淡淡地说道。
姐夫?小辰和龙哥心里都挂起了无数问号。
小辰心里直打鼓:难道嫂子是未央公主的姊妹?这么说来,她也是一朝公主啊!可是,龙哥明明跟自己说过她父亲只是前朝做官的。。。
仕嘉的表情显得很不自在,他对蓉儿道:“果然是你,你跟我来。”
随即转头对老管家道,“长生,好好安顿两位。”
蓉儿便听话地跟着仕嘉走出门去,留小辰与龙哥在前厅一脸漠然。
“两位请。”长生弓腰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来,小辰与龙哥本来正满脸疑惑地盯着远去的蓉儿和仕嘉,见长生这般,便只得乖乖跟着长生走向前厅侧门。
“蓉儿,你到底是谁?”龙哥最后望了一眼她,心底默默道。
***
乔府后山,衰草连天。一片空旷里,凛冽的冬风将地上的枯草连根拔起,在低低的半空飘摇。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古往今来,诗文上所有关于秋冬的故事,十有八九逃不了悲凉萧瑟的基调。没有了春夏的葱翠争荣,是萧杀,是凄凉,是荒林,是萋草。可眼前的冬,却比秋更加枯索无味,至少,秋是个收获的季节。大地上灰白斑驳的花纹,跟沉闷的天空遥遥相应,造成和谐的色调。远处的群山披着墨色,屹立不语。
安静,寂静,死寂。只有风声,在耳边不停地吹过,撩起了仕嘉与蓉儿的发丝,撩乱了两颗伤痕累累的心。二人一前一后,静静地站立在这幅沉闷的水墨画里。
仕嘉轻轻仰头,闭上双眼,今日的阳光却不如想象中的温暖。眼前的一切,让蓉儿方才对着仕嘉那犀利的眼神,一下缓和不少。
就这样默默地站了好久,蓉儿似乎有些发冷,“你带我到这儿来,到底想说什么。”
寂静被打破,仕嘉缓缓睁眼,阳光甚至可以照耀出他脸上的皱纹。看来这一年来,他老了不少。
“她也是在这样一个冬日走的。”仕嘉眼神远眺,似乎没有尽头。
蓉儿随他的眼神望去,不远处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的“乔王氏”三个字清楚地映在蓉儿的眼中。
她抿一抿嘴,越过仕嘉,走至墓碑面前,不顾满地的碎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碑前,热泪盈眶。冷风吹过,青丝飞舞。
“是我对不起你姐姐。”仕嘉在她身后默默地说道。
蓉儿不说话,跪在碑前良久,仕嘉只在她身后听到了她暗自抽泣的声音。她与静姝一个性子,宁愿自己流泪,也不愿将委屈说出口来。
“你骂我吧。”仕嘉一脸愧疚。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姐姐不怪你,我也不怪你。”蓉儿稳了稳声音,背对仕嘉说道。
可越是如此,乔仕嘉越是觉得自己内心难安。
蓉儿收拾心情,站起身来,揉了揉生疼的膝盖。侧脸望去,乔王氏的碑边另有一碑。奇怪的是,碑面一字未刻,不禁让蓉儿心生疑惑。
“是她吗?”这大概就是取代姐姐位置的人吧。
“还有她的孩子。”
“哦?”蓉儿心中一惊,看来这公主的下场并不怎样,连孩子也夭折了。
“或许常人会以为,这样的结局能让姐姐的在天之灵稍有安慰,但以姐姐的性子,恐怕并不会,她只希望你过得好。”蓉儿盯着那块无字碑,一字一句道。
一番话将仕嘉说得眼中盈泪,双手也无意间握紧了不少。
“是报应。”
他不忍再看着眼前的一切,闭眼的瞬间,两行泪轻轻划过他的脸。
“不,是命运。”蓉儿的话在风中显得轻盈,传到仕嘉耳里却格外沉重。
仕嘉一睁眼,“你现在住在哪里,我想上门向岳父请罪。”
“不用了。”想起父母被李贞所杀,倒在血泊的场景,蓉儿鼻子又一阵泛酸,刚收住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我没有别的意思!”听蓉儿口气好像并不原谅自己,仕嘉急忙解释。
“姐姐从没怪过你!”蓉儿带着哭腔喊道。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仕嘉接着解释道,谁知话未说完便被蓉儿打断。
“爹娘都已经走了!”蓉儿再也忍不住,放声哭喊着,推开仕嘉,沿着来时的路奔跑回去。
灰蒙蒙的天幕下,只留仕嘉一人,孑然而立。就像在这灰蒙蒙的世界上,身边的人陆陆续续离他而去,最后只留他一人,在满世界的萧瑟中,独自咀嚼着“走”字的含义。
“走了,都走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自言自语,眼中没有焦点。凛冽的风依旧如初,将他一头烦恼丝扰得更加凌乱。
***
长生按照仕嘉的吩咐,给龙哥和蓉儿安排了一间较为宽敞的屋子。
“蓉儿,你跟这家主人,到底有什么瓜葛?”见蓉儿垂头丧气地回来,龙哥满肚子的疑问终于有处释放了。
蓉儿两眼无神,并不理会龙哥的话。
“蓉儿?蓉儿?”见她不理会,龙哥又轻声唤了几下,岂料蓉儿依旧不搭理自己。龙哥不禁有些脾气上头。
“王静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被龙哥这么一吼,蓉儿眼里才回过些神来,“噢,我听着呢。”
“那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