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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行至内室。
“平儿,有什么话不能让小辰听的?”未央好奇地问。
“姐姐,这位小辰公子来历不凡。”平儿定了定神道。
“此话怎讲?”
“姐姐请看。”平儿将手中的鹅黄帕子平铺于案几,又提起案几另一侧摆着的笔,对照帕子上的突厥文落笔写下两行汉文,然后对纸轻呼两下,好让墨迹快干。不一会儿便将纸撩起,拿到未央面前给她过目。
未央仔细看过眼前两行清秀的字迹,不禁瞪大了眼眸。
“这。。。怎么会这样。。。”未央吓得不敢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所以,平儿才决定先与姐姐单独商量。”平儿淡定地说道。
“这绝对不能告诉小辰。”未央皱眉道,“否则,我和他都没有活路可言。”
“姐姐,那这块绢帕。。。”平儿手中攥紧了那帕子,感觉这轻盈的绢帕忽然变得烫手起来,而那狼脸图案,也变得愈发沉重。
“物归原主。”未央思前想后,说出这四个字来。
“那就交由姐姐来还吧。”平儿将帕子交给未央,未央顺手收入袖中。二人便相扶而出。
外室的小辰早已着急得来回踱步,终于见到二人出来,连忙上前问道:“到底怎么了?”
“小辰,这帕子上的突厥文会要了你的命。至少现在会。”未央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你也这么说。。。”听到未央的话,小辰无奈地自言自语。
“你还给谁看过?”未央一听小辰的口气,急忙追问道。
“洛阳城里精通突厥文的,只有一位文老先生。”
“你给他看了?”未央紧张地问。
“嗯,可他看过后,不愿解释与我听。”听小辰的口气,仿佛是在埋怨文老。
未央松了口气,“那就好。这事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小辰不解,“为什么大家都不肯说出来。。。这块帕子上的问题已经跟了我二十多年,这是我找寻自己身世的唯一线索,可是你们却生生将它掐断。。。”小辰说着说着,悲从中来。
未央扶小辰坐下,然后缓缓移过身去坐在他身边,“小辰,你的出身确实不凡,只是在如今这纷争乱世,只有庶民身份才是最安全的。你看,我小的时候,父皇就特意没有赐我杨姓大名,让我躲过了多少次外族的和亲请奏。”说到这里,未央不禁想起了义成公主。自己躲过的所有劫数,都将会由一个陌生女子的生命来承担。。。说起来自己也是一朝公主,如今却是悬赏万金的通缉要犯,听起来格外荒唐。世事难料,一切似有定数,又捉摸不定。
未央不禁叹气,“哎,我虽名字里无‘杨’,可我的血肉却是姓‘杨’,如今这所谓的出身,已让我惹上了杀身之祸。小辰,听我一句劝,以后不要再将这帕子拿给人看了。”
“可是,我真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小辰诚恳的眼神望着未央。
“该说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听未央也这么说,小辰这时才隐约觉得,文老所谓的“杀身之祸”,恐怕是真的。为了生存,自己是否应该暂时将这块绢帕藏于心底呢?
“嫂子,你答应我的,以后一定会告诉我的。”
“嗯,放心吧。你会知道一切的,只是不是现在。”未央肯定地回道。
小辰看着手中的帕子,狼脸浅浅地浮在帕子表面,形如天书一般的突厥文在一侧婷婷而立,鹅黄的背景色将一切衬托得刚好。这一切真的像大家所说的那样,隐藏着杀身之祸吗?
见小辰望着绢帕发呆,未央道:“千万记住,回到洛阳后,不要再给别人看了。总有一天,洛阳会有很多人,像文老一样精通突厥文的。”
很多时候,所谓的真相并无法给人带来好奇心满足时的喜悦,事实上,真相才是最残酷的。而你心中那个追逐多年的寻找真相的信念,是否在一个又一个真诚的劝说下变得浅薄,失去轮廓。你是否与小辰一样,在“杀身之祸”四个字面前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真相的,只是这一天掌握在他人手里。
天地告诉小辰,尽管将一切疑问埋在心底,等这些疑问生长发芽,终有一天会结下果实,那便是你的信念之果。或许你一生的意义,就在于寻找这棵信念之树。
身边人的话语是滔滔的流水,将小辰的寻根之心托起一浪又一浪,让它似乎曾一度要接近云端俯瞰一切,可又如滚滚的洪流,将小辰的寻根之心打翻,淹没,让它无法抬头仰望天空。
世间的一切总是这样戏剧性地展现着它的两面性,又有谁能真正抓准那两面之间的一点。正如那块神秘的绢帕,有谁能说出真正该说出一切的时点在哪里?小辰不知道,未央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人能料想下一刻发生的一切。
或许,从此以后的小辰就会停下寻根的脚步,又或许,他明天就会知道这一切然后惹祸上身无法脱身,再或许,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总之,在解开一切谜团之前,他还有自己的命运要走,苍天在他没有完成使命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将他带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
☆、门前无路赏金蝶
“小辰,刚才你说新皇在悬赏捉拿我与母亲?”未央问道。
“不仅如此,洛阳城所有杨姓人都被…”后面的话小辰不敢说出口。
“杨姓人…”未央走向窗口,望着东方,“平儿,你写封信呈给我母亲,我要改姓。”
平儿疑惑道:“姐姐要改姓什么?”
未央坚定的眼神没有离开东方,“生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我也是时候恢复杨姓了。”
“嫂子!现在人们对杨姓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不知道新皇对杨姓人的手段有多。。。你却偏偏要在此时改回杨姓,这岂不是往枪口上撞么!”小辰对未央的决定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天下人都要杀杨,我也要堂堂正正地冠回杨姓!从此我便是杨未央了。”
***
洛阳城里,新皇帝对杨氏一族包括未央和萧后的缉拿仍在进行。随驾下扬州的三位皇子及其家人也是难逃毒手,大树已经被连根拔起。
历史总是在默默地轮回,循环。当年文帝从自己外孙周静帝手中夺过帝玺,将天下由宇文改姓为杨,而后两年之内,便将年幼的周静帝与年轻的前太后,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秘密灭口,其余宇文氏旁支也多遭除根。乔颂嘉永生也不会忘记那夜在父亲书房密室里看到、听到的一切。
如今,杨氏成了刀尖上的那一方。洛阳城里曾经的皇亲国戚,眨眼间成了为保命而四处栖身的流浪汉。世间万事,不都是眨眼之间的事么。
又一年秋,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峭厉的西风把天空刷得愈加高远,似乎在为生命的枯竭与消逝作出最善的准备。乔府门口的银杏树迎来了生命周期中最灿烂的时刻,由绿变黄,由黄变金,再化作断魂的金蝶,铺出最后一点微细柔软的辉煌。
落叶的宁静很快被粗莽急乱的脚步彻底打乱。一队身着新兵服的官兵齐刷刷跑向了乔府,在银杏树下站定,伴着大大小小的金色银杏叶盈盈飘落或从地腾起,轻轻停驻在士兵的肩头和脚背。
带头的兵长模样的人上前敲响了乔府那扇斑驳的老杉木门。急促的敲门声引来了守门的家仆。家仆见到门外的阵势一时愣住了,未等他回过神来,兵长一把推开半掩的大门,家仆只得向侧后退了几步,未及阻拦,官兵便一股脑地踏入了门槛,涌进了乔府。
乔仕嘉听见外面的动静,急急忙忙从里屋跑出。
“你们是什么人?”仕嘉见门槛已被官兵们踏坏了一半,气恼地质问道。
为首的兵长不屑地冷笑道,“你就是乔仕嘉?”
“草民正是。不知各位官爷何故私闯民宅?”
“既然知道我们是官爷,就不要废话!把乔夕交出来!”兵长粗声粗气地吼道。
“犬子所犯何事?”仕嘉疑惑。
“别废话,既然你不愿主动交出,来人,给我进去搜!”
容不得乔仕嘉的和家仆的阻拦,官兵们一下冲进了乔府,四散到乔府的各个角落搜索着乔夕的踪迹。乔仕嘉一时急得不知该跟哪一路兵走,只能让家仆赶紧走小路去将乔夕藏好。
可惜士兵几十双眼睛就像狗鼻子一样灵敏,仅一盏茶的功夫,在北苑花园与安荷在一起的乔夕就被官兵拉到了门厅口。乔夕惶恐地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官兵,不住地往安荷身后躲避。安荷虽也是一脸茫然和恐慌,仍死死抓牢了乔夕的小手。
兵长饶有兴趣地走上前去看着乔夕,又对照着手上乔夕的画像,“宫中画师果然不同凡响,光听语言描述都能画得如此相像。”
“你们想干什么?”安荷见他不怀好意的样子,整个神经都绷紧了。
兵长瞥了她一眼,“不像。你不是他娘吧?”
仕嘉闻言上前道,“她是我家中的下人,你们到底想怎样?”
“既是下人,那就滚开!”兵长说着将护着乔夕的安荷一把推倒在地,像老鹰捉小鸡般将乔夕离地拎起。
仕嘉一边想去扶倒地的安荷,一边又想去保护乔夕,一时两头难顾,眼睁睁看着乔夕被越举越高,小脑袋不住地慌乱摇晃挣扎。直到夕儿被兵长高高举过头顶,摇摇欲坠,乔仕嘉才隐约意识到这些官兵的来意。
“官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仕嘉忍不住地求道。
兵长似乎举得也有些累了,而乔夕又在他手里不住地挣扎,让他难以掌控,便将乔夕交给身边的士兵押管。
仕嘉着急地上前拉住兵长,“官爷,小儿年幼,从不轻易出府,官爷想必也是有儿女的人,可否体谅一下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情,放他一马…”
这话似乎唤起了兵长的些许回忆,或许是自己的妻女。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他有些犹豫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仍在不停挣扎却没有流一滴眼泪的乔夕。
可是瞬间兵长脑海中又浮现了今晨授命时的场景。自己唯唯诺诺地跪在紫宸殿内的红毯上,那是为庆贺新皇登基铺下的。乔颂嘉站在前方一言不发,只因兵长时隔月余都未捉拿住萧后和未央。尽管在这一个月里,洛阳城里与杨家略有牵连的人都死在了兵长手里。
兵长缓过神来,对仕嘉道:“乔公子,孩子没有错,或者说,他一出生就是个错误。我也是奉命行事,家中也有妻儿老小。只怪孩子身体里流着杨家的血。多说无益,来人,带走!”
兵长不管身后仕嘉与安荷声嘶力竭的喊声,将乔夕带出了乔府。仕嘉与安荷奋力追出门厅,却遭到了官兵的极力阻拦。只是,乔夕眼中并无泪花,他从开始的竭力反抗挣扎,逐渐变得沉默,被两名官兵扛在肩头的他,侧头直直望着家门。最终这股不可逆的力量将乔夕与乔府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乔夕已经是乔仕嘉身边最后的亲人,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强行带走。银杏树下只留下了一脸绝望的仕嘉和哭得梨花带雨的安荷。又是好几片银杏叶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如同一盏茶以前那宁静的样子。
“大公子,这可怎么办!”乔夕由安荷一手带大,这下安荷六神无主了。
“是他,一定是他!”既然兵长说自己也是奉命行事,而且仅仅是因为夕儿流着杨家的血,乔仕嘉心中早已猜到了幕后黑手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