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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会负责补偿你秦大经纪人的损失,现在是不是得走了,小易该等不及了。”对于若儒的不领情蔺今丝毫不以为意,他大力拉起对方的胳膊把他从地板上拽了起来。
“拜托,他等的是你,又不是我!”
“我知道,但是我们没有你是不行的。”
“我又不是你们的父母高堂!”
两个人互相调侃着走出房间,进入电梯一路下到地下停车场,直到坐上汽车冲出地面,蔺今依然不肯放过郁闷的司机,
“我说你能不能把这条绿领巾给扔了,你还偏偏天天戴着亮相。丑死!哪得来的啊?”
若儒摸了摸胸前的围巾不置可否,满脸的似笑非笑。初夏的阳光从窗口闯进来,带着某种金属般的锐利,车里的空调开得很低,冷气从头顶上方斜斜被释放出来,掠过脖子和肩膀,森凉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打个寒噤。
身边的蔺今突然犹如喝醉了酒似的,变得无比聒噪,仿佛被某个扮演过的丑角附身,叽叽歪歪说个不停。
汽车驶过一片林荫道,阳光从浓密的枝叶间洒下的细碎光线,正好落在蔺今的脸颊上,忽明忽暗遮盖了他原本的表情,若儒低头,注意到他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颤抖着,他这才发现,这个男人此刻正在紧张,非常的紧张,紧张到需要反常地用调笑的言语来中和自己过于亢奋的情绪。而让他反常的原因,大概是他们此刻正要去见的那个少年,易建明。
曾经有一段时间,Jarry对星座塔罗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很有兴趣,他们曾经每晚隔着大洋在电话里研究,蔺今这个标准的摩羯座男人。就像星相书上说的那样,十二星座中不可思议的一个,他的禁欲,理智,敏感,睿智还有他的自恋,自负,自卑甚至自虐皆来源于此,星相的宿命。这么一个理性的摩羯,在面对爱情和幸福将要到来的时刻为什么又如此恐慌?
若儒打开音响,轻快的女声水一般流泻出来,充满了狭小的空间,卡门的著名咏叹调《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欢快的调子飘荡出来。蔺今终于沉默了,他拉下一小半窗子,一股热浪涌进来,把手伸出窗外,阳光的滚烫终于让人有了几分真实感。右手的掌心倏的一暖,蔺今低下头,若儒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他的微笑是如此的清凉,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蔺今反手握紧若儒的手也微笑着点了点头,汽车驶过林荫大道,一阵音乐洒在风里。希望一切都会好吧。。。。。。
Jarry在马路边要求司机停车,他还是更喜欢步行,刚一推开车门,整个人就被一股热浪笼罩。正午的日光炽热地灼烧这个城市和所有的人群,身边的路人皆是形色匆匆,人人都像在逃跑一样赶路。全球都在变暖,世界正慢慢地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缓缓加温,可为什么除了皮肤,他的血液和心脏还是那么寒冷?
仰望天空,每天生活在天空下,时时仰头就可以看见它。小时候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蔺今一起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仰望夏夜的星空,漫天的繁星,一颗一颗的星子总在那里,不管隔着多少光年的距离,它们是永远让人心安的事物。
有时候天空是蔚蓝的,就像现在,初夏时节蓝得刺眼的光亮,有时候它是苍灰色的,落雨之前的阴霾。
美国的天空和中国的天空没有什么不一样,寂寞失眠的夜晚可以定定地望着它从漆黑到灰蓝到绛紫到微红再到瓦蓝,一点点变亮。
车辆塞满了马路,对面就像河岸一样遥远。每一步踏下的脚印都和谁的影子重叠,斑马线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两边张望一下,Jarry迈出漫不经心的步子,和着身体淡漠的节奏。
眼前的世界都带着熟知的陌生,每辆从眼前开过的汽车,每一张身边错过的面孔,每一丛在地面变换的光影,无一不刺激着他的视网膜。终于,又回到了这里,有蔺今的城市。
医院高大的建筑还是这么让人厌恶,为什么每一次见你都是在这个让我厌恶之极的地方?易建明?
易建明坐在一片葡萄架下,尽管后背被木头架子硌得生疼,但是他却懒得动一动,浓密的枝叶挡住了炙热的阳光,风很大,却夹裹着暑气,大片大片翠绿的叶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蔺今刚发短信来说,一切都已经解决好马上就到。
是真的,一切都解决好了么?他不禁有些怀疑,也有些期待。肖想了太久的那个人终于要属于自己了,曾经被着巨大的奢望折磨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寝,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想念他的拥抱,可是当这个奢望终于有一天可以成为现实而不再是奢望的时候,却让人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想不想喝点什么?”蒋思凡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吓了他一大跳。
“我说你不要吓人好不好。”
拍了拍依然激跳不已的胸口,易建明瞪了男人一眼,这一次,终于明白了他的感情,所以对这个看似冰冷而实则热烈的男人不再抗拒。
“孟先生要求我好好照顾你,职责所在。”依然是丝毫没有起伏的声音和表情。
“思凡,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孟先生孟先生,你抓狂的时候反而比较正常一点。”
蒋思凡点点头转身离去,他紧紧捂住胸口,心头涌动着小小的激动,像一簇火苗温暖着本以为早已冰冷的心,他终于又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夏季总是让人觉得眩晕,日光是白色的,远处病区的围墙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和西塘孟宅院子里的那面墙壁一样,风吹过来,所有的叶子都被掀起,一层一层向上翻涌,仿佛一个隐身的侠客正在沿着墙壁行走,经过的地方逐渐露出灰色的墙面。
易建明从怀里抽出一张乐谱,刚才下楼的时候被随意地揣在怀里,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小叔的这些文字,于是忍不住反反复复地读,小心地拈住页边,生怕一个不好失手抹去了那些本就很模糊的铅笔字迹,抹去了那些隔着遥远的年代,依然散发着浓烈哀愁与激|情的过去。
这一篇记录和同学去海岛旅行,他写到:
夜里睡不着,披了外衣从天窗爬出去,坐在屋顶的瓦片上。黑暗中看不见大海的样子。只有海浪的声音,呜咽不绝。风从耳边发梢呼啸而过。那时,我真的觉得一切都是会消失的。不过那一瞬的灿烂或泪水。生命原本就是这样的空虚和苍白。充斥其中的,就是不停的相遇和告别。闭上眼的时候,感觉到轮回尘烟弥漫着缓缓转动……
读着读着,忍不住念出声来,易建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心下一片恻然,本是身处燠热非常的六月,却由于这些文字的闯入堕入十二月的冰窟,忍不住脊背发凉,手指痉挛。他想起好久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大半夜醒来,跑到院子里仰望星空,相同寂寞的感觉。
定定地失神了好一会儿,直到一双温暖的手臂,突然从背后绕上来,扶住他的肩膀,很熟悉的烟草的气息,易建明放任自己靠过去,幻觉刹那间被打散。
“事情都结束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啊,已经尘埃落定。我刚才站在病房的窗口往下看,第一眼就看到你傻瓜一样坐在这里对着日记发呆。腿还痛么?”
蔺今的声音温柔而敦厚,悬在头顶,低低地,轻轻地。男人的气息缓缓地包围住易建明,把刚才所有的阴暗情绪统统一扫而尽。
“好多了,不知道为什么舅舅要把小叔的日记交给你,这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
“或许他想让我看清楚什么是悲剧,然后等我知难而退放过你。”
蔺今抚弄着少年的发梢,拈起一绺头发卷在手里把玩,他的发丝细滑而柔软,一如他的内心,不管外表装饰的有多不羁,他的内心却始终温柔如一。
“那他肯定是看走了眼,明明是我不肯放过你,这下好了,大叔你连明星也没得做了。”
易建明想到孟矣昶离开之前无可奈何的表情颇觉得意,但还是觉得委屈了蔺今,是自己让他再也不能演戏。
“明星我都做厌了,下半辈子,就都用来守着你吧。”
“又是甜言蜜语?敷衍小孩子的?”
“我连记者会都开了,就差去公证处公证了,你说还能有假?”
“真的,你说的哦!”
“是真的,我说的!”
“再说一遍!”
“老婆,下半辈子,就都用来守着你吧。”
“谁是你老婆?”
蔺今微笑着亲吻住少年的嘴唇。易建明的的手臂轻轻缠绕上去。灼热的气息打进彼此张开的每一寸毛孔里。易建明眯起眼睛仔细凝视男人刀削一般的侧面,他又瘦了,但是看起来居然显得年轻又英俊了几分,无论如何,这是自己喜欢的人,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知了的叫声交织成一片,一阵风来,松开手,乐谱被吹落到地面,随后又被一阵风掀到远处的草坪……
良久,
一只属于男人的,骨感十足的手拾起躺在草坪上这张早已泛黄的乐谱。Jarry墨镜后的瞳孔立时缩紧,看的出来。已经有些年头的东西了,五线谱上的音符涂抹得十分潦草随意且不甚清晰。
不知道是谁的东西。刚才去病房却没有见到易建明的身影,他大概在这里。
其实还是有些迷惑的,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还要想见一见那个男人?
自从接到孟矣昶那通莫名其妙的感谢电话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得紊乱失去了节奏。他回到家乡,踏遍了儿时走过无数遍的大街小巷,流连于父亲的学校和曾经住过的地方,最后花了十几个小时,在滞留的机场内苦苦思索却仍然一无所获。
那时正值网上谣言四起,倒霉的蔺今遇到了前所未有大麻烦,但是他的选择真叫人失望,没有丝毫气急败坏焦头烂额的样子,只是轻描淡写地宣布要退出演艺圈的决定,那么决绝而无一星半点的不舍和眷念。
刚才出租车的电台也在播放着他的媒体见面会,大明星的声音居然该死地还是那么坚定,Jarry止不住冷笑,愚蠢的孟老大,我是该感谢你这个幕后大BOSS,还是该好好嘲笑你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可悲伎俩呢?
这个丑闻杀手锏,看来并不奏效,甚至反过来还充当了他人的爱情催化剂。
该死,真他妈的该死!
Jarry一边在心里低低咒骂着一边下意识地拿着乐谱向长廊走去。
冗长的夏天正式开场,白花花的日光大刺喇喇地掠过树荫铺陈下来,圆圆的光斑一小块一小块铺在路上,有着模糊而光亮的边缘。
午后的医院长廊。紫色藤萝垂挂下来,在风里轻轻摆动枝蔓。三两个病人在看书,个别午休的护士坐在一起窃窃私语。Jarry捡起地上的花瓣,统统积攒在手掌心里,然后贪婪的嗅闻,细细碎碎的香。
这里的阳光并不太强烈,一直走到尽头,前面是一大片的葡萄架,他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手指无意识地翻转着乐谱,却在背面发现了一小段潦草的字迹,居然是一篇日记:
我们深爱的人,都是要失去的。最初最美的城池,不过海市蜃楼,都会破碎成苍凉的废墟。我们能做的,就是从废墟中不断前行。美丽的回忆被珍藏在心底,直到最后,一切归与冰冷。回忆,思念,呼吸,身体。。。。。。
是谁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