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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蔺今怔忡了一下,何况也一样,两人紧紧盯住银幕,一时回不神来。只见屏幕上画面一转,放出那些放大的偷拍照片,其中有易建明,也有蔺今,他们在游乐园里。
“大家都在猜测蔺今的真实性向,但是除了蔺今公司的澄清,蔺今先生本人却从事件爆发至今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这也是广大的影迷和观众格外关注的问题。”主持边说边走向别墅的大门口。
“糟了!我靠!是我家!”何况一下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慌忙去拉紧还没有关好的窗帘。
“经过多方查证,我现在正位于同蔺今交情匪浅的何况导演住宅门口,据有关人士曝料,在丑闻爆发的同时,蔺今第一时间就迁出了原来的公寓,以为新电影旁白配音为由搬到了何导的家里。难道何导就是蔺今传说中的同性恋人么?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窗帘紧闭,也看不清屋内的情景,大家和我一样一定都非常好奇事实的真相,蔺今真的是同志吗?他与何导又是什么关系呢?”
主持人的语速越来越快,似乎再也掩饰不住满腔的激动。
看到这里,蔺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媒体现在已经到了门外,电视上女主持人按捺不住兴奋地按动的门铃。于此同时,家里的门铃也响起。
“何况先生,您车还停在外面,我猜您一定在家,我们希望能够采访您。蔺今先生在您家里么?”
主持人一边说,一边使劲按动门铃,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出去应付他们。”何况低声交待蔺今,“放心吧,我完全可以控告他们扰民。简直无法无天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某名的气愤。
蔺今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好,明明是自己捅出来的娄子,却要所有人帮他收拾残局。他很想现在就出去,向全世界说明,我是一个GAY,我是喜欢男人,可这又和谁有什么关系。
除了易建明和蔺明,他不觉得亏欠任何人,为什么生活总是要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时候,把他推到无可挽回的风口浪尖。
易建明踩着脚踏车站在十字路口,明明才到中午,头顶的云层堆叠得很厚,灰黑色地铺得满满的,看不见太阳,也没有一丝风。过于爆裂嚣张的云朵急速涌动,他站在一群人中央,焦急万分地等待绿灯再次亮起。秦若儒留下的地址紧紧捏在掌心,汗水已经浸润了字迹,把它们变得模糊不清。
对面百货商场前,巨大液晶屏幕上正播放在午后娱乐新闻。画面里,一大堆的电视记者挤在一间别墅门口,无数支话筒直直对向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面对七嘴八舌的问题,他的声音显得低哑而满含怒意,
“你们这是纯粹的扰民!谁给媒体权利可以随意地走访艺人的家里?”
闪光灯频闪个不停,远远隔着屏幕,易建明似乎也能感受男人隐忍不发,已经濒临边界的怒气,但是吸引他注意的不是这个男人本身,而是接下来记者的问题,
“何导,我们只想知道您和蔺今先生的关系。‘偷拍门’之后,他为什么会失踪,有人说他现在您这里修生养息?”女记者的声音很刺耳,带着一丝胁迫的味道。
“蔺今只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的关系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些乱七八糟,至于他的私人生活我一概无可奉告!请你们立刻离开。”
被称为导演的男人并没有理会记者的步步紧逼,他只是冷冷注视着屏幕一会儿,随即转身离去。
“何况先生,何导演!请您给广大影迷和观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话筒仿佛伸长的手臂,无数的声音响成一片,和着十字路口的喇叭声,到处都是拥挤的车水马龙。易建明站在其中,他没有注意到绿灯已经亮起,无数的人群和车辆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屏幕上的记者们依然喋喋不休地提着问题。
一阵惊雷响起。一大滴水珠砸到地面,接下来是第二滴,第三滴,夏日里轰然而下喧嚣嘹亮的暴雨,像是在云层中汹涌碰撞了很久,然后哗啦啦地倾泻,仿佛压抑过久的人突然之间爆发的愤怒,有一种颓然倒下的末日般的声音。
阵势密接的雨水砸在地面上,落上汽车前盖形成一阵烟雾,扯天彻地的线条把天与地连在一起,一盏又一盏汽车的尾灯亮起,雨雾中晕黄的灯光显得模糊不清。
雨水模糊了视线,易建明抹一抹眼睛,牛仔裤紧紧裹住双腿,雨水的粘稠。
他想,我还得去找蔺今,我必须去找蔺今。但是身体似乎被固定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双腿不随意志般地立定在斑马线边。
前方屏幕上出现了蔺今的身影,他蓦地推开门走到那个导演身后,似乎推开了他企图阻止的手臂。镁光灯在雨雾中频频闪动,如同闪电。镜头特写推近他的脸,蔺今就这样站在雨里,他又瘦了,依然穿着那件旧旧的蓝色衬衣,水流顺着他的额发淌下来,打湿了肩头。
远远地,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隔着屏幕的距离,男人的目光仍然如此清晰而温柔,似乎早就料到易建明会站在这里,能看到自己。
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所有的记者瞬时鸦雀无声,
“感谢各位的支持与关心,对于网上的留言我不想多做解释,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不是明星,准确地说我不过是个演员而已。何况是我的朋友,我目前的确借用他的工作室在配音,请各位不要妄自猜测怀疑。”
他的声调平和没有丝毫怒气,仿佛现在不是狼狈地站在雨中,并未和一群虎视眈眈想要挖掘丑闻的媒体对峙,而是在召开一次寻常的记者招待会而已。
“那么,您可以回答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么?我们想知道蔺先生你的真正性取向。”话筒伸得越发近了,问题也越来越伸入核心。
“够了!你们问得太过分了!”
秦若儒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镜头前,企图挡住记者无理的问题把蔺今推搡到门里。
“我可以回答,”蔺今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一个标准的GAY,可能让大家失望了,因此我决定以后不再涉足银幕前。”
挣开若儒的保护,这个男人依然保持着气定神闲的语速笑对所有媒体。
“您是说退出演艺圈?那么您可以回答原因么?因为性向被揭露的羞愧?或者愧对于影迷的期待?”
蔺今的回答让所有人吃了一惊,但是接下来一个男记者的问题,让空气顿时凝固起来。
易建明望着蔺今,他开始害怕听到接下来的答案,于是下意识地逼迫自己赶紧离开,但是双脚却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一寸了移动不了。
“因为我对于表演已经了无遗憾,惟一的遗憾是没有好好抓住应该抓住的那个人,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去做一直想做的事,弥补一直以来逃避的错,爱一直想去爱的那个人……”
镜头有些摇晃,有人开始出言不逊,秦若儒去驱赶记者,易建明清晰得看到蔺今的嘴唇还在翕动,但是已经没有声音。
迎面的暴风与骤雨疯狂地,似要席卷阻碍它面前的一切事物,远处的广告牌亮了起来,在白昼之下掀起的黑夜般的颠覆,看上去,极端压抑。非常震撼。
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变成股票行情,蔺今的脸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股票全线飘红的画面让经过身边的中年人发出兴奋的感叹。但总有人会在红线后开始忧愁,没有一条路能让所有人幸福。
易建明推着车慢慢向前走,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大叔,你的那些话,都是说给我听的么?
我们能在一起么?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去要怎么办呢?
雨势越来越大,眼前的灯光迷蒙成一片,奋力跨上自行车,逆着风用尽全力往前骑。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赶到那个人的身边,还记得去乐生前一晚自己还和他商量着要做韩国拌饭。
他们曾经约好,要一起喝茶吃饭看书,一起拥抱着上床,天气好的时候一起牵着手出去遛弯。
易建明这样想着,只觉得此时此刻,想和蔺今在一起的强烈心愿,任何人事都无法阻挡。
直到眼前出现一片白光,尖锐的刹车声刺破了鼓膜,身体在一阵凝滞中被抛到半空。仰头望天,头顶是灰色的云朵,形同枯萎的雪莲花,带着阴郁的湿气与神圣,堆积在无限的灰蓝底色上。
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雨滴打到脸上,冰冰凉凉。在意识消失黑暗覆面之前,只看到蔺今温柔的脸,他对自己说,
我会去做一直想做的事,弥补一直以来逃避的错,爱一直想去爱的那个人……
大叔,那个人,是我吧。易建明心满意足地想。
在被斜刺里冲出急速驾驶的卡车撞飞的那一霎那,他终于阖上了眼睛,陷入沉沉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广大被本章虐到的各位读者们 不要怪我后妈。
Ashes of Time
蔺今坐在何况的客厅里,室内没有开灯,窗外的暴雨频频叩击着玻璃窗,无数的水珠一条一条淌下来,振聋发聩的雨声遮蔽了天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
在这个不寻常的夏日午后,暴雨迅速占领了这个城市,一切都因为自己刚才面对媒体的发言而变得不一样,当时似乎是说了很多的,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说,很多人七嘴八舌地一齐张嘴,人声鼎沸,话筒呲呲作响的电流声,雨水砸到地面的噪杂声,车轮碾过地面溅起的水声,无数种声音汇聚到一起。结果,却让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现在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蔺今一个人,若儒与何况都退了出去,把宽阔的房间让给自己安静安静。蔺今一直盯着窗外,雨水挡住了视线,入目满眼皆是灰蓝,似乎天与地全部都被包围在这一片灰色蓝的烟雾里。
他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想给易建明发短信,斟酌了许久,不断地摁键打字又不断地删除。
不知道可以对他说些什么,方才面对媒体的勇气似乎只是被特殊的气氛与环境激发出的反抗,尽管句句皆是拳拳心意肺腑之言,尽管在他打好主意的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即使是下地狱,我也不想再失去你,就是这样。
可是,当此刻所有的喧嚣散去,人潮退去,空荡荡的客厅里只留下自己,空气中还残留着咖啡的味道,冷冷的,已经没有温度。听着窗外单调而绵绵不绝的雨声,他突然在恍惚中产生几分后知后觉的心悸。
易建明,他会看见么?他会听见么?他会不会怨恨自己,怨恨蔺今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嘲讽这个家伙明明已经失去了再爱的资格,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慷慨激扬的表演。知道真相之后,他会不会憎恶自己?会不会远离自己?
蔺今想到这一切的一切,他抱着肩膀叹息,不得不承认,从来没有哪一刻,自己会如此害怕失去。
若儒走进来的时候,顺便打开了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的蔺今低垂的脸。男人习惯性紧紧地皱着眉头,一只手神经质的蜷曲着,另外一只手紧紧攥着手机,他的表情看上去相当无所适从,有些敏感地偏过头躲避着灯光,整张脸写满了惨不忍睹的憔悴与感伤。
“有酒么?”听到脚步声,蔺今并没有回头看若儒。他的声音听起来和他的人一样疲惫。
“喝杯牛奶吧,你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