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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件事,我期待你的表现。”
厚重的雕花大门随着男人最后这句话的落音重重地合拢。这个时间的秦宅显得格外空旷与寂寥,墙上的老式大钟发出当当当的响声,巨大的回声不徐不疾缓缓地在屋内墙壁上反射撞击,响彻了整个客厅。
若儒走出大门,一阵冷风拂面,这才感觉到全身上下已经冷汗涔涔。坐到车里依然有些发抖,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情绪,秦重在他眼里一直是一个拜金冷漠倨傲的男人,和孟矣昶不一样,他全身上下充满了铜臭的气息。尽管如此,但是却始终摸不到他的弱点在哪里。这个男人,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无畏。
发动汽车,想到蔺今的丑闻,真不知道明天起来,会变成什么样?这是个人人自危缺乏信仰的时代,所以大家需要电影来制造梦想,需要偶像来创立信仰。一个偶像的坍塌代表什么?一种信仰的崩溃么?
想到那个忧郁的男人还有不够成熟的少年,他不禁有些担心。
始作俑者究竟是谁?难道是Jarry?那又为什么那些照片只针对蔺今而保护了易建明,抑或孟矣昶?对抢走了外甥的大明星施行最严酷的制裁?
仰望天空,天已经黑了,云层急速涌动着,若儒想起今天早晨才收到的Jarry从西藏寄来的明信片,上面用铅笔写着潦草的句子:
Red,你在心里,打算什么时候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他有点想笑,现在,先消失的明明是你吧。我现在却连碰都碰不到你了。
你究竟做了些什么?非常手段?连你都抓不住,而我又能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回家人都散架了,
出差之前写的时候自认这是一段非常忧伤缠绵的H,写得我都伤感起来,
现在回来修改的时候再看,我自己还是不太满意,希望没有虐到各位
从今天开始上榜期间二天一更,欢迎各位进群讨论 谢谢
我去睡觉了。
after rumour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混乱,芜杂的思维在每一个沉默的瞬间疯狂地翻转。
那夜,放肆而火热的欢爱似乎并没有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多少。皮肤的温度依然那么清晰,某一刻,蔺今的汗水一层一层淌到易建明胸膛上,蒸发殆尽复又渗出。在身体如此接近的同时,灵魂却越飘越远。易建明开始惶恐,开始恐惧,他害怕自己也许再也抓不住,这个已经决定先行放弃的男人。
就像秦若儒所预料的那样,丑闻带来的冲击是巨大且叫人始料未及的,如同一场让人措手不及的泥石流,刻意夸张的丑闻夹杂着无数居心叵测的揣测扩散开来。所有的电视媒体甚至电台都在争相播放喜剧之王诡异的性向问题,那些照片在一夜之间以光速在网络上四散传播,就像一滴被滴落到海边的油渍,不过须臾立时便随着洋流风向扩散到整个太平洋。
走在路边,百货商场大楼外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蔺今历年的绯闻情人和桃色故事,报纸的头版头条也贴着大幅照片,用极度煽情冷嘲热讽的语句调侃蔺今的同志身份。甚至有几篇文章还煞有介事的分析他演技精湛无比的原因或许是来源于其特殊的GAY体质,并举出若干古往今来的同志名人为范本。《星明周刊》甚至花了整整一期的篇幅来制作蔺今的生平特辑,从电台DJ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履历,他的神秘父母家庭,他的传奇入职经历,甚至每一次转折时期的伯乐绯闻等等等等,加上噱头味十足的照片,捕风捉影的猜测,零零总总不一而足。
公司采取了各种办法,报警,开记者会澄清事实,在报纸和官网上发布书面声明。可惜效果甚微。流言依然瘟疫般蔓延着,几乎无孔不入地渗透到各处,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可以堵得住所有人的嘴。
随便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人们对这件丑闻的谈论,冷炒热讽也好,幸灾乐祸也罢。有影迷在网上表示不能相信此事,难以置信大家心中的影帝私底下原来干着如此龌龊的勾当,也有号称是PS高手的网友撰文分析照片真伪的可能性。还有好事者帖大字报强烈呼吁蔺今出面澄清真相,不要辜负观众的希望。甚至有人号召要发动人肉引擎搜索出首帖的发帖人。
若儒不知道蔺今看到这样的帖子会作何感想,明明已经到了21世纪,但是认为同性恋是污秽的罪孽且对此强烈不齿的声音还是那么激烈,你可以风流,可以禁欲,可以流氓,甚至乱交,但是绝对不可以GAY,否则就无异于粉碎了所有人的梦想。那就是所谓观众的原则和真理。大多数人,不能接受他们道德底线之外的东西。
在这个把明星作为观众娱乐消费品的时代,观众的真理,那就是整个娱乐圈的真理。私底下如何骄奢淫逸胡作非为皆没有关系,一旦被拉上台面,你必须对所有的见不得光的事实掷地有声地表示否定,这是所有明星必须遵守的潜规则之一。这也是少数出柜的演员挣扎在小制作和不能公映的边缘独立电影中,却怎么也无法回归主流的原因。
当然持反对态度的声音也不少,同样来源于网络,来源于某些女性影迷群体。她们大张旗鼓地表明永远支持蔺今,并声称早已经通过蔺今在历年电影中的喜剧表演方式窥得其同志潜力。现在这些新闻的爆发不过是她们的偶像亲自用事实验证影迷的想象而已。女孩子们在官网的留言板上热烈讨论建议蔺今,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带着真正的爱人上节目,用行动给那些道德卫道士们狠狠地一击。”
现在官网上这两党派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辩论得如火如荼,欢乐得仿佛过节一样。
若儒浏览着女孩们可爱的留言不免哑然失笑,很久没有看到如此天真豪放的言语了,大抵是因为年轻,说起话来无遮无拦底气十足。可是事实上,没有人是真的可以做到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评说的境界的。自己不可以,当然蔺今也不行。如果他坚持不去澄清,丑闻将越演越烈,没有制片方和投资人愿意接受一个带有巨大风险和话题性的演员上戏,或许高风险意味着高收益,但是高风险往往也伴随着惨烈的失败。
趁着丑闻还处于捕风捉影的阶段,蔺今必须得站出来说些什么。为了他自己,为了公司,也为了易建明。
这个节骨眼上,若儒非常好奇蔺今会怎么想,还有易建明看到这些又会怎么想。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流言爆发之后,这两个人却保持着难以想象的沉默与安静,蔺今以要录制电影旁白为由,搬到何况的工作室里,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对谣言的传播漠不关心,也没有兴趣去向任何人做任何解释。而易建明却像从未在蔺今生活中出现过那样,回到酒吧继续做他的酒保。两个人恢复到相遇之前的样子,在这个冰冷无情的城市里,退回到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
每晚若儒都会从望远镜里观望对面房间的动向,每每入目的却只是一片黑暗。狗仔们24小时地坚守在楼下,一轮又一轮的24小时过去也没有抓到主人公的半个衣角。蔺今似乎没有回家的意思,而易建明的身影仿佛就此永远消失。
渐渐地,五月结束,六月开始,喧嚣的夏日燠热难熬,走在街道上会觉得烦躁不已,汗水和皮肤的气息交织到一起,特别是夜晚,城市上空弥漫着一股子躁动不安的气息,就像一大块的积雨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上方,将雨未雨。
若儒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到蔺今,电话打过去,他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安定,没有一丝波澜,完全不似一个处于台风眼中心丑闻缠身的明星,而是那个自己熟悉的镇定自若准备登台的演员。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仅此而已。有很多人指责他逃避现实躲避媒体追逐的行为。明明是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留下了把柄让人制造出了喧嚣,他居然可以不管不顾地把自己隔离起来,置于无数眼球与人群之后,简直岂有此理。若儒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可以如此气定神闲地对面冲击。
其实蔺今很清楚,自己欠所有影迷和媒体一个交待,但是他更欠易建明一个交待。不知道怎么去交待的交待。所以,他把自己关起来。
凌晨四点的回声酒吧宛如一艘舞会落幕之前的夜航船,从外面看里面并不真切,一束束流水从玻璃幕墙上滑下,凑近了,感觉得到一丝沁凉。若儒推开大门走进去,空气很干燥,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三三两两的客人们安静地坐在角落喝酒。淡淡的轻得近乎于无的音乐飘荡在空气里。酒吧整体的氛围是懒洋洋的,慵懒到似乎随处找个位置坐下来立刻就可以睡着。
若儒第一眼就看到易建明,他趴在吧台边对着门边的那缸热带鱼发呆。射灯的照耀下一缸水变成幽蓝色,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在水中摆着尾鳍缓缓游动,宛如一小块一小块被扯碎的绸。少年的眼睛散发着迷蒙的色彩,特别是在他发呆的时候,没有焦距的目光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洒出去,眼眶里好像噙着凝结的泪雾,但仔细看过去又似乎没有。他的额头皮肤光洁闪亮,从敞开的领口裸露出的一小截脖子闪动着白皙瓷器的光泽,如此美好,如此鲜活,又如此年轻。
易建明就这样发了一会呆,他叼着一支烟,走到吧台后面换了一张唱片,抬起头来的时候,音乐响起,正好对上秦若儒探究意味十足的脸。
“Hi,想点些什么?”
大概有半个月了吧,再一次见到和蔺今相关的人,易建明以为自己会失控,但是实际上却没有。也许在那一晚激|情过后,被蔺今无情地撕碎所有的梦想之后,自己已经全然塌陷。塌陷的疲惫让感觉神经变得格外迟钝。
“好久不见。一杯金汤尼。”
若儒微笑着,他紧紧盯住易建明的眼睛,却失败地发现少年的眼底已经和这间酒吧的气氛融为一体,深邃到抓不住丝毫情绪。
易建明抬眼看看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点点头,便开始忙活起来。把切好的酸橙片和冰块放到精心勾兑的杜松子酒和汤尼水的三角杯里,接着用玻璃棒顺时针细细搅拌。
若儒凝视着男孩熟练的动作,他低头的时候有一绺头发轻轻搭到额头上,睫毛翻卷着遮住了黑曜石般的眼睛。当易建明专注于调酒的时候,他全身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一种淡淡的疏离感把他和周遭的一切隔离开来,一种若儒在他和蔺今在一块时感觉不到的疏离。
“你的Gin Tonic!”
易建明把已经调制好的鸡尾酒推到若儒面前,而对方也只是还了自己一个礼貌的微笑,便端起被子轻啜一口,他猜不出他的来意,但可以猜测出一定与蔺今有关。
轻轻摇动杯子,冰块在透明的液体里轻轻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呷上一口,若儒爱极了Gin酒的气味,它的味道是一种独特的清香,那应该是杜松子特有的植物芬芳,非常迷人,妖魅无比,他总是会习惯性恋上类似这种清纯底下暗潮汹涌的事物,纯粹到似乎永远提不起人的激|情。
酒犹如是,人也如是。
“秦先生,我想你今天不是专门来喝酒的吧?”
易建明刻意端详了秦若儒良久,见对方只是沉醉于酒精,他眯着眼睛小口喝着酒,手指随着音乐在吧台上轻轻打着拍子,没有半点想谈话的样子。
若儒抬起眼睛,冰蓝色的射灯下,他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