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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沉重的身体,但是面前执拗的少年却让他迟疑着迈不动脚步。
“他是我弟弟。”蔺今简单地解释。
“你说你爱他。”易建明音调高了几分,对蔺今如此明显的敷衍态度有些愤怒。
“我要走了,你让开。”蔺今侧着身子从易建明身边走了过去。
“你爱上你的亲弟弟?”易建明上前一步,挡在了蔺今的面前,他的双眼灼然有神,明亮如燃烧火焰的瞳孔。
“这与你无关,你应该快点回家去。”
“当然与我有关。你抱走了我叔叔的小提琴,大叔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易建明扑上前去,猛地拥住蔺今,把头轻轻枕到他的肩窝里,不停摇撼着他。
男孩的头发软软的搁在肩上,蔺今能清晰感觉到声音的震动从锁骨直达心脏。
死死克制住欲拥抱其身体的冲动,蔺今闭上眼睛,一把扯开易建明的痴缠,他听见自己冷酷的声音,
“可惜你只是个小孩子,玩不起我的游戏。”
转身。迈步。离去。
抱紧琴盒,闭上眼睛,不忍看到男孩盈满失望的眼睛。
小易,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不过是你漫长人生中遭遇的一个死角,盛放的只是一些对未来无关紧要的感情。
蔺今用尽全身的气力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高昂着头,尽力保持尊严,仿佛在嘎纳走红地毯一般,倨傲地,大踏步向前。
眼前一片模糊,石板路起伏不平,墙在晃动,正午的阳光在晃动,蓝天白云也在晃动。心脏在胸腔急速晃动,鼻头一酸,他以为自己流泪了,摸摸眼角,干干的,原来是错觉。
也许是所有的泪水在眼眶都凝结成了冰块,透过冰块看外面的世界,和透过水滴不同,泪水是有感情的,温的,热的,灼伤人的。
而冰块,是冷的,凉的,没有温度。
他听到背后,易建明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追过来,更加加快了步子,然后开始跑动。
一口气冲到巷子口,还是能听到男孩站在另一端大声说,
“大叔,我绝对不会就这样放你走!我绝对不要善罢甘休!”
蔺今没有勇气转回头,依偎和命运相比总是那么无足轻重,在每一次转折的路口,他亦只能像个可耻的罪人,闭上眼睛,关上耳朵,不看,不想,不听,低下头,灰溜溜地逃走。。。。。。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本章很狗血,但是我依然觉得自己很亲妈
goodbye
蔺今一口气跑回旅馆,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午后的天气有几分燥热,他把琴盒搁在一边,推开窗户,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镂花的纱幔被风吹得一鼓一鼓,不断地荡起斜擦过发稍,复又垂下,如此循环往复几次,蔺今却浑然不觉。摸摸口袋,惯常的三五已经抽完了,他掏出昨晚在楼下随意买来的茶花,烟盒精致而漂亮,盛开在一片宁静洁白之上的嫣红含苞的花骨朵。
火柴头刷上磷面,火焰呲地一响。点燃,轻轻吸一口,深呼吸,缓缓向后仰去。窗口的风,立时把那淡蓝的烟雾给吹散了。口腔里充溢着不若三五那般的浓烈而嚣张跋扈的味道,它的气味寡淡、纤细而柔和地缠绵于舌端味蕾。
蔺今忽然想起,何况在他的某部电影中描述过一个嗜抽茶花的女人,镜头在她洁白的指尖,燃烧的烟卷,冉冉升腾的烟雾间游移不定,无数的特写给了女人那张艳丽如花瓣的红唇,还有把玩在指尖精巧的烟盒。
很多小资偏爱茶花,大概是因为印在烟盒上“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这首诗,多么美丽的句子,可惜作者已经不可考。
与君初相识,
犹如故人归。
天涯明月新,
朝暮最相思。
回忆起少年时候,在还不曾确定性向的年纪里,曾经深深迷恋过的那个女人。她也是抽烟的,女人喜欢穿有宽宽下摆的连衣裙,这让她不似个母亲而活像一个少女。如云一般的鬈发轻轻堆积在肩头,在她垂首顾盼,或者低头浅笑的时候,堆在双肩的长发就会向不同方向轻柔地涌动,恍如一层层变幻的云霞,风情万种,让人目眩神迷。她常常在孩子们都入睡的半夜里,打开录音机,播放一些和那个年代不太相符的音乐,有时候是跳跶嬉皮的爵士,有时候是李斯特狂躁的钢琴曲,还有的时候却是甜蜜蜜的邓丽君。
有那么几次,在午夜时分被惊醒,隔着一扇简陋的木门,蔺今会小心翼翼地上前,侧身贴上耳朵。感受音乐击打在门板上的轻微震动,那些或空灵或狂野的音符仿佛是流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水声,海潮般一波波涌来,似乎尽在咫尺,又是那么地遥远而无迹可寻。
后来,他偷偷从门缝窥视。裸露在天花板下的灯泡被女人细心地裹上一层红色的腊光纸,这似乎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整个房间被施了魔法似地,瞬间盈满了妖娆的酒红色。
她站在房中央,在音乐的包围中伸出一只手臂,微弯,这姿势,如同正揽向某个存在于虚空中的臂膀,莹绿的玉镯子顺势从白皙的腕间轻轻滑至手肘,另一只手搁在胸前,食指和中指微微翘起,优雅地夹起一只正在燃烧的烟。她和着节拍款摆腰肢,仿佛沉浸在情人的拥抱中半闭着双眼面带迷离的微笑,慢慢地旋转,时不时抬手,吸上一口烟,那一点猩红在黯淡的灯光下星火般明明灭灭,淡蓝色的烟雾从唇边释出,让她的表情变得更加模糊。
邓丽君缠绵悱恻的声音飘洒在半空,软软地,柔柔地,将整个世界笼罩。
蔺今清楚的记得那个初次窥视的夜晚,心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激越速度,脑子变成一缸浆糊,一股流热在全身巡骏,最后交汇于情欲的中心,手,不自觉地伸进衣服里,抚摸上去,火热的肌肤得到慰藉立时弹起无数细小的丘疹,顺着胸口往下,再往下,直到欲望控制不住地喷薄而出。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而自蔚,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令人羞耻而沉迷。自此之后,他开始刻意躲避起她来,蔺今少年的人生陷入到无限地自我厌恶及对蓬勃荷尔蒙的克制之中。一切并无轨迹可循,仿佛结束前的云霄飞车,无休止地下坠,未知的恐惧及刺激……
后来她是怎么样了?
似乎是疯掉了,抑或是残掉了?
岁月的流逝让她的美丽灵秀迅速被时光一寸一寸吞噬掉,随后又被另外一个血脉相连的人悉数继承。
蔺今现在已经回忆不起她颓败的样子,他只记得那几年里,她的妖娆与风情,还有那支每夜夹在指尖明灭的香烟,那一幕,油画一般,深深地扎根在脑海里。
这样的女人,大概是抽茶花的吧。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那么的寂寞,那么的悲伤,又那么的美丽。因此只能在午夜暧昧的光影里,孤单地揽住空气舞蹈旋转。
回过神来,他叼起烟,把盒子抛到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然后又接住。烟气迷蒙中,他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这些模糊的记忆,究竟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哪些曾经发生,哪些又仅为杜撰。
把烟蒂扔进烟灰缸里,又点燃一根,火焰在火柴尖端迅速腾起,又立刻熄灭,深深吸一口,张开四肢,放松身体。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位慵懒的瘾君子,沉迷在尼古丁和烟草创造的幻境里,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脑海里突然飘过在一本小说里看过的告诫:
当你无法与这个世界对话的时候,就这样告诉自己,好的生活态度就是只是生活,不要思考;而好的爱情态度就是只是追求,拒绝达到。
这是真理。
歪过头,侧过脸,困意浮了上来,手指一松,半截茶花直直跌落地面,却依然在兀自燃烧。
蔺今再次梦见小明。少年的面容像极了母亲,眉目灵秀而淡定,衣着清爽,似乎还戴着少先队的红领巾,明眸皓齿,黑发白衫。他被困在黑暗中,凝视着少年光亮中的笑靥,那么干净,那么明媚,轻易地就点燃了观者的脸,蔺今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在一片可怕而持久的静默里,想挪步,却无法上前,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光芒黯淡,脆裂成千万片。
醒来,整个人变成停滞的发条,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鞋被脱掉,被子也细心地盖好,拿起搁在床头的水杯,手指不自知地微微痉挛着。环顾四周,不知道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窗帘已经被牢牢拉好,有些闷热地拉开被子,低头,易建明恬静的睡脸俯在床沿,在昏暗的光线中,洁白的肌肤散发着瓷器般的清辉,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上他裸露的细弱脖颈,那么修长小巧,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男孩侧着头,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抽动眉头,眼珠在阖上的眼帘下急速转动,兴许是在做梦,而且,正为梦魇烦恼。
蔺今突然觉得,有时迷恋一个人,真的只是因为他的一个笑容一个姿势而已。
在心底再次抚上和易建明邂逅时记忆中零碎却清晰的纹理,平安夜那杯始终未动一口的Highball Glass的味道;夜半超市洗手间仓促的嘴唇的味道;打烊的酒吧里只属于两个人的激|情狂欢汗水的味道;那一碗阳春面的味道;那一碗东阳鸡的味道,还有,最后他说,“我绝对不要善罢甘休”时冰冻在眼眶的泪水被瞬间熔化,滴落到嘴里的味道。
爱情,淫浸在这些褶皱、细纹及味道里发生,在西塘凄清的雨水里发酵。却隔了那么多年岁,全无可能海枯石烂,想也不要想的天荒地老。
曲起食指触上男孩的眉心,缓缓刷过飞扬跋扈的眉毛。
接着,慢慢俯下身去轻轻烙下一记吻。
然后蹑手蹑脚地拉开被子站起来,来的匆匆,压根没有什么行李,拎起桌上的小提琴,推开门,最后再望他一眼,离去。
走出旅馆的时候,发现天都已经黑了,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不知道在睡着的时候,小易是否也像自己刚才一样凝视了好久。
打开手机,晚上七点。
若儒发来短信,我在加油站前的停车场等你,不见不散。
值得庆幸的是,还好有个人等着自己。
一阵风来,好冷,蔺今裹紧了外套,抱紧了琴盒。
退后一步,挂着“寻梦园”招牌的窗口还在风里微微抖动。
我欲死欲仙的魂
我欲说还休的思
我翻来覆去的梦
我反反复复的念……
房间里的那个人,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样的梦。
也许因为快到五月,天气转暖,所以夜间的游人多了起来,蔺今一个人低着头,快速走在江南的夜风里,身形萧索,无数的游人与他擦肩而过,间或被有些眼尖的影迷发现大声惊叫。
最后一次徜徉在西塘的夜色中,放眼望去,整个古镇都氤氲在一片祥和清凉的水汽里,西塘的美离不开水,廊街上,或是拂动的杨柳,或是傍河的民居,倒影在水中晃动,水面上下相映成趣。灯笼是夜晚西塘的特色,沿河的古宅墙上、楼上、廊棚的柱子上,包括游船上,都挂了许许多多红灯笼,有些俗气也有些喜洋洋,把原本微凉的夜也烘托出几分温暖。
依着来时蒋思凡引领的路径拐入狭小的小弄,那里人群稀少,大概不会再被影迷见到。湖面上传来船篙打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