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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县里的,周围村子里的,乡里的,屯子里的小孩儿,谁的名不是他起的啊?现在小文不比从前了,不愿意干大仙的行当了,想找他起名还真不容易哩;小文说了,他现在是人民教师,不是起名专业户。”
“小文,小文……”杨立功坐在葡萄架下面,咀嚼着这个在他心里默念了千百遍的名字,重返故里,情景尤在,只是,记忆中的那个孩子,却不知在哪里。
杨立功一回来,倒是累坏了老人。姥姥恨不得在一顿饭里把所有他爱吃的东西都做出来,姥爷爷也给乔笑茹打了电话,让她在转车回学校前先回来一趟。这么一折腾很快天就很晚了,杨立功回到自己几年没有住过的卧室,怎么也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周围熟悉的景物唤醒他怎么也舍不得遗忘的记忆。他只要一闭上眼,仿佛就感觉到自己的房门开了,那熟悉的脚步熟悉的声音就会靠近他。“哥,我想和你睡一个被窝。”可是杨立功一睁眼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他忍不住起身,走到楼上,书房的门是关上的,他经过的时候好像又看到一个嘴里塞满了食物,拍着胸脯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向他招手。
“哥,你进来,我今天借了新的《圣斗士星矢》的画册,咱俩一起看!”
杨立功慌忙点头,他推开书房的门之后,里面却黑着灯。他失望地拉开电源,踱步到两排书架中央的写字台前,他颤抖的手抚摸着古老的桌面上的一条线,那是张仲文小学三年级的候划下的,那时候他们还坐在一起写作业,可是张仲文却把他从学校里学来得那一套搬用到了家里,他在两个人各自用的桌面中央划了一条线,楚河汉界,谁也不许侵犯谁的领土,否则就要挨掐,张仲文从来没有把胳膊伸过界,而他,却也没有被张仲文掐过一次。
猛然间他好像又听见张仲文在外面喊:“大功哥,你陪我玩街头霸王的游戏吧,我自己一个人玩没有意思!”他这一次没有推辞,他很愿意地在心里说:“哥陪你玩,哥什么都听你的……”可是他跑到门外的时候,发觉一切,仍然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杨立功很是难过,他不愿意再重复这些回忆,脚步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抬头,发觉自己的屋子里有些不寻常,玻璃窗不知道怎么开了,外面的树影照进来,因为风吹而摇动着;他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一大罐小熊饼干的盖子也被打开了,他心里砰砰乱跳,可是他四处张望,那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的。”杨立功摇着脑袋苦笑说。
他追逐着或许是这间小楼里尘封的岁月留下来的幻像,或许是他脑海里日夜未停的想念遭成的错觉,游荡在恍恍惚惚的记忆中。杨立功和乔笑梅二人旅居德国,可以说过着不是夫妻胜似夫妻的生活;乔笑梅在一边自家的工厂里做事,一边照顾杨立功的饮食起居;殷勤周到无微不至。杨立功自幼和她青梅竹马,笑梅对他的一番情意当他们都还在家里的时候,在在左邻右舍早已经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同渡天涯,笑梅更是不遗余力地把自己一腔儿女情长无私倾注。杨立功不是傻子,她怎么会体会不到,感觉不出?
在杨立功心里面有两个故事让他迷惑不解,难以应对。
那是小时候他听过的故事,一个是关于妖精的;一个关于是仙女的。
每次他想起小文,就会想起小文的那段话:“妖精就是这样的,凡是喜欢的人,就会对他很好;但要是那个人要要是敢欺骗和欺负妖精,那就没有好下场!妖精就会把他的心掏出来吃!”他当然不是害怕小文会因为他辜负了小文的爱意和乔笑梅结婚而抱负他,只不过他心里清楚小文在心里把自己的位置摆得有多高,小文心爱的东西是由不得别人来
ACT II 过往的影相
学生们下了晚自习后,张仲文和Cindy盗用国家财产躲在办公室里看VCD,不知是不是为了培养Cindy勇敢无畏的意志和使她尽快地进入气氛,张仲文执意要看恐怖的鬼片。结果没到半个小时,Cindy就面无人色地佝偻着身体缩在写字台下面了,那难受的表情用一句歌词来形容就是:“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张仲文吃着虾条,喝着可乐,看得那叫一个兴高采烈。每当他看到有可怕的鬼怪追逐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的人们的时候他就乐得又叫又跳,开心得不得了。Cindy在心里暗骂:“真是一个变态!”
夜深人静,教学楼里的人都走光了。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对着电视机发傻。Cindy提心吊胆地说:“小张,我们回去吧……你妹妹一个人躺在那里,说不定,那个……那个鬼会……”
张仲文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不耐烦地说:“别急,还不到时间呢。”
“你确定吗?你就那么有把握?小张,我们还是回去吧……”
“等一会儿,我看完僵尸是怎么复活的就回去。”张仲文兴致盎然,九条牛也拉不动。
Cindy开始后悔听信张仲文的蛊惑跑到这里看什么鬼片了,她无辜地望着灯光并不明亮的办公室,忽然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缓慢但是有节奏的脚步声,嗒、嗒地一声声踏在水泥地面上,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显得分外诡秘和阴森。
“小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
张仲文也听见了,他飞身跑到电视前,关了机器。熄了灯,拉了Cindy就藏到了办公桌下面,在她耳边“嘘”了一声说道:“别说话!”Cindy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又何谈说话?两个人在黑暗中挤在桌子腿旁,静静聆听着那脚步上了楼,越来越近,最后来到他们俩藏身的办公室突然停了。Cindy一把抓住张仲文的胳膊,死死掐着,吓得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过了半天,一阵钥匙声响过,门“吱呀”一声地开了,暗淡朦胧的月光中一个黑色的影子走了进来。轻轻的,慢慢的,走到了张仲文和Cindy藏身的桌子前,突然停滞不前。Cindy抓张仲文的胳膊抓得更紧了,她已经完全不呼吸了!
他们俩只听到头顶上有拉开抽屉的声音,找东西的声音。好久之后,他们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接着是一个女人细小说话的声音:“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一听此话,Cindy就直接吓晕过去了,瘫在张仲文身上。张仲文也惊出一身冷汗,暗想:“被发现了?”
但是那个黑影并没有理张仲文和Cindy,,而是静止在书桌前。张仲文只听到她说:“二十八年了……二十八年……我们都变了,只有你没有变。”
“国明,我们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说完这句话,黑影默默地站在书桌前,几分钟后,她转身离开;一道亮光中张仲文发现她其实是开了手电筒的。那个单薄的身影和古板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刘玉英主任。她把什么东西重新放回了抽屉,咳了一声,悄悄地头也没回就和上门出去了。张仲文推了推Cindy说:“喂!喂!她走了!”
Cindy一摇头喘着气说:“哎呦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她真走了吗?”
张仲文从桌子下面钻出来,跑到门口,确定刘玉英走远了之后。开了灯,翻开那个抽屉,发现有一本很古老的教师参考书。Cindy也钻出来,她望着那书残破的封面说:“咦?刘瑛?这个字怎么这么少见啊?原来刘主任的以前的名字叫刘瑛,把这个瑛字拆开来,不就是刘玉英吗?”
“还有更精彩的呢!”张仲文翻开那本参考书,里面跌出两张发黄的照片,两个人好奇地看去,只见其中一张是“工农兵师范专科72届毕业留影”,上面是两排笑得天真灿烂的青年男女,张仲文和Cindy一个都不认识,另外一张是两个男生,还穿着军装,亲切地肩靠肩站在一起。其中一个脸很熟,张仲文想了半天说:“这不是今天的演讲大王周天华吗?”
Cindy抄起那张毕业照,仔细观察了半天说:“开会我没去,演讲大王我也没见过,可是你看,你说的这个人在这里也有,上排右数第三个人不就是这个姓周的吗?”
张仲文眯起眼睛一番辨认,点头说:“快!拿着照片,我们回宿舍去!”
月在中天,墨洗的夜空下校园里灯火已经稀疏。这里的规矩是过了十点钟以后就熄灯,所以一大片校园里只用几栋楼前门卫的灯还亮着。走在冷风嗖嗖的路上,Cindy对张仲文说:
“小文,你说我的钻戒还能卖上原来的价吗?”
“Cindy,你这么做值得吗?其实,你这样是很冒险的!”张仲文不理解地看着她。
“哈哈,我冒什么险啊?”
“我认识你的第一天,恰巧就在收发室里看见了那封电报,我把它藏起来了。”
“什么电报啊?”Cindy不明所以地说。
张仲文看了看周围黑乎乎的树木,秋霜里的楼房,换了话题:“算了,我们快走好了!”
ACT III 火魂灯
乔笑茹睡到十二点钟,不自觉地醒来了。她心跳得厉害,不由自主地下了床,她耳边又传来哔哔卜卜火焰燃烧的声音;心里面的声音又在呼唤她:“刘瑛,刘瑛……你在吗?”
乔笑茹并不是完全没有理智,她内心本能地抗拒,她回应着那个声音说:“我不是刘瑛,我是乔笑茹,不是刘瑛,不是……”可是她的身体却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被一股烈火散发出来的热量吸引着走向楼下。
说来也怪,她走在楼梯走廊上,感觉整间宿舍里好象一个人都没有,整个世界是一片虚幻,充满了眩目迷离的光与影。那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飞出来的火焰蝴蝶轻盈灵巧地在她面前旋转萦绕,带着鲜艳夺目的色彩和凄美的光芒指引她的去路。笑茹追着蝴蝶一路下行,最后来到303室。火焰继续从地面和屋顶钻出来,却有心有意地汇聚形成燃烧的花朵和藤腕,铺在乔笑茹的脚下。乔笑茹的裙角和发丝擦过火焰,却依然毫发无伤,安然无恙。
最后乔笑茹走进了303室的中央,那个男孩子转身,见了她,开心地一笑,还是用那样深情和诚恳的语调说:“刘瑛,跟我走吧,跟我回家……我等了你那么久了,现在没有人能够再把我们分开了,跟我走好吗?”
乔笑茹在那男孩的目光注视下,逐渐意乱情迷,她痴痴呆呆地看着一丛茂盛的火焰,迈开脚步,朝着一片绚烂的光明中走去。那男孩伸出手,牵着笑茹,很是欣慰地拉着他,眼看两个人肩并肩就要消失在火焰里,一声呐喊响彻云霄:“喂!你找错人了!”
男孩愤怒地一回头,他的眼睛和鼻孔里都是火,整个人都在燃烧,发出一声咆哮,张开嘴喷吐出一枚火珠直直地就飞向张仲文,说时迟哪是快,躲在一旁的Cindy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盆水迎着火人的面就泼了过去,水火相遇,烟雾弥漫。那火人见势不妙,旋转收缩,化为一道红光想往窗外逃散,张仲文眼急手快,抽出怀里纸折的一枚灯笼,把灯笼的小口对准那火团,只念了一个字:“收!”就听一声绝望的惨叫,火团红光尽失,流萤般钻进了小小的纸灯笼,点燃了里面的灯芯。
笑茹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提着纸灯笼的张仲文,和因害怕而面色苍白的Cindy,打了个哈欠说:“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
十分钟后,三个人把纸灯笼摆在桌子中央,在那微弱的火光中张仲文把那两张照片摆出来,很是神气地问:“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纠缠我妹妹?”
“他姓刘,叫刘国明。他一直在找一个叫刘瑛的女孩,那个女孩是他的校友,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