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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娜已经入院,精神科,那个孩子,算是毁了。
好在,她还惦记着他的过失,还未思虑至此,他终于能短暂的安下心来,至少,她不会糊涂到置个人的生死于不顾的地步。
夜越发的深了,她却没有一丝的睡意,耳边传来他细微的鼾声,她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小巧的床头灯隐诲的将万物隐在半明半暗之间,她撑起身子,看看他,却看不真切。
“他对你好吗?”
她的脑中突兀响起张锦程反复追问自己的一句话,彼时,清秀的男生拘谨的倚着病房门,干巴巴的问出了这句话,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这是你探望病人该问的话吗?这是你作为学生探望师长时该提出的问题吗?”
这是她本能的反应,以反问来回避回答,因为,答案,她自己也不确定。她常常追问自己无数遍而不得要领,又怎么可能回答得了别人,她烦恼的瞪着提出这个尖锐刻薄问题的男生,他怎么总是这么的一针见血,让人无处遁形呢?
“那你为什么不快乐?”可是年轻的男生不吃这套。
“谁告诉你我不快乐?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不快乐了?我快乐得不得了!”她要强的吼,心虚的可以。
“我看得出来,”他执着活在自己的思维里,完全不受她的干扰,理直气壮,“你不快乐,我从来没见过你开怀大笑过,你的笑容里总有些忧郁。”
“你…你爱情小说看多了吧,”她掩饰着被他一语道破的尴尬和如此简单就被看穿的震惊,挥着手打发他,“谢谢你来看我,谢谢你来告诉我雪娜和阮晴都还好的消息,我就放心了,谢谢,你走吧,很晚了。”
这一回,他倒是极听话的转了身,开了门,却在踏出病房门的瞬间驻了足,转过头来,清俊的脸上是满满的担忧,
“他爱你吗?你确定?”
确定吗?呵呵,傻瓜,就是不确定我才不敢回答你。
肖笑在黑暗里涩涩的苦笑,陆淮涛细微的鼾声响起,让她心安不少,爱吗?谁知道呢?也许吧,至少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可是,偏偏不止是有自己吧,而她最初渴望的不就是这样吗?能够在他心里的小小角落里有自己的位置,这就足够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渐行渐远,自己想要的就更多呢?太贪心了,是吧?可是她却管不住自己,想要更多,想要他的心里只有自己,不可能的,对不对?
☆、第 38 章
经过这一夜的争吵;两个人都平静了很多;老话常说不打不骂不相爱;还真是挺有道理的,肖笑咬着豆浆吸管;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专注的看着文件的陆淮涛想;人的感情还真是复杂,前几天还哀怨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女人;怎么此时此刻却觉得如此的幸福呢?
她抿着嘴偷偷乐,他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望过来;逮个正着;
“笑什么?”他问;清晨暖洋洋的阳光照在她巴掌大小巧的脸上,越发显得皮肤吹弹可破,晶莹剔透,她脸上挂着满足而娇憨的笑,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被他逮个正着,一下子便涨红了脸,样子无比的可爱,他突然觉得腹部有种热热的冲动,自己便被吓了一跳,忙稳了稳心神,板着脸问她,、
“啊?啊!”她支支吾吾的,突然又觉得自己大可不必象作贼似的,于是仰了仰下巴,回答的理直气壮,“看我自己的老公,怎么?不可以?”
臭丫头,越来越胆大了!
他心里很乐,却瞪她一眼,佯装觉得无趣的低下头继续看他的文件。
她大概坐得久了,悉悉索索的在床上挪来挪去,还是找不到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病房外,来往护士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她实在觉得太无聊了,尤其是屋子里明明坐着一个大活人,偏偏一句话不说,最要命的是,她拼命想引起他的注意却总也不成功,那个破文件有这么好看?
她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看了看他,
“咦,陆淮涛?那张文件上有什么字你看不懂吗?为什么老半天了也没见你翻一页啊?”她不耻下问道,
他拿文件的手颤了颤,那什么,他能告诉她他半个字也没看进去吗?当然不能,他能告诉她他□正支着好笑的小帐蓬吗?当然不能!
于是,陆淮涛十分严肃的抬着看了眼肖笑,极尽可能的严厉道,
“你皮痒了是不是?”
她仿佛遇到了知已,一脸惊奇道,“是啊,你怎么知道?刀口真的好痒呢!”
真是…被你的天真打败了啊。
他缓了缓气,保持冷静,“那什么?刀口发痒也正常,正在长新肉,你要是下回再这么折腾自己的话,我保证会让你痒个没完。嗯,这都是你自找的。”唔,深呼吸,小账蓬快点退去,快点退去!
又来了,吾已经日省三身了好不好?祥林嫂!她小声的嘀咕,
他耳朵极尖,语气不祥的追问,“你说什么?”
“啊,我说我想吃饭,我饿了!”她反应极快,
上帝保佑,他终于放下手里的文件,认真的看着她,“饿了?”他有些犹豫,“医生说还得过一天才能吃些软些的饭,今天,你还得吃流食!”
哎哟,她哀号的滚进被里,“我想吃饭啊,我饿啊。”
他想了想,“那我去问问能不能稍微吃一些?医生倒是说可以适当的加一些了。”
听到他有些松动,她立马精神起来,
“太好了,我想吃瑞福居的点心。”
“不行!那个肯定不行!”
“我想吃栗子糕!”
“不行!”
“我想吃年糕!”
“不行!”
“我想吃烤地瓜!”
“不行!”
她怒了,“那我到底能吃什么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他眼里含着笑,倒背着手,走过来俯身看着她炸毛的样子,“你可以再好好想想。我可是给你机会了。”
她算是看透他了,摆明了耍她!
她银牙紧咬,张牙舞爪的挥了挥拳头,恶狠狠的,
“陆淮涛!我想好了,我要吃你!”
没想到,他挑了眉,一脸玩味的笑,俯□来,暧昧的将她挥舞爪子一手完全掌握,另一只则伸手摸了一把他想了许久的小脸蛋,嫩滑滑的,手感真好。
她正觉得诧异,就听到他在自己身边无比怨念无比销魂的吐气如火,
“哦,你要吃我?在这里?嗯嗯,那个,虽然是医院里有些不方便,但是,既然你提出要求,为夫就勉为其难了,只是你确定要?”
她先是有些不解,旋即便明白过来,这人…这人怎么能这么厚脸皮!伦家、伦家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好吧?
陆淮涛面前汁水鲜美的水蜜桃,一下子红成了熟透了的红苹果。
接下来的几天,肖家和陆家的长辈们一个个走马观花似的穿梭于家与医院之间,肖笑觉得让长辈们如此劳心劳力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在她的再三恳求下,她终于可是回家休养了。
王美萍很有些失望,而这失望分明的挂在了脸上,此时,她陪着肖笑在陆家的花园里晒着太阳,嘴里仍不免的有些不满,
“为什么不回咱家呢?妈也能好好给你养养。“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在出院的问题上女儿对回陆宅的坚定让她心里好生感伤。
八月底的天气,太阳虽还有些炙热,但是微风中却带着一些清凉,肖笑闭着眼躺在石凳旁的藤椅上,细细软软的回答不痛不痒,“在哪里不一样吗?也省得你麻烦了。”
而且,还不用看到肖语那张含酸的脸。
“麻烦什么?妈照顾自己的孩子,妈乐意。”王美萍嗔怪的看着女儿,“你总是跟妈妈这么客气。”
客气?是啊,她与自己的父母之间越来越客气和疏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自己誓死捍卫自己的洋娃娃而导致抢夺不成的肖语恼羞大哭,王美萍那不分青红皂白就落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开始呢?还是在无数次的这样的戏码上演之后自己最终得知真相后而开始的呢?谁知道呢?谁又在乎呢?
她眨了眨眼,看看身旁的母亲脸上慈爱的笑,心里刺刺的,太过没有提防,有些话便冲口而出了。
“抱歉,我习惯了,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何况你身边已经有了一位蜜糖似的小棉袄肖语,哪里用得着我呢?客气不客气的,有什么区别?”她边说边从藤椅上站起来,坐的时间有些长,起得过猛,还真有点晕。
“笑笑!”王美萍心疼而无奈的喝止她,难堪的扯了扯嘴角,那丝尴尬落在肖笑的眼里,她突然又有一丝的不忍。
“对不起,”她轻声道,“我有些口不择言了。”
“妈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王美萍略低了低头,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她发丝间掩不住的白发分外刺眼,肖笑恍惚的垂下眼看着,母亲也真是老了,再怎么注意保养,也敌不过岁月的蹉跎,眼角的皱纹藏也藏不住了,心病难医,想不老也难。
她闭了闭眼,声音有些苍凉无奈,“算了吧,说这些有什么用?从那一天开始,我们彼此都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了,不是吗?你和我,我们…都无法得到救赎了,只有一辈子活在忏悔中度过余生了。那种心魔不仅囚禁了你,更困住了我。妈妈,您生了我,就是为了让我替你还债的吗?有时候,我是说,有时候,妈妈 ,我真的希望我永远不要知道真相,我宁愿…。。。”
“笑笑!”王美萍难堪的扯扯嘴角,想挤出一丝笑来,却比哭还苦涩。
肖笑淡淡的摇头,“她有没有说过,她以后想怎么办?肯定会留下来吧。”
“嗯,”王美萍有些不安的看看她“肖语想…想进公司工作。”
肖笑警觉的抬头,“公司?谁的公司?”
王美萍连忙解释,“她还没定下来,你不知道,她的手受了伤,以后怕不能弹琴了。她这个年纪总得…总得干点什么吧。”
“她的手受了伤?怎么会?再也…再也不能弹琴了?”肖笑有些不忍心的皱了眉,这些年在国外,肖语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冯又谦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
她默默无言的坐了会儿,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王美萍问,
“我敢说,她想进的公司肯定与陆淮涛脱不了关系,对吧?”
“这个,我没听她说。”
肖笑突然明白了今日母亲来陆宅的目的,“您是专门来告诉我这个事情的吧?哦不,不是告诉,是通知我,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笑笑,你想多了。她是你的姐姐,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么长时间了,再说,她也已经嫁给冯又谦了不是吗?她胡闹能胡闹成什么样子?不过心有不甘罢了,由着她折腾吧。”
☆、第 40 章
她仿佛一下子脱了力似的;象呆滞的娃娃似的;僵硬的坐回了藤椅上;“你知不知道,我好怕回到那个家里;那个;无处没有肖语气息的家里。”徐徐的微风摇曳着头顶青葱郁郁的蔓藤;透过重叠的蔓枝洒过来的阳光斑驳了她苍白的容颜,以及那无处遁形流过腮边的温热;在阳光的照射下在脸上划过极亮的一道弧线,仿佛流星般璀璨而飞逝即远。
“我好怕好怕;我怕我自己会忍不住的逃出来;我觉得窒息;那种憋闷你能体会的吧?想哭却哭不出来,想恨,却不知道该恨谁,我们…都不过是可怜的人而已,可是委屈求不来全的,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