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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致命的一处伤口在死者的心脏部位,两个心房和两个心室共有三处被扎破的痕迹,凶器穿透心脏直接扎破了左肺。
尸体的惨不忍睹让在场的两个法医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理压力,究竟是谁会对这么一个还未走出校园的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这时,王亚楠推开解剖室的大门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边走边打喷嚏,一脸的疲惫。
“王队长,你没事吧?”潘建抬起了头关心地问道,“要不要叫我们章法医给你看看病?”
“去你的!哪有法医给活人看病的?”王亚楠嘟囔了一句,话锋一转,面对章桐问道,“情况怎么样?”
章桐指了指尸体的尸表:“综合所有伤口,我推断出至少有四种凶器,分别是包有铁皮之类的棍棒,导致了死者深达头骨的伤口;很粗的棍棒,导致死者太阳穴上的伤痕,脊柱断裂;长长的匕首,刀尖至手柄至少有十五公分以上的,这造成了贯穿死者腹部的伤口;还有一种,带有锯齿的,这与死者颈部的伤口相吻合。”
“可是,据我的经验,像这种暴力型的犯罪,凶手是很少在行凶过程中更换手中的凶器的,更别提凶器有四种之多。再加上死者身上同时具有钝物击伤、刺伤这一线索来看,凶手肯定不止一个人,而且遍布死者全身的伤口有深有浅,可见力道不一,也就是说,造成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不止一个,可能是一个团伙。他们在将受害人置于死地之前,故意折磨他,让他痛苦不堪。”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干的?有那么恨一个孩子吗?”王亚楠倒吸了一口冷气。屋里的寒意让她又打了个喷嚏。
为了能够确定受害人死亡的确切时间,章桐把从尸体身上早就取下来的幼虫标本转交给了精通法医植物生态学的同事老赵。虽然说死者距离被发现尸体时已经失踪两天了,但是,这并不表明死者就是失踪那天死亡的,必须要有确切的证据来确定一个时间范围。
利用昆虫学知识来推断死者死亡的时间是法医领域当中一种非常有效的办法,尤其是面对这些已经进入腐败期的尸体。这些昆虫的幼虫,很大部分就是平常所说的“蛆”,它们是最早光顾尸体的“客人”,几乎是在死亡发生后没多久,就在尸体上安家落户了。专业的法医会根据尸体上所提取到的苍蝇幼虫虫体的长短、虫龄、类型,粗略估算幼虫生长年龄,以此推断死后间隔时间,当然,这也要结合当时所处的温度、湿度以及季节来综合分析。此外,尸体上昆虫的类型不仅只有苍蝇的幼虫——蛆,还有很多其他昆虫,因为对于它们这些大自然的细小精灵来说,尸体就是一场盛宴,而不同品种的昆虫在尸体上出现的顺序、时间也有一定的规律,通过研究这些昆虫幼虫相互交替的品种及其规律,就可以顺利推断出受害者的死亡时间。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直至尸体被发现,死者在小河边待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章桐正在埋头写着尸检报告,王亚楠的电话就打来了:“小桐,下班后去哪儿吃饭?”电话中王亚楠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懒懒的,提不起精神头。
章桐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大钟,离五点下班还有半个钟头,此时要是没有案子的话,今天应该能够准时下班的:“亚楠,我五点半有个饭局,在星巴克,是一个老同学,要不,你一起去吧?”
“好啊,我一会儿来找你!对了,那老同学是……”
章桐并不笨,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好朋友的鬼心思了,于是,微微一笑,把话接了下去:“女的!你放心吧,你不会当电灯泡的。她有事找我,你就顺便一起去吧,就当陪我啦,也认识认识她。我和她有段日子没有见面了,她可是当初我们医学院里出了名的系花啊。”
“好啊!”王亚楠爽快地答应了,“对了,那个案子结了,就是郊外那个中学生被害案。”
“是吗?抓住凶手了吗?”
王亚楠长叹一声:“五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跟那个死者还是同班同学呢。一起玩网络游戏入了迷,结果相约去郊外比个高低,同时要惩罚一下那个自视清高的孩子,就模仿着网络游戏中的镜头对受害者下了毒手。现在这帮孩子,真的是没治了!”
章桐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她想了想,劝慰说:“算了,亚楠,别想太多了,案子破了,对死者也是个交代,我们就是干这行的,想开点儿好,都习惯了。这个世界上,悲剧是每天都在发生的。”听了这话,王亚楠没吭声。
此时,在城市的另一头,天使医院急诊科办公室,急诊科医生李晓楠正心不在焉地抬头看着办公桌上电脑显示的时间。她已经不记得这是一个钟头里第几次看时间了,以前她从未有这么心神不宁过,现在却感觉自己每一天似乎都如履薄冰。昨天,院里的领导已经话里有话地警告过她要安心工作,不要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四处打听,扰乱医院的秩序,不然的话,自己的工作合同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取消。而今天,她得面对这一切了,不过,在院方正式剥夺她的医生身份之前,她必须尽职,必须忠于自己的诺言。想到这儿,她又一次把焦急的目光投向了身边办公桌上的电话机,老同学现在肯定已经出发了吧,现在或许真的只有她才能够帮自己的忙了。
正在这时,晚班同事孙月琴兴冲冲地推门走了进来,同时死劲儿甩了甩手里的雨伞,嘴里嘟囔着:“好大的雨啊,撑伞都不管用!晓楠啊,我接到你的电话后,今天可是冒着大雨提前一个钟头出门的。你有事就快走吧,主任那边有我挡着呢,放心吧!”
一听这话,李晓楠脸上紧张的神色顿时显得轻松多了,她一边站起来,一边整理着办公桌上杂乱的笔记本。
“那太谢谢你了,孙姐,下回接你班的时候我一定会把时间补回来的。”
“看你说的。咱们姐们儿还分那么清楚不就太没情分了嘛。快去吧,别耽误事儿了!”
孙月琴比李晓楠整整大了两岁,所以平时说话就显得老成许多,她注意到了李晓楠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关心地问道:“晓楠,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没休息好吧?”
李晓楠腼腆地笑了笑:“这几天大家都很累,我今晚回家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这样啊,那路上小心点儿。下大雨,路上的车子都不长眼。看把我新买的裤子给溅得都是泥巴。”孙月琴又开始抱怨起外面没完没了的大雨。
“我知道了。谢谢你,孙姐!”李晓楠刻意把昨晚准备好的打印件塞进了挎包的内夹层,以防被雨水打湿,然后端过电脑旁边的半杯咖啡一饮而尽,向孙月琴点点头,随即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窗外,雨越下越大,晚班护士长拉长着脸站在窗口看着屋外的雨势,忍不住嘀咕道:“这雨究竟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种下雨天是最容易出车祸的了,我担心今天晚上又要忙个不停了!”
“你别瞎说,乌鸦嘴!”教训别人的话是很容易就说出口的,可是孙月琴的心里却也随之有些七上八下,她的目光落在了办公桌对面李晓楠那空空的办公椅上,“到底出啥大事儿了,这种鬼天气还要出去?”
凤宾路上的星巴克咖啡馆和天使医院就只隔了两条街,平时步行只需十多分钟,看看离约定时间还早,李晓楠就打定主意步行。在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她又一次拨打了章桐办公室的电话,得到的回复是章法医已经看到留言了,李晓楠这才放心地挂上了电话。她把肩上的挎包带子往上拽了拽,好让自己的双手能够最大限度地腾出来撑住手中这把沉重的大伞。
“李医生,雨太大了,你等等再走吧。”保安老王善意地提醒道。
“没事,”李晓楠微微一笑,扬了扬手里的伞,“王叔,这伞,我明天还你。”
“不急,李医生,回家好好休息吧,路上小心!”
看着李晓楠纤弱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的雨雾中,保安老王点点头,转身慢慢走回了小值班室。这天使医院里的医生大大小小的他几乎都认识,但是像李晓楠这么平易近人的医生,真的很少。再加上每次见面,总是亲热地管自己叫王叔,老王的心里就会有一股微微的暖流划过。雨还在不停地下,关上玻璃门的那一刻,老王轻轻地嘀咕了一句:“真是好人!”
终于可以看到马路对面的星巴克咖啡馆招牌了,李晓楠微微松了口气,把渐渐滑落的挎包往肩膀上再用力拽了一下。雨越下越大,想着只要走过马路就可以躲开眼前这场倾盆大雨时,李晓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在马路边的安全岛上等待红灯的人很多,因为很多人都没有带伞,所以小小的安全岛的遮雨棚下几乎都挤满了人,李晓楠渐渐地被挤到了安全岛的边上。
“小心点儿嘛,伞拿过去一点儿!都戳到我了!”耳边传来了小声的抱怨,李晓楠赶紧把手中的伞往一边倾斜,同时尴尬地笑了笑。
眼前的红灯似乎特别漫长,等了老半天,还没有让人走的意思。李晓楠不由得有些焦急了。
突然,她感觉自己脖子后面似乎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一阵轻微的疼痛瞬间闪过。她下意识地腾出右手去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正在狐疑之际,一阵奇怪的眩晕袭来,李晓楠发觉再也站不住了,身体一软便顺势倒向了右手边的马路沿上。
在倒下的那一刻,她一回头,很惊讶地认出了站在身后的人。当视线接触到那人手中很快一闪而过的亮晶晶的东西时,李晓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可是,太晚了,当周围的人们意识到身边有人倒下时,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已经来不及刹车,车轮无情地从她身上碾压了过去。
李晓楠眼前一黑,一切都结束了。
“到了没有,小桐?这雨太大了,我都快要看不清楚前面的路了,待会儿上哪儿停车还是麻烦事儿呢!”王亚楠不停地抱怨道。她使劲儿地按着喇叭,可是,车头前面的行人却好像根本就没有长耳朵一样,依旧自顾自地朝前匆匆忙忙地走,车子在人流和车流中就像蜗牛一般慢慢地爬着。
“别急,就在前面,你车头拐过去就是了。这都已经到凤宾路上了。”章桐也有些着急了,距离约定的会面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她努力朝着车窗外看着,生怕车子开过了头。
突然,前面的人流越来越稀少,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再熟悉不过的蓝白相间的警戒带,一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正狼狈不堪地清理着场地,进行交通管制。
“出什么事了?难道出了交通事故?”章桐和王亚楠面面相觑。
“亚楠,你把车停一下,我想出去看看。反正车子现在也开不了了。”说着,章桐从挎包里拿出伞,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大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刮进了狭小的车厢里。章桐转过身,扒着车门低头对王亚楠说道:“你先找个地方停车,一会儿到前面找我去,我先去看看!”
“好吧,听你的。”王亚楠知道拗不过章桐,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关上车门,把车子向马路的另一边开去。
雨势一点儿都没有减弱的迹象,相反却越下越大,章桐不免有些心情烦躁起来,一边撑着伞,一边向前快步走着,很快就来到了警戒带的边上。她注意到前面二十米左右远的地方就是和李晓楠约定见面的星巴克咖啡馆,此刻,尽管下着大雨,马路两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