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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蛋马上眼睛一亮:“真的有这书?”
中年人:“有。不过就我知道在哪。是我当保管员时亲自封存的。”
“妈的,这还得了,现在还有这种东西,好大胆子,恶劣……”二蛋嘴里乱吵吵,脸上兴冲冲地往外走。中年人得意地笑笑,紧跟在后面。
大碾子等打着手电,在书架上分头挑着自己的书。楼道传来脚步声。他们停下手,注意听着。
门外传来中年人的声音:“就在这间屋子里。”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大碾子等欲逃已来不及。门被推开,中年人先进门摸灯绳。舒乔急中生智,将手电支在下巴上,翻白眼,吐舌头,怪叫一声,那模样恐怖之极!
“妈呀……”中年人窜出门,“鬼!鬼!”
楼道里,二蛋急问:“什,什么,鬼?”
“真、真、真的,女、女鬼!”
“胡说,我就不信。”二蛋欲进又止,“你去叫人,我堵在这儿,把,把我的枪拿来。”
中年人边跑边喊:“抓,抓鬼啊……”
楼外,小碾子听见喊叫和几声枪响,下意识地爬起身就跑。他狂奔出好远,忽然想起应当救人,又撒腿往回跑。待他跑到楼后,看见窗上搭拉下来的绳子还在晃悠,知道大碾子他们已经跑了,转身又逃。这时,二蛋领着武斗队员已经绕过楼来,连追带开枪。
二蛋喝道:“再跑,老子打死你!”
小碾子不跑了,蹲在地上,抱住脑袋。十几支手电一起照着他。
“是你!”二蛋吃了一惊。
中年人:“他,他是谁?偷,偷的书呢?”
“他偷书?他偷木梳!”二蛋的眼珠飞快地转了几转。
深夜,大碾子等回到家,各自摸回屋。大碾子见小碾子的床是空的,奇怪:“大碾子呢?”
司马童笑笑:“管他呢,反正他和枣儿在一起。”
大碾子嘟嚷:“这么晚了,不大可能啊。”他躺下了。
小村无声。
天蒙蒙亮,枣儿来敲门。田妻开开门。枣儿不好意思地问:“碾子哥、解放哥他们回来了吗?”
田妻吃惊:“碾子也去了?”
枣儿:“他一个人后跑去的。我一宿没睡着,不知怎么的,觉得不对劲。”
田妻快步走进男孩的屋,看见小碾子那张床空着,更加惊慌。她使劲推醒大碾子:“碾子呢?你们的碾子哥呢?”
大碾子迷迷糊糊的,看清田妻,又看清枣儿,他冲枣儿说:“不是和枣儿……”
枣儿:“昨晚你们过小河时,他跟在后面也去了。”
“什么?!”大碾子一惊,坐了起来。
堂屋。所有人聚在一起,垂着脑袋。枣儿陪着田妻抹着眼泪。大年堵着门蹲着,使劲吸旱烟。
大碾子:“田叔,就让我们去一趟吧。”
司马盍:“是呀。”
大年摇头。
丁丁:“不会有事的。我们打过仗,飞机、大炮都见识过,别说几条破枪。”
枣儿惊问:“昨晚还打枪了?”
丁丁自知失言,忙闭上嘴。
田妻急了:“真的放枪了?”
大碾子搪塞不过,点了一下头。
“你这个孽种!”田妻失去控制,冲过去狠狠扇了大碾子一个嘴巴。随着这一响,大碾子和所有的孩子都愣住了。田妻自己也愣住了。大年生气地瞪着眼。枣儿更是吃惊,接着似乎悟到了什么。
田妻难堪片刻,扑到桌边号啕大哭:“我真是有苦说不出来啊……”大年浩叹一声。大碾子、司马童、乔乔、丁丁痴呆呆地愣着。枣儿闪出门去。
大年一把没抓住:“枣儿……”枣儿已奔出了院门。
精神病院。
到处是各种各样的病人。金达莱保持一定距离地看着。一护士路过,问金达莱:“你是探视病号的?”金达莱点头,又马上摇头:“不,老号长不是神经病,你们搞错了。”
护士笑笑:“为什么不在他屋里待着,在这儿,你不害怕吗?”
“害怕,不过,老号长现在更可怕。”
护士奇怪。金达莱不想再说,走开了。
单间病房,谢石榴正一跛一拐,怒气冲天地踱着、吼着,还用烟袋锅随手到处敲着:“她是我们谢家唯一一个小辈子人哪!看着她那个样子,我的心都要裂了,脑袋都要炸了!可你叫我怎么跟她说,怎么说得清楚!”楚风屏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
桌上是一个旅行包和一摞秋、冬衣物。显然,楚风屏也是替谢石榴换季来的。
谢石榴:“都怨贺伢子那个混蛋!都怨石娥发了癫!都怨他们俩狗胆包天!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楚风屏只听,不说。
谢石榴:“你不说?难道怨我?我那时挡着他们挡错了?把他们拆开拆错了?可我错在哪了?当时的情况是明摆着的,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没错!一点儿没错!”
谢石榴冲着窗外大吼:“盼盼!这不是你石榴舅舅的错,不是我害得你一个小女娃子心里那么苦,舅舅没有害你,我没错!没错!没错!”狂怒之中,谢石榴一把推倒脸盆架,发出一阵乱响。门外,医护人员听到动静,跑了过来。谢石榴冲着门口奔来的医护人员狂吼:“老子疯了!老子疯了!老子真的气疯了!”医护人员面面相觑。
“你们给老子打针呀!灌药呀!拿绳子捆呀!”
楚风屏静静地开口了:“老号长,你这个样子,金金不敢进来。人家把你抓来时,她在大门外整整哭喊了一天‘老号长不是疯子,他是老红军。老号长不是疯子,他是老红军’……”谢石榴怔了一下,渐渐冷静下来。他大口喘息了片刻,问:“金金呢?……金金呢?”
医护人员身后传来金达莱畏惧的声音:“我在这儿。”
谢石榴:“进来,进来。”
金达莱胆怯地挤进门,走到谢石榴身前。谢石榴搂住金达莱:“你也是一个小女娃子,一个可怜的小女娃子,前阵子,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楚风屏对医护人员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医护人员离开,楚风屏关上了门。谢石榴苦笑着,搂着金达莱,看看楚风屏:“差点儿把我憋疯了的这一大堆话,今天总算是吼出来了。”楚风屏也苦笑了一下。
下午,大碾子等聚在田妻床边。田妻还在苦不堪言地哭着……
枣儿闯进来,喘着说:“碾子哥,他,活着!”
众人松了一口气。
“人呢?”田妻忙问。枣儿:“听人说,不知被二蛋弄哪去了。”
大年连连用烟锅敲着地皮:“那个狗东西,没安好心哪!”
田妻边下床,边说:“我去求求他娘,我去求求他娘……”大年:“他娘早被他气得半死了,让老太太多活几日吧。”田妻又“呜呜”地哭起来:“碾子,你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
良久,舒乔走进侧房。不一会儿,她提着一个提包走出来,轻声说道:“田叔,我去了。”
“你去哪儿?”大碾子迷惑地问。乔乔不答。大年颤颤悠悠地站起来,说不出话。乔乔过去攥了攥田妻的手:“田婶……”
田妻也问:“乔乔,你要去哪?”乔乔不语,径直走出门。大年追到门外:“孩子,那个杂种二蛋,憋的就是你啊!”
乔乔站住脚,没有回身,低声道:“我早就知道。”大碾子、司马童、丁丁对视一下,恍然大悟,不约而同地大叫:“乔乔!”乔乔转身看看那三人,哀伤地问:“谁还有更好的办法救人?”大碾子、司马童、丁丁急而无语。舒乔反身,跨出院子。
大年追到大门外,喊着:“孩子,别恨你田叔、田婶,我们实在是怕对不住碾子他……”大年无法说出口,狠狠捶了一下脑袋,蹲在门前。
舒乔在光秃秃的田野上走着……走着走着,她回过头来,看见大碾子、司马童、丁丁远远跟在身后。乔乔站住脚,喊道:“童童,丁丁,你们回去吧。贺解放,你有良心的话,你一个人过来送我。”
司马童、丁丁站住。大碾子一人走过来,接过乔乔的提包,与乔乔并肩向前走。一片芦苇随风狂摆着。乔乔突然站住不走了。大碾子多走了几步也停下来,他背对乔乔站了好一会儿,手中的提包落在地上……他转过身来。
乔乔的目光火辣辣地看着大碾子。大碾子一步一步走过去,粗野地搂住了乔乔。他们笨拙而疯狂地亲吻着。芦苇狂摆……大碾子一下把乔乔抱起来,朝芦苇丛走……
刚走进芦苇边沿,突然,远处传来喊声:“乔乔——”
大碾子抱着乔乔转过身……刚奔上高坡的司马童、丁丁、枣儿看见这一幕。大碾子把乔乔放下来。丁丁、枣儿没好意思过来。司马童一人走下坡地。
司马童先是冷静地对乔乔说:“枣儿追来说,田支前刚刚被那个二蛋送回来了。”然后,司马童转向大碾子,痛苦地看了一眼,猛地挥出一拳揍在大碾子的腮帮上,将大碾子重重地打倒在地。
房内,小碾子躺在床上连呕带吐,说着醉话:“你个狗二蛋,还,还灌我……”田妻忙着侍候。二蛋披着大衣在一边得意地瞧瞧小碾子,瞧瞧众人,更是得意地看着乔乔。
二蛋:“我什么也没问,碾子什么也没说。一个村的乡亲,不过多喝了几杯。”
大年卑琐地给二蛋搬过一张凳子:“主任,你坐,你坐。”
二蛋:“不坐了。告诉你们一件事,马上要招兵了,还有几个女兵名额。按过去的老话,你们都是将门出身,啊,虽说老头子或养父母眼下被打倒了,啊,可政策上说,重点在表现嘛。重在表现!”二蛋盯着乔乔,把“表现”二字说得十分隐晦。
二蛋走到院门口,特地转身专门对乔乔说:“舒乔同志,欢迎你到县里工作,不过得自愿。强扭的瓜不甜,你说,是不是?”
二蛋的军大衣摇摇摆摆地出了院门。乔乔的眼里盈满了屈辱的泪水。
大石山,已是银装。
山歌旷达。鹿儿一身樵夫打扮,边唱边砍着柴,身边簇拥着鹿群。
根儿从床上起身,先拄拐走了几步,试着丢开,虽然歪歪倒倒,但还是走出了房门。迎着朝阳,根儿欣慰地笑了。
她走进炮制草药的侧房,见案子上除了各种制药、称药的器具,便是各种书页泛黄的药典。根儿翻了翻,朝墙角看了一眼,那里有几摞《英语》、《高等数学》等大学课本,已是尘埃披面。根儿脸上的喜色顿然尽失。
“姑——姑——”鹿儿背着柴,与鹿群拥进院门。进屋后,看见地上的拐杖,鹿儿愣了一下,叫着奔进了偏房。
“姑……”鹿儿惊喜地喊着。根儿笑笑:“都说我得瘫一辈子,可你让我把拐也丢了。鹿娃,告诉姑,你到底用的是什么方子?”
鹿儿略显迟疑,盯问一句:“您真的不用拐了?”
根儿走了几步。鹿儿抱着根儿跳起来。
根儿:“告诉姑姑,让姑也多一手本事。”
鹿儿:“哪有什么固定的方了,我边看书,边比较,都是瞎配的。”
根儿看了一眼桌上数十个比酒盅略大的药碗,里面均有药迹,惊问:“你……给我喝前,你自己先尝了?!”鹿儿笑而不语。根儿勃然变色,怒视片刻,突然一个一个抓起那些药盅狠狠掷地,直到摔尽,她才气吁吁地说道:“鹿娃,你不该啊,万一试出大祸,我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
鹿儿嘟嚷:“我没有父母,我只有姑。”根儿张张嘴,无法言语地坐在案前。鹿儿蹲下身,摇摇根儿的膝盖,劝道:“姑,别生气,我一直很小心,高等数学都用上了,在用量上算得很精细。再说,也是那些鹿先尝的。”
根儿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