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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年前我们就和国防部切断关系。至于内阁总是来来去去的。”
“所以万一面临重大状况,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瓦登榭点点头。“那就是这种安排方式的缺点,当然优点也很明显。不过我们的任务也有变化。自从苏联解体后,欧洲兴起一种新的现实政治。我们在辨识间谍方面的工作愈来愈少,现在多半和恐怖主义有关,要不就是评估某个地位敏感人物的政治取向。”
“这一直都是重点。”
这时有人敲门。古尔博一抬头看见两名男子,一个年约六十、穿着入时,另一个较年轻、穿着牛仔裤和粗呢夹克。
“进来……这位是艾佛特·古尔博,这位是乔纳斯·桑德伯格。他已经在这里工作四年,负责行动任务,就是我刚才跟你提的那位。还有乔治·纽斯壮,你认识的。”
“你好,纽斯壮。”古尔博招呼道。
他们互相握手致意后,古尔博转向乔纳斯。
“你是从哪儿来的?”
“最近刚从哥德堡来。”乔纳斯轻轻地说:“我去见过他了。”
“札拉千科?”
乔纳斯点点头。
“请坐吧,各位。”瓦登榭说道。
“毕约克。”古尔博正说着,见瓦登榭点起小雪茄烟不由皱起眉头。他已经将夹克挂起来,一屁股坐到会议桌旁的椅子上,背靠着椅背。瓦登榭瞅了古尔博一眼,才惊觉这个老人竟变得如此消瘦。
“上星期五他因为违反娼妓法被捕。”纽斯壮说:“虽然尚未被正式起诉,但他已经认罪,夹着尾巴溜回家去了。他住在斯莫达拉勒那边,但现在正在请病假。媒体还没发现。”
“他曾是我们组上最优秀的一员。”古尔博说:“札拉千科事件中,他扮演了关键角色。我退休后他是怎么回事?”
“几乎很少有内部同事离开‘小组’后又重回外部业务,毕约克却是其中之一。其实在你退休前,他就已经很活跃。”
“没错,我还记得他有一度说需要休息一阵子,想拓展自己的视野。所以八十年代担任情报专员时,曾经向‘小组’请假两年。从一九七六年起,他就像上瘾一样,几乎二十四小时黏着札拉千科,我心想他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他是在一九八五年离开,一九八七年才又回来。”
“他可以说是在一九九四年离开‘小组’,转入外部组织。一九九六年他升为移民组副组长,工作占去他许多时间,压力变得很大。当然了,他一直都和‘小组’保持联系,也可以说直到最近为止,我们大约每个月都会和他对谈。”
“所以说他病了?”
“不严重,但很痛苦,是椎间盘突出,过去几年来一再犯的老毛病。两年前,他请过四个月病假,去年八月又请一次,本来年初就该回来上班,后来又延长时间,现在正等着开刀。”
“他请了病假还跟妓女鬼混?”古尔博问道。
“是啊。他没结婚,而且据我所知,好像已经和妓女打了好几年交道。”近半个小时几乎都没开口的乔纳斯说道:“我看过达格的手稿。”
“明白。不过有没有人能跟我解释一下现在究竟怎么回事?”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一切麻烦事全是毕约克搞出来的,否则一九九一年的报告会落入毕尔曼律师手中一事又作何解释?”
“又是一个把时间花在妓女身上的人?”古尔博问。
“应该不是,达格的数据中没有提到他。不过他是莎兰德的监护人。”
瓦登榭叹了口气。“这可以说是我的错。你和毕约克在一九九一年逮捕了莎兰德,将她送进精神病院。本来以为她会关更久,没想到她认识了一个潘格兰律师,竟然把她给保出来了,还替她安排了一个寄养家庭。当时你已经退休。”
“后来发生什么事?”
“我们一直看着她,在那同时,她的孪生妹妹卡米拉被安置在乌普萨拉的寄养家庭。满十七岁后,莎兰德开始挖掘过去,并翻阅了所有能找到的公家记录想找出札拉千科。结果也不知怎地,被她发现妹妹知道札拉千科的下落。”
“是真的吗?”
瓦登榭耸耸肩。“不知道。这对姐妹几年不见,莎兰德还是想尽办法找到了卡米拉,试图说服她说出她知道的事情。最后两人发生激烈争执,大打出手。”
“后来呢?”
“那几个月当中,我们密切注意莎兰德的行踪,还告知卡米拉说她姐姐有暴力倾向和精神病。莎兰德意外造访的事,就是她来通知我们的,后来我们加强了对她的监视。”
“这么说这个妹妹是你们的眼线?”
“卡米拉怕姐姐怕得要命。莎兰德也在其他方面引起注意,例如她曾经和社会福利部的人起过几次冲突,依我们判断,她对于札拉千科的匿名身份仍是一大威胁。此外还有地铁发生的事故。”
“她攻击一个恋童色情狂……”
“没错。她很明显有暴力倾向,精神也不正常。我们认为无论如何最好还是让她再次关进疗养院,她也可以好好利用机会养病。率先行动的是克林顿和罗廷耶,他们再次请来精神科医师泰勒波利安,并通过中间人向地方法院诉请让她二度入院就医。潘格兰挺身为莎兰德说话,而法院也完全出乎意料地接受他的提议——只不过她必须接受监护。”
“那毕尔曼又是怎么卷入的?”
“潘格兰在二〇〇二年中风。当时莎兰德仍是监视对象,一有她的数据出现,我们都会接获通知,所以我特别安排毕尔曼担任她的新监护人。别忘了,他并不知道莎兰德是札拉千科的女儿。毕尔曼接获的指令只是一旦她开始胡说关于札拉千科的事,就要向我们通报。”
“毕尔曼是个笨蛋。一开始就不该让他插手札拉千科的事,更何况是他女儿。”古尔博看着瓦登榭说:“这是个严重的错误。”
“我知道。”瓦登榭回答道:“但在当时他似乎是适当的人选,我万万想不到……”
“她妹妹现在人在哪?那个卡米拉·莎兰德。”
“不知道,她十九岁那年打包行李逃离了寄养家庭,从此就行踪不明。”
“好吧,说下去……”
“我手下有个正规警员和埃克斯壮检察官谈过,”乔纳斯说:“负责调查的包柏蓝斯基巡官认为毕尔曼强暴了莎兰德。”
古尔博呆若木鸡地瞪着乔纳斯。
“强暴?”
“毕尔曼的肚子上有一片刺青,刻着‘我是一只有性虐待狂的猪,我是变态,我是强暴犯’。”
乔纳斯往桌上放了一张彩色的验尸照片。古尔博嫌恶地盯着看。
“会是札拉千科的女儿下的手?”
“很难作其他解释,而且她可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人。硫磺湖摩托车俱乐部有两个凶狠的恶棍就被她修理得很惨。”
“札拉千科的女儿。”古尔博喃喃地又说了一次,然后转向瓦登榭。“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应该网罗她进‘小组’。”
由于瓦登榭表情过于震惊,古尔博不得不连忙解释自己只是开玩笑。
“好吧,就假设毕尔曼真的强暴她好了,她也设法报了仇。然后呢?”
“唯一能说出事实真相的当然只有毕尔曼,而他却死了。但重点是他应该不知道她是札拉千科的女儿,所有公家档案中都没有记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毕尔曼发现了两人的关系。”
“拜托,瓦登榭!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随时都能告诉毕尔曼啊!”
“我知道。我们……我是说我没想明白。”
“这样的无能实在不可原谅。”古尔博说。
“我已经懊悔自责上百次。不过毕尔曼是极少数知道札拉千科存在的人之一,我的想法是让他发现莎兰德是札拉千科的女儿总比被其他随便哪个监护人发现来得好,毕竟她有可能告诉任何人。”
古尔博拉拉耳垂说道:“好吧……继续。”
“这一切都是假设。”纽斯壮说道:“但我们猜想毕尔曼攻击了莎兰德,于是她反击做了这个……”他指指验尸照片中的刺青。
“有其父必有其女。”古尔博口气中透着不少钦佩。
“结果毕尔曼找上札拉千科,希望除掉他女儿。我们都知道,札拉千科有充分的理由憎恨这个女孩。然后他把这个交易交给了硫磺湖摩托车俱乐部和那个常在他身边出没的尼德曼。”
“可是毕尔曼是怎么找到……”古尔博咽下了后半句话。答案很明显。
“毕约克。”瓦登榭说:“毕约克替他牵的线。”
“该死!”古尔博咒道。
早上来了两个护士替她换床单,结果发现了那支铅笔。
“唉呀,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其中一人说着将铅笔收进口袋。莎兰德盯着她的眼中充满恨意。
她再次没了武器,但身体太虚弱也无法抗议。
她头痛难忍,因此吃下强力止痛药。要是不小心动一下或是试图转移重心,左肩便疼痛有如刀刺。她仰躺着,脖子上套着护颈,这玩意还得再戴上几天直到头部伤口开始愈合。星期日她的体温高达三十九度,安德林医师说那是因为她的体内有感染现象。这点不需要量体温莎兰德也知道。
她发现自己再度被困在医院病床上,只不过这次没有皮带绑着,因为不需要。她连坐都坐不起来,更何况是离开病房。
星期一午餐时间,约纳森医师来看她。
“你好,你记得我吗?”
她摇摇头。
“我就是手术后叫醒你的人,是我动的刀。我只是想看看你情况如何,是否一切无恙。”
莎兰德睁大眼睛望着他。一切都不好,这应该再明显不过。
“我听说你昨晚把护颈拿下来了。”
她尽可能地以眼神承认。
“让你戴上护颈是有原因的……愈合过程开始的时候,你的头得保持固定。”他看女孩沉默不语,只好说:“就这样吧,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情况。”
他走到门边时,听见她开口了。
“你叫约纳森对不对?”
他转身露出诧异的笑容。“没错,既然记得我的名字,就表示你的复原状况比我想象得还好。”
“是你开刀拿出子弹的?”
“是的。”
“请告诉我我现在的状况。谁都不肯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
他走回床边,直视着她的双眼。
“你很幸运。你头部中弹,但我想子弹并没有伤到任何重要部位。现在的风险是脑内可能出血,所以我才希望你尽量别动。你体内有感染,应该是肩膀伤口引起的,如果抗生素不能治愈感染,也许还要再开一次刀,我是说肩膀。将来身体复原期间,你还得吃点苦头,不过依目前的情形看来,我很乐观地认为你会完全康复。”
“这会不会造成脑部损伤?”
他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不无可能,不过一切迹象都显示你已度过难关。此外你的大脑也可能产生疤痕组织,这或许有点麻烦……因为有可能引发癫痫或其他问题。但老实说,这都只是推测。现在看起来很好,你正在慢慢复原。将来万一出现问题,我们会处理。这样的回答够清楚了吗?”
她闭上眼睛表示清楚了。“我还得像这样躺多久?”
“你是说在医院?至少还得几个星期才能让你出院。”
“不,我是说还要多久才能下床走动?”
“这得看复原的进展。不过至少要等两星期以后才能让你展开物理治疗。”
她盯着他看了良久,才说道:“你身上该不会刚好带了香烟吧?”
约纳森医师忍不住大笑,连连摇头说:“抱歉,医院里禁烟。但我可以吩咐替你准备尼古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