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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弟!”此言一出,就连长公主慕容晴都甚觉不满,“你可知,这段无忧今日所谋犯之事,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陛下已经网开一面,往后若他再谋逆,岂有再饶之理?”
段无忧望着慕容炼,沉沉问道,“王爷,这又是何必?”
斑驳的烛影打在慕容炼失了颜色的脸庞上,他望着段无忧,突然道了一句,“先生,什么时候,咱们再来下一盘棋吧。”
段无忧一愣,心中听见‘咯噔’一声,鲜红的血便溅到了他的脸上。
“九弟!!!”
慕容颜转过身,忙大叫着抢到近前,“你这是。。为什么?!”
却见那长剑已贯穿了慕容炼的身体,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也很快染红了慕容颜的手掌。
慕容炼直直望着站着呆若木鸡的段无忧,气若游丝地道,“慕容氏欠你的。。其实本就该由我来还。。因为当年屠尽你满门的楚王和南宫皇后。。就是我的亲生爹娘。。所以,你不该找陛下复仇。。而应该来找我。。”
“不要说了!”慕容颜不敢碰那长剑,一边用龙袍为他止血,一边大吼道,“来人!快传御医!”
慕容炼仿佛没听见,继续盯着段无忧道,“很多事情。。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的。。很可笑是不是,比起圣上,我是兄长和母后*诞下的孽种,才更不应该生而为人。。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可是,在那个时候,我却遇见了你。。我其实也早就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何要接近我。。可是你曾说过会永远陪伴我。。即便我知道那都是你骗我说的。。我还是想见你。。”他重重咳出大片的血,说不下去。
慕容颜没有再阻止他,但额前布满了青筋。
“先生。。这一次。。算我赢了吧。。”
慕容炼强笑着朝段无忧的方向抬了抬手,才到半空,便重重落下。
段无忧跌跪了下来,因为他站不住。
一枚染血的白色棋子从慕容炼的掌心滚落了出来。
他同他下过上百场棋,从没赢过。
只有这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再也不会输了。
很久以前,高台阁楼,那时旧梦里的声音比琴瑟更动听。
“先生,我只希望七哥此事终了之后,便可与你无忧无虑地对弈饮酒,再不过问其他。”
“段某愿意永远陪伴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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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楼,歌舞升平,莺燕缭绕。
但在后院,却传来阵阵喧嚣。
有两三名望月楼的打手重重殴打着一名满头花白的疯丐,口中不停地谩骂,
“该死的臭叫花!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来望月楼偷酒了!看爷爷我不打死你!”
可那疯丐明明痛得龇牙咧嘴,但却没有求饶,反倒狂笑起来。
“住手。”一声清喝。
那些打手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蒙面的黑衣女子站在月色下,只露出明亮的眼睛。
“你是什么人?!识相的,滚远点!”其中一名打手叫嚣道。
那黑衣女子从袖中拿出一枚金色的令牌,那几个打手一见之下,皆脸色一变。
“她。。她是宫中的人。。走!”
很快,就只剩疯丐一人脏兮兮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那黑衣女子微微皱了眉,转身刚要离去,却听这疯丐突然哑声问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娘娘还不忘派人一直照顾着草民,果真是宅心仁厚母仪天下。”
那黑衣女子别过脸,冷冷道,“娘娘只是吩咐别叫你死了而已。”
她顿了顿,又道,“毕竟,娘娘说过,你这里还有那个人给的免死金牌。”
那疯丐大笑了起来,“丫头,告诉你家娘娘,那种破玩意,我早就拿去换酒啦!”
“呸。”那黑衣女子轻啐道,“上次你还骗我说拿去换肉吃了。娘娘说了,那块免死金牌你绝对藏得好好的。”
“哦?娘娘这都知道?”
“恩,娘娘还说,那块金牌是你最后的回忆了,所以你定会好好保护的。”
疯丐面色似有一僵,半晌才道,“小丫头,你不是寻常宫人吧,娘娘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那黑衣女子沉默了一会,说道,“总之你别死了就行了。”
她心道,至少别死在她前面。。。
因为她明白,这疯丐对她而言,也算是和那人有关的,所剩无几的回忆了。
☆、第91章 泠儿
覆在枝头上的雪终会慢慢消融,就像所有人都知道,那夜过后,春风也终会重至,夏雨也会再临。
所有的罪孽,也终会得到救赎。
明月如许,当那声响亮的啼哭惊破了燕宫的夜,她还是难以抑制地推门而入。
在她看到那张玲珑可人的小脸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不再去回想那些会漫过喉咙噬入骨髓,令她无法喘息的血腥过往。
好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你来为她取名吧。”
床榻的素衣女子目露晶莹之色,望着她,虚弱地轻声道。
她愣了愣,对上了女子婆娑的泪眼。
许久,她终是一步一步地走到女子身前。
弯下腰,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指轻轻抚去女子眼角的泪。
女子微微一颤,泪水却淌得更厉害了。
她知道自己本该推开眼前这人的,但或许是因为她已经脆弱了太长时间,所以她没有那么做。
因为真的已经太久太久,她都是独自哭泣,无人为她拭泪,无人拥她入怀。
所以即便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已让她失去太多太多。。。但在此时,她依然无法真的去怨憎她。
因为,她不想再失去了,而这个人,好像就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寄托了。
“泠。”
许久,她颤了颤唇,还是吐出这个字。
因为她觉得,这个孩子就像是女子的一滴泪。
一滴见证了无数心酸悲戚,但终究能够洗尽铅华的泪。
“从今日起,她便是你我的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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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你不是寻常宫人吧,你家娘娘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黑衣女子沉默了一会,转身道,“总之你别死了就行。”
她心道,至少别死在她前面。。。
“丫头,我知你这些年一直在寻人。”
疯丐仰头望着乌云蔽月的天空,突然说道,
“我今日倒是见着了一个人,跟那人十分像似。”
黑衣女子离开的脚步一顿,霍然转过身,急促地道,“在哪?”
“连云寺。”
顾泽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绣着金底蛟龙的帷帐,她微微动了动手,感觉到身上正盖着柔软轻薄的锦褥。
一阵短暂的茫然过后,她猛地坐了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下了偌大的床榻。
“你醒了?”一个冷清的声音响起。
顾泽手脚酸软地靠在榻前,闻声抬头望去,登时愣住了。
一角的琉璃薰炉兽嘴里散出沉沉的蜜香。一名披了件烟杏色薄罗寝袍的窈窕女子,正端坐在菱花镜台前,望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顾泽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看不清镜中女子的样子,也不知眼前所见是幻是真。
她明明记得自己方才是在连云寺的后院听那位苏妃娘娘讲故事,只是这次的故事让她觉得格外的沉重,沉重到就连一滴眼泪都承受不了了。
在最后,她只记得天际终于泛出青白,无休无止的大雪也终于慢慢收敛。
当整个未央殿内外皆是一片沉寂时,便可以清晰地听见更漏中水滴的声音,就像人们的心在落泪。
可是,即便流再多的泪也无法阻止杀戮继续。。。
顾泽看着那个明黄身影抽出自己九弟身上的长剑,看着她走到那些大臣们面前,看着她充耳不闻那些丑陋又悲哀嘴脸的惨嚎,看着她一个一个亲手杀了他们。。。
顾泽看着这一切,觉得有一股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哽在喉口,眼前是一片血红。
她想要逃,但是动弹不得。
在那个人杀完最后一名大臣后,缓缓走向依旧跪在原地的段无忧。
她持着正在滴血的剑,久久未动。
“杀了我。”段无忧没有抬头,他死死盯着慕容炼的尸身,哑声说道。
那人沉默了很久,没有动手,而是慢慢背过身。
顾泽倏地瞳仁一缩,因为她看到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这里,麻木的脸上淌满了泪水。
“不必。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
那人眼神空洞地透过自己望着虚空,一字一字地说着,倒像是在喃喃自语,
“比死更痛苦。”
霎那间,顾泽只觉自己猛地颤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般地向后重重倒去,眼前一黑,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此刻,她已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中,还是故事外。
她低头,默然凝视着自己苍白的掌心,突然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宿命在掌纹中隐隐发烫。
直到一双洁如白鸽的脚出现她的视线中,顾泽才下意识地抬起头,登时心口一怔。
这双脚的主人。。。她曾经,见过她。
在她第一次踏入燕宫的那一天,便见过她。
那日,是她入宫参加最后的金銮殿试,当时坐在上位的除了当今圣上慕容驹,还有她——
先皇慕容司彦的亲妹妹,大燕的长公主,慕容泠。
犹记得当身穿一袭娇黄宫裙的她跟着圣上一起踏入金銮殿的时候,原本肃静的朝堂立刻变得更加安静。
因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敢用余光去偷瞄那位摄魂夺魄,艳光四射的绝色公主。
即便是女扮男装的顾泽在见了她的倾世之貌后,也极快地垂下眸,不敢再看第二眼。其实在她进京赶考的这一路,已听闻了有关这位长公主太多太多的传言:关于她令无数人讳莫如深,却又忍不住去想象揣测的身世之谜;关于她少时失明数年,又一朝恢复光明之谜;关于她的虽姿容无双,却过而立之年未嫁之谜。。。
如今,她已然成为大燕最神秘的女子。
在没见到慕容泠本人之前,顾泽一直觉得自己娘亲才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听世人皆说那位公主才是真正的倾国之姿,其实顾泽心底一直不信。直到她亲眼所见,只一眼,方知此言非虚。
她依旧十分年轻,看起来似乎同自己一般大,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美眸中始终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让人一看便知,那是一双有故事的眼睛。
而此时此刻,她就站在自己咫尺之前。
顾泽呆呆地望着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像极了年轻时的冷岚歌,但仔细一看后会发现她的眉眼要比冷岚歌更加明亮炙人些。
“看够了吗?”她终于开口,不过声音中并无斥责之意,反倒带了一丝玩味。
顾泽像是幡然从梦中惊醒般俯下身子,忙将脸颊贴近地面,慌张地道,“臣。。臣顾泽,拜见公主殿下。。”
顾泽红透了脸,她用余光瞟了一眼慕容泠白皙的脚背,忙闭上眸子,结结巴巴地道,“敢问臣。。臣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出现。。出现。。在这?”
她的后背额前皆渗出涔涔冷汗,她是真的记不得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位长公主的寝殿中的。
“你把头抬起来。”慕容泠静静地道。
顾泽忐忑地抬起头,却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把眼睛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