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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岚歌疼得眉心一蹙,眸子里隐隐泛起了泪花。
慕容玄见了,便收回了手,眸底深处,暗沉一片,“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想为那个人求情吧?”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声音中已尽是冷意,“想你与朕成婚这些年来,何尝有一次主动找过朕,恩?”
“陛下。。”胸口羞愤滞堵的狂潮漫卷而来,帮助她将戏演得更加逼真,她泣道,“过往都是臣妾错了,辜负了陛下对臣妾的一番心意。。可对那个人,却是陛下误会臣妾了,臣妾绝不是想要为她求情。”
慕容玄身形微微一动,已是转过身来,只见冷岚歌带着凄婉的目光说道,“陛下,那个人对我负约在先,后又另结新欢,我对她。。早就没有一丝情意了。我之所以敢待陛下如此不知分寸,绝不是因为她,一是因为我知道陛下对臣妾的万般宠爱,才敢恃宠而骄。。二是因为臣妾很难过。。”
慕容玄原本幽暗的眸子倏地一亮,追问道,“你难过什么?”
冷岚歌楚楚可怜地回道,“陛下有三千佳丽,可臣妾只有陛下一人,臣妾难过的是自己实在太傻,陛下您贵为九五之尊,本就该雨露均沾,又怎么可能把全部的情爱都放在臣妾一人身上呢?”说完这句话,她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欲作呕,她从没想过她冷岚歌也有摇尾乞怜承欢献媚的一天!
“你实在是太傻!若你心中真的有朕,朕还要其他女人作甚?”慕容玄喜不自胜,一把用力抱住了她,无不动容地说道。他从没想过,原来她还是介意自己有其他女人的。
冷岚歌心中惨然一笑,恨不得当场扇自己几个耳光,可却故作梨花带雨的纤弱之态,“臣妾自然是真心的,请陛下莫要怪罪,宽恕臣妾的一番任性之言。”
“傻歌儿,朕怎么舍得怪你呢。”慕容玄不禁心神一荡,一把打横抱起了她,这番话说得他十分受用。
他把她抱到床榻之上,便迫不及待地欲解开她腰间的衣带。她按住了他的手,声音中已尽是颤意,“陛下,那您与楼兰公主的婚事?”
“你若不喜欢,朕不娶就是了。”
慕容玄灼灼盯着身下的美人,眼中布满了情/欲。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
冷岚歌轻轻闭上了酸涩的眸,手间一松,衣带便被他用力拉扯开来。
他低下头,亲吻上她的眼睫,亲吻上她娇艳欲滴的柔唇,又慢慢将滚热的唇移到了她柔软颈窝。
“那你愿意为我不再杀人吗?”她缓缓睁开了眸,眼眶中尽是晶莹之色。
慕容玄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他忘情地吮吸着她薄如蝶翼般的锁骨,在口中含糊地答道,
“除了那个人,朕可以为你大赦天下。”
冷岚歌登时身体发颤,没想到他这次真的是铁了心要让她死。
她心中如被凌迟了千万次,煎熬了千万次,几乎咬碎了牙关,才极轻地问道,“敢问,陛下想怎么处死她?”
慕容玄终于被迫停了下来,他瞪着她,恼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想,你我是她的兄嫂,至少应该亲自送她一程。”
慕容玄双目陡然睁大,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你想亲眼看着她死?”
冷岚歌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绝艳得倾国倾城。
“有何不可?”
他的血液一下子便凝固了,他用力扯掉羁绊着自己的那身龙袍,陡然红着双目,急切而粗暴地压住了她,“好,朕便如你所愿!”
没能忍住一声闷哼,冷岚歌痛苦地浑身一僵,将唇生生咬出了血,把脸颊转开,殿外的雨似乎下的更猛烈了。。。重重地砸在殿瓦之上,好像永远都无休无止。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终于停歇了。
慕容玄整了整衣袍,他轻抚上她疲惫而虚弱不堪的容颜,“你好好歇息,今夜酉时,朕会再来接你。”
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不要怪朕,只有她死了。。朕才能安心。”
慕容玄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凑唇到她耳畔旁,低声地道了一句,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良久,她慢慢睁开红肿的眸,缓缓披上了衣裳。
“瑶儿。。”她沙哑地唤道,身上心上嗓子上都痛到不行。
瑶儿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只见冷岚歌青丝散乱,脸上的妆也花了,形容憔悴到了极致。
她看了她一眼,再也压抑不住席卷而来的痛楚,喉间一甜,从唇边涌出了一行鲜血。
“娘娘!”瑶儿急忙疾扑上前,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血,忍不住悲恸地低泣了出来。
“哭什么。。本宫还没死。。”
冷岚歌将指甲深深掐入肌肤,吃力地说道,“去。。去给本宫拿药来。。”
“娘娘。。可那些药。。御医说不到逼不得已绝不可服用,否则您命不久矣啊。。”她再次泣不成声。
“快去!”冷岚歌狠狠捶上床榻,又引得剧烈咳嗽出一大口血。
“诺。”
望着瑶儿飞快离去的背影,她苦涩地笑,本就只有半条残命的人又怎么会还在意这些呢。
待瑶儿取回药,她仰头和着茶水一口吞下那颗金色的药丸,味极辛涩,一时之间腹中如同火烧,血脉中像似有千万条毒虫在啃噬自己。但她必须要好起来,她必须要好好的见她最后一面。
“瑶儿,帮本宫重新梳妆吧。”许久,她的脸色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诺。”
披上最高贵的凤袍,戴上最华美的冠钗,冷岚歌盯着铜镜中正在为自己精心妆扮着的瑶儿,忽然笑着问道,“你看,本宫美吗?”
瑶儿含泪答道,“娘娘自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是么。。是么。。可正是这副容貌害了她,也害了我自己。。”她垂下眉目,喃喃地念道,“不如不遇倾城颜,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人曾牵着自己的手,将她的名讳划在自己的掌心,告诉自己她名字的由来。
她说,她的母妃一生都不快乐。
她说,她的母妃替她取名为颜,正是由于她母妃因一副绝代风华的容颜惹上了天大的灾祸,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在长大以后,不如不遇倾城颜,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即可。
犹记得那年的她眨着琥珀色的眸,故意揶揄自己,“坏了,歌儿!你生的这样美,母妃肯定不希望我能遇见你!”
可那时的自己什么也不懂,还为她的这句玩笑话生了半天的闷气。
如今她在心中苦笑不已,这才明白了过来。
呆子,你母妃所说的话都是对的,你真的不该遇上我。
不然,到头来,你也不至于会落个这般命在旦夕的凄凉田地。。。
她失神地回忆着,恍惚中伸指蘸了蘸一旁的茶水,在铜镜上落下一笔一划。
许久,她垂下了手臂,轻轻地道,“瑶儿,你我皆为深宫女子,在这世间活着,总归是身不由己的。可唯有此心,属于自己一人,我不愿再去违拗,事到如今我已别无他求,只想让那个人活着。。如此而已。”
瑶儿极酸涩地盯着铜镜上的那个‘颜’字,笔锋处的水珠顺着光滑的铜镜蜿蜒而下,很像女子为一个人开心时的眼泪,又像女子为一个人伤心时的眼泪。
以前她听人说,这世间最难放下的东西是,执念。
男人们的执念是,匡护整个天下。
而女人的执念只不过是,一个人。
☆、第65章 赐毒
牢狱中,一灯如豆。
不远处传来衙役审问时的严刑拷打之声和犯人苦苦哀求时的鬼哭狼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血腥味。
慕容颜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张极简陋的木板之上,双手双足皆被粗实的铁链锁住。
她闭着眼,努力想使自己冷静下来,王府的火灾,乳娘的身亡,段先生的遇刺,小缇的失踪以及自己的牢狱之灾。。。这一系列的变故来得太快了,就好像全部都是预谋已久了一般。
正想着,甬道里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她面色灰败的转过眼,被迎面而来的灯笼发出的耀眼光芒刺得眯起了眸子。
过了好一会,她才看清了来者,登时再也无法动弹。
此时此刻,三人谁都没有说话,这样的情景,正是一如十年之前。
他和她还是并肩站在牢笼之外,而自己还是狼狈不堪的被关在牢笼之内。
只不过,十年前她锒铛入狱,他和她是为救自己而来。
而这次。。她明白,他们是为送自己而来的吧。
“你在这,倒也挺悠闲自在的啊。”燕景帝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睨着慕容颜。
冷岚歌什么话都没说,甚至都没有抬头看过她,只有头上的九凤金步摇在不停地晃动。
过了许久,慕容颜才缓缓坐了起来。
她黯然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个无比凄凉的笑,沙哑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非杀我不可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始终落在冷岚歌身上,今夜的她,是那样的美。
他会来,她是早就料到了。。可她却怎么都没有料到,她也会来。
她的出现,真是令慕容颜的心难过到了极致。
都说,红颜易变,故人难寻。
原来,你还是选择站在你丈夫那边了。
“难道朕在圣旨上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慕容玄冷声回道。
“我想请陛下亲口告诉我,我到底是因何而死的。”
慕容颜回过眸,直视着他,一字一字地苦笑问道,“请您告诉我,我真的是因为犯了所谓的那些欺君犯上私藏重犯的罪才招致您的杀意吗?”
慕容玄盯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弟弟,沉默了一会,负在身后的手慢慢攥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的身上有一种男儿身上不曾有的悲柔气质。他盯着她,有那么一瞬,他觉得有些恍惚。
是啊,自己到底为何非杀她不可呢。。。他还记得,当年这个面容漂亮的弟弟总是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只会叫自己一人‘哥哥’,被人欺负了也不说,有好几次自己都生怕她心里会憋坏了,得想着法子让她放声哭笑出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疏远她甚至记恨她的呢?
慕容玄微微侧目,瞥见到站在自己身旁垂眉敛目的妻子。
是了,是从她成为自己的妻子开始,也从她拒绝成为自己的妻子开始。。。哪怕再不愿承认,他的确嫉妒这个弟弟,嫉妒她能比自己先得到她的爱,嫉妒她能得到自己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她的牵挂。即便他贵为九五之尊,哪怕他能够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可他好像从未真正拥有过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天都没有。
以前他曾听人说过,任何人都能变得歹毒,只要你尝过什么叫做嫉妒。
此言,不假。
只要慕容颜不死,他便觉得自己永远无法真正拥有她。
看到冷岚歌隐隐有些发颤的肩膀,慕容玄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
“听说你喜欢漠北,待你死后,朕会将你葬在那的。”
他故意说给她听,声音带着几分阴鸷和嘲讽,“不如就埋在科布多吧,你本就该在那儿。”
如果当年你没有回来,你我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还会是我心中的好七弟,可你为什么非要回来?为什么非要回来与我为敌?
慕容颜仰头癫狂地大笑了出来,直笑得双眸通红,“岂敢劳烦陛下,将我的尸骨丢在乱葬岗就是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