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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苏璃不安地问道,觉得这女子的眼神又几分熟悉。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那青衫女子对上苏璃的眼,有复杂的情绪在眸中一闪而过,然后缓缓说道,“毕竟,我可比你先进来。”
苏璃听了,打量上她华贵的装扮,料她定是皇帝的妃子,便欠下了身子道,“不知娘娘是哪个宫的,小女子是今日刚入宫的良家子。。。”
“我知道你是谁。“青衫女子有些不耐地打断道,“我全都知道。”
苏璃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也有些火气腾腾往上冒,这个燕国的女人有什么好嚣张的?她又能知道些什么?
她站直了身子,笑容如沐春风,“哦?娘娘在说笑吗,小女子初来乍到,可是从未见过娘娘。”
只见那青衫女子目光沉沉,盯着苏璃浑身不自在,良久,才听她有些疲倦地说道,“其实无所谓你到底是谁,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再敢伤害她。。。我定不会轻饶你。”
苏璃怔怔地伫立,眼睁睁地瞧着那一抹青色转身离去,伴随着凄凉的笑,久久回荡。
只见她走了几步,突又回头,扯着苍白的嘴角笑道,“对了,我得提醒苏姑娘你,明日的验身可要小心一个人。”
“谁?”苏璃颤声问道。
青衫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浓,盈盈说道,“一位身份尊贵的人。”
☆、第30章 宴席
翌日,清晨。
侍女瑶儿恭谨地站在神色黯然的冷岚歌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她如墨的青丝绾成凤髻,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安和惊乱。
她回想起昨天自己在浴房中无意看到的那些画面,散落在地的那件白色男子外袍,对自己第一次发怒厉骂的娘娘,还有她出殿时的满脸泪痕和染着血渍的红唇。。。都无一不让瑶儿震动惊异。
可她是明白规矩的,在宫中若想自保,就必须要懂得慎言慎行。
所以,很多事情知道了也得装作不知道,看见了也得装作没看见,也正因为她的这份识理得体,也才让冷岚歌从众多宫女中选了她作自己的贴身侍女。
然而,当那个传闻中的大燕襄王出现在娘娘的生辰宴会之上时,瑶儿持酒壶的手还是不禁一抖,洒出了几滴佳酿落在案台上。
襄王慕容颜身上的那件白色外袍生生刺入了瑶儿的眼。
原来,竟是她!
显然许多大臣都没有料到襄王殿下会在这个时候归京,她一出现,殿内立刻传出轻微的骚动和杂乱的窃窃私语。
“襄王。。。果真是襄王。。。”
“她怎会在今夜。。。归来?”
“可不是么。。。也不知圣上会如何作想啊。”
却见襄王慕容颜充耳不闻,只是敛衣上前,恭敬的掀袍跪下,抱拳叩首道,“臣弟,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然而,燕景帝却一言不发,只是面色阴沉地望着跪在大殿中央的襄王。
见圣上神色不善,殿内的文武百官也全都噤了声,只有幢幢灯影如鬼魅般徐徐摇曳,其余人等连大气也不敢出。
一时之间,殿内寂静哑然,襄王只好一直沉默地俯首跪着,不曾抬头。
良久,瑶儿看到圣上侧目瞥了眼坐在他身旁的皇后,见她依旧身姿平静端仪,脸色一丝未变,眸光中未起涟漪,只有瑶儿瞧见从她鬓角处正渗着一层细细的冷汗。
燕景帝终是缓缓端起琉璃制的金龙酒杯,懒洋洋地说道,“你倒是喜欢专挑他人生辰之日回来啊。”
此话一出,在座的诸多大臣脸色皆是一变。
不少人仍没忘却,上一次襄王归京时,正好是先皇燕昭帝五十大寿,也是从那一晚,这位向来被冷落的七殿下一跃成了大燕最负争议的襄王殿下。
“你这次又准备了什么贺礼?又想要什么赏赐?”燕景帝盯着慕容颜,看似漫不经心地笑道,“没准父皇给不了你的,朕却能给你。”
听到圣上说完这话,丞相冷宥不禁周身一颤,目光冰沉地望向慕容颜。
想当年,先皇问归来的她想要什么赏赐,她可是盯着自己的女儿,回的那句‘还是算了吧,儿臣要的,怕是父皇赏赐不起。’
如今圣上旧话重提,看来这么多年来,一直介怀于心啊。。。
他攥紧了官袍,死死地盯着慕容颜,心道,若是这次她再敢胆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连累了歌儿,老夫定教她不得好死!
却见慕容颜积立马将头俯得更低,几乎贴到了地面,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声音是那样的急促而卑谦,“臣弟惶恐,臣此番归京,是有要事需向陛下禀告。事出紧急,臣弟只是一心想着早点面圣,却尚未来得及为皇后娘娘准备生辰贺礼,实在失礼至极,又岂敢妄要什么赏赐,还望陛下、娘娘能恕臣大不敬之罪。”
燕景帝轻含了一口酒,依旧没让慕容颜起身,继续刁问道,“是吗?说说看,什么事让你这么火急火燎地回来?”
慕容颜沉吟了片刻,才道,“此事兹事体大,非同小可,望陛下容臣弟稍后单独相告。”
燕景帝还想开口再言,却听到席间传来一声长叹。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那位近来备受圣宠的昭仪霍笙正在摇头叹息。
“爱妃,因何事而叹?”燕景帝转过脸,望向坐在自己近处的霍笙。
只见那位霍昭仪不紧不慢地立起身来,向燕景帝欠下身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请陛下恕罪,臣妾只是看到这原本好好的皇后生辰之宴,在这位襄王殿下出现之后,却变得跟大理寺审问般无趣扫兴,实在觉得惋惜,故而叹息。”
这时,冷岚歌也开口道,“陛下,今日是臣妾生辰,恳请陛下暂且放下政事,专心欢宴,与众臣共乐。”
燕景帝这才伸手握住冷岚歌藏于袖中的柔荑,颔首道,“好吧,今日是你生辰,朕自然是听你的。”
冷岚歌微微垂首道,“多谢陛下。”
她复而抬眸,望向一袭青绿色罗衫的霍笙,道,“本宫素闻笙妹妹能歌善舞,却一直没机缘相见,不知今夜能否有幸一赏?”
“皇后娘娘言重了。”只见霍笙敛下眉目,轻声道,“今日是娘娘大喜,妾身早就准备了一舞献上,还望陛下和娘娘笑纳。”
燕景帝挥手示意还跪在殿上的慕容颜退到一旁,转眸盯着霍笙,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的光,“爱妃的舞姿,朕也许久未见了。”
只见霍笙霁颜一笑,“多谢陛下抬爱,只是臣妾需借陛下腰间的佩剑一用。”
此话一出,正悄声退步的慕容颜猛然停滞了脚步,抬眸紧紧盯着霍笙,唇角有些颤动。
殿堂之上,除了皇帝以外,任何人都不得携带武器入内。燕景帝皱起眉,不解地问道,“爱妃何故要用剑?”
霍笙道,“有些曲舞想必陛下也看得腻味了,早闻陛下是马上英雄,请容臣妾为陛下呈上剑舞以助豪兴!”
“剑舞?”燕景帝也从未见过霍笙舞过剑,便带着三分担忧,摇头道,“刀剑无眼,你莫要逞强。”
只听霍笙执着道,“陛下放心,臣妾打小习舞,自有分寸,还望陛下赐剑一用。”
燕景帝执拗不过,只好卸剑递给她,再三告诫,“你需万分小心。”
霍笙双手接过,轻笑着,“臣妾领命。”
言罢,她的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向远处的慕容颜,‘噌’的一声,便拔剑出鞘,一跃至殿中央。
霎时间,殿内银光急闪,霍笙的持剑而舞的身姿翩然若仙,收放自如。
“杨柳乱成丝,攀折上春时。叶密鸟飞碍,风轻花落迟。”
她吟的还是当初为慕容颜在密室中一舞的那曲《折杨柳》,声音宛转千回,如雪化春来。
满殿人皆陶醉其中,目光紧随那惊鸿的青影,可慕容颜却闭上了眸,暗自攥紧了双拳,背后渗出了一身冷汗。
“城高短箫发,林空画角悲。”
她边舞边唱,目光睇向慕容颜,却见她闭着眼睛,没看自己,忍不住泛起一丝凄笑。
“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
她突然收住舞步,猛然掷剑上天。人群中登时一阵惊呼,连燕景帝也情不自禁站了起来,担心这锋利无比的剑会伤及她。
慕容颜倏然睁开双眸,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心中迸裂出绝望的狂吼,
不!!!
可这一次,自己不能去救她。
慕容颜几乎咬碎了牙关,这大概就是受制于人最残酷的地方,明明有满心的愤怨却无心发泄,明明想要大叫却只能和着血吞进腹中,明明想要去救她却迈不出一步,憋得身心仿佛都要爆炸了,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倏忽间,霍笙已伸手接剑,只听叮的一声长吟,飞剑入鞘,竟分毫不差!
她举着剑,气喘吁吁地伫立,头上的步摇早已坠落,乌发松散,垂于两肩,香汗如珍珠般滚落了一地,眼梢瞥向满脸惊撼的慕容颜,心中苦笑。
如今的自己终于可以舞出此曲了,可又有什么用呢,已经再也不复当初天真的相思和期盼了。
四周的人更像是傻了一样,未敢有半点声响。
直到燕景地立起身来,快步向她走去,抚掌叹道,“舞得好!爱妃果然是不让须眉,此舞当真是惊天动地!”
须臾间,殿内已是喝彩声轰鸣,众人早已忘却了先前圣上对襄王慕容颜的咄咄质问,而全都醉心于这令人神*漾的绝伦剑舞之中。
慕容颜如哑了一般,一动不动地望着台上那个摇摇欲坠的纤弱身姿。
“陛下。。。”霍笙向走到自己面前的帝王微微欠身,足下一软,便绵绵无力地倒在他的怀中。
“爱妃,辛苦了。”燕景帝爱怜地用龙袍为她拭去额前的汗,抬眸发令道,“来人,备辇。”
他直接打横抱起她,柔声道,“朕这就送你回宫歇息。”
嫔妃们见霍笙竟能得如此恩宠,全都投以羡妒的目光。
尤其是贵妃沈玉儿,满脸的不甘,紧紧咬着鲜红的唇,目光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想自己爹爹是当今兵部尚书,是圣上的亲舅舅,她心道,若是冷岚歌也就算了,可这个该死的狐媚又算什么东西?
霍笙急道,“不可,今日是娘娘生辰之宴,陛下怎可离席,臣妾可自行回宫。。。”
这时,冷岚歌却缓缓开口,声音不辨喜怒,“笙妹妹不用勉强自己,本宫看天色已晚,也有些倦了,不如这宴就散了吧,还请陛下护送妹妹回宫。”言罢,她微微瞥了一眼远处一直盯着霍笙看的慕容颜,便转身离去。
从霍笙最开始的挺身而出,到持剑而舞,冷岚歌早已发觉她的眼中时不时看着的人,一直都是远处的慕容颜。此刻她心中也大致明了,她绝不是单纯为自己庆贺而舞,而是为了周全那人的安危才这么做的。
所以,她和她应该是相识的?
又是什么时间相识的?
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盯着菱花镜中自己模糊不清的脸,冷岚歌的思绪却还萦绕在昨夜,直到侍女瑶儿在自己耳旁一声声地叫唤,‘娘娘?皇后娘娘?’
冷岚歌这才收回了心神,眸光慢慢聚焦,盯着镜中的娇颜,微微怅然叹息。
罢了,如今的自己,又何必在意她和别人的关系呢?
见冷岚歌总算是回过了神,瑶儿才向身后的两名捧着沉沉的画轴的宫娥招手,她低声道,“娘娘,这些都是此番入宫的良子画册,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