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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小贩如此恫吓,小老儿方才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好,好,壮士息怒,老朽马上就说,马上就说。”
“快说。”那汉子厉声喝问了一句。
老学究慌忙接口说道:“据老朽所知,当今圣上出行喜欢乘坐大马辇,驾以八马,左右各四,而今还京只怕就是这个。”
“老儿,大马辇是何物?”
“这,这,和轿子相差不远,不过大多了。”老儿似乎找不到词儿。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知道就说好了。”小贩模样的汉子伸手蒲扇大的手掌拍了拍老学究的背。
惊的如此一拍,老学究身子不由向上一挺,触目所及,只见行宫里头出来一辆大车,便欣喜的说道:“快看,大、大马辇出来了,天子出行了。瞧,外头镶着四块圆版花梨,决计不错……。”
老学究颇有些激动难抑,毕竟是亲眼看到了天子出行,不像先前一般只在典章书牍里头阅看过。
小贩模样的汉子显然对于英宗出行之事极为关切,听得老学究这声叫唤,慌忙抬头一看,只见行宫里头出来了一辆车子,驾马中间四匹,两边各四匹,八匹骏马一色雪白,没有一根杂毛,马儿身上装饰着游环和铃铛。车辇周围环以朱栏。辂前也有三辕,后树有军用大旗,各绣有神武图案。只是幨帷是由黑缎所制,绑在轸上,又是青毡门帏,外头实在看不清楚里头的情形到底如何。
见此情形,小贩便撇下了老学究,从人缝中间挤过去,想要靠到前头去。
街上百姓跟着也都明白天子出行的车辂出来,当今的皇帝必然身居其中,也都极为欣喜,觉得候了半日,总算是等着了。
雅乐声中,天子的出行的仪仗队逶迤数里,前后不能相望,诚可谓是冠盖相接,遮天蔽日。
底下看热闹的百姓得意一睹这等场面,自是群情汹涌,不要命的朝跟前挤,只是苦了维持秩序御林军和锦衣卫的弟兄。
人潮实在太过厉害,跟着英宗朱祁镇的侍卫无法应付这等局面,大马辇跟前的佩刀大臣和护卫都有些焦急,其余的豹尾班侍卫各自执枪、佩仪刀,还有数人佩带弓箭,严阵以待。
这些护卫都从上头得到告诫,此次还京的路途上只怕不平靖,故而要时刻待命,保护皇上的周全。
带队的大臣还是心存侥幸,觉得青天白日的,又在旧都南京城里头,应该没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感到皇帝头上动土,城里应当要比城外的驿道安全一些。
不过事情并不能如他所愿。
“冤枉,皇上,民女有冤情上诉,状告南京府尹逼良为娼,南京城官官相护,使得民女妹子含恨而死,沉冤末白。”只见前头路上突然冒出一个女子拦路喊冤,伸手高举一张状纸。
有此变故大臣很是紧张,微微一怔,便喝令欲要将其赶走。
“去,把这个拦路喊冤的女子拖开,不可挡了圣驾。”佩刀大臣对着身边的一名侍卫吩咐道。
侍卫躬身应答了一句,便于上前去将跪在前头的却只听得大马辇响起了一声喝令:“慢着。”
佩刀大臣听得这声呼喝,慌忙撵到了大马辇的青毡门帏跟前,恭恭敬敬的低声应道:“皇上有何吩咐。”
“既然有人状告府尹大人,去将那名女子的状纸取来,朕要亲自过目。”朱祁镇隔着大马辇的沉声吩咐道。
“是,微臣遵旨。”佩刀大臣慌忙应道。
有此天宪,佩刀大臣不敢怠慢,自然要遵从皇帝的口谕行事。
不过他有些畏惧此女有诈,便朝后一挥手,示意身边的几个豹尾班侍卫跟着自己一道过去。
长官有令,豹尾班侍卫也不敢怠慢,便又几人跟在佩刀大臣的后头朝着前头跪伏在地上的女子走去。
行到跟前,见得跪伏在地上的女子状貌楚楚可怜,佩刀大臣便示意一名侍卫从她手中取过状纸。
这时候这名女子霍然起立,从怀中取出一把精光闪闪的利刃,一刀捅向了侍卫。
侍卫猝不及防,被女子一刀毙命。
佩刀大臣见此变故,便高喊了一句:“不好,有刺客。快保护皇上。”那名女子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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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龙虎斗
佩刀大臣见状,随即捉刀侧立,护卫着朱祁镇。
有忏情门的门下弟子相助,形势便大为改观,几名机灵的豹尾房的侍卫也从战局中脱身出来,回来护卫朱祁镇。
朱祁镇眼见情势大定,就对着身边的南宫九重开口言道:“南宫门主,此番有劳替朕出手制敌,回京之后朕定然重重有赏。”
南宫九重慌忙称谢道:“皇上不必封赏,忏情门本是我家小姐一手建立,宗旨便是戮力同心匡扶朝廷,今日所为倶是分内之事,何功之有?”
听的南宫九重有此表示,朱祁镇不由故作为难的说道:“看来江湖儿女真是不愿领受朕的恩典!”
南宫九重见英宗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言辞来,不得不略作辩解道:“圣上皇恩浩荡,忏情门托庇圣恩,方能在江湖之中屹立不倒,说起来已然是领受了朝廷的诸般好处,今日有歹人欲要对皇上不利,正是我等忏情门弟子出力的时机,敢不尽力。至于恩泽雨露,殆非我辈中人所求。”
“好个非我所求,也好,就算朕欠下一份情,日后忏情门若是有何危急之事,欲要求助朝廷,请南宫门主开口便是。”朱祁镇对着南宫九重许诺道。
“忏情门世沐皇恩,门下弟子定会赤胆忠心保皇朝。大明天下,定会永世不坠!”南宫九重也是人情练达,言辞玲珑。
“好个赤胆忠心保皇朝。”英宗颇为激赏的脱口称赞道。
今日当街遇险,朱祁镇还是颇为心惊的,他心里头明白若不是简怀箴预先做好的这番周密的安排,和南宫九重藏在大马辇之上,方才那名刺客只怕已然直捣黄龙,威胁到了自家的姓名。
经此一役,朱祁镇明白自己虽然贵为九重天子,也只有在戒备森严外人不得擅入的紫禁城里头才是最为安全的,辇驾在外,就凭自己带来的这些个御林军和锦衣卫,想要应付身负绝艺的江湖豪强大野龙蛇,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开来江湖事,还需江湖了。先要应付眼下的危机,还要借重江湖上的势力,尤其是简怀箴手中创立起来的如今忝居江湖四大势力之列的忏情门和烛影摇红。
心念及此,朱祁镇便欲要笼络南宫九重,随手取下自己身上系着的一块玉佩,递给南宫九重道:“此物名为青龙紫玉,今日朕将此物赠与贵门,日后若是贵门有难,可持此物调度朝廷兵马。”
南宫九重没有料到朱祁镇会将此等贵重之物见赠,慌忙辞去道:“皇上,这万万不可,此物埒同兵符,若是落入奸人之手,定然会引起祸乱。南宫何德何等,敢接受这等皇上的这般厚意。”
“诶,南宫门主言重了,忏情门和朝廷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物虽贵,哪里及得上南宫门主对朕的忠心。”朱祁镇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道。
南宫九重听得皇帝如此言语,心里头已然明白了皇帝的心意,她知道要是自己不收下这块玉佩,皇帝定然会觉得自己只是简怀箴的人,此番前来相助,不过是接受的简怀箴的指令。如此一来,皇帝可能会觉得小姐势力坐大,尾大不掉,进而对简怀箴生出疑忌之心,事情反而不美。
心念转到此处,南宫九重便打定主意,不妨接受了英宗朱祁镇的这份厚礼,以坚其心。如此一来与朝廷和小姐都是大有裨益。只要两不相忌,戮力同心,大明的天下便还有希望。
“既是如此,民女跪谢圣恩。”南宫九重应承了一句。
此言一出,南宫九重便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给英宗朱祁镇行过大礼,随即站起来,小心翼翼的从英宗手中接过那方名为青龙紫玉的玉佩。
触手所及之处,果是温良如脂,滑不腻手,光泽辉然,直如旷世难逢的活玉一般。
“真是稀世难逢的珍品,小姐收集的旷世奇玉之中还真找不到一块可以与之并肩媲美的。”南宫九重故作欣喜的夸赞道。
闻得南宫九重有此一言,英宗朱祁镇便大为放心,他心中觉得忏情门门主既然是有此态度,便是说明忏情门绝非是简怀箴的私立武装,如此一来,自己不必过于劳心这位皇姑娘娘势力坐大,造成尾大不掉之局。
在朱祁镇的心里头,颇有些忌惮她的这位皇姑奶奶简怀箴,他明白以自己虽是天下的公主,可是这位皇姑奶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潜在的雄厚实力究竟有多大,朱祁镇派出了侦骑四出探寻,也只能挖掘到一些零星的消息。
不过有一点朱祁镇非常明白,他的这位皇姑奶奶绝对是一个翻云覆雨的风云人物,所建立的势力只怕早就渗透的帝国的肌肤,这样的盘根错节的势力若是不能导引过来,若是与之分庭抗礼,对帝国的影响力可能不下于一百个于谦。
除却蛮夷外族入侵、流寇四起的外患之外,此事便是朱祁镇的腹心之忧。
虽是朱性天下,朱祁镇可不愿朱家人里头出一个能够与他分庭抗礼的对头,哪怕是个女人。
他要将权势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中,绝不容许有任何的挑战出现,天下之大,只有一人独尊。
不过眼下情势禁格,朱祁镇不得不牢笼简怀箴手下的这些人物,毕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番出行在外,若欲平安回京,不得不借重这些江湖门派的力量,对抗那些因为于谦问斩一事而对自己心怀怨怼的江湖人物。
“南宫门主,朕已平安无事,且有人护卫,就请门主前去相助门下弟子杀退这群刺客。”朱祁镇微笑着对着南宫九重说道。
南宫九重也正欲前去相助简怀箴,听得皇帝有此吩咐,自是正中下怀,便对着朱祁镇开口言语道:“如此也好,此地情势复杂,刀剑无眼,只怕误伤了皇上,还请皇上暂且回车辇上稍事休憩,等麾下率众杀退了来犯之人再行跟皇上请安。”
英宗朱祁镇听他如此言语,心中甚觉安慰,便欣然听从了南宫九重的建议,随即挥手说道:“好,好,朕就依从门主的意思。”
佩刀大臣倒也极为伶俐,见到皇帝有此一言,便上前搀扶着朱祁镇,伸手替他揭开大马辇的青毡门帏,小心翼翼扶着皇帝上了车辇,随即带着一众侍卫,持刀拿枪的将大马辇围成一圈,护的严严实实的。
南宫九重见的安排妥贴之后,便转身投入战团,朝着简怀箴所在之地杀了过去,欲要先行和简怀箴会合一处。
身为忏情门的门主,学艺于简怀箴,昔年有得高人点拨,南宫九重的武功极为高明,来犯之人几无对手,很快就被她杀到了简怀箴的身边。
“小姐,皇上安然无事,如今应当如何行事?”南宫九重恭敬的对着简怀箴请示道。
简怀箴正和江少衡联手对敌,听得南宫九重的如此问话,便转脸问道:“而今惊扰百姓,情势混乱,计将安出。”
江少衡闻言,挥剑迅速击退了几个蒙面人,沉吟半晌道:“箴儿,瞧这些人的身手,不过尔尔,看来另外两股势力并未与之联手,唯今之计,还是先将圣上救离此地。”
“不错,此乃当务之急,大意不得。九重,你率领部众继续抗衡这些蒙面人,将其击退即刻,手下留情,不必多伤人命。刺客都是为了于谦大人之事而来,说起来也算是忠义之辈,万不可结下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