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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栖歆连看都不看简破浪一眼,她说:“我最对不起的人是简公子。我喜欢的人,却不是他。曾经也许我对他动心过,但是那也是以前的事了。从现在开始,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他叫做徐保。天下间,除了徐保,谁肯为我连性命都不要?天下间,除了徐保,谁能明明喜欢我,却为了我,不惜说出我最抗拒的话。如今,简公子对我好,可是等过去半年,一年,两年甚至更多年呢?他的生命中,一定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徐栖歆。他甚至连我的影子,也会不曾记得。可是你不同。你徐保,直到雪满白头的那日,喜欢的人,也唯有我徐栖歆一个。你对我的真心,无人能及。我现在喜欢的人是徐保。若是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我,那天下间,便再也没有人能配得上我了。”
徐保的面容,因为激动而变得发红。他忘记了手臂上的疼痛,怔忡问徐栖歆:“你真得肯真正当我做结发丈夫,同我一生一世?”
徐栖歆的眸子,闪亮如晶莹剔透的水晶,她说:“是,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徐保微微犹豫,终于还是伸出了手。徐栖歆把她的手,覆在徐保的手上,两个人的手,绾成一个同心结,一如他们的誓言: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徐栖歆下令,解散了魑魅门,让门中的弟子,各自还家。她说:“从今天起,我要离开武夷山,再也不回来了。”说完,便牵着徐保的手往外走。走出几步,她回过头去,从袖冲飞出一个水银色的小瓷瓶,瓷瓶被简破浪稳稳接住。
她说:“这里面的药,红色的是千日醉的解药,白色的是软骨散的解药。你去地牢之中,救出你的父母,让她服下就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幢幢的灯影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简破浪让就在望着,眼角眉梢带着几丝怅然和失落。
纪恻寒的声音里,颇有几分豪迈:“男儿一生,金戈铁马为红颜。你心里头不痛快,哭出来便是。痛失挚爱的感觉,我也懂得。”
简破浪垂下头,想了想,重新昂起头来,他说:“纪叔叔,我心里头的确失望,可是我也为她痛快。她说得对,我是曾经倾心喜欢过她。可是,我却不能像徐保一样,把她当做生命中的唯一。我还年轻,性子浮躁,有很多责任不一定能担负地起。我在这茶林之中,很少见到外面的女子,见到小漾这么楚楚可怜,便从心里疼惜了她。可是,这未必是真爱。也许下去半年,一年,两年,甚至更多年,我便会慢慢忘记她,甚至连影子也不曾记得。我想我也一定会爱上别人。”
简破浪的话,让纪恻寒颇有几分感触,他叹息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初次爱上一个人的情怀,总是刻骨铭心。你能这么想,也是你的福气。”
“纪叔叔也曾经有过这般遭遇?”简文英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问。
纪恻寒极目远处,回首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在外面学艺,很少见到女孩子。那时候我比你年纪还小一些。我在山中遇到了她,爱上了她。可惜,她是景清的孙女。我爹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如今不知不觉,三十年过去了。当真是岁月悠悠,白云苍狗。”
“你还惦着她?”简破浪问。
纪恻寒的面上,掠过一丝悲容,他说:“过去的事情,我不想提了。我们还是先去救你的爹娘吧。”
简破浪点头答应,两个人便在魑魅门未曾离开的弟子带领下行前,行了不久,果然见到一个地牢,地牢中关着简文英夫妇。
“爹爹妈妈”简破浪乍见父母,心中所有的积郁,忍不住一起发泄出来。
简文英与落雪公主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原本也不指望能够出去,只祈求儿子能逃出生天便了。乍见到简破浪出现,倒是吃了一惊,问道:“破浪,你如何会进来?难道也被他们抓了么?”
简破浪摇摇头,看着纪恻寒,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从他小时候起,简文英便教他礼义廉耻,忠君爱国,若是被父母知道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恐怕简文英不会原谅他。
纪恻寒心领神会,笑道:“文英兄,好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简文英这才看到纪恻寒,他怔了怔,道:“你是恻寒兄?”
纪恻寒爽朗笑道:“许多年不见,文英兄倒几乎认不出在下了。兄长和嫂子,倒是变得不多。”
按照辈分,落雪公主的生母纪如凤,原是纪恻寒父亲纪纲的义女,所以纪恻寒应当是落雪公主的舅舅。可是简文英与纪恻寒,素来都是兄弟相称,见到他,落雪公主倒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却听到纪恻寒称呼她为嫂子,这才说道:“纪大哥言重了。”
说话间,简破浪已然打开牢房,把父母救了出来。他取出瓷瓶,把解药让父母服下。
简文英觉得颇为奇怪,问道:“魑魅门的人,竟然连解药也肯交出来?倒是有些奇怪。”
二十九,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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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恻寒笑道:“这又有什么奇怪的?莫说是解药,便是整个魑魅门也不复存在。”
简文英心中有很多疑虑,不过他又觉得纪恻寒武功高强,神通广大,对付一个魑魅门,自然不足为奇。而纪恻寒心中所想,无非是希望可以帮简破浪遮掩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而已。因此,并不把真相告知简文英,由着他想去了。
一行四人出了魑魅门,回到茶林之中。简文英夫妇死里逃生,颇为感慨。
纪恻寒心中有事,便相询道:“文英兄,我之前曾经探听到消息,是你无意中在武夷山上听到魑魅门的秘密,才引来杀身之祸,却是出了什么事?”
简文英回忆当日情形,道:“那日我去山上砍柴,无意中见到有人与魑魅门的门主在林中相见。说来倒也奇怪,魑魅门的门主,倒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他说到这里,简破浪脸上一红。简文英不曾注意到,继续说下去。
“那人自称是朝廷中某位大员派来的使者,说他们俘虏了见深太子,希望魑魅门能与他们合作,加入到那大员的门下,共同对抗朝廷。只是那使者十分谨慎,他说起朝廷大员的名字时,却是悄悄划在魑魅门门主手上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我原本想着进京去把此事告知我妹子,她对朝廷中的事了如指掌,又在朝中有势力,或者她可以知道那大员是谁,能粉碎他们的阴谋,却不想还未曾成行,便被人擒住了。“说到这里,简文英颇为不自在,他的功夫向来不弱,此次失手被擒,难免会觉得很不光彩。
纪恻寒颔首沉思片刻道:“少衡兄所料不错,此事果然与朝廷中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朝廷官员不计其数,要想查出是谁掳走皇太子,恐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文英兄,你可曾听到那使者说把见深太子藏在何地?太子可曾有危险?”
“太子的藏身之地,他倒是没有说过。但是他有提到过太子还是活着的。”简文英想了想,回答道。
纪恻寒拊掌道:“这便好。只要太子一天没事,我们便能把他救出来。如今魑魅门的事情,已然解决。在下要回京去与公主妹子、少衡兄会和,不能在此地久留了。若是他日有缘,我们再会。”
简文英看了妻子一眼,又看了儿子一眼,抬头说道:“恻寒兄要回京城,我们也同你一起回去吧。一来我也想见见妹子,二来有好些年不曾回去为父母上香了,三来破浪也长大了,他年纪轻轻,跟我们夫妻隐居在这荒郊野外,也始终不是办法。”
在纪恻寒的记忆中,落雪公主原本是桀骜不驯的性子,如今为人妻,为人母,居然也变得性格柔顺起来。简文英边同纪恻寒说着,边用眼睛望着落雪公主,似是征询她的意见。落雪公主却说道:“一切听从夫君的安排就是。”
纪恻寒大喜过望,道:“如此甚好。公主妹子与少衡兄见到几位,不知道要多欢喜。”
简破浪却仍旧有些担心,他说道:“爹爹妈妈,孩儿先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你们身上的毒药刚解,先休息一下吧。”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纪恻寒心知他是去阁楼后面把那座假坟平掉,免得引起父母疑心,便也不揭穿他。
纪恻寒与简文英夫妇叙旧了好一会儿,他也告辞出去,走到阁楼后面,果然见到简破浪已经把那座假坟给平掉了。
见到纪恻寒,简破浪颇有几分尴尬,道:“纪叔叔”
纪恻寒朗然而笑道:“你既然叫我一声纪叔叔,还有什么好说的?过去的事情,让他过去便了。何况,你也是受了旁人的欺瞒。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是连公主妹子,都不会知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简破浪颇为动容道:“谢谢纪叔叔。我以后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了。”两人相视而笑,一切的恩怨仇恨,在笑意里消泯殆尽。
纪恻寒在茶林的事,已经悉数办完。简文英夫妇也决定陪同他一起回京,加上魑魅门从此解散,总算是好事连连。而杜余杭和文笑影夫妇,在千红院也取得了不少线索。
文笑影假扮做柔弱女子方湘雪混进千红院中,颇为被顾凤凰器重。而文笑影的夫婿杜余杭,也化名为方展鹏,以方湘雪哥哥的名义在千红院中做了打手。
方湘雪刚进入到千红院中,顾凤凰倒也不急于让她出来接待客人。
顾凤凰见方湘雪样貌甚佳,又听她说是未破。瓜之身,便想着先把她给调教成诗文俱佳,歌艺双全,再让她出来接客,赚到更多的银两。如此一来,方湘雪倒是省了不少心思。
她每日都按照顾凤凰所说的去做,学习诗词书画,琴棋歌艺。方湘雪便是文笑影,而文笑影在嫁给杜余杭之前,原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怕引起顾凤凰的怀疑,她便只做什么都不懂,一切都是慢慢学来。
三十,鬓微霜
几日下来,顾凤凰见她进步神速,对她的期望不尽又多了几分,对她也更为器重和倚重了。
如此一来,文笑影便多了很多接近顾凤凰的机会。
经过她的细心观察,她果然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那便是千红院中,经常会有两个打扮十分寻常的人前来。这原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顾凤凰的性子,天生便是嫌贫爱富,对于看上去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她原本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唯独对这两个人,十分不同。
每次这两个人一来,顾凤凰都会找千红院中最当红的名妓去招待他们。完事后,又会引他们进入自己房中秘议,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知道这件事后,文笑影便多了一些心思。可惜,她曾经几次借故想在顾凤凰和那两个不明身份的人秘议的时候接近顾凤凰的房间,都被人拦下来了。她也不太敢经常这般做,因为总是这么做,难免会引起顾凤凰的怀疑。
她只好找到杜余杭,把这件事告诉给杜余杭知道,让他联系京城分舵的弟子,想法子在这两人离开千红院后,拦截住他们,从他们的口中窥探一二。
杜余杭也觉得这件事事关重大,便趁着外出买酒的时候,悄悄联系了分舵中五个武功高强的弟子,让他们等待暗号,伺机捉人。
渐渐的,那两个人来千红院中的次数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