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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亨的手下见人就杀,很快就把这几十个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杀完他们之后,石亨的手下便来向石亨讨功。
石亨看着横了一地的尸体,极为丧心病狂的狂笑道:“好、好、好,你们做得真好。来人哪,把这些尸体统统丢掉乱坟堆里去,把他们的衣裳扒下来。”
于是,石亨的手下听他这么吩咐,便都上前来把那些瓦剌商旅身上的衣服都给扒掉,又把他们给扔掉乱坟岗里去了。
到了第二日,在朝堂之上朱祁镇问诸位大臣有什么要启奏的,石亨便向前两步,耷耷拉拉的说道:“皇上,臣有一事要启禀。”
朱祁镇最近正对石亨心头不满,见石亨非常嚣张跋扈,很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他蹙了蹙了眉头,问道:“石将军,有什么想说的?”
石亨拱了一拱手,说道:“皇上,昨天石亨带着一群人遇到了一大队瓦剌军队的袭击,臣以少胜多,只带着一百个人就杀掉了瓦剌两千多人,取得了一次大捷。”
皇帝听石亨这么一说,心里就觉得狐疑,这明明是大明地界,哪里忽然之间冒出两千多个瓦剌人来?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怀疑的看了石亨一眼。
石亨见朱祁镇怀疑自己,心中愤然,便生硬的说道:“皇上,难道不相信我吗?”
朱祁镇摇了摇头,说道:“朕也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这是大明地界,怎么会忽然冒出两千名瓦剌军队来?”
石亨笑了笑,说道:“这是为何臣也不知道,想必他们是瓦剌派出来打前锋的,要不是属下精明,识穿了他们的阴谋,恐怕他们如今已经取得我们大明的秘密情报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么这两千多瓦剌军队的尸首如今在什么地方?”
石亨想了想说道:“我是在城西遇到他们的,把他们杀掉之后便拖到小树林中埋了。”
朝臣们听到石亨这么一说,都忍不住掩口胡卢而笑。
石亨见众人嗤笑自己,不明所以,便扯了扯身边一个官员的袖子,悄声问道:“你们为何要嗤笑?”
那官员素来惧怕石亨,听石亨这么一问,立刻低下头道:“石大人,城西都是沙漠,哪里有什么小树林啊。”
这个官员的声音说得有一些大,其他的官员和朱祁镇都听到了。
朱祁镇听那官员这么一说,就知道石亨想冒领军功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石亨便吃趾高气扬的说道:“是,城西是没有小树林,是全是沙漠,那是我记错了。不过尽管我记错了,这两千个瓦剌士兵的确是我和我的手下拼死杀死的。”
众人见石亨句词狡辩,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祁镇见石亨为了抢功劳,不惜敢欺君罔上,心中很是愤怒。
石亨不觉得为耻,反而拱拱手向朱祁镇说道:“皇上,如今臣和臣的手下带着共一百人,把瓦剌两千多士兵杀得片甲不留,难道皇上您没有什么表示吗?我有两个副将,一个叫石彪,一个叫李汉,请皇上赐他们左将军和右将军的职务。”
左将军和右将军在军队之中乃是非常高的职务,仅次于左右先锋。
皇上听石亨这么说,肯定是不能够答应,这么重要的职务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就封了呢?何况石亨说的是莫须有的词话。
石亨却不依不饶,又继续说道:“皇上,倘若您不封石标和李汉做左右将军,整个朝廷的人也不服啊,传了出去天下人也不服,所有有功的人都会对皇上您的所作所为感到寒心。”
石亨竟然敢指责朱祁镇,朱祁镇内心顿时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怒火,他刚要说什么,朝臣之中已经有近一半的人跪了下来,对朱祁镇说道:“恳求皇上封李汉和石标为左右将军。”
朱祁镇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他把跪下的大臣们都看了一遍,这些人便是石亨的同党了,他便把每个人都给记了下来。
这时候有人在一旁说道:“石大人,您说要封石标和李汉为左右将军,据老夫所知,这两个人一个是您的侄子,一个是您的外甥。您为自己的侄子和外甥讨官,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吧?”
石亨见那个人既然揭穿了自己,不禁对着他举起拳头,逼着他退了好几步。石亨恶狠狠的对他说:“所谓举贤不避亲,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既然你已经老糊涂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了,为何不告老还乡,回去享你的清福。”
那个人见到石亨样貌凶悍,在朝堂之上当着皇上的面居然敢做出恐吓的事来,心中非常害怕,便禁声不言,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皇上见状,心知今日若是不封石亨的外甥和侄子为左右将军,恐怕这事就没有办法收场。因此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石爱卿已经这么提出来了,那么一切就按照石爱卿所说的去做吧。就封石标为左将军,李汉为右将军,石大人你现在可满意了吧?”
朱祁镇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之中隐约含了几分怒气,他虽然尽力压抑,可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
石亨此时此刻完全已经被名利蒙蔽了头脑,他哪里想得到这么多。他见皇上这么一说,心中大喜,大大咧咧的向皇上行了个礼,说道:“如此,就多谢皇上了。”
下朝以后,朱祁镇气得怒火中烧。
最近除了徐有贞,还没有人敢在朝堂之上这么和皇上说话,石亨还纠聚了那么一群人,摆明了就是对皇上进行威胁。
皇上越想越生气,对石亨的怒意更加加深了几分,他记起简怀箴对他说的话,“夺门之变”并不是徐有贞的功劳。那么当时石亨和曹吉祥也是因为“夺门之变”而发迹的,那也就是说“夺门之变”也并非他们二人的功劳。他们二人无功,反而有过了,他们的过错就是让朱祁镇背上了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名。
朱祁镇想了这些,心中便已然有了主意,他决定找准机会,借着石亨犯了一个过错,便把石亨贬到地方上去。
恰好这时候皇上的姐姐宁馨公主新寡,这日石亨入宫拜见皇上诉说军中的一些事情,说完之后他从乾清宫中走出来,无意之中看到一个打扮的十分漂亮的少*妇走了过去。
那少*妇三十多岁,穿着大红的锦袍,眉如黛画、目如丹凤,身上穿着雪白的素锦。素锦上有几点极浅的乳白色团花,整个人走起路来婷婷袅袅,非常漂亮。她的头发如瀑布一般铺在身上,白雪一般的脖颈上带了一套孔雀绿翡翠珠链,颗颗翡翠浑圆通透,十分均匀,雕出来的色泽又绿又润,映着美丽的脸庞,越发衬的脸色白皙如玉。
石亨见到宁馨公主之后,他并不知道宁馨公主的公主身份,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很漂亮,不由自主的便对她生了几分好感。
恰好此时石亨的妻子新丧,正想为自己找个续弦,便向周围的宫女、太监打听。
宫女、太监听石亨问起,焉敢不说,其中有一个小太监回答道:“启禀石大人,这位不是别个,却是皇上的亲姐姐宁馨公主。宁馨公主才新寡不到一月,如今正为驸马守孝,现在住在皇宫之中。她与皇上感情亲厚,便时不时的会来乾清宫走动。”
石亨听小太监这么说,心中顿时有了主意,这宁馨公主生的如此好看,又是堂堂的长公主。倘若可以向皇上请求把宁馨公主指给自己作为续弦,那么自己在宫中的势力又会多了一重。而有这么美丽的佳人在身边相伴,也算是美事一桩啊!
想到这里,石亨就觉得很是得意。
于是,他马上重回乾清宫中去见皇上。
皇上见到石亨去而复还,觉得很奇怪,便开口问道:“石将军,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何又忽然回来了?”
石亨便给皇上跪下来,说道:“臣来求见皇上,特意恳求皇上一件事情。”
朱祁镇见石亨居然行此大礼,倒是觉得很奇怪,他便说道:“石将军,有什么事儿起来在说吧。”
石亨耍起了他的无赖本色:“皇上不答应臣所要求的事情,臣就不起来。”
朱祁镇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他虽然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仍旧缓和,问道:“石大人,有什么事儿不妨说来听听?”
石亨这才对朱祁镇说道:“臣恳请皇上把宁馨公主指给臣做妻子。”
“你要朕把宁馨公主指婚给你?”朱祁镇听石亨这么一说,心头不由得添了一丝怒意,这石亨也太过于张扬跋扈、无法无天了。
宁馨公主不仅是宣德皇帝和孙太后的亲生女儿,也是朱祁镇的长姐。她和朱祁镇的感情素来甚笃,姐弟二人也曾经相依为命。
如今石亨竟口出狂言,让皇上把宁馨公主指婚给他,这岂不是异想天开吗?
想到这里,朱祁镇便望了石亨一眼,语气冷淡,说道:“宁馨公主新寡,不适合指婚。石大人想要续弦妻子,天下美貌的女子多得是,又何必非要宁馨公主。”
石亨心头想到:什么?让我娶别的女子,别的女子便是有宁馨公主这般美貌,也没有她这般的权势啊!我若是能娶了她,我就是当朝的驸马,到时候在朝廷之中岂不是更能作威作福,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嘛?zcn书友上传
一百五十二,血嫁衣
想到这里,他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恳请皇上成全,石亨对宁馨公主乃是一见钟情,对公主爱慕之心全心全意。公主如今既然是新寡,想必心中悲痛不已,石亨自信可以抚平宁馨公主心中的创伤,还请皇上给微臣一个机会。”
朱祁镇见石亨说得诚恳,心里却知道:这石亨多半是想借宁馨公主的权势而已,如果石亨娶了宁馨公主,到时候在朝野之中的权势就更大,恐怕会走上徐有贞的老路子专权,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因此,朱祁镇十分郑重的摇了摇头,说道:“石大人,也不是朕不肯答应,只是这婚姻大事岂是朕能做得了主的。宁馨公主乃是朕的长姐,她喜欢哪个自然就嫁给哪个。”
石亨一听,抚掌大笑道:“皇上既然这么说,事情就好办了,不如就请皇上询问一下宁馨公主的意见如何?”石亨心道:自己在朝廷之中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军权在手。宁馨公主倘若要选驸马,不选我选哪个。
他暗自打定主意,只要朱祁镇询问宁馨公主,宁馨公主一定会答应这门婚事,所以得意洋洋。
朱祁镇毕竟忌惮石亨手中握着兵权,何况此时瓦剌军队时常来犯,边境并不太平,有时候的确需要仰仗石亨带兵出征。
想到这里,他无可奈何的说道:“既然石将军这么说,朕回头就转问一下宁馨公主的意见吧。倘若公主不从,石将军也不要勉强才是。”
石亨有意无意的说道:“臣绝对不会恼怒,倘若宁馨公主看不上臣,臣还有什么好说的。宁馨公主年轻貌美,而臣如今已经有四十多岁。宁馨公主倘若选不中臣,想必是嫌臣老了,臣转头就告老还乡,回家去了。”
石亨这么说,话里颇有威胁。
他的意思是说:“倘若皇上不把宁馨公主指婚给他,那他就不带军队去边关杀敌了。到时候倘若瓦剌军队入侵,朱祁镇再被掳到瓦剌去,也跟他没有关系。”
朱祁镇闻言心惊肉跳,他曾经被掳到瓦剌十年,在瓦剌受尽苦楚,心中对瓦剌不由自主的就多了几分惧怕之情。如今瓦剌军队没有打来,他以为全都是石亨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