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竹听得心中微沉,坐在那儿不语。
许是为了让她开心一些,钻石突然道:“王妃,宫里那边看着火好像灭了。”
阿竹听罢,便又下了竹榻,走到窗前往窗口外探,原本烧得通红的天空确实恢复了幽暗。也不知道是宫里的人控制了火势,还是其他原因,没得消息之前,阿竹皆感觉不到安宁。
*****
这确实是个不平静的夜。
今儿是陆珪值上半夜,好不容易交班后,终于可以歇息了,但是心里积了事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宫里的宿舍比不得家里的舒适不说,而且被褥间还透着一股子的味道,好像是许久未晒过太阳了,明日得提醒来收拾的宫女,让她们将被单都拿去晾晒下太阳,当然,如果能再薰些香料就更完美了。
正幻想着睡着香香的被褥、怀里抱着个香香的女人一起睡是何等的美妙滋味时,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此时太后丧事期间,除了宫里做法事的僧人,谁敢在夜里喧哗闹事?
陆珪一个挺身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手便抓过屏风上搁着的衣袍穿上,刷拉两声已经整装完毕。在忙碌的同时,脑子里却崩着根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终于要开始了么?
脑子高速地运转着时,门被人大力地推开了,便听到了一道尖细的声音:“陆大人,慈宁宫起火了。”
陆珪看着那闯进来的内侍,没有动。
月入乌云,只有桌上一灯如豆,照亮了那内侍的脸,是个二十来岁的内侍,陆珪隐约有些印象,仿佛是乾清宫中伺候茶水的,不由得问道:“你不是在乾清宫中伺候的么?来这里做什么?”
那内侍道:“今晚是杂家在乾清宫伺候,不过发现慈宁宫起火,皇上命属下来寻陆大人过去,皇上找您呢。”
陆珪走上前,声音有些轻浮,“皇上找我?是找我去救火,还是去乾清宫救驾?”
“自然是去救……”
内侍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的脖子已经被人拧断了,幽暗的灯光中,双眼瞪得像金鱼一般,仿佛要瞪出眼眶一样可怕。
陆珪心肝颤了颤,但想到若是自己不杀他,就要死全家!为了他的全家,只好杀他了,反正这内侍是靖王的内应,竟然帮着个病殃子作乱,也不是什么好鸟。将那内侍直接拖到了角落里放着,陆珪拎起桌上的佩剑挂在腰间,直接跑了出去。
出了门,才发现整个宫里都乱了,慈宁宫那边烟尘滚滚,救火声不绝于耳,很多宫女内侍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茫然的神色,仿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在这种茫然中,有一群穿着内侍衣服的人举着利剑杀了过来,见人便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浓得让人作呕。
陆珪也想吐,但是他不能,还要避开那些杀过来的人。
铮的一声,长剑格开了对方的剑,陆珪很快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内侍,而是……
“你们是金吾卫的人?这里是皇宫,你们想要作乱不成?”陆珪厉喝道。
那人阴阳怪气地道:“宫里出了乱臣贼子,吾等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反贼。”
“呸,反贼是你们才对!”
那人嘿嘿笑道:“陆三少爷,别作无谓挣扎了,慈宁宫起火,听说昭萱郡主葬身火海,皇上悲痛,下令要捉拿纵火的反贼,你乖乖地伏罪吧!”
陆珪听得心惊,差点气得蹦蹦跳:尼玛他都没来得及做手脚,就有人将罪名安在他身上了!简直是叔可忍婶都不能忍了!
虚晃两招,陆珪一把将对方的剑击开,也不再恋战,直接逃了,身影灭入了黑暗的宫殿之中。
第157章
陆珪在黑暗中疾行,风中飘来了血腥味,让他越发的心惊,这般浓的味道,到底死了多少人?
前方传来兵器交鸣及呼喝、惨叫的声音,陆珪蹿身躲到一旁,眯了眯眼睛,那方向是去乾清宫的路,莫不是乾清宫值守的羽林军已经被人拿下了?今晚这事发生得突然,晓是他心里早有准备,也不免吓了一跳,觉得策划这一场动乱的人委实是大胆。
黑暗中,隐隐传来了“捉刺客”、“保护皇上和皇后娘娘”、“救驾”等声音,十分混乱。既然有“反贼”纵火,那么便有“刺客”去刺杀皇帝也是应该的。现在,他需要去救驾,但是,前提是别将自己给搭上去了。
想罢,陆珪再一次躬着身子前行,在周围的遮蔽物的掩护下,一路困难地往乾清宫而去。
前面是奔走着的宫女内侍,陆珪是个纨绔子弟,脑袋不怎么样,身手也不怎么样,但是他的眼力极好,也有着敏锐的判断力,很快便判断出那些混在内侍中杀人的是金吾卫。
能调动如此多金吾卫人手,恐怕是有金吾卫的指挥使叛变了。
突然,陆珪寒毛直竖,明显感觉到有人接接,手指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正欲回身一击时,悄无声息地接近他的人低声道:“三少,是我,方劲!”
剑出鞘寸许,终于在这声音中停下。
对方抓着他的手臂躲到了旁边的灌木丛中,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只隐约可窥出他的轮廓。
“你怎么在这里?”陆珪急促地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金吾卫都反了?”
方劲年前立了件不大不小的功劳,进了金吾卫当差,这可是能在皇帝面前大大露脸的差事,知道他是景阳伯府的庶出五少爷的人,都忍不住羡慕嫉妒地说一声:破落户也有出息了。但陆珪却知道看似与任何势力无关的方劲是在为那位做事,所以进金吾卫不过是方便之举,现在见到他在这里,陆珪既欣喜又惊悚,难道今晚的事情,端王也算出来了?
“对,金吾卫指挥使倒戈了,他是靖王的人。”方劲快速地道:“现在宫里极乱,很多宫人去慈宁宫救火了。还有,我刚才听说五军营也乱了,恐怕这夜里会很乱,端王应该带人去那边镇压五军营了。至于神机营……等镇国公世子出手罢。”
陆珪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突然浮现一种古怪的念头,忍不住道:“靖王……到底想要做什么?”
黑暗中,他看不见方劲的脸上神色,但是却听到了他异常冷酷的声音说:“一个病殃子,想要掌天下权柄,若是身体所限不能登基,那么只有唯一一个办法:做摄政王。皇子中,谁最可能让他实现如此野心的?”
“代王!”
想都不用想,陆珪脱口而出。等出声后,他浑身的血液都冷却,若是靖王真的有如此野心,那么其他的皇子——必须要一一除去。唯有年幼的代王,最符合他的要求,也最好控制。
“现在,咱们要做的,先去救驾!”方劲拍拍他的肩膀,“三少,接下来看你的表现了。”
陆珪:“……”他发现自己上了贼船,想下船了可不可以?
陆珪被推出去时,脚步踉跄,脸上不知道被方劲那厮糊了什么东西,又黏又稠又腥,加上先前被人追着逃跑时摔在地上滚的一身泥巴,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
正是这种狼狈,使他一路冲向乾清宫时,让见到他的人大吃一惊。
“你是阿珪?”
陆珪扑嗵一声跪到地上,跑得脑袋缺痒,眼前阵阵发黑,喘着气抬头,一张糊满了血的脸对着灯光中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人,语无伦次地道:“皇、皇伯父,是我、是侄儿……皇伯父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承平帝被王德伟扶着,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此时正避退在了乾清宫的一处偏殿中,周围跟着一群羽林军。他低首看着糊着一脸血的侄子,沉声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陆珪脱口而出:“金吾卫指挥使狼子野心,正诛杀宫人,而且污蔑侄儿是纵火的反贼,要让侄儿伏罪!侄儿好不容易逃出来,担心皇伯父,便过来了……”
承平帝低首看着他,陆珪也仰首回视,有些血液凝固在眼角,眼睛一阵发酸。
半晌,皇帝终于移开了眼睛,铁青着脸道:“好啊,真是朕养的好儿子!哇……”
“皇上!”
陆珪呆滞地看着承平帝吐血倒下,被王德伟和另一个内侍扶住,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
陆珪一骨碌地爬过去,焦急地问道:“皇伯父,你怎么样了?”
承平帝脸色灰败如金纸,眼睛闭着,气若游丝,直到王德伟喂了他一丸药,又抚着他的胸口顺了好一会儿气,他才幽幽睁开眼睛。
众人将他扶到偏殿中的矮榻上,承平帝的脸色极难看,看着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但是气势却不减,坐下后,他马上对殿内的羽林军首领下了一连串命令,待他们领命而去后,承平帝阴沉的目光移到了一旁的陆珪身上。
“阿珪,外头还有什么消息?”
陆珪忙道:“慈宁宫着火,听说昭萱郡主葬身火海了……只是听说,还不知道情况。”
承平帝脸皮抽搐了下,眼里滑过一丝痛苦,但并没有吭声。
陆珪低下头,也知道他这皇伯父再疼爱昭萱郡主,在这种时候,也只能放弃她了。
“宫外也乱了,好像有人说五军营的将领带人进了京,要捉拿反贼,清君侧……”
承平帝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冷声道:“五军营……呵,不急,端王在宫外,自会控制住。”
听到这话,陆珪心里又哆嗦了下,越发的觉得那位可怕,都到这种时候了,皇帝被儿子小妾们背叛,怀疑起所有儿子的时候,竟然还对他有所期盼,可见承平帝对他的宠爱及信任,能做到这程度,可真是不容易的。
正说着,一名羽林军侍卫进来,禀报道:“皇上,西直门有战斗声音,似乎是神机营的人打过来了。”
承平帝冷冷地听着,没有出声。
这时,又一名羽林军侍卫飞快地跑进来,匆忙道:“皇上,婉妃和代王带着一群侍卫过来救驾。”
砰的一声,承平帝失手砸了身边桌子上的茶盏,满脸暴戾的怒气。
半晌,承平帝声音阴冷地道:“让他们进来。”
很快地,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便见穿着宫装的俪人携着七八岁的孩子惊慌失措地闯进来,见到坐在偏殿中的皇帝时,皆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皇上!”
“父皇!”
母子俩皆扑了过来,一个跪在皇帝面前喜极而泣,一个扑到皇帝怀里,像个天真的稚儿看着自己的皇父。
陆珪几乎忍不住闭上眼睛:这两人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的!
“皇上,太好了,您平安无事!臣妾听说慈宁宫走水,有刺客混进宫里时,真是害怕极了……幸好您平安无事,不然臣妾也不想活了。”婉妃说得情真意切,眼里泪光闪烁。
代王也在一旁附和道:“幸好父皇平安无事,儿臣好担心呢!”
承平帝看着这两人,半晌道:“既然不想活了,那就去死吧!”
婉妃愕然抬头看他,连代王身体也僵硬了下。
铮铮声响,便见殿内的羽林军已经拿了下跟随两人而来的侍卫,陆珪也上前直接将窝在皇帝怀里的代王拎了起来,婉妃更是被老皇帝一脚踹过去,倒了在地上,头上的发簪掉在了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皇上!”婉妃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明白哪里错了。
他们不是过来救驾的么?如此危急之时,他们不顾自己安危前来相伴,足以表真心,皇上不应该感动的么?怎么会如此?难道……消息走漏了?想到这个可能,婉妃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皇帝苍老而阴冷的声音:“你当朕病得快要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么?”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