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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月亭?十步之遥,花木扶疏,水榭歌台的地方便是。不过玉安有个习惯,所有来信她都会看两遍,以防漏掉信息。又匆匆看了一遍,眉头渐渐皱起,将信撕碎扔进水渠。
“过去五年我一直抄写子泫的诗册,他的字就算烧成了灰,我也认得。”
“那怎么办?”笙平忧心忡忡,“只怕高公子也收到同样的信。就算我们不去赴约,高公子无诏入宫也有违法令啊!”
见远处山水朦胧之处有人影晃动,像是子泫的身影。事到如今,便只能将计就计了。
于是,笙平特意拨亮了手里的琉璃灯,陪伴着玉安大大方方地向着映月亭走去。婆娑月影下,子泫尚未走近,已经听到玉安压低的声音:“你是否收到了我的一封信?”
子泫敏锐地意识到事有蹊跷,道:“是,怎么了?”
玉安再次环视四周,又道:“记得,那封信是官家给你的密诏,你奉皇命见驾,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子泫会意地点了点头。待他们刚刚穿过渠畔的回廊,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声音,“玉安公主和高公子脚步匆匆,欲往何方啊?”
回头一看,廊檐之下,尚美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而她的身边,则站着满脸威仪的皇后。
“回娘娘话,”子泫道,“臣奉官家口谕进宫听旨。”
“既是官家传召,也应当由福宁殿的内侍引路,怎会劳烦玉安公主呢?”尚美人笑道。
未等玉安回话,皇后微蹙的眉心已经散开,“官家深夜传召高公子所为何事?”
子泫即刻答:“臣尚不得知。”
皇后点点头,目光却一刻也未曾离开过玉安的脸,“玉安,给高公子引路后速回柔仪殿来见,陪我念经。”说罢她看了看子泫,又递给玉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向着花园的深处走去。
一行人渐行渐远,三人方才长舒了口气。子泫望着她们的背影,很是担忧。后宫有这么多明枪暗箭,难说玉安每次都能躲过。
“玉安,你还好吗?”他转头问道。
“我很好。”玉安望着他清瘦的脸道,“你很不好,是吗?”
子泫莞尔,“我也很好。前些日子家里操持哥哥的亲事,忙碌了些。说来也巧,府中新来的侍女容貌和正阳公主酷似,也通琴棋书画,哥哥便动了心,纳她为妾。”
祈鉴果然已经开始部署他的计划了。玉安暗忖。
“子泫,”她望着他,“如果你爹娘坚决反对你和我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如果是那样,我就带你走,去一个只有你我的地方。”
更深露重,沾衣欲湿。还是笙平提醒道:“公主,高公子该离开了,你也该回柔仪殿陪皇后念经了。”
玉安正要移步,子泫却叫住了她。她转过身来。寒冬腊月,他竟然从襟袖里掏出一枝鲜艳的茶花。那朵山茶花姿清雅,叶色光泽,绛红色的花瓣娇嫩欲滴。“玉安,十五我便要随刑部的大人去江南巡察了。在不能见面的日子,就让这朵茶花陪着你吧!”说罢,他轻轻将它插在她的发丝中。
海棠很快被传诏到福宁殿,她的云丝炸春卷也得到了赵祯的赏识。她手艺好,会说话,一连几天赵祯的饮食起居都由她照料。十余天后,赵祯知会了中书省,待皇后下碟后便册封海棠。
三天后,皇后便将海棠传到了柔仪殿。苗妃、梅妃、曹昭媛、尚美人也被请了去。皇后下碟最重要的便是确立品级。宫中惯例妃嫔要从御侍和郡君起封,对于宫里近日疯传的才人之说,大家都十分好奇。谁知皇后却道:“海棠心灵手巧,擅长绣绘,官家赞赏有加,特地破例恩封为美人,迁居延春阁。希望你能够尽心伺候官家,好好调理他的身体。”
美人比才人还要高一个品级,宫里从未有直接册封的先例,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海棠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推辞道:“多谢官家和娘娘垂怜!不过海棠无德无能,实在不配……”
“官家说你配,你就配,否则就是抗旨了。”皇后看了尚美人一眼。
“皇后……”海棠仍旧要辞。这是宫里头暗中相传的惯例。凡是哪宫宫女被看上了,为了主人家的颜面,受封时一定要三辞才是。而依据惯例碰上这种情况就会择日再封,只是今天皇后并未理会。
梅妃率先领会了皇后的心意。几天前传出消息,曹昭媛亦有了身孕,迁居燕宁殿。曹尚两家的人眼下在朝廷都受到重用,两位娘子又都怀了龙种,皇后给了海棠这个名号,既令官家感到满意,又能让她对自己感恩戴德,正是一举两得。
“各位娘子可有异议?”皇后转向四位娘子。
苗妃、梅妃和曹昭媛都决定置身事外,道:“海棠如果能够代替我们照顾官家,也多了一位姐妹说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见众人冷眼看她的笑话,尚美人不得不强压住内心的怒火说:“能够被官家看上是海棠的造化。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第二天早上,皇后还在梦中,玉箫已经急匆匆来报:“娘娘,大事不好了!扫地宫女来报,在玉叶池里发现了海棠……沈美人的尸体!”
皇后闻讯大惊,“什么时候发现的?有多少人知道?”
“扫地宫女说她一见到就来柔仪殿报告了,但是现在天已经亮了,不久就会有很多人知道的!”
皇后立刻传令将尸体打捞上来停放在贡屋,并派人通知王拱辰进宫。“留心各殿阁娘子动静。”临行她又补充了一句。
皇后穿戴完毕便匆匆向玉叶池的方向走去。等玉辇到时天才刚刚亮,玉叶桥和贡屋附近却已经围满了宫人。
皇后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沉声令道:“派人去请尚美人到这边来!官家那边也不能瞒了,快快禀告吧!”说完她一甩衣袖,心情沉重地走进贡屋。
海棠的遗体就在贡屋的中央。她身穿灰黑色的衣服,浑身浮肿,皇后看了感到一阵恶心。正在这时,玉箫先前派来的小黄门来报:“启禀娘娘,玉叶池里发现了一个青纱布包着的匣子!”
呈上来的匣子缠满了水草。
半个时辰后,王拱辰和他的随行赶到了,很快,赵祯也赶到了。闲杂人等一律被屏退,只剩皇后、王拱辰及其随行。
赵祯怒喝道:“立刻查验,务必在三天之内查清事实真相!”
皇后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祈祷着海棠确系死于意外,因为这是平息是非的最好办法。但海棠刚刚册封,绝对没有道理一身暗色衣裳地死在这荒僻的地方。
打开被青纱布包裹着的匣子,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箱珠宝玉器。其中有帝后新赏赐给海棠的,还有先前赏给尚美人的。扒开层层珠宝,竟还有一个男人用的锦囊。
“这是什么?”赵祯脸色变得铁青。
王拱辰正要回话,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禀告道:“昨夜拱宸门的守卫醉了酒,门三更的时候开了一个时辰,桥畔的草丛边上也留着一男一女的脚印。”
种种迹象都表明海棠似和人有了私情,趁夜私奔不小心掉进了玉叶池。玉箫也匆匆进来回话:“尚娘子好像是被人下了昏睡药,刚刚醒来,还昏昏沉沉的。”
这无疑更加证明了先前的推测。
皇后的心里开始打鼓。新封的美人和别人私奔,再追查下去必将有失皇家颜面,思量再三,决定宣告失足落水,再暗中调查。赵祯也正有此意。
既然帝后有了定论,王拱辰也不准备继续查探了。正当他带着他的人准备撤离,一个侍从却不小心碰翻了案几上的匣子,断线的珠子满地滚动。惹事的侍从吓得赶紧捡拾,珠宝锦囊放回匣子后,地上竟然还剩着一支断了头的笔杆和狼毫笔头。
第十三章 惊涛骇浪
坐久灯烬落,起看北斗斜。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
侍从正要去捡那支笔,赵祯却一声“且慢”,弯腰捡起那支断裂的笔杆,从笔杆里抽出一块陈旧得几近发霉的白绸。
见赵祯脸色暗沉,皇后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这一看,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我和孩子不能再在这鬼地方待下去,快带我们离开吧!否则我们都会死的!
抬头腐蚀了,只剩下一个“每”字,“鬼”和“孩”的墨迹都湮开了,依稀难辨。
他将那白绸扔到皇后手中,怒吼道:“违反宫规必得而诛之!”一甩衣袖便愤然离去。
后宫归皇后总管,出了这种事,她也气得快晕了,“这沈海棠简直疯了!”
玉箫试探着接过她手中的白绸,轻声说:“娘娘息怒。海棠册封前是按照宫规验过身的,怎么可能有什么孩子?”
事到如今,“暗查”已不足以解决问题了。皇后决定以整饬后宫风尚为名彻查此事,并一早放话出去,“最近查到了有人贩运宫中物品到外面变卖,谁要是做了亏心的事,三天内前来自首还能留得性命。若要被查出来,绝不宽贷!”
很快,玉箫便奉旨到各殿阁彻查。小至粗使宫女,大至掌事嬷嬷,每个宫殿有人被抓走时,都是一片鸡飞狗跳。玉箫的人在别的殿阁里都是查盗窃和赌博为主,唯独到了金华殿,重心却在海棠的卧房。
很快,玉箫便从海棠的卧房搜出了一摞羊皮卷起来的药方子。玉箫虽不懂医术,但也懂得一些基本常识。这里面有几张方子书写得整齐,可上面的药搭配在一起不但不能治病,反而会伤人元气,就算学徒也不会开出如此拙劣的药方。
药方的用纸和字迹一查便知出自梅医官之手,表面看是糊涂医生开的糊涂药方,实际上却藏头藏尾,是私通往来的铁证。而先前笔筒里的白绸则名叫雪绢,是天圣五年,即十七年前回鹘送来的贡品,只有太后、皇后和尹美人分得了一些,尹美人便成了头号嫌犯。
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尹晓蝶这个贱妇竟然和梅岭海有私情!真是活腻了!”
事情的后果太可怕。尹美人和梅岭海虽已经死了,但雪绢上分明写着他们有了孩子,如果查证玉安并非皇家血脉,她就必死无疑。
任何和尹晓蝶有关的事都是皇后的心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保不住玉安,也不想保她了。
第二天早上第一缕晨光刚刚照到东华门,皇后便派人秘密查探当年尹晓蝶所在的戏班。要证实玉安的身份,尹晓蝶和梅岭海何时相识就是关键证据。但未及派去的人回来,各殿阁娘子便一起到了柔仪殿,名为来向皇后了解真相,实则是要皇后给她们一个说法。
皇后只能招呼大家落座,“既然各位娘子这么关心这桩案子,就一起等着,待我传问了最后的证人,自会给你们一个清楚的交代。”说完,她便吩咐玉箫去催传尹晓蝶所在戏班的班主夫妇,同时也差人去福宁殿呈报赵祯。
戏班班主夫妇带到。两个人早被暗中收买,说法流畅且一致:当年梅医官便是他们戏班的常客,梅家有红白喜事的时候,他们还被请上门演过几出戏。这么一来,梅医官和尹晓蝶的私情在入宫之前,玉安的身世便成了糊涂账。
柔仪殿上下哗然。赵祯疾步进来,早已怒气冲天,喝道:“把玉安给朕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这些年他为了曾经对尹美人的辜负一直心存歉疚,而今这一切却变成了一个笑话。
大殿里静寂无声,赵祯燃烧的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戏班班主夫妇,十几年前他就是从他们手里带走尹晓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