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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哨响,双方便各自展开攻势,本来身体条件摆在那里,就如同勋哥儿所言,这一场比赛,实际上不过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指教罢了,四五岁的年龄差距,实际上很难靠其他来弥补。
丁班压根无法同丙班相比较,踢得很是吃力,勋哥儿好不容易抢到了球,便突出重围,一马当先冲出人群,他年纪小,但十分敏捷,转眼便到了对方的球门处。
一脚踹了出去,角度刁钻,在谢乔嚣张的鼓气声中,从球门的一角斜射了进去。
丙班的学子们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其实,丙班早就进了好几球,但是按照他们原来的打算,是不打算让丁班在他们手里抢到一个球的。
由于一些小心思,丙班的人开始围剿勋哥儿,好几次将他绊倒在地,惹得一旁围观的谢乔气得大骂,球场中的魏甫也忙上来帮勋哥儿解围。
踢到后来,勋哥儿已经是满身污泥了,但仍然在球场中跑着,组织队友们进攻或是防守,不知不觉之中,原本只是因为勋哥儿的温和有礼而同他交好的同窗们,已然将他当做领头之人了,全然地信服他。
最后的关头,勋哥儿又寻到机会抢到了球,魏甫当即上去帮忙拦住对方的人,但他也只是拦住了两人,另外三人还是冲着勋哥儿去了。
一人被丁班两人合力拦住了,只剩下两人冲着勋哥儿而去,他们伸腿去抢球,一左一右,几乎要将勋哥儿铲倒在地,换做旁人,面对着两方的夹攻,早已慌了。但勋哥儿却十分冷静,还能找好角度,将球一脚踢了出去。
勋哥儿被铲倒在地,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但同一刹那,球亦进了球门。
尘埃落定,五比二,丙班胜。
但丁班众人却一下子涌了上来,将大功臣勋哥儿围了起来,激动不已。
丙班脸色难看,似乎对于结果很不满意,毕竟,本来就是以大欺小了,竟然还得了这么个不体面的结果。
“承勋,你受伤了。”魏甫十分冷静,将膝盖渗血的勋哥儿背了起来,冷冷扫了一眼呆在原地的丙班,在丁班人的围绕之下,离开了球场。
丙班挑衅的人面面相觑,他该不会同他爹知府告状吧?
第152章 。。。
杨辉心疼看了眼大公子的膝盖; 仍是满肚子的气,这可是他们府上的长子,温和有礼; 全府上下没一个人不喜欢大公子的; 眼下却被外人给欺负了; 真当他们覃府没人了不成?
这要是让夫人瞧见了,让府里的女眷瞧见了,指不定得多心疼!
旁边的人都露出心疼的神情,倒是当事人勋哥儿,还十分镇定; 甚至有空安慰旁人; 道; “你们别担心; 只是小伤而已。”
杨辉“啧”了一下,心疼溢于言表,皱眉道,“这哪里是小伤了?!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我还当青州书院是什么人杰地灵的地方呢; 哪知道学子还会以大欺小,真是有辱斯文。”
谢乔自己是青州书院人; 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气恼地应和道,“就是!人高马大的,竟然跑来欺负我们小孩儿; 真是不要脸极了!”
替勋哥儿包扎的大夫上好药,又嘱咐了养伤期间要注意的事宜,便告辞出去了。
一直不曾发话的覃九寒这才起身,拍拍勋哥儿的肩,道,“我让杨辉送你回去,先在家中住些时日,养好伤再说。”
勋哥儿犹豫回绝,“爹爹,我还是留在书院吧。”
覃九寒淡淡扫一眼,便晓得儿子心中的想法,也并未打击他的积极性,只是道,“你娘会担心的。”
素来孝顺的勋哥儿一下子便应下了,比起旁的事情,那肯定是娘亲最重要的。
杨辉当日便送了勋哥儿回覃府,勋哥儿带着一身伤回家,府中上上下下都吓了一跳,得知缘由后,又都是愤慨不已,这都暂且不提,覃九寒这边却是真正打算有动作了。
那日挑衅的几个学子,因为欺负师弟,已经被管院按照院规惩戒了,禁闭两日,抄院规三十遍。罚的并不严,算是小惩大戒,但是因为勋哥儿特殊的身份,还是有不少学子替这几人打抱不平了。
尤其是在禁闭当日的夜里,有个学子高烧被管院发现,虽然一番诊治之后,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书院之中已经是群情激愤了。
本来,在书院学子心中,青州书院乃是独立于青州官场之外的存在,是不容玷污的地方。然而,覃九寒这位知府,在青州书院呆了足足七八日,这完全触动了学子们的神经,让他们不由怀疑起知府大人的目的。
究竟是要查案,还是要借查案这个说辞,插手甚至试图将青州书院拉入山下的官场之中,作为他斡旋官场的筹码?
再出了这次的事情,则更加令他们不满,在他们看来,书院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凭什么因为惹到了知府家的大公子,就被管院惩罚。这岂不是违背了书院建立的初衷,不管山下如何,山上的青州书院,始终是他们心中的一片净土,是不容玷污的净土。
本来学子心性纯真,只读圣贤书,不听窗外俗世,很容易便被煽/动。两方势力的推波助澜之下,整个书院都出于群情激愤的状况,众人也无心读书了,连书院德高望重的夫子们都无法控制学子们的情绪,只能痛心疾首痛批众人。
“五柳先生曾言,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我曾以为,青州书院偏居山间,便能令你们毫无烦忧地学学问。现在看来,是我这个做先生的太天真了。”
下首便有人道,“夫子,非是我等不能静下心来做学问。实在是书院现在到了存亡之际,我等若是埋头念书,这书院迟早成了汲汲于名利之辈的钻营之物。”
“是啊!是啊!”“青州书院自古以外便是如同物外之地一般,不能让汲汲小人将青州书院拉入俗世!”“苏兄说的没错!”
“荒唐!真是荒唐!”夫子气得满脸铁青,指着那位苏姓学子道,“什么叫物外之地?!俗话说得好,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看来,你们亦是如此,埋头念书,已经是五谷不分,还不理俗世?若是没有官府每年赠粮赠银,你们以为书院能百年不倒么?竟养出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辈!”
苏姓学子起身拱手道,“夫子这般说,恕学生无法认同。青州书院自建立起,便不依附与官府,院内一众大小之事,皆有院内之人决断。官府虽赠钱粮,但青州书院也出了众多栋梁之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青州书院无愧天下苍生,又何来忘恩负义之说,所以,书院不会对官府做出任何让步。”
“说得好。”
屋外传来人声,众人应声望去,才发现来人正是他们方才口中的“汲汲于名利之辈”“汲汲小人”。
领头的苏姓学子一愣,随即拱手道,“知府大人。”
覃九寒缓缓走了进来,让正要朝他行礼的夫子不要多礼,又吩咐下人扶老夫子到一旁坐下,做足了尊师重道的派头,才看向方才还群情激愤的学子们。
“想来你们都知道,本官并非青州府人,所以对青州府的传统知之甚少,还闹出了不少笑话来。”覃九寒娓娓道来,一下子便引得众人很想知道他到底闹了什么笑话,但碍于身份,又无人敢发问。
他倒是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道,“我曾查阅官府的档案,发现每年都有一笔惊人的支出,还当谁人中饱私囊了呢。一问,才晓得,原来是赠给青州书院了。天元初年,梁朝立,当时青州府还叫安北府,就已经开始捐赠钱粮给书院了。到如今,每年的捐赠数额日益愈赠,今年的数额,我先前看了一眼,三十五万七千六百零三两纹银。诸位都是书生,又偏居山上,或许不知山下的物价,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十两纹银。官府赠给书院的银钱,够三万五百六十户人家吃用一年。”
这数据,说出来还是很能唬人的,至少方才还忿忿不平的学子们,一下子都被这数目惊呆了,面面相觑,半晌说不上话来。
还是那苏姓学子最先反应过来,拱手道,“学生感念官府对书院的关照,亦立下了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志向。”
言下之意,我知道官府给书院花了很多钱,但书院也不是白白用了,日后定会回馈百姓的。
覃九寒摆摆手,大方道,“你这话,本官听得,也信得。正如你方才所说,青州书院人杰地灵,出了不少栋梁之才,莫说整个梁国,光是青州府官场之上,出身青州书院的也不在少数。”
众学子们都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神情,看覃九寒也顺眼了不少。青州书院几乎是他们最大的骄傲了,所以也才会这般激动,稍稍被煽动,便顾不得日后的前途,连覃九寒这个青州府最大的官也要针对了。
苏姓学子也是露出了笑容,随即道,“大人也知道,青州书院自古以来便偏居山野,不理山下的俗事,所以才能培养出这么多的栋梁之才。所以,还请大人让青州书院继续这般下去,不要让书院被卷入红尘之中。”
“你的意思是,本官不大懂。本官是来查案的,可从未插手过书院诸事。”
苏姓学子蹙眉,“大人说来查案,那大人可查出什么了?”
“自然!”覃九寒斩钉截铁道,下人们便将厚厚一叠卷宗放到学子们面前,覃九寒拂拂手,随意道,“你们若是有所怀疑,便自看卷宗吧。”
学子们半信半疑,但卷宗已经摆到面前了,看看也无妨。有人拿起卷宗,一目十行看过去,面色愈发沉了下来,似乎是被卷宗中的内容吓到了。
卷宗被众人传阅之后,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就不对劲了,方才那位老夫子也十分好奇卷宗上的内容,但瞅着这情况,又不好意思喊人将卷宗拿过去,只能继续疑惑着。
正在这个时候,管理书院诸事的郭全郭老爷子终于“姗姗来迟”,一进来,便先上来请罪,颤颤巍巍拱手道,“大人赎罪,学子们年轻气盛,一时稍有不逊之语,也请大人不要责怪学子。下官愿一力承担。”
他颤颤巍巍弯下腰去,胡须花白,却还这般卑微模样,很能让旁人同情。他心中亦是打得这个主意,他这个老人家赔礼道歉,而覃九寒这个强势之人端坐其上,书院学子的情绪只会愈发激动。
“郭大人来的真巧,既然来了,便看看罢。”覃九寒将桌上的卷宗顺手丢到郭全的脚下,眼神冷淡,似乎很不把这位书院未来的院长放在眼里。
郭全原本还想卖惨,却发现没有一个学生出来替他打抱不平,心中咯噔一声,但戏已经开唱了,由不得他半途而废,只能硬着头皮捡起卷宗,刚看过两三行,便已经是额上冒了冷汗,手亦是微微颤抖着,嘴唇发白哆嗦。
“这……”
卷宗之上,除了李老子侄自缢一案的调查结果之外,还有齐老被陷害出书院的证据,甚至还有郭全这些年所做的中饱私囊的龌龊事。翻到末尾,还有他家中那位白玉姨太太是如何被逼为妾的丑事,内容之精彩,令人叹为观止。
郭全面如死色,不明白为何他销毁了所有的证据,覃九寒还能靠着蛛丝马迹为他定罪。甚至,连几年前的旧案都翻了出来,他自认白玉一事,无人知晓。白玉父兄皆病亡了,只余一个白玉,深陷后院,他自认这事无人能知晓,就连府中人也以为白玉姨太太是老爷意外撞见的。
覃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