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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形,紫鹃的脸色接连变了几变,双目中满是惊愕,曲子一开始她已经知道自己败了,以她的水平在陈凝凝面前无疑是班门弄斧,不堪一提。
“人生若止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就在紫鹃愕然呆立在那里的时候,陈凝凝一边抚琴一边悠然唱出了李云天当年在鄱阳湖上给她所作的《木兰词》,目光柔情似水地望着李云天,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在湖口县时的那段幸福时光。
当年李云天初到湖口县,在白水镇时受到鄱阳湖水匪头子王三的袭击,王三不仅在白水镇抢掠了一番,而且还示威性地将一颗人头扔在了李云天的面前,使得李云天不得不装昏以此脱身。
事后,由于白水镇遭受水匪抢掠袭扰巨大,李云天不顾自己的仕途给永乐帝上疏一力承担了全部责任,并且全力救灾,使得灾民们皆得到了妥善安置,其心系百姓之举打动了陈凝凝,故而在李云天离开白水镇时给他送行,两人得以泛舟湖上。
在湖上,陈凝凝一谢李云天安置了白水镇受到水匪袭扰而受灾的灾民,使得他们免受了风霜露宿之苦,二谢李云天放回了那些被白水镇巡检司强行征募的民壮与家人团聚,三来则是为了陈伯昭将李云天留在白水镇而招致了水匪威吓一事道歉。
李云天则以这首纳兰性德的《木兰词》作为回应,赠与了陈凝凝,茫茫的湖面再加上缓慢中略带些凄凉的语调,《木兰词》一经他吟出就打动了陈凝凝,尤其是“人生若止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堪称是点睛之笔,道尽了人世间男女情感的悲凉和无奈,哀怨凄婉。
从这首词中,陈凝凝清晰地感受到了李云天对她深深的情谊,禁不住想起了月夜下在小院里两人第一次在小院中见面时的情景,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温馨,两人的感情得以升华,水乳交融,进而情定三生。
陈凝凝一连吟唱了两遍《木兰词》,现场之人皆被曲子的哀怨幽婉的意境所感染,等她结束弹奏时室内一派沉寂。
“好!”陷入昔日回忆的李云天率先回过神来,起身笑着鼓起了掌,望向陈凝凝的目光柔情似水。
在李云天的带头下众人纷纷鼓起掌来,谁也没有想到陈凝凝的琴艺竟然如此高超,使得众人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陈公子琴艺非凡,不知可否指点小女子一二,让小女子得以受教。”紫鹃在音律方面的造诣是现场所有人中除了陈凝凝外最高的一个,自然受到的情感渲染最深,因此深深吁出一口气后颇为敬畏地望着陈凝凝,对陈凝凝的琴艺是甘拜下风,自叹不如。
陈凝凝之所以有如此卓越的琴艺,因为她师从大明赫赫有名的音律大师乐尘,当年在江南跟着乐尘学艺五年。
乐尘是元代的宫廷乐师,曾经给洪武皇帝献艺,其精湛的技艺深得洪武皇帝的欢心,故而被封为了皇家乐师。
为了提高音律上的修为,洪武朝后期乐尘离开京城前往名山大川游历,永乐年间时曾在永乐帝欢迎朝贡的外国使节们的宴会上弹奏了一起,其琴艺已经出神入化,听得那些使节如痴如醉,因此有着“琴圣”的美誉。
据传乐尘一生只收过五名弟子,皆是名动天下的音律大家,可惜其中三位已经与乐尘一样皆已逝世。
“紫鹃姑娘过奖了,指点不敢当,咱们可以相互切磋,以此共勉。”面对紫鹃的请求陈凝凝微微一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从紫鹃的琴声中陈凝凝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曲子中充满了舍我其谁的孤傲,自从与李云天在一起后陈凝凝的心性逐渐得到了磨砺,不再像以前孤芳自赏,而是将感情溶于到了世间万态中,进而使得她像当年游历了名山大川的乐尘一样心境得以升华,在音律上可谓脱胎换骨。
说实话,陈凝凝十分欣赏紫鹃,紫鹃在音律上非常有天赋,虽然比她要稍逊一筹但已经非常难得,故而有心指点她更上一层楼。
“多谢陈公子。”紫鹃闻言顿时大喜,连忙福身向陈凝凝道谢,如果能得到陈凝凝的指点她的琴艺无疑将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李云天含笑望着眼前的一幕,双目一道不易觉察的精光,紫鹃与陈凝凝的关系越融洽那么也就越能迷惑外界,这正是他所希望看见的局面。
第567章 花魁大会
李云天离开怡香堂的时候夜色已深,有陈凝凝、郑婉柔和雷婷在他自然不会在怡香堂里留宿,红鸾和紫鹃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大门外。
等李云天乘坐的马车远去后,紫鹃有些得意地瞥了红鸾一眼,步履轻松地进了院门,从红鸾晚上波澜不惊的表现上她可以肯定红鸾现在还不清楚李云天的真实身份,否则绝对不会如此淡定从容。
红鸾转身凝神望着紫鹃的背影,柳眉微微蹙着,她觉得紫鹃刚才的那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而且晚上的时候表现得十分主动,刻意与陈凝凝等人套着近乎,难道她是想在花魁大会上得到李云天的支持?可这也显得太过热情了一些。
不过,红鸾现在并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琢磨紫鹃的意图,明天晚上江南花魁大会就将正式举行,届时她要与包括紫鹃在内的清倌人进行一番龙争虎斗,以争夺花魁的头衔。
“少爷,赵登宇果然藏在绍兴府布商陈岚家中,现在已经被秘密押回,不日即将赶到扬州?”回到陈家在扬州的别院时,李满山已经等在后院的客厅里,正在那里喝着茶,见李云天进门后连忙放下茶杯起身说道。
私下里李满山还是喜欢称呼李云天为“少爷”,这里面透露出无比的亲切,也彰显着他与李云天非同一般的关系。
李满山派人去绍兴府后,很快就找到了被陈岚藏起来的赵登宇一家,不过那些锦衣卫并没有带走赵登宇全家,而是只把赵登宇带来了扬州,其余的家人受到严密的监控。
“赵文举百密一疏,还是露出了破绽。”李云天闻言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可是一场及时雨,只要赵登宇一到那么他就准备着手击溃赵文举的心理防线。
“少爷,我查了一下,陈光宗去年曾经去过杭州,在杭州的三大青楼里都有过应酬,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见过红鸾姑娘和紫鹃姑娘。”
随后,李满山不动声色地汇报道,“根据打探来的消息,红鸾姑娘的家在杭州府下面的一个县里,四年前被卖进了邀月阁,紫鹃姑娘的家就在杭州城,六年前被卖进了天香阁,都是当地的户籍。”
自从红鸾和紫鹃出现后,李云天就让李满山派人火速赶往杭州城进行打探,想知道陈光宗是否与两人有交集,另外就是探查红鸾和紫鹃的身世背景。
“当地的户籍?”李云天闻言眉头顿时微微一皱,这么说来红鸾和紫鹃都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以古代的交通条件两人不太可能去过外地,这也也意味着他以前并没有见过红鸾,因为他以前从未去过杭州。
“紫鹃姑娘从小在扬州城长大,红鸾姑娘则由于家境偏远,现在还无法断定她是当地人还是从外地迁来的,已经有人去红鸾姑娘的家去打探消息。”
听闻李云天对红鸾和紫鹃的户籍感兴趣,李满山于是补充了一句,其实最快的方法是查阅杭州府衙红鸾的户籍记录,不过很显然这样做并不方便。
“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李云天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李满山跟在他身边这么些年,行事是越来越缜密,这令他颇为欣慰,以后可以放手让李满山独挡一面。
第二天,扬州城里笼罩着喜庆欢快的气氛,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来临。
今年的江南花魁大会由百花楼举办,百花楼是扬州与怡香堂齐名的青楼,一大早百花楼的下人们就紧张地布置着百花楼一楼大厅,今晚来自江南的清倌人们将在大厅前方搭建起的高台上争奇斗艳,一决高下。
高台对面的二楼有着一排环形窗口,每个窗口对应着一个雅间,每年前来参加江南花魁大会的贵客都会选择在那些雅间里欣赏清倌人的歌舞才艺表演。
在二楼的那些雅间里,正对着高台的雅间是“甲字一号房”,只有地位最尊贵的客人才能配得上这个房间。
扬州临近南京城,而且又是江南最为繁华富庶之地,达官贵人众多,因此历来甲字一号房的争夺就尤为激烈,甚至因为无法决定甲字一号房的归属而出现过空缺的现象。
不过,今年的情形不同,由于有堂堂的镇武侯在扬州坐镇,因此谁又敢与他争夺这甲字一号房?
虽然李云天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要来参加此次江南花魁大会,不过百花楼的幕后老板魏德光已经暗自放出风去,甲字一号房要留给李云天,这使得那些有意染指房间的权贵顿时知难而退。
正是因为百花楼是魏德光的产业,陈光宗这才将给李云天安排房间的事务交给他去办,同时也给了他一个巴结李云天的机会,魏德光自然不敢怠慢尽心竭力地来办这件事情。
随着夜幕的降临,百花楼门前的街道逐渐热闹了起来,不少豪华气派的马车和轿子依次停在门前,车厢里和轿子里出来的人莫不衣着光鲜,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相互谈笑着进了大厅。
与以往不同的是,扬州知府陆兴和扬州卫指挥使韩虎立在门口寒暄着,等待着李云天的到来。
原本两淮盐道转运使张盛也打算出来迎接李云天,不过考虑到李云天现在正在查两淮盐道的案子,故而他知趣地选择了回避。
当两辆被数十名亲卫簇拥着马车出现在街头时,谈笑着的陆兴和韩虎立刻抬步迎了上去,在扬州城能有这种出行声势的人唯有李云天。
沿途的车辆和行人知道李云天的车队不好招惹,于是纷纷闪向了路旁,让出了一条通道。
“侯爷大驾光临,百花楼蓬荜生辉呀!”李云天从第一辆马车下来后,陆兴和韩虎笑着迎上前拱手说道。
“本侯今天只是一名看客而已,大家勿须拘束。”李云天闻言微微一笑,随后从车上扶出了女扮男装的陈凝凝和郑婉柔,同样以男装示人的雷婷和赵欣月乘坐第二辆马车。
“见过两位夫人。”陆兴和韩虎以前见过陈凝凝和郑婉柔,于是向两人拱手行礼,陈凝凝和郑婉柔由于身穿男装,故而微笑着微微躬身,算是还礼。
古代官员的妻子是妻凭夫贵,按照丈夫的官衔会被朝廷封为相应的命妇,李云天的侯爷身份姑且不说,单单他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的官职就已经使得陈凝凝和郑婉柔成为正四品的诰命恭人。
虽说陆兴也是正四品的文官,但品阶相同的文官之间还有上下之分,以四品官员为例,最为尊贵的是都察院的官员,其次是六科的官员,接下来是六部的官员,然后是京城其他部院衙门的官员,最后才轮到地方衙门的官员。
可以说,李云天已经是大明正四品文官中的魁首,而妻凭夫贵,陆兴和韩虎自然要向陈凝凝和郑婉柔行礼,否则就乱了官场上的等级和尊贵。
只是陆兴和韩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直以李云天亲卫身份出现的雷婷会是他的六夫人,按照礼仪两人也应该向她行礼,而大明官员中妾室得以“承袭正室之荣光,恩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