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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天只是正六品的文官,他又没把遗诏量出来,故而只能走最边上的公生桥。
过了金水桥就是承天门,承天门有五个拱形门洞,中间的门洞最大,自然是皇帝的专用的城门。
在这里,李云天和雷婷要接受宫廷侍卫的搜身检查,由于是雷婷是女孩,故而李云天让内侍来搜她的身。
内侍并没有从雷婷的身上搜出什么,不过宫廷侍卫却从李云天的身上搜出了一块叠在一起的黄色锦布以及两条白色的绢带。
为了安全起见,一名宫廷侍卫打开了那个黄色锦布,随后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接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双手高高举着黄色锦布,身体瑟瑟发抖,脸上冷汗直流。
“既入尔目,牢记尔心。”李云天伸手拿过了黄色锦布,不动声色地告诫那名宫廷侍卫。
“卑职定铭记在心。”那名宫廷侍卫慌忙冲着李云天跪下,神情惊慌地回答。
随后,李云天把那两条白色的绢带塞进了怀里,右手托举着那块黄色锦布,随着韩亮通过了奉天门,向正北方的午门走去。
过了午门就能看见太和殿,也就是皇帝临朝的宫殿,民间百姓口中的“金銮殿”。
当李云天、雷婷和韩亮离开奉天门时,伴随着一阵咯吱吱的沉闷声响,奉天门开着的四道城门缓缓关闭,随即,大批亲军登上城门护防,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你究竟是什么人?”雷婷晕晕乎乎地跟在李云天的身后,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跟着李云天进宫,快到午门的时候,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声地问李云天。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是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翰林院庶吉士。”李云天闻言低声嘱咐雷婷,“别怕,等下你就跟在我身后。”
“嗯!”雷婷咬了咬嘴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她此时心中五味杂陈,脑海中一片混乱。
午门也有五个城门,不过从正面看似乎是三个,实际上还有左右两个掖门,开在东西城台的里侧,一个面向西,一个面向东。
这两个城门名为“掖门”,分别向东、向西伸进地台之中,再向北拐,从城台北面出去。
如果从午门的背面来看的话,就是有五个门洞了,有“明三暗五”之说。
午门的正门平时只有皇帝才能出入,不过皇帝大婚时皇后可以进入一次,殿试考中状元、榜眼、探花的三人可以从此门走出一次。
每次朝会的时候,文武百官按照文臣和武臣,排好队列从午门的两个掖门出入。
午门正中门楼左右的两座阙亭内设钟鼓,何时鸣钟、何时击鼓都有订制:皇帝祭祀坛庙出午门鸣钟;皇帝祭祀太庙时击鼓;皇帝升殿举行大典时则钟鼓齐鸣。
李云天是文官,故而只能走午门的左掖门,走进左掖门门洞后,李云天在门洞中间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那两条白色绢带,递给了雷婷一条后,把手里的一条绑在了头上的乌纱帽上。
韩亮见状大吃了一惊,连忙跪了下去,李云天头系白带,很显然是来报丧的,这岂不是表示永乐帝驾崩了。
不仅韩亮,门洞里守着的亲军们面面相觑了一番后,也纷纷放下手里的兵器跪了下去。
“皇上已经驾崩,你现在就是传遗诏的一名谕使,满朝文武都要敬你三分,所以你可以无视等下见到的那些人,这样心里就不会紧张了。”雷婷见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李云天帮她把白绢在头上系好,然后伸手按住她的双臂,沉声嘱咐她。
雷婷听闻顿时怔在了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李云天,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既震惊永乐帝的驾崩,又诧异自己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谕使。
“韩御史,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跪在哪里?”这时,一个惊讶的声音从李云天身后传来,有一名身穿正七品官袍的男子走了过来,狐疑地问向了跪在那里的韩亮。
听到这个声音,李云天的双目寒光一闪,他已经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于是转身冷冷地望了过去。
“李知县……不,李御史,你不是随着皇上北征……”说话的男子看见李云天后吃了一惊,随即声音嘎然而止,一脸骇然地望着李云天乌纱帽上缠着的白带。
“崔御史,本官有皇命在身,恕不能多礼。”李云天冲着那名男子微微一颔首,手里托举着黄色锦布,领着雷婷大步离去。
韩亮赶忙站起来,冲着那名呆立在那里的崔御史拱了一下手,快步走上前,在前方给李云天和雷婷引路。
“皇……皇上驾崩了。”崔御史半响才回过神来,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他就是曾经的江西巡按御史崔辉,去年差一点就阴了李云天。
担任了一年的江西巡按御史后,崔辉自然要回都察院任职,这还是两人自从李云天的案子结束后第一次见面。一
第169章 宣召金銮殿(二更)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崔辉和韩亮担任这次朝会的午门值守御史,负责监察进出午门的官员。
本来,大明门的那名都尉派来的人最先遇见的是崔辉,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希望崔辉能前去认人,看看与鲁天行发生冲突的人是不是都察院的御史。
崔辉一听与鲁天行有关,径直就找由头推脱了,在他看来那名用了下三滥的招数撒了鲁天行石灰粉的人绝对不会是都察院的御史,肯定是想趁机把他喊过去让他给其作主,免得受到鲁天行的欺负,他吃饱了撑的去管鲁天行的闲事。
见此情形,都尉派来的人不得不前去找韩亮,韩亮仔细询问了一番,觉得事有蹊跷,故而去了一趟大明门,结果遇上了李云天。
要是出去的人是崔辉,那么大明的历史或许就要改写了……
就在崔辉立在那里发呆的时候,一大群亲军涌了过来,缓缓地将午门开着的城门关上。
崔辉神情木然地望着逐渐合上的城门,冷汗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仿佛看见他在仕途的上进之门被关闭。
出了左掖门的门洞,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首先出现在李云天和雷婷面前的是辽阔的太和殿广场。
此时此刻,太和殿广场里人山人海,鸦雀无声。
按照品阶的高低,整齐地站满了前来上朝的文武百官,文官站在中央御道的左侧,武官在中央御道的右侧,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当然了,品级越高的官员所处的位子越靠前,而在同一排官员中,越靠近中央御道的官员职务越高。
太和殿广场另一端的那座气势宏伟、金碧辉煌的宫殿就是太和殿,民间俗称“金銮殿”,能进太和殿的都是大明的文武重臣、功勋权贵。
望着眼前广场上黑压压的官员,雷婷的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官员,而且官阶还在五品以上。
见到李云天和雷婷后,立在午门下的值守的锦衣卫立刻拦住了两人的去路,以李云天的官阶根本就无法进入太和殿广场,而且太子也没有招他进宫觐见。
“这位是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翰林院庶吉士李云天,此次随皇上北征,身负皇命,要觐见太子殿下。”韩亮见状,神情严肃地向拦路的锦衣卫说道。
锦衣卫们对视了一眼,随后退了下去,神情惊讶地目送李云天离去,对李云天头缠白带的行为感到万分震惊。
雷婷这时已经明白刚才为什么要在大明门外等如此长的时间了,大明门、承天门、午门,这一路行来单单城门楼她就过了三座。
望着前方的那座雄浑壮观的大殿,雷婷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进入金銮殿,不要说她,即使是广场上的这些朝臣,也没有多少人有幸能踏足其中,最多也就是站在殿门外候着。
韩亮并没有跟过去,而是与午门下的那些锦衣卫在一起,他的职责是在午门值守,自然不能擅离职守进入太和殿广场。
李云天仰首挺胸地沿着御道左侧的便道行进,他的右手托举着那块黄色锦布,脸上神情严肃,没有丝毫的表情。
雷婷紧张地跟在他的身后,低着头,不敢看周围的那些官员,由于心情太过激动她的脸上涨得通红。
很快,中央御道两侧的文武官员注意到了李云天和雷婷,见两人的头上竟然缠着白带,不由得面露诧异的神色,难道哪位藩王薨了,故而遣人进京报信?
随着李云天和雷婷的行进,越来越多的官员注意到了两人,纷纷扭头望了过去,眼神中满是狐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也不会想到李云天竟然带来了永乐帝驾崩的消息,因为天子驾崩可是国之大事,岂会让一名六品小官前来报丧。
“来者何人?”行至到太和殿的御阶时,李云天被守在那里的锦衣卫给拦了下来。
“本官都察院湖广道御史、翰林院庶吉士李云天,身负皇命,要见太子殿下。”李云天不动声色地望着挡在他身前的锦衣卫,沉声说道。
“李御史!”这时,一旁走过来一名中年官员,神情诧异地望着李云天的这身打扮,最后将目光停在了李云天高举着的那块黄色锦布上,脸色顷刻之间变得苍白。
“鲁御史,本官要见太子殿下。”李云天不动声色地向鲁忠说道,鲁忠就是都察院湖广道资格最老的御史,故而在太和殿前值守。
“请随我来。”鲁忠回过神来,冲着拦路的锦衣卫挥了一下手,沉声说道。
锦衣卫见状随即闪开,让出了道路,李云天和雷婷跟着鲁忠上了御阶。
这一下,广场上很多官员都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好奇地望向了两人,太和殿上的一举一动都会使得这些官员们暗地里进行琢磨和揣摩。
上了御阶,李云天和雷婷立在太和殿殿门前左侧的走廊里等着,鲁忠低声与一名立在门外的内侍说着什么。
像李云天这种正六品小官要想进入太和殿,必须要经过太子的传诏,否则的话他根本就进不去,擅闯大殿可是死罪,那些殿前侍卫腰上的刀可不是吃素了,要是一刀把他给砍了,他可就冤枉了。
殿外的内侍打量了一眼李云天,随后躬着身子进入了殿内。
“我们等下会见到皇上吗?”趁着这个机会,雷婷忍不住小声问了李云天一句,她现在的心情无比激动。
“记住,现在大殿上的是太子殿下。”李云天闻言连忙纠正了雷婷,低声嘱咐道,“等下放机灵点儿。”
“嗯!”雷婷吐了一下舌头,连忙点了点头,她扭头望了一下御阶下广场上的那些文武大臣,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股豪迈之气,这种俯视百官的感觉真的是太畅快了。
太和殿殿内,文武百官分分立两侧,左侧是文官,右侧是皇族、勋贵和武官,偌大的一个大殿站得满满当当,放眼望去有着千余人之多。
之所以太和殿会被叫作金銮殿,是因为殿内的地面上铺着二尺见方的大金砖四千七百一十八块,看上去金光闪闪,故而得名。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金砖并不是用黄金制成的,而是在苏州特制的一种砖,做工极其复杂,通常一块砖要烧制一年才能完成,需要耗费很多的钱财,因此被称为金砖。
皇帝的龙椅,也就是九龙金漆宝座,位于七层台阶的高台之上,后面摆设着七扇雕有云龙纹的髹金漆大屏风。
此时,龙椅空着,太子朱高炽坐在龙椅下方的一张雕花梨木椅子上,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