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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扬从未对黑魔鬼下过命令，这是他第一次以下命令的形式要求黑魔鬼完成某事。
而塔尔塔他们三个的回复很重要，收到并重复高扬的命令，就说明他们会按照命令行事。
高扬的命令是全力搜寻铁锤的下落，并探明铁锤的生存状况，那么塔尔塔他们三个人就绝对会找出铁锤的下落，但不管铁锤是生是死，他们绝不会有进一步的举动，哪怕铁锤就摆在他们面前，不管是生是死还是重伤濒死，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只是看，在接到新的命令之前，不会做其他的任何事。
这么说有点夸张，但是，黑魔鬼一定会坚决的执行到底，不打折扣的执行命令，这是铁律，黑魔鬼能成为黑魔鬼，就是因为他们会遵从这条铁律。
高扬很自责，他很自责没有早点给黑魔鬼下令，早点给他们划出条条框框，而是仍由黑魔鬼自行其是。
黑魔鬼是雅列宾的，撒旦才是自己的，高扬一直在秉持着这个原则行事，虽然雅列宾说以后黑魔鬼就托付给了他，但是雅列宾一天没死，高扬就一天不会给黑魔鬼下令。
高扬会让黑魔鬼帮忙，但他不会命令黑魔鬼，一直到目前为止，他是这么做的。
可是高扬真的后悔了。
黑魔鬼的人也是人，是人就一定会犯错。
虽然觉得铁锤他们一直都有些骄傲，但高扬不会因为黑魔鬼的骄傲而有所不满，因为黑魔鬼有资格骄傲，有理由骄傲。
但是骄傲这种情绪，发展到自负的程度，然后导致无所顾忌的时候，会出大问题的，会死人的。
高扬知道只要他一个命令，那么黑魔鬼就算再骄傲也会按照命令行事，黑魔鬼的人很骄傲但不蠢，更不会到了无视命令的程度。
所以高扬很自责，他觉得，铁锤去侦查这是应该的，但他再混进去查看毁伤情况就有点越线了，至于最后，铁锤就是在玩火，可他并没有下令提前防止这种可能的发生，那么，他就是有错。
给黑魔鬼在亚丁的三个人下了命令，高扬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他拿出了电话，把电话打给了贾斯汀。
“喂，伙计。”
“你听起来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高扬长呼了一口气，然后他沉声道：“我的一个人落到了沙阿人的手上，今晚，亚丁的一个军营受到了导弹攻击，我的人在侦查毁伤效果的时候身份暴露，现在，我要求你不惜一切代价，用尽一切手段，告诉我他是死还是活，不管他是死是活，告诉我他在哪里，另外，我要求情报中附上营救他的方案以及路线之类的详细情报，这是最高等级的要求，如有需要付出的代价，无需询问，我会承担。”
贾斯汀没有迟疑，他立刻道：“无论死活。”
“无论死活。”
“明白了，我马上进行。”
贾斯汀挂断了电话。
不管铁锤是死是活，贾斯汀都会全力找到他的下落，并给出自己的建议和方案，哪怕铁锤已经是尸体，贾斯汀会找出他在那个太平间，如果铁锤被埋了，贾斯汀得找出他的墓地在哪儿，如果铁锤被挫骨扬灰，那么，贾斯汀要把铁锤的骨灰扔在了哪里告诉高扬。
接下来，该给雅列宾打电话了，但是高扬不知道该怎么说。
连续的呼了几口气之后，高扬终于把电话打了出去。
等着雅列宾接通电话，高扬随即低声道：“对不起，老师，有个坏消息。”
雅列宾沉默片刻后，低声道：“谁出事了，铁锤，还是塔尔塔。”
“铁锤。”
雅列宾长叹了口气，但他的语气几乎没有变化，仍然是非常平淡的道：“死了？”
“可能性很大，但还没有确认，我觉得还有希望，我在试图探明情况，他有话让我们给您说，原话如下，我暴露了，在狼穴深处，我完了，你们谁听着呢就跟他说对不起，他是对的，我太鲁莽，我不适合单独行动，我承认他是对的。”
雅列宾还是很平静的道：“还有吗？”
“还有，他后来说，谢谢你们，我会自己努力的，永别了，就这些，没了。”
“不用努力了，铁锤死了，他……不会轻易出事，因为他有黑魔鬼的基本素质，但是只要他出事，那他一定会死，因为他的性格会把自己搞到绝境，能够解决的问题他会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只有死了。”
高扬沉声道：“没见到他的尸体，我不会承认。”
雅列宾继续淡淡的道：“你不承认那是你的意愿，铁锤死了是事实，可以寻找他的尸体安葬，但是不要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听着雅列宾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高扬低声道：“老师，您相信奇迹吗？”
“不相信。”
“老师，我相信。”
第2570章 尽力而为，适可而止。
高扬表达了他对于奇迹的看法，也表明了他的态度，那就是他仍然会继续付出最大的努力来搜寻铁锤的下落。
雅列宾还是很淡然，他非常冷静的道：“奇迹会有，但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出现的频率太低，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期望奇迹出现，我教过你的。”
“我知道奇迹不是每次都会出现的，但只要没确定铁锤死了，那就是还有希望，有希望，就一定要努力，奇迹不是每次都会出现，可是如果这次奇迹真的出现了，而我们却什么都没有做，那会怎样？老师，奇迹出现的前提是我们付出了努力。”
雅列宾叹了口气，他的语气不再淡然，而是非常沉痛的道：“高，你很固执，我无法改变你，但是这次不一样的。”
如果铁锤还活着，那当然是不惜一切代价救他，如果铁锤死了，那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抢回他的尸体，这是高扬的作风，而雅列宾显然知道。
停顿了一下之后，雅列宾低声道：“铁锤，他的脾气不暴躁，但他喜欢冒险，他喜欢行走在危险的边缘，这就导致铁锤的做事方法充满了不确定性，所以。在执行收集情报，策反，暗杀，潜伏这一类外勤任务的时候，需要给予执行者非常高的自由度和临机决断的权力，这一点无法避免，谁也不能预料到会遇到什么情况，铁锤是不适合单独执行任务的，也是不适合作为外勤人员使用的，他的最佳使用方式，是给他下达一个明确的命令，告诉他边界在哪里，不要越界。”
缓缓的说出了铁锤的性格问题后，雅列宾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有些疲惫的道：“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铁锤不会改，因为性格不是随着年龄的增加就会改变，但是我觉得现在的对手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而铁锤，一直想执行那些原来我不让他执行的任务，我老了，他也老了，我想最后给他机会来满足他长久的愿望，可是，我错了。”
高扬急声道：“不，老师……”
“别打断我，把铁锤放出去交给你使用，就是想让铁锤满足他的愿望，因为他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同样的机会，但我没有告诉你该怎么用铁锤，也没有告诉你他的性格缺陷，这是我的错，我承认错误，并且为铁锤的死负责，高，你不要为铁锤的死自责，这与你无关。”
高扬低声道：“但是老师，铁锤还没死呢，可能他真的会死，可是在没有确认之前，谁说奇迹一定不会出现的。”
雅列宾有些伤感却极为自信的道：“铁锤一定会死的，这是他作为黑魔鬼的基本素养，我知道铁锤的性格有缺陷，但我也更知道铁锤绝对是最好的黑魔鬼之一，他不会容忍自己在不可能逃脱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在这一点上，我对他有信心。”
雅列宾正在一点一点的把高扬仅存的希望全部剥夺。
是啊，身为黑魔鬼，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被活捉呢。
高扬放弃了，于是沉默。
雅列宾略带伤感的道：“对于尸体，我的看法是无所谓，不要因为一具尸体而再付出任何代价，我们都是无神论者，没人在意死后没意识的尸体怎么处理，我，铁锤，都一样，在加入黑魔鬼的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做好了所有的思想准备，相信我，死后怎么被处理绝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高扬还是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雅列宾继续絮絮叨叨的道：“所以呢，就不要为一具尸体浪费任何资源了，没意义，不值得，随他去吧。”
高扬已经绝望的心好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他重新生出了一丝希望，于是他很坚定的道：“我都已经绝望了，但是您的话提醒了我，老师，既然没见到铁锤的尸体，那就不能说他死了。”
雅列宾要说，这次高扬为了不被打断而急声道：“老师，我相信黑魔鬼的能力，但只要是人就一定会犯错，如果铁锤没能自杀是错误，那他会不会因为某种原因没能自杀成功呢？如果他就是被人活捉了呢？老师，您说铁锤一定死了，在没有证据之前，您这算不算是绝对主义呢？算不算是经验主义呢？”
雅列宾轻轻的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我这确实是绝对主义和经验主义了，但是，我的好学生，我喜欢你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也喜欢你有自己的原则，但是这次，这次……”
高扬知道，雅列宾绝不像他听起来那么淡然，因为雅列宾要真的对铁锤的死活不放在心上，他绝不会絮叨着说这么多话。
雅列宾是在劝告高扬，同时也是在劝自己，劝自己接受铁锤已经死了的事实。
高扬低声道：“铁锤生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他活着我要把他救回来，他死了，我就要把他的尸体给带回来。”
雅列宾听着好像有些恼怒，他提高了些音量道：“我同意你为确认铁锤的死活而付出努力，但我绝不允许你为了拿回铁锤的尸体而做出过激的行为，你给我听着，人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高扬很是坚决的道：“如果铁锤还活着，那么就算我知道救他会死很多人，我也得去救他，老师，我们不是为国作战，我们没有后盾，如果我不管自己的兄弟，还有谁管他们，老师，如果我不管他们，那么在我身处绝境的时候，谁会管我？既然我知道自己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兄弟们都一定会救我，那么只要是我的兄弟，只要他身处危难，我就一定得救他，就算搭上很多条命也得救，这不是一换几的数学题，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高扬和雅列宾展开了争论，这是两种理念的碰撞。
为了大局的冷血，为了私义的热肠，谁对？谁错？
根本没有对错，只看你选择了那条路而已，雅列宾想高扬一样的思维和作风那他就不配当黑魔鬼的队长，高扬要是学足了雅列宾，那他就不配当撒旦的团长。
最终，雅列宾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他低声道：“我把罗茨托斯基他们全都给你派过去，我只希望你遇事要尽力而为，但也要懂的适可而止，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就把这两句话当做是我最后的忠告吧。”
第2571章 适应角色
尽力而为，适可而止。
但是，真的能适可而止吗？高扬很怀疑自己能否做到这一点。
汽车还在行驶，导弹发射车还没有抵达要隐藏的村子。
在没有收到更新的情报之前，高扬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撒旦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搜集情报不是撒旦的强项，所以，寻找铁锤下落的事情交给黑魔鬼和贾斯汀处理就好。
等车队终于开进村子的时候，高扬看起来有些凝重的从车上下来，然后开始安排导弹发射车的隐蔽工作。
内心的焦灼程度不必在脸上显露出来。
等着把导弹兵都安置好，给导弹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