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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军骑兵副总管抹了下脸上的汗水和血水,喘着粗重的气息,四顾观察着战场。
自己身在渭河西岸已经不知不觉间杀进了敌军大营深处,虽然刚开始的快速出击的马速,已经被敌人一股悍不畏死的骑兵拖慢,但是,自己等也已经杀光了他们,现在,穿着勇字号坎,嚎叫着死战的张家军那个狗皮膏药,也莫名其妙的潮水一般的退去,当然,看那一个个退去的乡勇,眼睛里是一阵阵解脱但更更多的是不甘。
战场上剩下的就是一些满脸恐惧,刀枪都拿不到位的新丁汉子,杀散他们,将不再是问题,趁着这段短暂的时候,马上清点自己的兄弟手下。
三千骑兵,现在,大略看了下,只剩下区区不到两千,而剩下的一千不到两千的兄弟,已经呼呼喘气,各个带伤。
副统领看到这个结果,不由心中一阵滴血的疼痛,损失一千多,也就是说在短短不过一个时辰的时候,自己就损失了一千多弟兄,这个战损,在延川突围后,就再没有出现过,这可如何向自己的闯王交代?
看看身后回路,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密密麻麻的被官军占领,一层层紧密的拒马,一层层森严的刀枪,几乎挡住了那呼啸的北风、
不必去看后路,现在,也回不去,也不能回去,因为,自己等死战的原因就是为了救援大统领,在没救出大统领之前,是没有退路的。
同时,他坚信,自己的退路根本就不必自己担心,他有充分的信心坚信,闯王会来的,会给自己打开一个安全的通道。
又是一阵震天的鼓号声响起,敌军大营里,又有一股排列整齐的官军冲向了战场,冲向了自己。
“兄弟们,不抛弃,不放弃,我们冲——”
带血的战刀再次举起,面对汹涌而来的官军,副统领坚定的呐喊。
“不抛弃,不放弃,杀+”所有的兄弟一起呐喊,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官军联营深处。
对面杀来的,是贺人龙七千新军,他们经过三月紧张训练,在三个月饱饭的供养下,一个个已经身强体壮,战阵上也开始纯熟,最关键的是,这七千由流民中选拔出来的大军所组成的军官体系,正是贺人龙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亲兵组成,在战阵厮杀上,那是经验十足,在忠心上,更是没有半点问题,尤其,在这个关键时候,他们为了自己的将主,还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前程,都要拼命,绝对没有半点退缩。
那些刚刚拼凑出来的官军,在抽调了主心骨后,开始败退,即便是督战队的大刀都砍的卷了刃子也不能阻挡,但是,这七千生力军的加入,一下子提升了他们的士气,在督战队血淋淋的大刀下,在钱粮官那白花花的银子的刺激下,他们呐喊着,跟着贺人龙的新军再次翻身杀回,让还没恢复过来速度的闯军骑兵,再次陷入了苦战。
救援过天星,现在,似乎成为了一件登天的事情。
当大郎带着自己的守备骑兵队,狂风一般杀到的时候,正是双方焦着不开的时候。
“大郎,现在我们不能等,我们必须冲进去,汇合前队兄弟,恢复攻击速度,这样才能在官军彻底封闭渭河西岸的时候,杀进去,救援大统领、”随军而来的耿奎大声的在马上招呼大郎。
大郎马速不减,大声回答道:“叔叔说的是。”然后对身后的兄弟大喊一声:“不抛弃——”
身后三千弟兄一起大吼:“不放弃——”
“杀——”
三千骑兵,呐喊着,没有半点迟疑的冲上了渭河冰面,义无反顾的杀向了敌阵。
跟随大郎的守备骑兵队骨干,那都是原先延安李元昊的亲兵部将,在困龙谷被吕世用计生擒,然后投降了闯军,在闯军里,他们没有被歧视,反倒被以兄弟相待,当初投降时候,即便是那些心存反心,不过是想先保住小命,然后等待机会杀出敌营,再做官军的汉子,在那些宣传员没日没夜的教育洗脑下,在根据地翻天覆地的变化下,在身边兄弟诚恳帮助下,彻底的融入了这个大家庭,彻底的愿意为这个新兴的团体厮杀死战。
现在,面对战场,他们一个个都恢复了当初与蒙古鞑子对战的血腥与凶狠,紧紧追随着这个年青,但义气勇猛的队长杀进了敌阵。
敌阵薄弱,一冲即开,不一会,两军在敌军联营里汇聚成一股洪流,让原本有生力军加入的官军刚刚翻起的战斗意志,瞬间瓦解殆尽,要不是以贺人龙亲兵为首的官军骨干还在拼命死战,说不得,现在,官军就已经崩溃了。
闯贼新的力量加入,立刻让官军大阵变得岌岌可危,贺人龙这时候已经意思到,原本的贼酋一个冲动鲁莽引发的一场不会太剧烈的战斗,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不可控制,已经变成了一场提前了的决战。
抬眼远眺,已经看到在远处滚滚黄尘里,一杆火红的大旗猎猎飞扬,大旗上,一个白色月底,一个黑色的闯字,正指引着无边无际的黑色闯贼枪兵滚滚向前,那雪亮的扎枪泛起的寒光,压住了日月的光华,那森森的杀气,不可阻挡的扑面而来。
“吩咐兄弟,给我顶住。”贺人龙说完,也不管别人,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直接冲向了中军大帐。
他要把这一个突发的变故当场向李督师,向杜总兵回报。现在,大家不要再想着保存实力了,现在是一场关乎全陕西,关乎全陕西文武命运的大决战开始,再不抱成团拼出全部实力来与闯贼决战,到时候,想决战都没有机会了,那时候,大家就只能逃出陕西,但即便是逃出去了,等待大家的,也一定是皇上的屠刀。
因为,在这大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次丢掉全省的先例,这个先例一开,对于那个年轻气盛的小皇帝来说,那就是打脸,那就是绝对不能开脱的罪行。
贺人龙飞奔到大帐前,也不下马,直接打马冲进了大帐。
大帐里,李应期正在和杜文焕扯皮,账门突然在一阵吵闹惨叫声中被冲开,一股刺骨的寒风直接灌进来,让大帐里所有的人不由的一缩脖子。
李应期纲要怒骂,但定睛一看,却是前敌总指挥贺人龙贺疯子,当时大喜,因为他的到来,绝对是抓到或者是杀了过天星。当时兴奋的一跳八丈,大声兴奋的问道:“过天星的人头呢?”
“决战。”贺人龙圈马地间,大声的,也带着兴奋的喊道:“闯贼全体出动,现在,就是决战。”看看震惊的无以复加的众人,再次大声喊道:“还管什么过天星,决战开始啦。”
2014…8…8 2:19:33|8481004
第六百六十六章 局里局外
是的,现在,每个人都在为过天星拼死厮杀,所有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在惦记着过天星。但现在,的确没人有时间再管什么过天星了,原本这个战场的最关键的焦点,现在却在被所有人惦记中遗忘。
现在,过天星迷路了。对,是迷路了,这是渭南平原,没有大山在远处做参照物,更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层层叠叠的联营,乱糟糟的各种设施堆积,迷路实属正常。
刚刚冲进联营的时候,还可以看到无数无头苍蝇一般的官军,挥舞着刀枪,随着身边的小军官呐喊着“抓贼头啊,黄金万两啊。”还有什么“官升五级啊。”就在过天星身边滚滚而去。但后来,连这样的人都没有了,整个联军大营就只剩下一片片没头没脑的帐篷,一地的了,乱码七糟的东西,还有——遍地的粪便垃圾。
刚开始的时候,过天星很兴奋,应该说是很亢奋,看看,自己都价值黄金万两,也就是十万银子,兑换成根据地的钱,就是一千万元,如果是银子,那得多少大车才拉得了啊,换成粮食,只要节省,那就可以让五万人吃喝一年啊。哈哈哈哈。
如果在原先卧牛山山寨的时候,过天星要是知道自己有这样值钱,说不定就为了全寨老小活下去,当场束手就擒。
但是,过天星摇摇头,这真的是但是,那时候,即便是自己主动投案,可能换来的也不过是利索的一刀,什么都没有。
可现在这个身价,是怎么来的?奋争,在吕世那个闯王先生加兄弟的带领下,不断抗争得来的,现在,十万石粮食的身价,过天星对他已经嗤之以鼻了。
十万石的粮食,自己一个县收取的可怜少的地租,就轻轻松松的达到了,这还在百姓家都有了余粮的情况下。
记得上次半年财政总结的时候,三叔要求再发行人民币,(原先的借条)一千万,以库房里堆积的几百万白银做保证,地方大了,发行人民币已经成为必须。
当这个提议,当时就连一向谨慎的陈策和李先生,还有那位学问高深的赵“县尊”都高举双手赞同。
根据地富了,百姓富了,但闯王兄弟到现在穷得连娶春兰妹子过门的聘礼,还都是大家先给凑份子才齐整的,看看他的家当,吕世就一套两个大腕的餐具,一个盛饭,一个盛菜,被窝就那么一条,换洗的都没有,好在他老是不在家,才没让那被窝变得铁黑,衣服也就那么两套,换着穿,口袋里更是空空如也,到现在,还欠着山寨政府的钱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过天星眼睛不由得有点湿润。那个为了根据地没日没夜忙碌,拥有半个最富庶的陕西,却又一贫如洗的兄弟,真的让人心疼,让人爱护,让人——无限信任。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过天星由原先高举着马刀四处呐喊邀战,到现在胳肢窝里夹着战刀漫无目的,在官军几十里联营里东张西望,百无聊赖的胡思乱想。
刚刚开始的时候,过天星冲进了敌军大营,跃马扬刀激动的哇哇大叫四处呐喊邀战。但是,当他迎面遇上第一批官军的时候,就出现了意外。
第一个遇见他的官军,是个小头目,平时里也有些见识,当看到咋咋忽忽冲过来的过天星,看到他一身华美的让人发指的行头,这样的嚣张,这样的行头,在这大营里目中无人的横冲直撞,当时就认定,这是哪位高门巨阀家的公子哥,刚刚得到拿钱买来的官身,要在这里镀镀金,捞点莫名其妙的军功后,好调到别处升官。对这样的人自己见的,听的多了,自己虽然很看不惯,是非常的看不惯,但是,自己却绝对无能为力也不能得罪,因为,一个不好,这家伙真的砍了自己,不过是自己一条小命,换来人家破费一点,对那些豪强门阀来说,几乎就是九牛一毛的银钱,打点一下就完了,还说不定,自己的脑袋还让他拿去冒充了闯贼,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军功,换取一两赏银,就连那九牛一毛的破费都可以免了,那自己死的岂不是太过冤枉。
因此,那个小军官以最明智的算计,最快的速度,最灵敏的身法溜之大吉,转眼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帐篷间。
过天星扑了个空,但是,他继续冲击——
迎面遇到一队已经开始整队完毕,正要开赴前线的官军,看人数有一百多号,过天星大喜,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一催战马,这下可以厮杀个痛快。
这时候,那个整队的小军官闻听远远的怒吼马蹄声,一回头,见一个高规格装备的将军,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当时大惊失色。完蛋了,自己磨磨蹭蹭的整队,这是耽误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