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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有了别人不一样的风景,屋子里冷冷清清,但屋子外永远都蹲满了人,蹲满了端着一溜大海碗的苦力,这更让本来也清苦,但还想斯文把酒的文士们望而却步。他们,是不屑于与这般苦力为武的。
富贵人家即便是突然有了点兴致要尝尝鲜过过瘾,那也只是打发下人出来,拿几个铜钱,端着一个大碗来这里买上一碗,就这,还要眼睁睁的盯着做面片的老板娘,单独的刷锅,上水,调佐料,绝对不能和那些苦哈哈的汉子一锅出来。
今天,面片馆刚刚开门生火,门口就挤进两个汉子,老板习惯性的笑着在后厨打招呼:“老了兄弟,锅盔还是面片?”也不出来,就习惯的再次问道:“记账还是现钱?”
不必往外看,来自己店的都是这样多年的兄弟,问下就是了。
来这里的都是苦哈哈,记账已经是这小店的习惯了,等揭不开锅的兄弟吃饱喝足,到苦力场上赚到了工钱,自然而然的就回来还上,这许多年,面片馆子还没有一份死账,诚信多贫寒,成不我欺啊。
“哈哈哈。”那人未说话先笑起来,然后大声道:“来五斤锅盔打包,两斤拿来现吃,再来两碗面片。”停下子,好像犹豫了一下,再次提声道:“再沽酒一斤。”
闻听沽酒,这是本店的大主顾,同时听着语气生的很,这就不能再像平时招呼兄弟们那样招呼,赶紧边拿围裙擦着手上的面,边跑出来招呼客人。
不过这一跑出来,不由一愣,因为,其实这生客也是熟客,只不过是平时少来,反倒是站在这个生客身后的倒是熟客,正笑嘻嘻的躲在那汉子身后看自己出丑。
“杨将军,多日不关顾小店,今天怎么得闲?”
杨凡对着店主拱手道:“昨天开饷,因此一早就赶来贵店,买上点锅盔,带回去给老人孩子解馋,叨扰了。”
“怎么?卫所开饷啦?这是破天荒的好事啊,恭喜恭喜啊。”店老板立刻真心实意的替杨凡高兴。
这杨凡不与其他官爷一样,他不会拿着百户的官身耀武扬威欺压百姓,反倒时常替百姓用这身份出头,深得街坊邻居爱戴,那个马儿,虽然是个破落军汉,但和杨凡走的及其亲厚,也得大家照顾,现在一听朝廷开饷,当然替两人高兴。
于是忙不迭的招呼两人坐下,用抹布卖力的擦着油气麻乌的桌子,扭头殷勤的对杨凡道:“将军除了一斤酒,就不要点下酒的小菜吗?”说这话,却不如大酒店那样,殷勤的介绍菜名,原因无他,不过是来这小店坐的,都是清寒的人,介绍了菜名,却往往让对方尴尬,这就是这家小店贴心的地方。
杨凡看看马儿那伸出脑袋,满脸期盼的样子,心中不忍,说好的,带他吃顿好的,现在怎么能食言?想想,于是,将手悄悄的摸到了怀边,按了按刚刚销赃得到的十几个大钱,咬咬牙道:“那就切上半斤羊杂碎吧。”
马儿立刻就变得眉开眼笑了,还是哥哥心疼人啊,自己都一年没尝到羊肉的味道了。
“好咧,五斤锅盔打包,两斤现吃,两碗面片,半斤羊杂碎,一斤老酒。”对着后面婆姨喊了一番,然后,对杨凡兄弟展颜一笑道:“马上好,您先坐。”
这时候,马儿突然拉住转身要走的老板,那老板笑着道:“马儿兄弟,将军都给你来了半斤羊杂碎了,你就将就着吧,呵呵。”其实,他已经看出了杨凡要羊杂碎时候的犹豫。
也是,他一个人时断时续的俸禄饷银,没有一点外捞,还要养着一家子,哪里还敢如此奢侈?不过是看自己的兄弟馋的狠了,才下定决心的,做人要厚道不是?他杨将军不好说,那只有自己说了。
马儿被掌柜的一说,当时脸就红了,吭吭哧哧的道:“掌柜的误会了,我只是想买一个那边的兔腿,带回去。”
这一说,掌柜恍然,自嘲的一笑,那边的兔肉可比羊肉便宜的太多,并且货源充足,风腊之后,味道鲜美,尤其那边还别出心裁的将整只兔子分解开来,这样更能让大家接受,不但富商巨贾人家每餐必备,也深得这些一年都见不到荤腥的爱好,三个大钱,就可以买到一个大腿,或者一个兔脑,五个大钱,就可以买上一个骨架。
想到这里,但转而神情一黯,又摇摇头,走到了厨房,不一刻,酒菜就上来了,不但有一只兔腿,竟然还多了一副兔子骨架,顺带着,还带来了一张麻纸。
马儿连忙站起来,窘迫的道:“掌柜的,我,只是要个兔腿,没要其他。”三文,已经奢侈了,可不敢再多花五文的。
那掌柜苦笑着道:“不是给你的,你多什么心?”
马儿明白,眼睛里不免有些泪光,忙打躬作揖的感谢,那老板也不说什么,就道了声两位慢用,就回到后面招呼其他苦哈哈去了。
马儿就赶紧一脸歉意的朝哥哥笑笑,手脚麻利的将兔腿,兔骨架小心的用麻纸包了,看看自己面前那一斤的锅盔,决然的掰下半拉,也一起包了,小心的放在了桌角。
杨凡苦笑了一下,正是二十来岁,长身体的时候,半斤锅盔是无论如何也吃不饱的,于是,就将自己的那一斤的与马儿换了过来,将那半斤羊杂碎也分了大半过来。
马儿待抢,杨凡就一个嗔怪的眼神,马儿就不再争抢,拿起来,低头啃食起来。
杨凡就看着他慢慢的吃,自己端起酒来,眯着眼睛看着马儿。
很久,杨凡悠悠的道:“上月张家员外发下的缴匪钱粮还帮不了她吗?”
上月,久不发放的军户钱粮突然发了下来,但官吏不说,那些分发钱粮的人,还有新任守备却时时刻刻在对大家说,其实这钱粮不是朝廷发的,一半是张元张大人,倾家荡产募集的,一半是这蒲城商贾士绅筹措的,希望大家打起精神来,为国效力。
当时杨凡就明白,这是北面的杆子快要下来攻打渭南了。
其实,北面的那个闯王在这蒲城已经家喻户晓,要不是在通往北面的山口有突然开来的官军把守,现在蒲城的苦哈哈早就卷起铺盖投奔去了,既然大家去不了,那人心就只能期盼了,期盼着闯王早点打过来吧。
作为一个朝廷的军汉,本来对那个闯王应该深恶痛绝的,但现在在杨凡心中却是无可无不可,大家都是混日子,混吧,来了,我拿钱粮抵抗,为这大明尽力罢了,胜与不胜,那已经不管自己这个小小的百户的事情。
但眼前这个兄弟却有点让自己牵挂,于是,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轻声问道:“怎么,加上前天发下的钱粮,赎身的钱还不够吗?”
一提这个,马儿立刻抬起头,满脸痛苦的道:“不够,那老鸨子说市面物价飞涨,赎身钱也涨了。”但转而满脸希望的道:“但只要一开战,那按照规矩就是双饷,攒上两个月也就够了。”
看看马儿已经变得因那即将来到的双饷而充满希望的脸,无奈摇头,将手中的酒一干而尽,夹上一口菜放在马儿锅盔上,然后将带着羊杂碎味道的筷子放在嘴里下酒。
渴望战斗,和当初自己一样的心情,不过当初自己是为了建功立业,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幻想,而眼前的这个兄弟是为了他的相好,原先和他一条街上的老军户的女儿,现在被逼在花街卖身的小红。
小红还有个摊在床上的老娘,一个没了父亲的弟弟,靠着她买身是无论如何也养不起他们活命,多亏了这马儿贴补照顾。年前的时候,小红不敢说,但好心邻居提起,要马儿给小红赎身,然后两人好好过日子,这倒是得到了马儿名义上的大哥杨凡的同意,都是苦藤上的瓜,只要能相依为命在这世上活下去,再给自己兄弟一个香火就行。
但是,赎身的钱即便加上杨凡省吃俭用的,也远远不够,现在,就指望着战端一开的双饷了。
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的兄弟成一个人家。
正想着,突然一阵熟悉的鼓响在蒲城震天的响起,所有的人闻到这急促的鼓声,全都变换了颜色。
倒在街边墙角的流民乞丐振奋,苦力汉子兴奋,富人满脸惶恐惊惧,那些走在街道上的军汉则是一脸激越。
闯王来了,杆子来了,一场大战开始啦。
2014…5…5 14:12:15|7933576
第六百一二章 长远准备
战鼓声在古老的蒲城上空镇响,听在所有人的心里,都如晴天的霹雳一般,原本安静平和的小城,一下子变得混乱喧嚣起来。
大街上,那些原本舒心散漫的官军和军汉,立刻神情紧张的往各自的军营跑,沿途撞翻了菜摊,撞倒了行人也不管不顾。
一队马队更是不管不顾的冲上大街,高扬着雪亮的大刀,也不管践踏了行人,踩死了乞丐,就那么在街上呼啸来往,每个人都在马上高喊:“闯贼来范,大战开启,净街喽,净街喽。”
净街,按照规矩,那是大战前的举措,那是怕有敌方探子在这个时候在街上作乱,现在开始,只要是在大街上走动的,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乞丐流民,全部杀无赦。
于是街上的百姓夫子更加惊慌失措,那些商户铺户纷纷带着伙计收拾外面展示的商品,胡乱的丢进屋子,然后众人一起手忙脚乱的将门板关的乒乒乓乓的山响。
又一队马队冲上大街,每个人都在后背插着小旗,打马穿街过巷,大声高呼:“军汉归营,如果在一个时辰依旧不归,按军律七十二杀,五十四斩绝不轻饶。”
七十二杀五十四斩,是战争来临时候,最严酷的律法。
更有穿面巡营,插箭示众等等不一而足。
闻听这道命令,那些原本在街上飞扬跋扈的军汉,立刻变成了丧家之犬,呼啦啦转眼跑个干净。
只一阵,原本还算繁华的蒲城大街,立刻变得死寂无声,只有烂菜破框,奔忙中丢弃的鞋子铺满大街,一阵风传来,卷起一阵垃圾,在空旷无人的长街上上下飞舞。
杨凡和马儿听到鼓声,浑身一震。杨凡面上显露的一阵凄苦,马儿紧紧腰带,面上满是振奋。
杨凡站起来,看了眼惊慌失措冲出来的掌柜,将手中的锅盔递给那掌柜,恳请道:“军情紧急,我等要去营区报道,去晚了恐有性命之忧,我这些东西,拜托老板,请放街之后,送到我的家里。”然后将马儿包好的兔肉也一并递上,替马儿道:“这些请送给红儿家里。”
那掌柜一边不断的向外张望,一面接东西连连点头答应。
杨凡又赶紧在怀里拿出所有的铜钱放在桌子上,“留下二十个给老哥哥辛苦,剩下的就全卖了锅盔送回我们的家,告诉我家离婆姨父母,对了,还有小红,要省着点吃,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被杨凡一说,那掌柜立刻惊慌的问道:“难道,这一场仗要打很久吗?”
杨凡想了想,对于老邻居,还是不要隐瞒的好,于是坚定的点点头。
“为什么?”马儿不知道上层的决定,也疑惑的问道,然后突然小声辩解道:“那闯王,啊,不是,是拿闯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都是虎狼汉子,在他们面前,就没有超过一天的城池,难道我们这——”
杨凡看看马儿,再看看一脸期盼的掌柜,看看左近无人,便小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