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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墨白与凤瑶的笑容顿时僵住。
墨玄咬牙一番,硬着头皮继续道:“是颜姝,姝小皇女。”
凤瑶与颜墨白脸色齐齐大变,这回也不容墨玄多说了,当即朝墨玄的院子冲去。
只道是千防万防,终究没防住墨玄的儿子,且颜墨白在姝儿小的时候便有意让墨玄的儿子呆在姝儿身边守护,却没料到,当初戏言,如今竟还成了真,如姝儿那般女子,竟会被墨玄的儿子征服?
心思越发的起伏,凤瑶与颜墨白走得极快,待终于抵达墨玄的院子时,入得堂屋,便见姝儿与一个高瘦的男孩子正坐在堂屋的饭桌上,眼见凤瑶二人来,姝儿脸颊顿时通红,羞得抬不起头来。
眼见她如此反应,凤瑶与颜墨白顿时满心通明,心头震撼重重,却说不出话来了。
天下谐和一片,诸国盛世而立,接下来几年内,国泰民安,再无任何战事发生。
随着姝儿最后一个成亲后,祁儿也成年之后,颜墨白与凤瑶便再也不回大周了,只是一直隐居山中,逍遥快活。
大周开元二十年,大周帝王颜祁娶后,轰动天下,诸国国君来贺,空前盛况。
大周开元二十三年,颜墨白大寿,专程回大周举办宴席,一时,众多儿女携着子嗣而来,颜墨白与凤瑶坐于高位,子孙环绕在旁,天伦之乐。
大周开元三十六年,颜墨白与凤瑶双双生了白头,惹儿女心疼之至,大周帝王与大盛帝王等人几番劝慰,皆无法让凤瑶与颜墨白二人下山享福,凤瑶与颜墨白仍旧在山中与墨玄等人闲住闲玩儿。
大周开元四十年,颜墨白凤瑶以及墨玄几人达成共识,趁如今还稍稍走得动,再结伴去云游诸国一回,几人一道出发,官兵护送,因身子已大不如年轻时候,是以云游行走也非硬朗,最后本是三月的环游之期,几人一道足足的游了一年。
大周开元四十五年,东临苍之妻突然猝亡。
东临苍大哭不止,从此抑郁,五年之后,抑郁而终。
颜墨白与凤瑶叹息连连,亲自为东临苍祭拜,只道是生死有命,也越发看透什么叫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是心头终究怅惘不适,足足五日之后,情绪才稍稍缓了过来。
大周开元四十七年开始,凤瑶与颜墨白的孙儿们也都已成家立业,纷纷携着凤瑶与颜墨白的曾孙前来与凤瑶与颜墨白小住。
凤瑶与颜墨白年纪越是大了,行动都开始有所不变,是以,姝儿几人极是担忧他们身子,几位子嗣与曾孙便会轮流上山小住陪伴。
凤瑶与颜墨白心情大好,成日乐呵。只是几年年纪大了,他们感情也是极好,每番出行,必得手牵着手,双方眼中皆是对方,相视而笑,脸上纵是生了褶皱与沟壑,却也是幸福得稳固而又平静。
只是六年之后,突然一日,颜墨白突然双腿发软,竟是下不得榻了。
凤瑶一直躺在他身边陪他,两人的手一直交握,丝毫不愿松开。
颜墨白的嗓音再无最初的那般醇厚温雅,而是已然有些嘶哑,只是,语气之中的深情与温柔,仍是不减当初。
“凤瑶。”他侧头朝凤瑶望着,温柔的唤。
凤瑶咳嗽一声,朝他回了一句。
颜墨白深深的将她凝着,低声道:“凤瑶,生命短暂,人,也终究免不了一死。只是,我颜墨白不怕死亡,我如今只是担心,我若走了,你该怎么办。”
凤瑶瞪他两眼,顿时极为忌讳他这话,忍不住斥道:“你说得是些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你是长命百岁的人,自然会活到一百多岁!”
他微微而笑,“哪能活到一百岁啊,呵。我不担心死亡,我只是害怕真的一个人走了,会留你一人孤独,我也害怕,以后黄泉路上,我再也看不到你,触不到你,甚至,再也找不到你。此生遇见你,拥有你,陪伴你,虽是无憾,只是,凤瑶,我不想离开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上一辈的那些恩恩怨怨,我也早已全然释怀了,我甚至突然明白大英太上皇为何一直想长生不老了,只因,他太害怕死了,只因死了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我娘亲了,看不到我娘亲复活了。而我如今,便已是这般状态,我太害怕亡了,不是惧死亡,而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顿时让凤瑶忍不住泪落满面。
这几十年来,早已习惯颜墨白的陪伴。
她也不敢去想象有朝一日她突然失去颜墨白了,亦或是她若走在他前面,一个人去赴黄泉了,那该是何等的绝望与悲伤。
颜墨白害怕死亡,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的墨白啊,她此生最最珍爱的人,她怎么都不敢去想象有朝一日她会失去他。
可如今她与他都老了,年纪也都大了,死亡之事竟已是离他们这般近这般近,她不知要怎样才能改变这一切,却也正因为不知,心中害怕甚至没底,整个人才越发的悲伤入骨,六神无措。
她只得深吸几口气,紧紧的将颜墨白抱着,两手抑制不住的发颤,说不出话来。
然而,生离死别终究是极为现实之事,有些人,无论你再怎么珍惜,再怎么不舍,再怎么想藏着护着拉着,但黑白无常之鬼终究还是会找到他,从而,彻底将他带走。
大周开元五十八年,颜墨白卒于睡梦里,走得安详,普天大悲,一代枭雄彻底陨落。
凤瑶大悲之后,却在颜墨白逝世当夜,悲戚而终,随颜墨白而去。
一日之内,凤瑶与颜墨白一前一后而卒,惹得姝儿几人悲痛欲绝,昏死过去。
凤瑶与颜墨白的后事,只得孙儿孙女之辈亲手负责,从而用冰棺将两人运回大周皇陵,同棺而葬。
自此之后,诸国的所有茶楼酒肆,皆开始宣扬起颜墨白的丰功伟绩,也宣扬起颜墨白与凤瑶之间的至此不渝的爱情。
所有后辈之人听后,纷纷震撼与感慨。
只道是这世上,当真会有那般威慑诸国且传奇一生的男儿,又当真会有那般至死不渝的忠贞爱情?
——(此篇完)
第827章 颜墨白番外一
自打记事开始,我一直看到的,便是父皇的笙箫迷醉,是母后的孤独,是月牙殿的清冷与沉寂,就如死水一般,没有半点的波澜与生机。
我姓楚名瑜,母后说,这名字是父皇亲自所取,为的便是让我如瑾瑜一般,富贵安泰,一生无忧。只是,名为楚瑜,但却根本未有半点瑾瑜之意,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我看到的便是一切的狰狞与无奈。
是的,母后贵为大楚的皇后,却失了宠。
夺走母后宠爱的,是一个极其柔媚的女人,那女人,明里一套,背地里一套,因得父皇盛宠,是以,便时常过来在母后面前挤兑与炫耀。
每番至此,母后皆是神情淡漠,对那女人的话不曾有半分在意,我本也以为母后是不在意这些的,也不在意父皇的宠爱,只是,每番夜深人静,我却能听到母后在寝殿里隐约的啜泣。
从那会儿开始,我便知晓,母后对父皇还是心有委屈的。
我一直都知晓,母后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子,刚毅,甚至强大,强大到连宫中的所有宫奴都畏惧于她,只是,如此一个刚毅要强的女子,却偏偏输给了一个蛇蝎的宠妃。
奈何我当时太过年幼,不知该如何为母后排忧解难,却是有朝一日,父皇的宠妃突然差人对母后下手,母后悲从心来,似也早已做足了离开的准备,是以便就此将计就计,火烧了月牙殿,布置好了尸首,随即带着他一道远离了楚京。
路途之上,母后一直不说话,面色凝重得想要掐出水来。
我知晓母后心情不好,乖巧的没问话,只是一路颠簸往前,就跟逃难似的,甚至有时候彻夜赶路,连膳食都来不及吃上一口。
我不知母后这是要去哪里,满心的疑虑与不安却是强行压在心口,派遣不得。
则是几日的奔波之后,我与母妃终于抵达青州之地,草草安顿了下来,那时,我才与母妃吃了第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是母后亲手做的。
她一直都是大楚的皇后,十指不沾阳春水,却是那日,母后破了例,亲自的下了厨,为我做了一顿饭。
因为路途太过疲倦颠簸,再加上根本未曾吃好,是以,母后熬的粥,一大半都是我喝下的,只是待得肚子填饱,我才犹豫一番,小心翼翼的朝母后问:“母后,我们为何要离开楚京?”
这话落下,母后不说话,面色再度开始凝重起来。
我心头也更是紧张,仔细将母后凝了片刻,继续问:“是父皇要杀我们吗,所以,我们不得不逃?”
母后终是深吸了一口气,苦涩的摇摇头,随即伸手过来将我抱在了怀中,紧紧的环着,脱口的嗓音嘶哑得像是被什么碾碎了一样,“你父皇并非亲手杀我们,但也算是在纵容凶手杀我们了。瑜儿,母后不愿你随着母后颠沛流离,只是,你还太小,母后担心你独自留在宫中遭遇不测,是以,此番带你离开,母后也是迫不得已。”
说着,嗓音越发的幽远,“瑜儿,你可会怪母后?因为母后一人之念,将你从大楚皇子的位置上拉了下来,变得一无所有。”
我心头也是压抑之至,鼻头抑制不住的酸涩开来。
大人的世界,我一直在他们的世界里耳濡目染,是以,父皇与母后之间的事,我自然是懂的。
我知晓父皇不喜母后了,宠上那个蛇蝎的妃子了,是以,是父皇让母后成日在殿中郁郁寡欢,是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他那宠妃在母后面前作威作福,肆意挤兑与嘲讽,这些一切的一切,我都知晓,甚至,此番听得母后这些话,我甚至都能猜到究竟是谁要杀母后。
只是这些,我终究没对母后说明。
我只是仍然如同一个孩童一般,朝母后认真的摇头,只道:“母后,瑜儿不怪你。只要母后高兴些,瑜儿做什么都愿意,且只要瑜儿长大了,瑜儿也会对你好,保护你的。”
这话出自肺腑,以后每番想起,都会记忆犹新。
只是,恰巧母后却不信我这话。
她面上并无太大动容,只是勾唇朝我苦笑,眼中的厚重与悲凉之色快要浓烈得泄出来,然而最终,她也没对我多说什么,仅是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了声‘乖孩子’,如是而已。
因着此番离开,并未带太多的盘缠,再加之母后是逃难至大旭青州之地,是以,那些从大楚皇宫带出来的贵重东西,母后也不敢轻易拿出当掉。
娘俩相依为命,寄居在一座破院里,日子过得着实艰苦,再加之家中并无成年男丁,是以,村里那些砸碎之人也会瞄上娘亲,有意猥然,只是娘亲性子太硬,每番都会轮起棍子朝那些人恶打,我也会愤怒上涌,撸着袖子要冲在母后前面打那些坏人。
眼见母后性子极烈,那些人得逞不得,却又不想当真伤出人命,是以只能作罢,却是一日待我与母后出门之后,那些人便强行入屋砸东西,却是翻腾之间,找到了母后一直藏着的首饰,随即全数拿走当掉。
待得我与母后归来,入目便是成片成片的狼藉,一时之间,我们都说不出话来。
待得许久后,我才紧着嗓子朝母后问:“娘亲,我们可不可以不过这样的日子了?既然不是爹爹有心杀我们,那我们便回去找爹爹,这样,我们也不必再受苦了。”
母后只是强忍心绪的蹲身下来,将我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