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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儿姑娘。”短促的几字,彻底扰了满屋压抑的气氛。凤瑶足下也稍稍而停,整个人静立在原地,一言未发。
“瑶儿姑娘,我家苍儿必得自救,只是,我家苍儿如今身陷皇宫,四面危机,墨白不帮他,他难以自救。墨白如今着急于如今形势,大局之下,许是的确顾不上我家苍儿,我这作为姨娘的,自然也必须理解。终究是我姐姐的亲骨肉,我又怎会让墨白为了我的苍儿再去国都冒险,我如今啊,许是只得自救了,只得对不起我东临世家列祖列宗的自救了。”着,嗓音越发一沉,
“我有重要之事要与瑶儿姑娘坦明,此事极为特殊,乃我东临世家命门,望瑶儿姑娘合上屋门,附耳过来,我给你听。”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起起伏伏,心思杂乱重重,凤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怅惘。
高兴的是她终究未曾料错,偌大的东临世家,百年大族,终究是有后招的;但惆怅的,竟是这东临老夫人如此年迈孱弱之际,还会如此的为自己儿子奔走操劳。
只不过,这场旷世之争里,其实谁都不曾真正的大错特错,只因每个人的处境不同,思想不同,在意的不同,权衡的利弊不同,是以,才会惹得人心各异,起起伏伏,从而在阴差阳错之间,就恰到好处的做对了某些事,却也在同时之间做错了某些事。
而那东临苍啊,就恰恰是太过坚持他的立场,太过想凭一己之力去改变一切,只奈何,至少如今看来,东临苍是个失败之人,里里外外皆不曾兼得,还弄得一身腥,就不知啊,他后面的这些日子,会否当真能视线他本身的价值,一鸣惊人了。
第678章 去趟翼城
思绪至此,满心沉重。
待静立在原地沉默片刻后,凤瑶终是稍稍敛神一番,转身入屋,随即顺手合了屋门,缓步朝老妇行去。
整个过程,她未言话,老妇也就这么一直满目泪水的将她望着,惨白的脸色上起伏不定,紧张不定,似是不知该怎么办,却又有种刻意的坚持,执意要做些什么一般。她如此的反应,无疑令凤瑶瞧着有些不好受,仅是稍稍挪开目光,再不朝老妇观望一眼。
待站定在床榻前,她也不曾有耽搁之意,低沉幽远而道:“老夫人想与我说什么?”
这话问得直白,老妇未语却是泪先流。
大抵是又觉得极为失态,又或许要努力的坚强,她急忙深吸了几口气,抬着袖子将脸上的泪擦干,故作镇定的朝凤瑶望来,低声道:“事关我东临世家至关重要之言,不得任何外传,瑶儿姑娘可否附耳过来听?”
凤瑶眉头一皱,暗叹一声,便是这老妇不说,她自然也能料到她即将说出的话定是事关东临世家命脉,亦或是,东临世家祖祖辈辈一直守着的秘密。不得不说,这东临府老夫人对东临苍,着实是极为的关爱在意,且作为东临世家当家主母的她,不惜以东临世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来保东临苍的性命。
溺爱与狭隘,她姑苏凤瑶不便评论,只是忍不住唇瓣一启,幽远陈杂的叹息道:“老夫人如此为东临公子着想,着实是东临公子之福,倘若东临公子也能一心为你着想,一心以你为天,一心护你在侧,便也不会早就如今这个局面。”
老妇自然懂凤瑶此话之意,辛酸无奈的道:“苍儿重情重义,是个好人。他也极是在意我的,只是也看重与百里堇年之间的情谊。奈何苍儿还是太过年轻,不懂皇族之中并无情谊可言,再者那百里堇年本为傀儡,他是护不住苍儿的,苍儿一直不愿对他狠心,才造就了今日这局面。毕竟,我那苍儿年轻气盛,怎能斗得过太上皇,怎能斗得过墨玄啊。如今能斗得过他二人的,天下之中,也只有墨白有这本事。只是我也不愿墨白去冒这个险,奈何墨白仇恨加身,不见我面,不听我说,我改变不得什么,如今唯一之念,也只是想墨白安好,想我那苍儿安好罢了。且一旦我那苍儿出事,东临世家,便真的要分崩离析,我家老爷临终前交给我的遗愿,。老爷只是想东临世家和睦安好,一直一族统一,不生变,不分崩,但苍儿若是出事,老爷的遗愿也受不住的……”
凤瑶满目幽远的望着屋中角落,脱口的嗓音阴沉厚重,“东临公子当初若听从老夫人之意协助墨白,一心辅佐,许是这会儿,早不会有如今这些事。”
“我知晓,我都知晓。但那是我儿子,我阻止不了他什么,但我也得拼了命的救他……咳,咳咳咳……”
她后话还未全数道完,突然间,便抑制不住的大咳起来,且这一咳嗽,竟也是一发不可收拾,便是苍白的脸颊咳得通红,竟也不曾止住。
凤瑶终是转眸朝她望来,目光在她面上扫了一圈,随即终是抬手在她后背点穴一番,待得她终于止住咳嗽,凤瑶才攀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压着静躺在榻,待得她大口释然的喘气,凤瑶起身自不远处圆桌上倒了杯热水过来,亲自喂她饮下。
整个过程,老妇任由她动作,不曾抗拒半许,只是待得气息终于匀称,咳痛的身子略是缓解后,她才满目无奈悲凉的朝凤瑶望着,低哑道:“墨白能找到你这孩子,是他的福气,便是我日后死了,见着墨白的娘亲了,我也能亲口对她说让她放心了。”
凤瑶神色微动,“墨白的娘亲正在天上看着,无需老夫人对她说什么,她也知晓。而老夫人你体貌宽裕,定也是长命百岁之征,是以,日后便莫要将死不死的话挂在嘴边。”
老妇苦笑一番,“我身子本是不好,这些日子无疑是在强撑。见不到苍儿彻底脱险,我这老太婆是无法释然的落气的。”说着,低哑的将话题转了回来,“瑶儿姑娘,我有话与你说,且附耳过来听。”
凤瑶敛神一番,沉默片刻,终还是附耳过去,老妇也不耽搁,当即唇瓣一启,在凤瑶耳畔道了几句。
瞬时,凤瑶满面起伏,心神也跟着复杂横涌,并无动作。
老妇说完之后,终是自嘲的咧嘴笑笑,“这些事,本不得外传,但老妇终还是外传了,老妇如今,是东临世家的罪人。万求瑶儿姑娘,定要将苍儿救出,保我东临世家,百年基业。”说完,颤颤抖抖的伸手入袖,掏出了一只金凤出来。
那只金凤,雕刻精致,下方坠着流苏,只是因着时光久远,金凤的雕刻纹路也有些被磨灭光滑,便是那下方吊着的红色流苏,。
凤瑶满目复杂,待老妇将金凤递到她面前,她却并未伸手去接。
老妇低哑道:“我知瑶儿姑娘你也是心善心软之人,只是无论如何,这金凤,你且收着,万求能救得我苍儿,但若是救不了,苍儿命数如此,那便留着在应急之时帮墨白吧。老妇如今的心愿,仅剩这个了,瑶儿姑娘莫要拒绝。”
嗓音一落,其中一只颤颤抖抖的手拉过了凤瑶的手,随即将另一只手中的金凤塞在了凤瑶手里。
刹那之间,不知是金凤太凉还是其余之故,凤瑶只觉掌心寒凉成片,莫名厚重,仿佛手要托不起那只金凤的重量一般,竟是隐约的有些发沉发颤,却又是片刻后,她终是强行按捺心绪,满目复杂深邃的朝老妇望来,低沉道:“老夫人的心愿,凤瑶定会竭尽全力达成。这只金凤,也只是凤瑶先行代你保管,日后,定也会归还。”
老妇满目哀凉,“还不还都已无所谓了,我既是将它交给瑶儿姑娘,便也是信得过瑶儿姑娘。日后之事,谁又料得准呢,只求两个孩子安好就成了,其余的,不敢多奢求。”
说完,已垂手下去,整个人似如累了一般浑身瘫软无力,除了眼睛还在微微的眨动之外,并无半点的生气。
凤瑶将金凤仔仔细细的收好,低声道:“老夫人也不必如此忧虑,东临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自不会有何闪失,墨白也有他的谋略与算计,自也不会出任何岔子。是以,接下来的时日,老夫人只管安生在此养着便是,待得不久,东临公子便会亲自来与你见面了。”
老妇依旧是满面的哀伤,神情浑然不变,似是全然未曾将凤瑶这话听入耳里。她仅是沉默片刻,随即便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与凤瑶摆摆手,低哑道:“一切之事,老身皆晓得,瑶儿姑娘便不必再宽慰我了。去吧,瑶儿姑娘且去做你的事吧,老身言尽于此,也有些累了,此际想好生休息了。”
这话入耳,凤瑶神色微动,纵是心有起伏,却终究不再多言,仅是朝她告辞一声,便转身朝不远处屋门行去。
出得屋门后,她专程吩咐两名家丁在老妇门外守好,务必谨慎细致,不可懈怠,待得家丁们极是恭敬的点头回应,她才足下微动,继续朝东屋行去。
待坐定在屋中软塌,凤瑶唤来了伏鬼。
此际,黑鹰已被伏鬼上完了药,正蹦跳的跟在伏鬼身后入了门来,且一见凤瑶坐定在软塌,便又即刻跑步蹿来跳上软塌,蹲定在了凤瑶身边。
凤瑶随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它开始舒服的闭了眼,则是这时,伏鬼也已站定在了凤瑶面前,刚毅恭敬的出声道:“不知,娘娘唤属下过来,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凤瑶漫不经心的点头,眼角微挑,目光仅在伏鬼身上扫视一圈,便淡然幽远的落定在了不远处的雕窗上,沉默片刻,低道:“大英翼城,离此地多远?”
伏鬼蓦地怔了一下,却也仅是眨眼功夫便已全然回神过来,垂头恭敬的回道:“属下若是未记错的话,翼城离此地并非太远,约是一宿的马程。且那翼城似是并非太过富饶之地,且传言也有诸多匪贼之辈,不知,娘娘突然问及这个,所谓何意?”
“今日得了东临府老夫人一样东西,事关翼城之人,是以,便想问问你罢了。”凤瑶漫不经心的回了话,说着,神色越发一沉,“且去备马,今日,本宫便要启程去翼城一番,你即刻去准备准备,再选些暗卫随本宫一道去。”
不待凤瑶尾音还未落下,伏鬼已刚毅直白的出声道:“娘娘此令,伏鬼不敢受。主子必得让娘娘在别院休养,属下不可违令。”
凤瑶淡道:“上次本宫入宫之事让你兜着,着实是难为了你,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本宫并非是去犯险,而是,去为你家主子寻得后路。你此番,不去也得去,不从也得从,你家主子之令你务必听从,本宫之令,难道你就可随意不尊了?”
伏鬼面色越发复杂,薄唇一启,依旧执拗坚决的道:“娘娘之意,属下不敢违背,但娘娘要出这别院,属下不敢从。”
“本宫说了,你不从也得从,除非,你能与本宫打一架,彻底以下犯上的将本宫禁锢于此,若不然,你便阻止不了本宫出去。”嗓音一落,不再待他回话,仅是蓦地起身,抬脚便朝屋门行去。
伏鬼眉头皱得越发厉害,当即跟在凤瑶身后规劝,奈何凤瑶出门后,便令别院周遭暗卫全数出来,她嗓音极是威仪,语气冷冽,竹院中的暗卫们浑然不敢耽搁,纷纷跃身而出,成排站定在假山之前。
凤瑶静立在廊檐上,目光朝暗卫们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朝伏鬼落来,眼见伏鬼眉头紧皱,仍是有心出言劝慰,她低沉无波的道:“也罢,伏侍卫既是不愿为本宫挑选暗卫,本宫,亲自挑选便是。”
嗓音一落,便抬手朝面前的暗卫指了一番,威仪磅礴的道:“前面两列之人,随本宫出门一趟。其余几列之人,安生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