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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墨白眼角微挑,并未立即言话,神色也稍稍而滞,似是当真在认真思量凤瑶这话,却待片刻之后,他终是回神过来,也未出声,仅是仰头朝凤瑶笑笑,随即便伸手而来递到了凤瑶手里。
凤瑶下意识曲了手指,恰到好处将他的手裹入掌心,而后稍稍用力,将他拉坐在了自己后方。
颜墨白那双漆黑如玉的瞳孔再度闪过几许暗沉,叹息一声,“海风凛冽,凤瑶不可坐在前面,还是坐到我后面为好。我身子并非孱弱,且这几日也一直在服用悟净留下的药,身子也已不畏寒,是以,凤瑶无需太过担忧我。”
凤瑶并未将他的话太过听入耳里,仅道:“无妨。我本也不怕冷,此番坐在前方,自也是妥当。”说着,全然无心就此再言,话锋也跟着稍稍一转,继续道:“事不宜迟,你且吩咐下去,继续行路吧。”
颜墨白到嘴的话终是再度噎了下去,深邃的瞳孔静静将凤瑶的后脑勺凝了半晌,才平缓而应。
天色越发暗淡,冷风凛冽,一行人再度开始浩荡行路。
道路略微狭窄,是以,策马之际虽是想快,但也着实是有些快不了,只因身子一侧是高耸的断崖,一侧则是波光凛冽的海面,如此慎人的环境,着实让人不敢懈怠分毫。
待得天色全然暗下,三军齐齐点了火把,天地之中本也是一片漆黑,然而便是如此,兵卫们手中那蜿蜒而动的火光则照亮了半边天。
一路往前,晚膳也仍是在马背上食用,好长的队伍一宿未歇,任由吹拂在身的风越发的森冷凉薄,寒意刺骨,仿佛冷得要将人冻伤一般,然而即便如此,偌大的队伍,也无人停歇,更无人拖累。
直至翌日清晨,前方道路终于被高山阻隔,无路可走,浩荡大军,也终于是全然停歇了下来。
海风肆意浮荡,便是清晨都不曾消停,偌大的海面,则水波起伏,沸腾不止。而道路一旁的海面,密密麻麻的船只并排而立,无边无际,便是放眼望去,竟是有些看不到船只的尽头。
如此震撼场面,无疑惊得在场之人皆瞳孔瞪大,心神剧动,平息不得,饶是凤瑶本是淡定,但面对如此之景,本是吹拂一夜而极是冻僵的脸,此际也忍不住漫出了几许抑制不住的惊愕。
是的,惊愕。那些密密麻麻的船只并排而列在海面,毫无边际,无疑是她此生从不曾见过的壮观。
只是,这些船只,从何而来?且停泊于此又是何意?
正待思量,颜墨白那柔和温润的嗓音已在耳侧响起,“行了一夜,凤瑶可累?”
这话极是缓慢柔和,关切之意分毫不掩。
凤瑶顺势回神,稍稍侧头朝颜墨白望来,心口发紧,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忍不住起伏不定。
“这些船只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只奈何,这话一出,他面上却无任何反应,那从容淡漠之意也是分毫不掩,似是对海岸的船景并无半许错愕之意。
眼见他满面平静,似是无心回答之意,凤瑶瞳孔微缩,忍不住再问:“你可是知晓这些船只从何而来?”
这话刚出,突然,有道平寂得毫无平仄起伏的嗓音响起,“您便是颜公子?”
短促的几字,嗓音并未携任何情绪,却是瞬时之际,凤瑶蓦地一怔,当即下意识回头而望,便见一名青衫高挑的四旬男子正立在马头前。
凤瑶目光越发而挑,只道是这人走路倒是无声无息,方才她回头与颜墨白道话之际,明明是未听到什么脚步响动,而今倒好,这突然之间,面前这人也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且就这么径直站定在了马头前。
果然,越是靠近大英,遇见的人也越是怪异,许是大英之人的确深藏不露,全然不可让人小觑了去。
“你家公子安排你来的?”正这时,颜墨白那懒散慵然的嗓音已是漫不经心的扬出。
那青衫之人点点头,面上并无任何表情,看似木讷,但若细观,却又觉这人面色太冷太冷,无端给人一种毫无感情的森冷之感。
“老奴的确是公子吩咐过来的。且如今三千船只已备好,每搜船可载一百之人,颜公子这十万大军,全然可被这三千船只载着渡海,绰绰有余。”仅是片刻,那人再度无波无澜的出了声。
颜墨白勾唇而笑,漫不经心的转眸朝那些密密麻麻的船只扫了一眼,只道:“你家公子倒是费心了。”
说完,一手揽住了凤瑶腰身,极是自然的抱着她跃下马来,而后又回头朝伏鬼一扫,那漆黑如玉的瞳孔再度朝那青衫之人望来,“十万兵力虽是好载,但这十万匹烈马若是全然弃了,倒也可惜。”
青衫之人淡道:“十万匹烈马,自然不是小数目,弃了自然可惜。我家公子之意,是从大英之地拨出十万烈马与颜公子换这十万烈马,如此,颜公子等人仅需弃马乘船,待上岸之后再骑公子吩咐人为你们备好的马便是,而此地这十万烈马,我们自然得全数牵走。”
颜墨白轻笑一声,嗓音突然幽远厚重了半许,“若是如此,自当最好。”说着,嗓音稍稍一沉,“你家公子,倒是费心了。”
青衫之人只道:“颜公子客气了。我家公子说,既是有些事与关系避开不得,他自然也不会真正袖手旁观的不管,只是公子还说,他对颜公子并无其余念想,但独独一事,望颜公子应允。”
颜墨白勾唇而笑,“你家公子在信笺上都不曾与我提过什么要求,而今倒是要用你来对我传话。”
青衫之人继续道:“有些话,我家公子自是不便与颜公子明说,此番借属下之口,许是容易传达些。”
“说吧,你家公子欲如何?”颜墨白懒散而问,倒也着实未有久耗之意。
却是这话一出,青衫之人便缓缓的垂头下来,那双平寂得毫无感情的瞳孔终是漫出了半缕起伏,随即薄唇一启,继续道:“我家公子说,大英之帝终是公子交好之人,是以,望颜公子莫要太过……赶尽杀绝。”
这话一摞,不再言话。
颜墨白眼角微挑,轻笑两声,却是并未回话。
一时,周遭气氛骤然沉寂,颜墨白一言不发的开始牵着凤瑶缓缓往前,待二人路过青衫之人正准备蹬船之际,青衫之人稍稍回头过来,再度毫无平仄的问:“我家公子之意,颜公子意下如何?”
“不如何。我不是你家公子那等性子,是以,自然做不来心软之事。我颜墨白行事历来有目的,且只要目的一旦确定,决无更改。你家公子本也知我之性,便不该再来问我意见,更何况,此番之行本是凶险,我性命是否尚存都不一定,是以要那大英皇帝的性命自也不一定。但若,我一旦有机会杀他,我自然也是绝不会手下留情。”
瞬时,青衫之人眉头极为难得的一皱。
颜墨白似若不知,继续道:“替我好生谢你家公子的船,唯此而已。也好生告知你家公子,有些事他既是打算不管,便最好莫要插手,若触及我之底线,便也别怪我颜墨白无情。”
嗓音一落,目光突然变得阴沉凶狠。
随即,他也不再耽搁,捏紧了凤瑶的手再度往前,待得踏上其中一艘船只后,便径直牵着凤瑶入了船舱。
整个过程,凤瑶一言不发,心有起伏,层层不止。
此际这船舱也是偌大宽敞,只是,大抵是为了装人,是以船舱内并无任何摆设,空荡虚无,无端给人一种极是清冷之意。
颜墨白也不拘小节,入得船舱后便席地而坐,他面色极为难得的有些厚重冷冽,便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此际也正略卷风云,起伏不定。
凤瑶静静的立着,仔细将他打量。
他沉默片刻,似是这才回神过来,随即仰头朝凤瑶望来,微微一笑,“凤瑶且坐下来好生歇息歇息,策马一宿,也该是累了。”
嗓音一落,便开始伸手朝她递来,似要牵她坐下。
凤瑶神色微动,也未耽搁,缓缓伸手搭上他的手,而后随着他的力道缓缓在他身边屈身坐了下来。
“那青衫之人口中的公子,可仍是东临苍?”凤瑶沉默片刻,低沉幽远的问。
颜墨白勾唇轻笑,面上与瞳中的神情早已全然敛下。
“不是他还能有谁,能在几日之内调动三千船只与十万烈马,想来这普天之下,也仅有他东临苍有这本事。”仅是片刻,颜墨白便略微直白平和的回了话。
凤瑶眼角越发而挑,目光也越发厚重,“东临苍不是闲散公子吗,且还结庐在人境之外,似是不问世事……”
话刚到这儿,凤瑶便欲言又止的噎了话。
颜墨白则缓道:“虽是闲散公子,但好歹也是出自东临大家,更乃东临一族最是身份尊崇之人,再者,东临这世家本也是家大业大,区区三千船只与十万烈马,东临苍若要调动,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是吗?
往日大旭之中,本以为许儒亦的许家便已是家大业大,富可敌国,但如今听得颜墨白这般说,才觉那东临世家的财力,无疑是倾天之至了。
毕竟,要在短日之内调动这么多船只与烈马,若是旁人来为,定是艰难之至。
凤瑶心有起伏,一道道复杂之意也在心底摇曳上涌。
待再度沉默片刻后,她再度低沉沉的道:“东临苍不是想置身事外吗?且前些日子你大肆差人寻找通往大英之路,他都不曾亲自为你点明,怎突然间,他就主动要帮你了?”
颜墨白神色微动,面色极为难得的漫出了几许复杂,却是并未言话。
凤瑶也不着急,仅是静静而候,则是半晌之后,颜墨白才叹息一声,薄唇一启,继续道:“许还是,为了他娘亲吧。”
凤瑶瞳孔一缩,心口一愕,刹那之中,心底被诧异之意填满。
“东临苍的娘亲?东临苍的娘亲与帮你之事有何关系?”凤瑶抑制不住的再问。
颜墨白眉头微蹙,神色稍有起伏,则是片刻,他眼角微挑,懒散慵然的朝笑了,“凤瑶,我累了。”他柔柔的说。
凤瑶下意识应着他的话仔细将他眼睛打量,倒觉他瞳孔内的确布了些血丝,似是着实疲惫,奈何,心有诧异与波动,一时之间,她也无法全然压下。
她仅是按捺心神一番,继续道:“仅是几句话罢了,你若回我了,我便自会让你好生安睡?”
他笑得温润儒雅,待得凤瑶这话刚刚落下,便倾身过来,脑袋靠在了凤瑶肩头,则是片刻,凤瑶便闻他呼吸匀称,甚至还稍有轻微的打鼾声响起,瞬时,她神色微滞,眉头一皱,满心的揣度与复杂,终是全数沉了下来。
不得不说,颜墨白越是不说,便也越是证明他心中有事,又或许,是挤压在心底多年的心事。
是以,他对大英,有何仇怨,与东临苍的母亲,又有何渊源?
他仅是流落在外的大楚皇子罢了,纵是有仇怨,自也是与楚王又仇怨,怎这突然间,他不仅要攻大盛,还要打大英,难不成,这两国也得罪了他?
思绪层层的开始在心底蔓延,凤瑶僵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自是知晓颜墨白心思磅礴,如他这样深藏不露之人,若说没野心,自然是不可能。只是,他攻打大盛,尚且可用野心来说明,但他攻打大英呢,难不成,也是为了野心?且他也明知此番之路极为凶险,也知与大英真正为敌并非明智,可他还是这样做了,甚至冒着性命之忧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