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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被她这个母夜叉中途抛下,无论如何,这颜墨白都该是毫无面子的吧。
思绪至此,凤瑶淡然观他,待将他那双微微而紧的深邃瞳孔凝了片刻后,她终归是强行按捺下了所有心绪,垂眸下来,足下稍稍挪身,待与颜墨白对站之际,便微微弯身,彻底拜下。
颜墨白瞳孔蓦的一缩,眼底深处,顿有流光滑过,则是刹那,他也弯身而下,瞬时与凤瑶对拜而成。
此番跌宕起伏的岔子,惊得礼官脑门冒了热汗,眼见两人对拜而成,他们才纷纷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待得凤瑶与颜墨白直起身子时,他们才急忙扬了笑容,热络恭敬而道:“礼成,送入洞房。”
这话一落,周遭锣鼓唢呐声再度摇曳而起,在场之人,纷纷整齐划一的跪了下来,扬身而唤,“恭祝长公主与摄政王新婚大吉,白头偕老。”
厚重的嗓音,层层而起,似是将大堂内的空气都全数震动了一番。
凤瑶神色微动,下意识的朝国师一扫,便见他那皱纹横斜的面上,尽是欣慰之色,甚至连带他那双略微浑浊的瞳孔,此际,也未如寻常那般从容幽远,反倒是,微微湿润开来,欣慰与释然交织而起,似是自己完成了一番大业一般。
瞬时,凤瑶瞳孔一缩,心生冷嗤。
这老头儿历来中意颜墨白,而今她姑苏凤瑶终归是与颜墨白拜堂成亲,捆绑一起,自也是让这老头儿称心如意了。
只不过,她姑苏凤瑶与颜墨白接触了这么久,都不曾真正揣透过颜墨白内心,更也不曾真正认清他究竟是何类之人,而这国师不过与颜墨白仅是有过几面之缘,又如何,能笃定颜墨白乃可靠之人,更还能济世救国?
又或许是,这国师在道行山上呆久了,脱离尘世太久,是以,性子也被磨练得极其孤僻,从而看人,也脱离了常理,略微混淆不准了。
思绪翻腾,各种嘈杂之意沸腾蔓延,待得回神后,凤瑶正要举步往前,不料足下未动,瞬时之间,颜墨白那骨节分明的指尖再度缠上了她的。
一时,二人两手再度一贴。
凤瑶眉头微蹙,下意识的抬眸观他。
“大婚之礼,不可懈怠。长公主便是出神,也莫要在大婚之日出神。”
温润的嗓音,从容缓慢,却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待得这话一落,未等凤瑶反应,他已是勾唇而笑,开始牵着凤瑶缓步往前。
嘈杂凌乱的心绪,一并压在了心底,凤瑶一言不发,也开始踏步朝他跟去,待行得两步后,嘈杂冗长的气氛里,她突然忆起了幼帝,而后急忙回头一望,才见那人群之中,幼帝满身明皇的龙袍,正独自坐于一旁的软椅上,他那双稚嫩的面容,恼怒难抑,便是他那双瞳孔,也正狠狠的朝她瞪来,待得与她视线骤然对上之际,刹那之间,幼帝目光一颤,眼睛越发一红,顿时怒哭了眼。
瞬时,心底似被什么猛的扎了一下,极是揪痛。
凤瑶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想要回神,奈何目光迂回之间,竟突然扫到那立在一旁的许儒亦,满身雪白,整个人衣着与周遭之人的大红衣袍格格不入,而他那俊逸的面容,也是并无半缕常日的温笑,反倒是,厚重幽远,连带他那双深邃的瞳孔,也一并的幽远了开来。
似如沉寂,似如静止,更多的,却像是失望与落寞。
凤瑶目光几不可察的颤了颤,莫名心生抵触,不愿多看,待回神过来,便见颜墨白正静静望她,温润带笑的瞳孔,突然间深得彻底。
今儿这一个二个之人,究竟是怎么了!
凤瑶眉头一蹙,眼角一挑,却是未及朝颜墨白刻意的问话,不料,颜墨白已是薄唇一启,幽远认真的朝她问,“许儒亦风华绝佳,对长公主满腹深情。而今,长公主两次三番懈怠拜堂之礼,可是,后悔与微臣成婚了?”
冗长幽远的话,突然而耳。
凤瑶神色一紧,怔得不轻。
待得片刻后,她才强行按捺心神,低沉嘶哑而道:“大婚当日,摄政王又何必如此说?倘若本宫后悔,岂会与那完成拜堂之礼?”
颜墨白神色依旧厚重深邃,“拜堂之礼虽是完成,但长公主却是完成得不情不愿,犹如受人所逼。”
说着,极为自然的将目光从凤瑶面上挪开,随即朝周遭簇拥而来的侍奴们一扫,“尔等止步,莫要再跟随。”
这话一出,周遭是从纷纷一怔,却也是下意识的,足下当即一停,不敢再朝前跟上半步。
凤瑶眉头皱得越发厉害,满目复杂的朝颜墨白望着,低沉而道:“摄政王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便是要刻意针对本宫,自也可直白的说出来。”
颜墨白并未立即言话,目光静静落于前方,似如未闻。
凤瑶兀自沉默,静静而候,待得半晌后,眼见他仍是不回,她心底也逐渐增了几许不畅,正要朝他出口威胁,不料话还未出,颜墨白竟薄唇一启,突然平缓幽远的出了声,“微臣何来生气。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自该看清一切。只不过,微臣也非草木之人,并非全然甘愿吃亏之人,是以,长公主既是下嫁微臣,而天下之人,自也知微臣已是娶得正妻,是以,也望长公主,收敛心性,那些旁外的山花野草,望长公主,莫要再放于心生,多加注意了。”
旁外的山花野草?
凤瑶眼角微僵,一时之间,面色也再度沉了半许。
第206章 突然信命
他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似如真正大婚了一般,让她收敛心性,莫要再对旁余男子记挂于心,倘若这话放在寻常成亲的夫妻二人之间来说,自也是恰到得当,只奈何,这话放在她与他之间,却着实是突兀怪异了些。
毕竟,此番大婚,不过是逢场作戏,朝中大臣,自也是清楚明了。
虽不知今日的大臣们为何会如此喜色难耐,恭祝她与颜墨白白头偕老,积极十足,但也不得不说,作戏便是作戏,纵是有红毯而迎,百官祝贺,也不过是表象罢了,那些该有的君臣之礼,一点,都是不可越距的。
思绪至此,凤瑶神色逐渐幽远,并未言话。
“长公主不说话,可是默认答应微臣之言了?”正这时,颜墨白那温润儒雅的嗓音幽幽而来。
凤瑶神色微动,转眸再度扫他一眼,低沉嘶哑而道:“摄政王也知,此番大婚,不过是作戏。难不成,摄政王还要本宫不对旁余之人上心,而是对你,三从四德?”
这话一落,她眼角也跟着跳了起来,淡漠平缓的观他。
不料他却是笑得温润风雅,并不耽搁,随即便薄唇一启,轻笑温柔而道:“长公主对微臣三从四德,又有何不妥?毕竟,微臣迎娶长公主后,天下之人都知微臣已是娶得正妻了。是以,终归是长公主得利,而长公主在外,不对旁人上心,也算是全了微臣的面子,又有何不妥?难不成,这朝野之中,当真有长公主极是上心又或是,念念不忘的朝臣?”
他说得倒是极为缓慢,语气平和温柔,似是并无不妥,然而这脱口的话语,却或多或少的显得有些戏谑与复杂。
凤瑶淡然观他,并未立即言话。
颜墨白默了片刻,便勾唇而笑,再度出声,“这场大婚,虽是逢场作戏,但长公主下嫁微臣,也是事实。倘若长公主在外对其余野花野草极是上心,倒也让微臣头戴绿帽,受世人贻笑才是。就亦如,微臣日后大肆风流,高调迎娶姬妾入府,全然不曾顾及长公主声名一样,甚是不妥。是以,微臣之意,是长公主与微臣既是大婚了,便也该对某些人,放下某些宽容与心思,只要长公主在某些人面前做到平静如水,微臣,自也会好生配合长公主演戏,而非,节外生枝。”
冗长的一席话,虽依旧说得平和温润,但却莫名的显得有些厚重幽长。
这颜墨白也难得如此极力的说服她某件事,是以,今儿这席话,倒也极是难得偿。
只是他这话语内容,虽略微突兀,更也略微有些强人所难,但仔细一想后,她姑苏凤瑶,倒也能了然开来。
大抵是,这颜墨白终归是大旭的摄政王,位高权重,常日里得瑟深厚,自也注重脸面,是以,她若在外与某些男子亲近,自也是让他失了面子。
或许,无论是否是逢场作戏,但成婚便是成婚了,这点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不过,连她姑苏凤瑶都全数放得下名声,这早就佞意满身的颜墨白,这次又如何放不下了。
思绪翻转摇曳,越想,心底便也越发的复杂开来。
然而,颜墨白却是并未放弃,待得片刻后,他再度平和温润的问:“微臣之言,长公主可答应?”
凤瑶神色微动,目光幽幽的落向前方,并未立即回话,待得按捺心神一番后,才低沉嘶哑的道:“只要摄政王极力配合本宫作戏,本宫,自也会配合摄政王作戏。”
“长公主此言,可是当真。”他突然轻笑一声,平和懒散而问,似是问得极为随意。
凤瑶则略微认真的点头,嘶哑而道:“自是当真。”
这话一落,她瞳孔微缩,下意识的朝颜墨白再度望来,却见他那双深邃带笑的瞳孔,正幽远的落于前方,那俊美的面容上,也莫名的漫出了几许幽远与厚重。
则是片刻,他薄唇一启,突然温润而问:“长公主可信命运?”
凤瑶眉头一皱,倒是未料他竟突然间会问这个。
待得沉默片刻,凤瑶低沉而道:“此言,摄政王以前问过,本宫以前也已答过,怎如今,竟又问了?”
颜墨白这才转眸过来,幽远深邃的瞳孔迎上了凤瑶的眼,待得二人四目相对之际,他突然薄唇一勾,再度温润无波的笑了,随即薄唇一启,只道:“是啊。以前的确是问过,但如今,也还想问长公主这心底是否改变了答案,变为,彻底的相信命运了。”
说着,嗓音也莫名的增了几许复杂与幽远,继续道:“毕竟,微臣如今,倒也是越来越信了。有时候,劫数来了,并非是说避便能避,呵。”
凤瑶眼角稍稍一挑,神色蓦的沉了半许,刹那之间,又忆起入府之际颜墨白对她说这座摄政王府说不准会成为她对他的唯一怀念,一时,心底也再度嘈杂四起,升腾不止。
“摄政王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本宫?”她再度抬眸望他,厚重嘶哑的问。
奈何这话一落,却见颜墨白仅是朝她笑笑,平缓而道:“微臣能有何事瞒着长公主?”
他不答反问,语气温润如常,让人察觉不出异样。
然而即便如此,凤瑶却觉这颜墨白着实有些不对劲儿,那些看似不经意间突然道出的话,许是才为真实。是以,这颜墨白的心底,究竟是藏了些什么?
思绪至此,凤瑶瞳孔也几不可察的缩了半许,“摄政王是不愿与本宫坦白?”
说着,见他不为所动,她神色微动,嘶哑的嗓音也微微一挑,继续道:“本宫此番大婚,好歹也是摄政王极力配合,也算是助了本宫一臂之力。是以,本宫这人也不喜欠人人情,倘若摄政王当真有事,不妨与本宫言道,说不准,本宫当真能帮上你的忙。”
这话一落,她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厚重认真。
瞬时之间,颜墨白竟牵着她突然停了步伐。
凤瑶面色不变,极是认真的观他,待得片刻后,才见他再度转眸朝她望来,俊美的面容上卷着薄笑,那双深黑的瞳孔,温润无方,却也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