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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仪听了这话,下意识抚了肚子道:“那我生个女儿好了,若生个男儿叫人征去打仗,我心如何能安?”
女人的心思只在自己方寸之间,这些遥远战事与她来说也太过遥远了。
陆钦州揽了蒋仪笑道:“有你家大人在,必不会起战事的。”
他见蒋仪仍是忧心忡忡的抚着肚子,想是自己吓坏她了,又安慰她道:“若国君昏庸,任用奸佞,群臣无策,才会叫游牧民族的野蛮人攻进来。如今天子年盛,朝中又有你家大人这样的英才,怎会怕了那些蛮人?”
他倒是会变着法子夸自己。
陆钦州见蒋仪脸色嫣红,嘴角微微噙着笑,扔了引枕躺下来伸手就去逗弄她。
蒋仪交紧了腿摇头道:“大人,妾如今怀着身孕……”
陆钦州早将她衣服全剥了,喘着粗气道:“已经过了三月,胎都坐稳了,我轻点就不碍事。”
她还不及反应,就叫他一把抱坐到了自己身上,在下面耸动起来。她叫他双手托着稳坐,心中惴惴于肚子里的孩子,又叫他撩拨的止不住要哼出声来。这是另一种好滋味,随他在身下的耸动而渐渐弥漫全身。
待事情完了,他揉着她的发,在耳边轻声道:“是我不好。以后我把胡三常放在府中,你若要出门时到外院报备一声,叫他带些人跟着你。”
蒋仪摇头道:“我若要出门,先来知会一声就可,平日还是大人带着他吧。”
陆钦州道:“我身边每个人都能挡数十人,倒不在他一个。”
次日一早天才五更,陆钦州就起床要去上早朝了。蒋仪叫他折腾的腰困腿乏,连眼睛都不想睁,半昧着听他自己穿了衣服盥洗完了,过来俯在她身边道:“等闲了到墨岩斋替我打理打理,顺带挑几本爱看的书来看。”
蒋仪嗯了一声,眯了半晌见他仍在自己枕头畔坐着,才睁眼道:“妾知道了,大人快去吧。”
陆钦州替她将发理顺在枕畔,才起身走了。
这之后他倒是每夜都回丁香里睡,只是每夜回来都要到起更之后,蒋仪正是成日昏天黑地的睡也不会醒的时候,有时连他来了走了都只是睁睁眼而已,倒苦了门上的李妈妈和初梅几个,要留门,要烧水,半夜都不得安然。
转眼春暖花开,这日七姑奶奶带着已嫁入赵府的小姑曹清前来做客,曹清二十五六的年级,因未曾生养过,倒还生的十分年轻。蒋仪给她备婚礼也不过几月前的事,如今她已经是赵府曹氏了。
几下厮见过了,蒋仪见曹清与昊儿已然亲爱如母子,心里好生羡慕,见孩子窝在曹清怀里,却忍不住偷偷张望着她,招了过来道:“在府里住的可好?”
昊儿点头,伸手摸了蒋仪微隆的肚子问道:“舅母要给昊儿生小弟弟了吗?”
蒋仪抬头见曹清亦是笑着,知来时她必是嘱咐过昊儿的,便也笑道:“正是,舅母要给昊儿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昊儿笑道:“我喜欢弟弟。”
周氏亦是笑到:“小孩子的嘴最灵的,怕是个男孩无异了。”
昊儿见周氏与曹清正谈着话,也未注意到他,才悄悄对了蒋仪耳边道:“舅母,我不想回家去,我要呆在这府里。”
蒋仪抱他在怀里道:“你娘亲是最爱你的,若你走了留她一人在府上,若她哭了谁人哄她?”
昊儿望着曹清,半晌才道:“娘亲晚上不跟我睡。”
蒋仪捏了他手道:“昊儿是男子汉,大孩子了,怎么还好叫娘亲陪着睡?”
昊儿委委屈屈答应了。
用过午饭,蒋仪心里记着要替元娇说媒的事,特意把七姑奶奶陆婉心叫到丁香里,仍是熬了壶果酒闲聊起来,说起外家有女未嫁的事,陆婉心笑道:“正是巧了,我这小姑你也看着的,最是个能容让人不拔尖的。那赵世杰有个弟弟原在老家,前番上京来了,不过他未考得功名,在京中典了个铺子卖些家乡特产,不知你家三妹妹可愿意嫁给无功名的买卖人?”
因前番元娇嫁的刘有好歹是个贡生,此番再做亲,也不知小李氏态度如何,当下蒋仪便也未给陆婉心准话,只道:“这几日我就要去趟三舅父府上,到时给她讲一下,若她愿意,我再约姑奶奶谈这事,如何?”
七姑奶奶也是应了,在府中用过晚饭才套了车,与曹清带着昊儿回家去了。
蒋仪得了这个信儿,又备了些礼品,趁着天色暖和阳光大好的日子,备了马车往西市去了。胡三儿带了几个兵卫离马车三步远跟着,一行人到了西市又打问了一番,就有人笑道:“孟三爷我们是知道的,他家的馒头好吃,他是常年在西头摆个箩买馒头的,你们走到头自然就见着了。”
蒋仪见市上拥挤便弃车而行,胡三带着兵卫仍是离她三步远跟着。她行到西市尾梢,果见一个穿着棉衣戴棉帽的老人坐在市头上守着一箩馒头。当年幼时与孟珍回京中孟府,那时的孟源正是风华正貌的年月,端得一幅好像貌,并不比她父亲蒋明中差到那里去,如今才不过中年,竟被岁月摧残成个老人模样,蒋仪思到此心中暗酸,暗叫了胡三过来,递了些碎银子道:“你去将我三舅父箩中的馒头全卖了,叫你手下的人带走,我再过去。”
胡三应了,不一会儿果有个便装的兵卫去,卖了孟源手中的所有馒头,拿个包袱皮儿包走了。孟源站起来揉揉冻麻了的腿,取了拐才要走,就见一个着蜜合色长衫穿深红色十二幅裙的美貌妇人站在他面前盈盈笑着。他有些怔住,才要揖首行礼,就见那妇人扶了他手叫了声:“三舅父!”
孟源思瞧她有些眼熟,愣了半晌才道:“仪儿!”
蒋仪忍了眼泪道:“三舅父如今常在这里摆摊的吗?”
孟源点头道:“这也是个好差事,虽钱少却也能糊口,我腰上有旧伤,重活干不了的。”
蒋仪扶了他道:“不知三舅母与三妹妹的铺子在那里,咱们铺子里说话。”
到了馒头铺,小李氏一身白面在后面苦干着,元娇坐在铺子门前也守着个馒头箩,见蒋仪扶着孟源来了,远远挥手道:“这里,这里。”
上回在陆府小李氏得了许多好东西,如今还记着蒋仪的好,见蒋仪来了亦是笑道:“表姑娘如今也是个贵家夫人了,若要来就该通知一声,我今日好早早关了张咱回家去说话的。”
说着让了蒋仪进里屋,又将那小炕铺扫平了叫她坐下,翻出个茶碗来冲了杯茶叫元娇递了上来道:“三舅母的手脏着不好给你倒茶的,也怕你吃不惯。”
蒋仪接了元娇的茶笑道:“那里的事情,三舅母手上皆是人吃的东西,怎么会脏,您的馒头我最爱吃的。”
小李氏见蒋仪来了,心要好好招待她,连面也不发了,对元娇道:“咱们蒸完这些面今日早早关张,也叫你表姐到咱们家里去坐坐。”
蒋仪忙摆手道:“仪儿来也不过略坐坐,万不要担搁了舅母的卖买。”
福春和初梅两个提了许多东西进来,小李氏见包袱皮一个接一个的送了进来,喜的脸上褶子都添了不少,笑道:“表姑娘上回给了那许多好东西,这又是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怎么后面的一章都不多啊。
不过快完结了,作者每天三章也差不多。
大家记得打分哦,不然又要丢下榜了。
☆、公主
蒋仪接过福春手里一件包袱皮道:“上回就听三舅父说腰有旧伤,前番仪儿托人在胡市上卖了条狼皮褥子,听人说火气最旺,等回去了铺在炕上给三舅父起居。”
小李氏急着元娇的事情,支了元娇出去坐到炕沿上来悄声道:“我苦命的元丽没了,如今就剩个元娇,眼看也年级大了,如今又无个落脚处,也不知表姑娘有没有替她打问个合适人家。”
蒋仪道:“我家去了的八姑奶奶的夫婿家有个弟弟,今年也有二十岁了,因常做卖买还未娶亲,如今在东市上开着一家店买些家乡特产。人相貌如何仪儿并未亲见,不过听七姑奶奶说容样儿也是周正的,不知舅母可有意?”
小李氏一心还是想要个官身,听了这话先就有些不热了,又问道:“你没了的八姑奶奶的夫婿可是个官身?”
蒋仪道:“是个朝中的五品官儿。”
小李氏心中暗道这倒是个好苗子,可惜蒋仪没早知会给自己,当下便也笑道:“不若叫元娇进来咱们问问她的心思?”
福春见此忙叫了元娇进来,元娇听闻是作亲的事,因也曾嫁过一回,倒也没什么害羞,听蒋仪说完才道:“我嫁过一回的人了,倒无不可,就怕母亲一心想要个官身。”
小李氏如今还要在蒋仪面前装善的,见元娇就这样拆穿她心思,假意拍打了她背两下道:“我要什么官身?我只要你嫁过去能做个正妻就不错了。”
她还是生气当初元娇跟个秦油郎好,叫她在秦家受的那顿折辱。
元娇白了小李氏一眼,低了头不说话。
小李氏只好笑道:“若是如此,先叫元娇见见也是成的。”
蒋仪应了,又拆了些大补的药品一一指给小李氏说了该如何炖服给孟源吃,未了递了张贴子给小李氏道:“这是太医院退休的陶太医的父亲,在花枝巷里开着家药馆,我已预押了银子在那里,舅母闲了带舅父再去看看开上几幅药来熬着吃吃,去去他的病根儿。”
小李氏欢天喜地的应了,见蒋仪要走,留了几下留不住才送出铺子来。
元娇直送到西市头上见蒋仪上了马车才又回了馒头铺子。
进铺子就见小李氏张嘴笑着:“这都是我馒头的功劳,表姑娘爱吃我的馒头才愿意帮咱们的。”
元娇冷笑道:“人家不过是记着父亲的情罢了,人家在陆府里穿着那样好的绸服缎袄宫锦裹身的,会稀罕你两个馒头?”
小李氏甩甩手中的纸贴儿道:“管她是为了什么,只要能记着些恩情的,我都不会忘了人家的好儿。如今咱们家里也算是有些东西了,可惜了我的元丽……”
元娇见她又捂脸哭了起来,踢了只木桶道:“成日的哭哭哭,三句话不离元丽,她死了都叫你哭的魂都不安生。早知道这样舍不得,当初为何送入宫去?”
孟源又拣了一箩馒头,架了拐往西市头上走着。
他见市上许多穿胡服的女子,总觉得那其中有一个是元丽,也如旁人一般笑着,闹着,四处逛着,夜里还有一张温暖的床铺睡着。
他走了半晌,抹了一把眼泪仍是缓步往市头上走去。
到了五月换单衣的时节,蒋依的肚子便十分明显了。这日周氏趁着天气温凉适宜,在水微澜亭摆了桌家宴邀胡氏与蒋仪共饮。胡氏在水边坐了,见如今四处新绿,湖光春色宜人,人也渐渐开心起来。她见蒋仪远远的来了,穿一件浅荔色吴罗半臂,内里一件牙色上襦,下罩着海棠红细褶裙,肤白腰高,远远行来如仙子下凡般。笑着对周氏道:“老九媳妇这胎怀像真是好,肚子挺的又高又尖,后面一丝儿也看不出来,必是个男胎。”
周氏也是远远望着蒋仪道:“我才要说,你瞧她如今走起路来脚下还生着风,没有一丝的迟缓样,想必生起来也利索。”
正说着,蒋仪也过浮桥走入亭中来了。
她如今仍是怕冷,旁人都只穿单襦了,她还要罩个半臂在外面。
蒋仪见胡氏如今气色倒好了许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