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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这些庶出的都是奴才一样,谁当他们是个人了?”
“不管是猫儿狗儿,您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况且几个孩子也大了,不说一万,万一平儿将来能中个进士,也是咱家出去的孩子,是外祖母您身上的荣耀,这是任谁也夺不去的。”蒋仪不信她说不服李氏:“虽说科考人人都一样,但进了大殿,便是论资排辈的,大舅父当年为国勋命,皇上定不会忘了这份功劳,况且,大姐姐也需要个娘家兄弟做助力。在家虽有嫡庶,到了朝中大殿上,就只有门户了。”
这话倒将李氏说动了,她原来是从未想过三房这家人能翻得了浪的,所以总是可了劲和的糟蹋,从不将小李氏当人看。当年的孟源,原是孟陵放外任时,在外纳的妾生的,回京的时候把妾就地转卖了,孩子却带了回来。李氏很不想要这孩子,但她的大儿子孟澹与这孟源却是十分的投缘,从小儿一起吃一起睡,到大了又带到边关去,贴身的带着,李氏从无下手的机会。后来李氏怕自己笼不住这个庶子,便特意从自己娘家族里拣了个模样品型儿都差的小李氏给他配了,整日里吵吵个不停。
李氏初给儿子们说亲时,净捡着高门大户。如给孟澹娶的王氏,族中出过一任尚书,两个贵妃,就连如今的皇后,都是王氏一门,各路官员就更不胜枚举了。李氏自己娘家在京中本就是个小族,王氏从一进门就不给她低头,两个彼此斗了几回,俱是她败下阵来,便也歇了挟制这个儿媳妇的心。后来娶的杨氏,也是望族嫡女,带的嫁妆又多,一来就把她的二儿子孟泛给拿下了。她很想拿媳妇做规矩,奈何儿子在前面护着,她连杨氏一片衣料裙都碰不到。李氏攒着这两个儿媳妇手里的怨气,自打小李氏一进了门便狠劲儿做践,况她又是个庶子媳妇,凡有任何事情,必都是批她不对。
再到老四孟宣时,李氏便尝到了甜头,打访了一门名不见经传的小户,又初见徐氏,就觉得她最善逢迎,薄嫁妆悄吹打,就娶回家来了。只是娶了回来才知道,徐氏的娘家几个兄弟,全是白丁,整日只等靠着徐氏接济,这还不说,她也是牢牢挟死了孟宣的心,自己要动她,孟宣先就要跳起来。
是以算来算去,就只有小李氏好作践,李氏便有事没事都要拿小李氏煞煞火气,这些年也惯了,你叫她猛的一下放下,这就难了。李氏听了方才蒋仪那段话,心里却也打起了鼓,人常言莫欺少年穷,万一那孟平真是天纵英才,给他考了进士上了皇榜,想想自己祖母如何折磨娘亲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既是你说的,就着人叫她进来吧。”李氏倚着蒋仪的手起了身淡淡道。
小李氏今日早早便出了孟府,还意外满额得了上月的十六两月银,揣着这一注钱走在街上,半日未吃喝的肚子竟也不觉得饿。她是舍不得雇轿子的,好在她脚大腿粗,有力气能走得路。过了几条胡同又绕过大街,是一处卖肉的铺子,这里的猪膘总有三寸厚,晶晶亮的。小李氏跟老板比划了,割了一刀肉,又见前头有一家卖粉的,挂晾了许多在街边上,便过去又卖了两百钱的,提着这些东西,她竟欢喜的有些要流下泪来,脚却是越走越快。
到了自家院门口,她见门静悄悄的掩着,便推开了唤道:“元娇,快来帮我提东西。”
出来的却是元丽,小李氏问道:“你姐姐了?”
“早起送弟弟去学堂了,这会还没回来了。”元丽接过东西道,今晚粉条炒肉吗?
小李氏道:“这全是给你弟一个人的,咱们还弄些菹菜做汤面吃。”
“你若顿顿给我吃肉,我也替你去挣个诰命来当了。”元丽手揩过肉条,晶亮亮的肥肉令她垂涎欲滴。
这却惹的了小李氏骂起来:“你若想吃好的,投胎到那些嫡出老爷们的肚子里,如今还能用两三个丫头,顿顿大鱼大肉,一个二个好吃懒做,整日就想着好的,你弟弟整日在学里费脑子口干舌燥,你平白呆在家里,还有脸吃?”
元丽那里想到自己一句顽笑的话能惹母亲这样怒气,小李氏却是回想起自己一整天在孟府的委屈,要借机撒气,两个便红眉毛绿眼睛的收拾起晚饭来。
正做着,就听隔壁屋子里炕上躺着的孟源伸长脖子的唤声:“元丽,你母亲到府上一日,必是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快先烧些水给她喝。”
小李氏本就渴的口甘舌燥,弯腰在水缸边勺水喝,今听了这话,又屈又怒,将那瓢摔到缸里,掀帘到了隔壁屋子,指着床上的孟源骂道:“我这命苦,还不是跟了你,你看看我跟着你这十多年,受过多少苦,受过多少气,日子过成这样……”
小李氏到底还是住了嘴,忙着去收拾那一刀肉了。等她将油熬好,又将肉片粉条炒好,孟平便也下了学堂回来了。孟平半大的个子,一件青衫洗的干干净净,头发整整齐齐,白净细长的手指交握着给小李氏请安道:“母亲一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快来吃饭。”小李氏将碗揭了,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粉条炒肉,他拿过切成片的馒头就着便吃了起来。
小李氏出了屋子,才将跟着来的元娇逼到墙跟,竖眉瞪眼道:“你今日为何又跑到学里去了?你是要我打断你两条腿才会听话是不是?”
元娇也回瞪着她道:“打吧,打死了最好。”
“你祖母今日把洗脸水都泼到我身上了,我在毒日头里跪了半日,若不是你蒋家表妹求情,怕还要跪上一日,怕你们担心,我走了半日才回到家来做这一口饭,你竟敢给我偷偷跑出去,还拿平儿做借口,你……”小李氏气的混身都抖了起来。
元娇忽的便软了腿哭道:“母亲,就这一回,这一回我就死心了,我再也不去了,我求您别生气了……”
两个擦了眼泪进屋吃那碗菹菜面汤时,元丽也正端着大碗在刨自己的那一碗,全然不知母亲与姐姐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一弯月亮升起来,树影婆娑,摇晃着人间的悲欢离合,孟平吃过饭净了手,又去写字了,元丽趴在锅台上洗着碗,小李氏与元娇两个坐在炕上边做绣活,边耳语着,孟源就躺在她们的身边,从月光洒来的地方望去,这竟是安静详和的一家人。
☆、遭劫
孟府里,蒋仪终于等来了李妈妈从信使那里取来的信,她先看了整封信的外观,封口处是一枚火漆印,上书大篆的玉隐二字,这枚印章蒋仪倒是见过玉隐法师用,她曾替自己母亲写过一幅挂在自家佛堂的横额,上书“云烟供养”四字,压的便是这枚章子,蒋仪原来十分喜欢这几个字的意趣,常爱多看几眼,无奈后来孟珍去了,蒋明中便将这幅字都收起来不知所终了。
如今蒋仪看着这枚一封印,心便放下了一分,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便见上在并不写首尾,只是寥寥几句话:老衲本居世外,有渡人之心,却难惹尘世之事,昔曾听得施主入我门中,想必是生时便注定与佛前有这段根源,而今听闻施主已到京中,欲问陈年之事,便也书下这封信,旧物俱在,止待远人亲取,老僧静待。
蒋仪合上这封信,贴身藏了,暗自揣算余氏派的第二拔人,也该来了。
李妈妈并不识字,也不知信上写着什么,因见蒋仪舒了眉头,便笑道:“小姐吉人天相,如今合该就是你去他家讨回东西的时候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等那注嫁妆到了孟府,老夫人自会替你寻门好亲,到那时,小姐便也熬出头了。”
蒋仪面上淡淡一笑,心里却道,讨是必得要讨回来的,还要连本带利的讨,只是那笔东西到了这府上,也不过是从狼窝掉入虎口,要到她手里,仍是一件难事,只是再难的事,也要人去做了,才知能不能做得成。
过了两日,余氏果然派了人挑着担子来了,担子里备了一筐西来的各色果干儿,一筐如今刚下来的新鲜水果,又有给李氏的一盒子糕点,在路上行了两日,不知味道如何,李氏如何看得上,全打赏下人了。
今即要去,李氏便请了孟安来,口述了一封信叫蒋仪带着,信里便是要蒋仪归外家所养,要孟珍一应嫁妆归家的话,徐氏又教了许多叫蒋仪如何叫庵中受苦,余氏后母虐待的话,蒋仪一一听了,却不曾放在心上,只盘算着自己的想法。
到了晚间,她将银屏福春两个支开了,便唤了李妈妈过来,李妈妈此番要打点大小事情,神情倒比蒋仪还要紧张。
蒋仪问道:“妈妈商定了几个婆子,可都是定准了的,定金付了没有?”
李妈妈低头道:“本来是叫了准了六个,有两个临时有事去不了,老奴把定金都收回来了,发今还剩四个,却是板上钉钉的要去,我也替她们答应准了回京再给钱的话,她们都预备好明早就结伴出发的。”
蒋仪又问道:“雇的是那里的大车,给车夫定钱下好了没有,明早城门口他是要最早到的,可是按我的意思雇那不好酒的?”
李妈妈道:“说来不好意思,赶车的正是我那亲家找来的,他说这人是最牢靠,车赶的又好,从不沾黄汤的。”
蒋仪听了点头,却仍有些心神不宁道:“四舅母那里派的花妈妈,人我见过,却没觉得她是常在四舅母身边走动的,我倒有些担心她。”
李妈妈道;“那有什么了,四房真正指望的,是四爷,他一个男人家,又是这府里过了的二姑奶奶的弟弟,有他在就什么都顶了,那花妈妈,大概也就是四夫人派去盯着四爷防他胡来的。”
蒋仪这样确认了一遍,却仍是心神不宁,这一夜竟辗转翻侧,不知何时才睡去的。才眯了眼,鸡就叫一遍了,因是赶急路,不想着半路再住店,是以大家要早起,五更便要上路,赶在天黑前到历县去。
外间备好了车马,四房的抱瓶才来请蒋仪出去。
几个丫环等在外间,蒋仪一人站在屋中,最后抽开看了一眼前几日托李妈妈卖来的保安腰刀,又合上揣腰间,将短袄的扣子都系紧了,腰上缠了一圈绳索,下面厚实的裤子也扯展了,裙子放下来,再把个装随身衣服的包袱皮拿在手里,便出了门了。
因是远路,两丫环并不用去,只送到大门外就回了。蒋仪上了车,见李妈妈和花妈妈两个在车沿上坐了,如此等着,半晌才见孟宣的两个小厮到上马石前站了伺候,不一会儿就见揉着眼的孟宣自门里走了出来。他显然是从被窝里刚起来,眯眯糊糊自上马石上跨到马上,小厮将缰绳递给他,再一拍马屁股,这马便跑了起来。
蒋仪的马车也跟着便走了起来。
待到了城门口出城时,蒋仪便掀了一点帘子留心看,到了城外,果然见一个敞逢大骡车上坐着四个膀大力圆的婆子,见了李妈妈在马车上,也不打招呼,那大车却跟了上来。就这样不紧不慢一直跟着蒋仪一行人。
早起天凉快,日到中天时,便已到了应县境内,孟宣下马吃了些干粮,又大家找处树荫随便歇了一会儿,便又上马赶路。
这样又是一气疾驰,因久不下雨地上干燥,路也好走许多,马车便行的快,赶到历县界碑时,日头还很毒,因见官道边有个草搭的茶窠,一个小厮快跑几步上前手拉了孟宣缰绳道:“爷,实在是跑不动了,大家歇下来喝碗茶水吧。”
孟宣看了看两个小厮,汗水将半个背都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