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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筠娴从善如流道:“那便是最好了。”
罗氏笑望着穆筠娴,道:“仙仙,这可说定了,咱们不分家的。”
穆筠娴却道:“分不分家,这是祖母和父亲说了算,我说了不作数的。”
罗氏登时脸黑了,她忍不住提高音量道:“仙仙,咱们刚刚还说好的!”
穆筠娴安抚道:“二婶稍安勿躁。”
罗氏压着脾气,皱眉道:“你方才还说你也不想分家的!”
穆筠娴道:“我是不想呀。我只是说我不想分家,但是这事也由不得我。”
罗氏咬牙道:“那你……”
穆筠娴忙笑道:“二婶别着急,等我把话说完。”
罗氏忍着脾气道:“你说!”
穆筠娴浅笑道:“分不分,我拿不了主意,但是不管分不分,我暂时都不想和堂姐分开。毕竟分家是大事,不能我一言断之,所以我得留个活话儿,二婶明白没?”
穆筠娴说了,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这就是回旋的余地。她虽然知道穆先衡说过只是拿分家的事试探一下,没准儿就弄假成真了呢?所以她不能一口咬定肯定不分家。
琢磨了一会儿,罗氏也明白过来了,能留这样的余地,她其实是满意的。
消了脾气,罗氏又换上笑脸,和往常一样温和浅笑道:“你这孩子,说话还大喘气。婶婶也知道你的为难之处,那便就这么说定了,我回西北院去等你的好消息。”
穆筠娴点头,起身送客,一面往外走,还一面道:“婶婶可记住了,我最舍不得蕊姐儿了,以后要让她常来找我玩才是。”
罗氏善解人意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天天让她到你这儿来烦你。”
穆筠蕊冲穆筠娴感激地看了一眼,便同罗氏一起走了。
等客人走了,红玉过来问道:“姑娘,你怎么作弄二夫人呢?”
穆筠娴既然肯答应的事,必然是早就想好的,途中忽然转了话锋,定是有心逗弄罗氏。
穆筠娴冲着外边瞧了一眼,抬眉道:“哪有人成天捡便宜的?”
三房的事罗氏身为内宅夫人之一,也有渎职的罪名,穆筠娴不逗一逗她,她便不晓得长记性。
这厢答复完了罗氏,穆筠娴怕和穆先衡那边对不上话,便让人去荣贵堂看看,眼下穆先衡方不方便说话。
红玉去的时候,如青告诉她,穆先文从永寿堂回来之后,就去了内书房。
内书房里,穆先衡正优哉游哉地等人。
被等的穆先文可就没这么松快了,他在书房里找了一圈找不见信,又回到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内室,还是找不到东西。
气得穆先文把身边的丫鬟全部叫了过来,挨个的排查,哪个没有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私自进房。
一通质问下来,好像每个人都没有单独进来过,又好像每个人都有可疑之处。
穆先文顿时脑袋都大了。
厢房里的雷姨娘听见动静就来了,她娇小个子,倒三角脸,齐刘海遮着宽额头,她一向同汪姨奶亲近,在穆先文跟前还说得上几句话。
看着乱糟糟的屋子,雷姨娘过来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穆先文不耐烦道:“丢了东西。”
雷姨娘心头一动,不动声色问道:“好端端的屋子,怎么丢了东西?何时丢的?”
一封放了好几年的信,穆先文也不时时刻刻去看,真找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丢了——什么时候丢的?鬼才知道!
狠狠地摔了一个茶杯,穆先文龇牙道:“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偷的,看我不拔了她的皮!”
雷姨娘过去给穆先文顺气,道:“老爷消消气,哪有凭空消失的东西?既然丢了,肯定是被人拿的,只要是有人动的手脚,就有迹可循。”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园娘的身上。
园娘捂着腹部,神态自若,一丁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穆先文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他冷静下来,道:“应该就是今年的事。”去年他好像还摸到过被他藏在枕头里的信,不知道今年何时没的,他竟一点儿也没察觉。
雷姨娘道:“既是这小半年的事,便好查了,就从这几个丫鬟查起。老爷身边的丫鬟,叫她们相互揭发,还有其他地方来的丫鬟,更要好好审问。”
身边的丫鬟什么心性穆先文还是知道的,这些丫头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就是不知道不是这正上房的丫鬟,会不会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穆先文起身道:“都给我在这儿待着!没有我的话,哪一个也不准走!”
怒气冲冲地出了东梢间,穆先文去了西梢间找钱氏问话,西南院里一直是钱氏在管,哪个丫鬟手脚不干净,哪个可疑的丫鬟进了他的屋子,钱氏理应知道。
东梢间里,雷姨娘看着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丫鬟,一屁股坐在罗汉床上,指桑骂槐道:“老娘入府十八年,还是头一回见到敢偷老爷东西的下贱玩意,还真真是胆子大,以前都没出过这事,今年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偏出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儿的事。”
明摆了是说园娘偷窃。
自打园娘进府,穆先文在别的房里歇的日子就少了,即便园娘有着身孕,他就算叫了丫鬟过来过夜,也非让园娘再旁伺候着。
太出头的鸟,总容易被视为眼中钉。
园娘倒也不惧怕,面色虽有些发白,仍旧镇静地走到罗汉床的另一边坐下。雷姨娘是姨娘,她也是姨娘,自然不该和丫鬟们站一起。
雷姨娘冷哼一声,目露凶光道:“呸!看你还得意几时!”
园娘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西梢间里,穆先文还是伤势好转之后,头一次见钱氏。
现在的钱氏可不像刚出事那会儿那么消瘦,眼下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她的桌上还摆着三盘精致小菜,配一大碗的汤。好似禁足的日子,一点儿也不难熬似的。
穆先文看着钱氏吃的佳肴就有气,撩摆坐下,推了推菜盘子,问道:“自开年之后,你被禁足之前,西南院里,可有手脚不干净的丫鬟进来过?”
钱氏讥笑道:“西南院里的丫鬟,还有哪一个你不认得?”
皱了皱眉,穆先文沉了沉嘴角,两撇胡子动了动,不大耐烦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钱氏冷淡道:“没有,能进正上房的丫鬟,除了我的丫鬟跟着我进来过,全是你的丫鬟,或者你叫进去的丫鬟。”
穆先文复又问道:“一个可疑的都没有?”
钱氏冷笑,道:“有,当然有。”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十点。
☆、第 90 章
第九十章
听到钱氏说有可疑之人,穆先文坐不住了,半抬起屁股,问道:“是谁?”
钱氏道:“西南院我管了多少年?便是有多手多脚的丫鬟偷了东西,不出三天我便查问出来了,我才几天不出门,那就丢了东西,还用问么?”
穆先文不大相信,毕竟钱氏不喜欢园娘,诋毁她也是极有可能的。
钱氏低眉,道:“我知道老爷不会信我,我也不知道老爷丢的什么东西,老爷只好生想想,可曾对哪个提起过没有?园姨娘是不是知道?”
钱氏当然不知道内情,但是她和穆先文做了多年夫妻,他的秉性,她再了解不过。
穆先文生性奸猾,但是极容易受女人蛊惑,尤其是床笫之间,很多话都藏不住。
穆先文宠爱了园娘这么长的日子,他没在床上对小妾说道什么,钱氏丁点也不信。
只要把这句话提出来了,由不得穆先文不相信。
琢磨了好半天,穆先文慢慢坐了下来,他好像是对园娘提过,可是他只是隐约提过,却并没有说过具体是什么事,也没说过东西藏在哪里。
难道真是园娘?
穆先文拿不定主意。他回头想了想,穆先衡那般笃定的模样,好似根本不怕把柄落在别人手里,这只能说明,他要么觉得把柄被藏的严实,觉无人知晓,要么信就重新到了他的手里。
可西南院并无外人进来过,园娘当初差点因为穆先衡死掉,更不可能从自己枕边人那儿偷了信给穆先衡。
这一下子,穆先文就糊涂了,到底是不是园娘拿的?信又到哪儿去了?
抬脚就走,一个招呼也没打,穆先文从钱氏这儿出去了。
钱氏倒也不恼,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话穆先文听进去了,只要他听进去了,疑心病一点点地堆积起来,迟早会爆发。
钱氏不在乎别人抢她的男人,但是敢挑衅她的女人,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得意!
坐了一会子,钱氏房里又来人了,穆筠妍进来了。
钱氏喊她坐。
穆筠妍有些心神不宁道:“娘,爹丢了什么东西?”她受过园娘的要挟,自然很怕这件事跟自己有关系。
原先瞒着钱氏的时候,穆筠妍自然与穆先文是一伙儿的。现在父亲直接正大光明把妾侍纳进来了,父女之间相互藏私的恩情也就不在了,若是把父亲也得罪了,等哪日事情爆发出来,她可没好果子吃。
钱氏冷笑道:“凭他丢了什么要紧物事,与咱们无关就是了,只消看着你爹怎么亲自收拾那个贱人就好!”她虽出不了门,却不是做不了主,隔着一道墙,仍旧有办法收拾贱人。
穆筠妍绞着帕子,垂眸道:“娘,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丢的东西肯定是非常要紧之物。”
钱氏淡淡道:“他不生气,那贱人怎么受得了罪?”目露凶光,她道:“她肚子里的贱种不要生出来才好。”
穆筠妍似乎在走神想着什么,钱氏叹气道:“若多生一个孩子出来,你爹的钱财便要多分一份出去,等你侄儿长大了,还不知道能落到几分在手里,本来府里就闹着要分家,等我出去了……日子还不等多难过。”
穆筠妍私心里想着,好像怎么也分不到她头上,都是给了三个兄弟,贱种生不生,她也不在乎。
钱氏看着女儿不懂事的样子,便又道:“你爹疼她跟眼珠子似的,真要生了个小子,你又是要出嫁的时候,你的嫁妆都要被她的孩子分了去!”
偏疼小的那个,仿佛是做爹娘的通病,钱氏怕就是怕穆先文把钱财田地给了大部分给小的孩子,更怕他还不等孩子长大,就悄悄的给妾侍在外面把产业置办上了。
穆筠妍终于有了急切的眼神,她道:“娘,爹真这么偏心?可大哥都这么大了,不会由得爹胡闹罢?”
钱氏无奈道:“你爹的性子你难道不清楚?除了老夫人和国公爷压制的住,还有哪个管的了他?钱财的事,他若瞒着人,或是偏心一些,娘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等出去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
摸着女儿的手,钱氏安慰道:“好了,也不必你操心了,娘出不去,且让他们闹去,左右孩子还有几个月才出生,那时候我也自由了,何况……未必就能个小子,就算是个小子,还未必生的出来!”
穆筠妍应了一声,福一福身子便出去了,出去之后,她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在东梢间的门口站着偷听。
梢间门口站了好几个人,薛姨娘的丫鬟,还有钱氏身边的丫鬟和妈妈。
穆筠妍竖起耳朵,就听得里边儿穆先文正斥道:“园娘,你今儿要不跟我说实话,我饶不了了你!”
雷姨娘添油加醋的,一时间园娘成了众矢之的,丫鬟们也纷纷朝她投去怀疑又怨恨的目光——凭什么你的犯的过错,叫我们也一起承担,不就是个姨娘么,还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