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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懒得与钱氏多纠缠,她还赶着回去打马吊喝鱼汤呢,一甩手,道:“没得讨价还价!三个月,少一天一个时辰一炷香一盏茶一弹指的功夫都不行!若再饶舌,那就半年!”
钱氏深知杜氏说一不二的脾性,也不敢再多求了,忍了一口气下去,拉着穆筠妍就走了。
穆筠娴看着远去的母女,轻快地挑了挑眉,蹦到杜氏身边,挽着她手臂道:“还好有娘在。”
杜氏一看小女儿这般可爱的姿态,搂着她哄道:“别怕,莫说咱们国公府,就是京城里,也没人敢委屈了你!走罢,也不知洪妈妈替我赢了没有……”
穆筠娴抿了个笑,便跟着杜氏一起走了。母女俩的院子住的十分近,过荣贵堂门口的时候,她便要把大氅解下来还给杜氏。
杜氏按着她的手道:“一件大氅值当什么?你就穿着,你穿也好看。”
穆筠娴道:“娘,这可是你新做的。”
杜氏摆摆手,脚已经跨出去一步了,道:“快穿着回去罢,给你祖母送了鱼早些回来,别冻着了。”
穆筠娴甜甜一笑,道了谢,杜氏心里更柔更暖,又舍不得走了,拔下头上的玉簪子,戴到女儿头上,道:“这样才好看,雪白翠玉,仙姑下凡。”
杜氏冲穆筠娴的丫鬟吩咐道:“快领小姐回去。”
几个丫鬟福一福身子,随着穆筠娴一起回听雪院了。
回了听雪院,穆筠娴把鱼分了分,让丫鬟分别送去几个院子,永寿堂那边,她则亲自过去了。
重新进了永寿堂,穆筠娴把鱼给了川儿,让她拿去小厨房做鲜鱼汤。
老夫人也问道:“今儿厨房做了什么?”
川儿答道:“专门为着配鱼汤,做了水晶萝卜饺、嫩笋并几样酱菜,还有个肉蒸蛋。”
老夫人又单另吩咐道:“鱼肉做一半的汤,一半的弄成鱼丸,仙仙爱吃。”
川儿应了出去后,穆筠娴靠着卫静眉,撒娇道:“我屋里还有鱼呢,给祖母的就该祖母吃,顾及我做什么?”
老夫人笑呵呵的,摸了摸穆筠娴的头发,道:“你陪我一起吃,我就高兴。”
穆筠娴道:“那我晚上还来陪祖母。”
老夫人面容带笑道:“午膳陪我吃就好了,晚膳你自去吃罢,总是拘着你,你且不烦我才怪。”
“怎么会!”穆筠娴忙解释道。
老夫人见小孙女一本正经要恼的模样,安抚道:“祖母就跟你开个玩笑,晚上我吃的清淡,多是药膳,不要乖乖来陪我,你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不能委屈了。”
如此这般,穆筠娴才应下了。
顿了顿,老夫人握着穆筠娴的手,语气平和道:“妍姐儿这事做的过了。你在我面前诘问汪姨奶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妍姐儿的心思了,你应该知道我与你母亲自会替你出头的,如何还要背个不贤惠的名声,自己去声讨汪姨奶?”
青葱玉指上绞着一绺墨发,穆筠娴低头噘嘴,不大好意思回答。
老夫人又道:“我知道你的性格,骄纵是有些,却是个顶顶心善的。妍姐儿婚事毁了,虽是因为她运气不佳,也算是有你的缘故,她恼了也是人之常情。依你的性子,自会体谅她一两分,怎么会逼得她跪下给你道歉?这样咄咄逼人的名声传出去了,对你可不好。”
穆筠娴道:“祖母不是说怎么开心怎么过,名声什么的,不太要紧的就算了。我这干的也不是杀人放火的坏事呀……”
老夫人拧了拧穆筠娴的脸蛋,正要说话,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都发红了,吓得穆筠娴赶紧给她抚背,一个劲儿地认错。
老夫人平复下来后,安慰穆筠娴道:“祖母没事,只是嗓子的老毛病,不是旧疾复发了。”
穆筠娴这才安了心。
老夫人爱怜地看着孙女,道:“祖母是想你过的开心点,但是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要说亲了。我虽不喜欢世道上束缚女子的一些条条框框,可人活在世上,不受管束是不行的。咱们自家娶妇你也看到了,国公府还算宽和的,将来你嫁的门第自不会是小家小户,规矩不会少。至少在亲事定下之前,不好的名声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等成了婚,有你父兄给你撑腰,哪个敢把你怎么样?”
这心真是偏的没边儿了,穆筠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将来谁娶了她,算他倒霉!
作者有话要说: 魏长坤:坐等倒霉。
男主十章内保证正面出场=w=
☆、第 5 章
第五章
穆筠娴感念祖母一片疼爱之心,靠在她肩头红了眼眶,哽咽道:“孙女明白了。”
看着自小被宠大的孙女这般服软,老夫人也于心不忍,搂着她轻轻摇晃道:“也别太委屈自己了,有什么事跟祖母说就是,不必要自己出头。”
穆筠娴心头一暖,有人疼爱的感觉就是好。但她还是不大想让祖母这个年纪了还替她烦心。
老夫人见穆筠娴这般乖巧,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我在金陵的时候,曾经跟着我父亲走南闯北,见识过很多新鲜新奇的人和事,虽然过去快五十年了,我也还觉得仿佛是昨天。”
穆筠娴把玩着祖母胸前的盘口,仔细地倾听着祖母回首往事,听着听着她便问道:“祖母,您是嫡女,外□□肯让您出门?”
老夫人哦了一声,淡淡道:“我爹是庶出,我娘去的早,后来我爹娶了他嫡母的外甥女,继母生了两个弟弟,不大照管我。当时我年纪还小,那时候女帝驾崩未过百年,朝中尚有女官,女子跟着家人远行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过是到了现在,国家安定了,吃饱穿暖的那些人开始动心思了,才开始打压弱势的人,为自己争取利益罢了。”
穆筠娴翻看过以前的史书,她知道几百年前,女子甚至是要裹脚的,大明现在能接受姑娘家的出门游玩,女帝功不可没。
老夫人提起旧事,不免伤感,穆筠娴便是再有兴趣,也不忍多问,只挑着几件她听得耳朵都要出茧的事,让祖母再讲几遍。
讲起随父从商的事情,老夫人眉飞色舞,忽然变得神采奕奕,似乎百说不厌。
穆筠娴也总是听的很认真,眉毛也跟着跳动。
老夫人讲罢了,看着配合她的小孙女,开怀道:“每次都是你哄着我讲,听了那么多次,不腻烦?”
穆筠娴笑眯眯的,趴在老夫人大腿上,手背垫着下巴笑眯眯道:“不烦呀,可有劲儿了。”
老夫人面上笑笑,心里了然——哪有小辈不烦的,不过是因着穆筠娴孝顺罢了。
等老夫人讲的口干舌燥了,穆筠娴问她喝不喝茶。
卫静眉说想喝,穆筠娴唤了川儿进来,倒一杯温热的水,顺便给老夫人把汤药也倒进来。
川儿眼睛一亮,忙把温着的汤药端了一碗进来,递到穆筠娴手上,附带放了一杯温水在桌上,还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穆筠娴狡黠一笑,端了药亲自喂老夫人。
老夫人无奈地笑笑,都怪她言传身教太多,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小孙女,穆筠娴聪慧的性子真是像极了她和皇后。
老夫人闻着略带苦味的药,眉头虽然微微皱了,嘴角却一直弯着,耐不住宝贝孙女磨她,索性慢慢地喝了。最后用温水漱漱口,也不那么苦涩了。
川儿拿着空碗下去,脸都快笑成花了。这人越老越像小孩子,再果决坚毅的老妇人都这样,卫静眉偏爱甜食,就不大爱喝带着点苦味的汤药,她们丫鬟有时候真是没辙,还是四姑娘脑子好使。
歇了会儿,午膳也都好了,穆筠娴陪着老夫人用过饭,又一块儿在暖烘烘的内室一处待着。
吃过饭,老夫人精神头好像足了一些,她抱着穆筠娴问她鱼丸好不好吃。
穆筠娴道:“祖母这里的菜,都好吃。”
老夫人面上浮笑,道:“都吃了祖母的好东西,哄了我喝药,还不打算告诉祖母?”
穆筠娴装傻道:“……什么呀?”
老夫人就这么盯着乖孙女。
穆筠娴避不过去,便只好说了。她这般针对穆筠妍是有缘故的。
尚且还是年中的时候,也是一个下雪天,穆筠娴在园子里撞见了跌坐在雪地里的堂妹穆筠欣。
穆筠欣是二房庶出的姑娘,穆筠娴不知其生母,只晓得这堂妹自小就跟着另一个姨娘身边的姑娘一起养大,这倒不是什么特别的,要紧的是,她是个愚人,打小就痴痴傻傻的,五岁的时候都不会开口说话。
国公府里生出这个东西来,二老爷是个要面子的人,便不大声张这事,穆筠欣经常是被拘在屋里,在穆家的存在感也不高,基本没什么人重视她、亲近她。
就连穆筠娴和这个堂妹也见的少,虽然见得少,不代表完全没有感情。所以当她看到傻堂妹狼狈地倒在雪地里,还自己爬起来没事人一样傻兮兮的笑着,便动了恻隐之心。
穆筠娴问穆筠欣发生了什么事,行五的堂妹什么也不说,低着头一副一点儿也不委屈的样子,眼神还是怯怯的。
穆筠娴猜想她是受惯了欺负,才不大说话,遂不再多问,命人将堂妹送了回去,还在园子外边撞见了穆筠妍。
这事穆筠娴一直放在心里,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欺负了穆筠欣,这都不是一件小事。借着杜氏的人手查了查,她才查到了穆筠妍的头上,又想起那日两人撞见时,对方神色慌张,才确信是穆筠妍干的坏事。
穆筠妍不仅欺负了穆筠欣,还抢了她的一支镀金富贵双喜簪子。这簪子是老夫人赏赐下来的,一共打了七支,府里的姑娘都有,逢年过节全家聚一块儿的时候,姑娘们都要戴上。
穆筠妍的簪子应该是弄丢了怕老夫人责怪,才设计抢了痴儿穆筠欣的簪子去。
正好叫穆筠娴知道了,她岂能坐视不理?
穆筠娴不疾不徐地把这事讲给了老夫人听,末了,她睁大一双眼睛尽显无辜道:“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五妹妹跟着姨娘长大,二婶虽然贤惠,二叔父到底是不大喜欢五妹妹的,我便是去二婶跟前说嘴了,未必有用。这样的事,就更不该拿到您跟前惹您烦心了。”
老夫人笑容和煦,抱着穆筠娴轻轻拍打道:“我的好乖乖,还是你心善。欣姐儿的事……她是个特殊的,你二婶那边我会亲自嘱咐一声,也不能太做的点眼,省得惹得三房的人眼红,给我添麻烦不说,反倒害了她。”
穆筠娴点点头道:“孙女自然明白,若是五妹妹的事求了您,二房三房的姑娘小子们说亲,都要找您出面了。而且我也明白,五妹妹这些年都是这么长大的,我陡然对她好,若叫人知道了,怕有谄媚阿谀之人利用她到我跟前讨巧,遂只是敲打敲打妍姐儿,她若知趣了,自该把簪子还回去,再不敢欺辱五妹妹了。”
老夫人心里有些怀疑了,一支簪子而已,虽说众姐妹都有,穆筠妍丢了确实不好,也不至于抢别人的非要糊弄过去,家宴的时候她只要坐的远些,哪个注意的到她头上戴了什么?
按下心思不说,老夫人又与穆筠娴说别的话去了。
穆筠娴闲来无聊,便和老夫人谈天说地,说来说去又说到穆筠欣头上,她问祖母以后五妹妹会怎么样。
老夫人抬了抬眉毛道:“个人有个人的造化,生在我们家,至少你父亲和叔父会保她一生无忧就是了。她既然生的与别人不同,将来过的别人不同也是理所应当的。”
穆筠娴应了一声,也有些释然了,大概一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