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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夫人指的是楚瑶的母亲孟氏,而非魏夫人。
孟无霜说完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魏祁的方向,见他一直紧紧的盯着那些东西,得知是孟氏给楚瑶的家书等物之后才松了松眉头。
楚瑶笑着接过,家书现在不便拆开看,便打量着那些零七八碎的小东西。
有孟氏亲手绣的荷包香囊,有她去寺庙求的平安符,以及亲手抄写的佛经等等。
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物件,但每一样都饱含着对女儿的思念与关爱。
楚瑶看着这些东西,鼻头微酸,伸手一样样抚过,看了半晌也不舍得放下。
魏祁见惯了她桀骜或是淡漠的模样,唯一一次见她露出柔软脆弱的样子,还是迎亲时被楚家人刺杀,她得知真相后恍然落下一滴眼泪。
但即便那时,她眼中更多的也是疑惑与不解,痛恨与失望,却不像现在这般,温柔的仿佛一潭水,看着那些并不多么起眼的东西如同看着什么世间至宝,目光柔和的仿佛要化开。
“帮我转告母亲,我也很想她。”
她捏着那枚平安符喃喃道,当即就装进了与这平安符一起送来的荷包里,挂在了腰间,将原本带着的那个换了下来。
魏祁此时莫名的想到萧谨言之前说过的话。
“公主被送去大燕做质子时只有六岁,家国观念应该并不深厚。”
“她回国后反倒过得还没有在大燕好,按理说不会对楚国有这么深的感情才是。”
“或许……还是有什么让她牵挂的人和事在楚国吧?”
牵挂的人和事……
楚夫人吗?
魏祁看着她脸上甜蜜的笑,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的被家人宠爱着的女孩子,没有平日锐利的棱角,没有桀骜不驯淡漠不屑的眼神,只有不加掩饰的欢喜雀跃,好像得到了什么稀罕的宝贝。
孟无霜看着她欢喜的模样,笑道:“你若有什么想对夫人说的,写封信我帮你带回去就是了,夫人看到一定很高兴。”
“那不一样。”
楚瑶摇头。
“我平日也有与母亲写信的,她总觉得我是报喜不报忧。如今你亲眼见到了我亲口帮我转述了我的话,她会更高兴的,也会信服一些。”
那倒是。
孟无霜点头,又打趣道:“那我先前说过来给你庆生你还不愿?还打发人叫我回去?”
魏祁头一回听说这件事,看看他又看看楚瑶,微蹙的眉彻底松开。
但楚瑶的眸光却暗了暗,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浅笑的样子。
“不过是个生辰而已,有什么好庆贺的。”
孟无霜看着她的面色,顿了顿转而笑道:“我这不是借着给你庆贺生辰好来魏国看一看吗,听说魏京周围有许多景致让人流连忘返,以前碍于身份我不便过来。”
“如今两国既已结盟,我便沾你的光来四处看看,还望魏世子不要嫌我麻烦才是。”
说着把话题扔给了魏祁,不再提楚瑶生辰一事。
魏祁也不知道为什么楚瑶提起生辰就不大高兴,但还是顺势接过孟无霜的话,跟他说起了周围都有哪些景致,他若喜欢哪天可以安排人带着他一起去游玩。
几人坐在一起又聊了片刻,孟无霜起身告辞。
楚瑶与他拜别,回了永福宫,魏祁则亲自送人出去,前往孟无霜下榻的宫殿。
两人刚刚走出没多远,遇到了恰好“路过”的魏佑。
魏佑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上前恭敬地施礼:“大哥,孟表哥。”
孟无霜亦回礼:“四郎君。”
“孟表哥这是要回去歇息了吗?我送你吧。”
魏佑笑嘻嘻的道。
孟无霜见这小家伙儿对自己甚为亲近,想来是因为跟楚瑶的关系也处的不错缘故,自然应诺:“好啊,那就劳烦四郎君了。”
魏佑便与魏祁一起陪他向前走去,边走边问:“孟表哥是楚国的将军吗?是不是经常上战场打胜仗?”
“上战场倒是经常,不过胜负倒不一定,只是侥幸胜的多些败的少些而已。”
孟无霜谦虚道。
魏佑眼睛亮亮:“那孟表哥的弹弓是不是也打的很厉害?”
弹弓?
孟无霜有些不解。
怎么刚刚还说打仗的事,转眼就说到弹弓了?
魏佑见他疑惑的样子,忙解释道:“孟表哥既然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那应该也擅长骑射吧?擅长骑射的话,那弹弓应该也用的很好吧?大嫂就是这样的啊!”
言毕,孟无霜却更加疑惑了。
一旁的魏祁见他一脸茫然,下意识的开口问了一句:“珍月弹弓玩儿的很好,你不知道?”
……不知道。
楚瑶回到楚国时已经十三岁了,虽然自己偶尔还会把弹弓拿出来摆弄几下,但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从来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拿出来过,孟无霜自然也就不会知道。
魏佑见他竟然不知,大失所望。
“大嫂很厉害的!”
他说着将那天与楚瑶比试的事情说了,当然只说楚瑶如何厉害,并未说自己输得多惨。
孟无霜从不知道楚瑶会玩儿弹弓,此时听了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魏祁勾了勾唇角,顺势接过了魏佑的话。
“她的弹弓还是在大燕学的,那时候赵国世子性子顽劣,用弹弓打了她,她气不过,找人专门苦练三个月,后来把赵世子打的见她就跑,再也不敢招惹她。”
这件事莫说孟无霜,就是魏佑也从未听过,不禁好奇的睁大了眼睛,仔细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魏祁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把之前对萧谨言说过的事又都重复了一边,甚至更为细致。
说完这个又说起别的,都是一些楚瑶在大燕时发生的趣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部是他亲身参与或是亲眼见证过,但孟无霜却全然不知毫无了解的事。
孟无霜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听着他讲述楚瑶在他无法触及的那空白七年中所发生的事,唇边的笑意渐淡,但心底却安稳几分。
几人走着走着便到了孟无霜临时歇脚的寝宫前,魏祁不准备把楚瑶所有的事都与他分享,随意说了一些便停了下来,准备道别。
孟无霜却叫住了他,道:“世子若有空的话不如我们小酌几杯如何?正好我有些事想单独对世子说,刚刚公主在场,不便开口。”
单独说?
魏祁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啊。”
魏佑在旁听着,也很想一起去,但孟无霜都说了是单独与魏祁说,他就不便跟着了,只能垂头丧气的走了。
孟无霜进了正殿,让下人呈上他带来的美酒,又备了几个佐酒的小菜,这才道:“世子对公主在大燕的事情很了解?”
“还好吧。”
魏祁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饮了一口孟无霜带来的酒。
一般,并没多好喝。
孟无霜也喝了一口,又问:“那世子可知道公主在大燕时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尤其是与她生辰有关的。”
不好的事?
魏祁愣了一下,手中酒杯微顿。
孟无霜像是在回忆什么,缓缓道:“我与楚夫人等人都只听说公主在大燕备受宠爱,以为她应该过得很好才是。”
“可是公主回国后,我们却发现或许并不是这样。”
“公主虽然看上去无限荣光,即便离开了大燕也依然保留了封号,但是她好像并没有为此有多开心。”
“而且不知为何,从她回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办过生辰宴,每次夫人说想为她庆贺一番,她都找各种理由推脱拒绝了,最多与家人一起吃顿饭,再不做其他庆祝。”
“这次我以为她庆贺生辰为由前来魏国,她也不甚愿意,还是我因为有事想要面见世子,一再坚持,自己执意过来的。”
魏祁听着他的讲述,仔细回忆以往在大燕时楚瑶的生辰是怎么过的,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什么问题。
每年珍月的生辰燕帝都会为她大肆庆祝,办的十分热闹,即便大燕本国的公主都没有这个待遇。
珍月看上去也很开心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为什么回国之后就不办了?
魏祁不解,只能闷头喝了一杯酒:“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啊……”
孟无霜轻叹一声。
这句话却让魏祁蹙了蹙眉,心中莫名的有些不悦。
下一刻却听他又说了一句:“你与公主在大燕相伴七年,你都不知道的话,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这还像句人话。
魏祁点了点头。
“孟将军刚刚说此次前来是因为有事要面见我,不知是何事?”
孟无霜哦了一声,笑了笑:“也没别的事,只是前些日子发觉我手底下一名小将手脚有些不干净,处置他的时候查到些事情,涉及到了世子这里,特地来向世子询问一番。”
魏祁眸光微凝,直视着他的眼睛。
“孟将军的部下怎么会与我这里扯上什么关系?”
“倒不是这个人与你们扯上什么关系,而是他的腰牌跟你们扯上了关系。”
腰牌?
魏祁立刻想到了数月前自己从京城前往西山大营时遇到的那次刺杀。
他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孟无霜,等着他说下去。
孟无霜道自己发觉这名小将与一些不该联系的人频频联系,而他联系的那人又与魏国这边的某位大臣有联系。
“这位大臣我不知道是谁,但左不过是世子当初去楚国迎亲时曾一起带去过的使臣,而且这个使臣不知为何非常仇视公主,对公主与世子的婚事并不看好,当初公主遇刺,就有这人的手笔在里面。”
听到这里,魏祁的神色再次变了变。
若按孟无霜所说,这人一定是当年在大燕时曾陪在他身边的人。
因为只有这些人,会抵触这门亲事,甚至不惜让楚瑶去死。
而这些人中又曾陪他一起去楚国迎亲的,只有三人。
孟无霜所说的,势必是这三人中的一个。
“世子是个明白人,想来也看出来了,当初迎亲的队伍遇到马匪伏击,我并非是恰好路过,而是……想去抢亲的。”
“我喜欢公主,甚至曾经求娶,很多人都知道。”
魏祁手中一紧,酒杯几乎被捏碎,额头青筋隐隐跳动,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
“孟将军如今来跟我说这个是何意?还想再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不成?”
“怎么会……”
孟无霜仍旧笑着,只是这笑意中带着自嘲。
“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公主从来不喜欢我,世子不是也看出来了吗?就像当初看出我喜欢她,想把她抢走一样。”
那时楚瑶的婚讯被人刻意瞒着他,孟无霜得知后疯了般的追了过去,结果除了帮忙赶走了马匪,什么都做不了,最终铩羽而归。
魏祁想到当初楚瑶亲自把孟无霜赶走的样子,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
孟无霜则继续说道:“我跟世子说这个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知道这一点的人很多,想利用这一点的也不止一个。”
“我那部下说是自己不小心把腰牌弄丢了,可是据我所查不是,至于那腰牌最后到底怎么样了,想来不用我说世子也已经知道了。”
“其实那背后之人大可不必用一块儿真的腰牌,仿造一个就可以了。但他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弄了个真的,还连相应的人都找好了,想来是图谋颇深。”
“即便这次不成,只要世子心中存下一丝怀疑,将来什么时候发作了,这条线索也可能导致无穷后患,对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