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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魏家的儿媳,虽与他们也是一家人,但有些事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若是哪天真的闹得不可收场了,你再出面也不迟。”
楚瑶明白他的意思,艰难地点了点头,又问:“那师兄帮我盯着点儿总可以吧?”
顾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摇头轻叹一声。
“嫁出去的师妹泼出去的水,真是……”
说着也不与她打招呼,起身便走了。
但楚瑶知道这就是答应了,遂放下心来,转回寝宫看孩子去了。
…………………………
魏礼比魏祎晚走了半个月,原想着路上快些赶路能追上他,谁知竟没追上。
不是他走的太慢,而是魏祎专门改道走了别的路,和他绕开了。
但魏祎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所以他还没有入京,魏延夫妇便得到了消息,说永平王途中改道,去探望太后她老人家了。
太后便是原来的魏老夫人,魏延登基后虽然依照礼法将魏老夫人封为了太后,但仍旧没有将她接回来,依然让她在原处休养,对外只说是太后身体不好,不便长途跋涉。
但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是魏老夫人太会作妖,他不想把她又放回京城兴风作浪。
不仅如此,他甚至不让自己的几个孩子去探望她,对其厌恶可想而知。
可现在,魏祎竟然招呼都没打一声,自己跑去探望魏老夫人了。
魏延得知后许久没有出声,梅氏亦是久久沉默良久。
可不说话并不能解决问题,魏延最终还是将郭氏召进了宫。
郭氏自从寡居之后,很少出门,原先郭婷没有入宫的时候她还时常进宫照看魏老夫人。
但后来魏老夫人有了郭婷伺候,对她这个唯唯诺诺又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儿媳就不待见了。
从那以后郭氏就鲜少入宫,只在逢年过节,或是有什么大事,例如魏祁娶妻这种时候才进宫一次。
刚刚得知魏延召她入宫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魏祎回来了,满心欢喜。
当得知不是的时候,便一脸莫名,但还是赶忙按照自己的品阶换了衣裳,跟着来请她的宫人入宫了。
她本就相貌平平,这些年又疏于保养,总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里枯坐着不出门,脸色白的有些吓人,几道褶皱从眼角和眉心蔓延开,平白让自己显得老了十几岁,罩在宽大的礼服里越发显得瘦弱。
明明是与梅氏差不多的年纪,却一个仿若豆蔻年华,一个仿若垂垂暮老。
“臣妇郭氏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她一丝不苟的行了礼,在魏延道了声“大嫂不必多礼”之后站直了身子。
但或许是常年唯唯诺诺的习惯,即便站直了也让人觉得佝偻着,好像生来便是这样似的。
魏延让人给她赐了座,待宫人上了茶之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似乎怕惊扰了她。
“大嫂,朕此次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郭氏两手放在膝前:“陛下您说。”
魏延顿了一下,声音更轻:“大郎去看望他祖母了。”
一句话,吓得郭氏立刻变了脸色,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张之下碰到一旁的几案,将茶杯扫了下来。
绘着莲纹的茶杯当即落在地上,哗啦一声碎成几片,茶水洒了一地,莲花花瓣碎裂开来,东一片西一片的散落着,仿若被顽皮的小童一片片揪开又随手撒在了地上。
魏延轻叹一声,仿佛知道无论自己的语调多么轻,这句话仍旧会吓到她,无奈的摆了摆手,让下人将满地狼藉清理了。
郭氏却是顾不得这些了,几步迈到魏延跟前,险些踩在那些碎瓷片上。
“他……他去老夫人……去太后那里做什么?”
她战战兢兢地问道,上下牙几次磕在一起,几乎连话都要说不清楚了。
魏延摇头:“朕不知道,所以才把大嫂找来,跟大嫂说一声。”
郭氏指尖冰凉,握在一起的手隐隐发抖。
“找太后做什么呢?不能找太后啊……不能啊……”
她仿佛魔障了,不停地只重复这一句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茫然间忽然又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魏延,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陛下,您把他叫回来吧!您把他叫回来!别让他留在那儿好不好?别让他留在那儿……”
“他不会留在那儿的,”魏延的声音仍旧轻柔,“他只是去探望太后,过些日子就会回来了,肯定不会留在那儿的。”
郭氏听了似乎稍稍放心了些,但魏延旋即又道:“可他已经去过了,是他自己去的,没有提前和任何人说。”
郭氏一愣,顿时面白如纸。
是啊,他已经去过了,他为什么要去呢?
明明从小她就偷偷告诉他离祖母远一些,明明他一直就跟祖母不亲近,又怎么会忽然去探望她呢?
郭氏抿了抿唇,两只手几乎拧在一起。
魏延也不愿把她逼得太急了,道:“或许他真的只是顺路去看看他,总之……他回来后你多注意一些吧,若他真的有什么想法,你也劝一劝。”
“大哥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不想生出什么事端来。”
郭氏点了点头,脖子却好像僵住了似的,看上去像是生了锈,明明没有什么声音,却让人觉得嘎吱作响。
魏延让人将她送了出去,在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梅氏这才叹了口气。
“大嫂这些年着实不易,但愿阿祎能好好的,不要被轻易蛊惑。”
魏延点头,将她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手里。
“放心吧,阿祎这一路既然没有隐瞒行踪,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清楚的,只是年轻人,多少有些不甘心吧。”
梅氏点头,神色却仍然不大好。
好在不多时宫人来报,说是三郎君回来了。
梅氏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忙叫人将魏礼领了进来。
“父皇,母后。”
魏礼进门笑着行了礼,不待两人开口就将画像呈了上来。
“知道您们等得着急,孩儿就不多说别的了,画像都在这儿了,您们自己看吧。”
说着让人将那画像一一展开。
十五赏灯夜让众人眼前一亮,梅氏眼尖的指着楚瑶怀中的小人儿道:“哎呀,昀儿在吃手呢。”
魏礼轻笑:“这孩子乖得很,不哭不闹,就是一条,爱吃手,扒拉下来没一会儿又自己塞回去,特别有意思。”
梅氏白了他一眼:“你们哥三个小时候都爱吃手!小孩子本来就爱吃手的!”
说着不理他又自去看其它几幅画像了,显然比起画技超群的赏灯图,更喜欢能看清自家孙儿的其它几幅。
魏礼笑着摸了摸鼻子:这可真是隔辈亲,有了孙子忘了儿子,不过说句那小家伙爱吃手,就被母亲数落一句。
第140章 不明
魏礼回来后不久; 魏祎就到了。
魏延夫妇一起召见了,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三弟比你晚走半个月; 前几日都已经到了。”
魏祎笑了笑; 道:“侄儿许久没回来了,途中顺路去看了一眼祖母她老人家; 故而晚了些。”
就像他之前没有隐瞒自己的行踪一样; 现在也毫不避讳的直接提起。
魏延沉默着点了点头,梅氏见他们叔侄两个没了话说;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笑着打圆场。
“你祖母近来可好?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精神不错。”
魏祎简短的回答了一下; 之后却忽然话锋一转; 说了句让魏延和梅氏都大为震惊的话。
“祖母想给我说门亲事,女方叔叔和婶母也都认识,就是她身边的郭三娘。”
魏延面色当即一沉; 问道:“你答应了?”
“怎么会呢,”魏祎道;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然是祖母亲自保媒,侄儿也还要回来问过母亲的意思才行。”
这句话并没有让魏延的脸色好看一些;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魏祎,紧追不舍地问道:“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魏祎眸光低垂,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侄儿年纪大了,也确实早该说亲了; 这些年是因为战事繁忙所以才没顾得上。”
“如今既然战事一切顺利,北边又有太子和长宁王亲自坐镇,侄儿倒是可以抽出空来想一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郭娘子与侄儿年纪相当,侄儿与她也曾见过几面,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应下这门亲事也未尝不可。”
知根知底?
魏延冷笑一声,想说知根知底你还要娶,莫不是疯魔了吧?
但最终还是在心底无奈的轻叹一声,把这句话强忍了下来,回了一句:“你的事情我和你婶母也不便做主,你自己回去问过你母亲吧。”
魏祎应诺,也没什么旁的可说的,便准备起身告辞。
临走前魏延却又说了几句话。
“大郎,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自己要去战场的,这些年也是你自己不愿回来的,从来没有人逼过你什么。”
魏祎面色僵了一下,旋即垂首:“是,侄儿知道。”
待他走了,魏延头疼的靠到椅背上,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气闷。
“你听听他说的那是什么话?因为战事繁忙才没顾得上自己的终身大事?”
“是谁逼他上战场了吗?当年还不是因为祁儿回来了,他自己多思多虑才非要跑去的?”
“谁也没有要赶他走,祁儿甚至连话都没跟他说几句,他就收拾行囊跑了!现在倒像是我们不管他,非把他扔出去!”
提起这个梅氏也有些无奈,叹气道:“阿祎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想得太多……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不管他,任由太后那边怂恿他吗?”
魏延扶额:“我们不能管,也管不了,这件事除非他自己想通,不然越管他他越觉得当年的事有蹊跷。疑心易生暗鬼,时间长了心中反而越来越不忿。”
“……但愿大嫂能劝一劝他。”
梅氏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如是说道。
…………………………
永平王府,郭氏自听说魏祎回来了之后就再没坐下过,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着。
魏祎甫一进门,正要跟她打声招呼,她就快步走了过来,两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大郎,你……你去探望过你祖母了?”
魏祎进门前才挂到脸上的笑意顿时消了下去,嗯了一声,道:“怎么?不行吗?”
“不……不是不行。”
郭氏被他冰冷的脸色吓到,缩回手小心翼翼支支吾吾地询问:“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魏祎看着母亲的这副样子,沉默了片刻,反问:“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什么?或者你怕她跟我说什么?”
郭氏怔了一下,神色更加紧张,下意识的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魏祎勾唇笑了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祖母想给我说门亲事,就是她身边的郭三娘子,我正想问问母亲,看您意下如何?您若是答应,我这就让人给祖母回信,把日子定下,早日迎娶郭三娘子进门。”
他说完之后半晌没听到郭氏的回应,一抬头才发现她站在原地愣住了,似乎魏祎刚刚说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直言,把她吓的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在哆嗦,看上去摇摇欲坠。
无论魏祎心里原本多么不高兴,郭氏到底是他的生母,他见状心中轻叹一声,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