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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户这时终于轻轻起身。
——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即使如此,他还是尽可能不发出声响用脚尖在黑暗中滑行,等到伸出的手臂碰触墙壁,才慌忙摸索着门把。背部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焦躁,终于摸到门把时,根户用力想一口气推开,但就在那一瞬间,手被牢不可动的门把反弹回来。心跳彷彿就要停止!
房门被锁上了。
虽然想说什么,却变得口干舌燥,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被困在里面了。
脑海里不停响起这句话。似乎连思绪都融入了黑暗,无法分辨条理,成了纯粹的黑色,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全身汗毛倒立,体内仿彿有小动物不停地四处奔窜。
──为什么?为什么?
一切的声音都只在更遥远的地方回荡。只要用力敲门,大声呼叫,或许可以设法推开门。但根户却连发出声音都害怕,背紧靠在房门上,冻结似地全身无法动弹。他清楚感受到汗滴一颗颗从腋下、手掌和太阳穴冒出,但思考力和判断力却完全麻痹了。从停电到现在才过了五、六分钟吧?或是超过了十分钟?他完全没概念,彷彿一切都是梦境。
是恶梦!
根户并不这么想。黏腻的黑暗完全覆盖整个房间。或许某个陌生刺客还憋住呼吸蹲在根户身旁不远处。凝神细看,黑暗中出现更浓的黑暗,化为巨大的阴影,似乎正要突袭而来。这样的幻想反覆威胁着他,他再度缓缓用背后的双手试着转动斗把,却一样动也不动。
——这样下去不行!
根户自己也想像不到地猛然转身面对房门,用尽所有力气开始敲打。
“喂,快过来帮我开门!”
声音一经发出,由于恐惧,再也停止不下来,他疯狂似地继续敲门。
“那是什么声音?”
“是根户的声音。”
遥远的方向传来畏怯似的声音。
“奇怪了!那家伙在哪儿?”
甲斐大叫的声音,清楚传入根户耳中,让根户的心脏几乎收缩停止。
“喂,什么时候锁上的?”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看看……嘿,真的呢!)
“这就奇怪了。”
根户也听见厂布濑和仓野的声音。看样子,外面房间和特别房间之间的间隔门也被锁上了。这样一来,根户就等于被封闭在双重密室里了。他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喂,影山在这里吗?”
“没错,我在这里……”
“喔,这可就怪了,根户是一个人在那里面吗?到底是怎么了啊?”
“不知道被谁关在里面了?”
“声音听起来好像很远!是在仓库里吗?”
“没错!你们那边的门也被锁上吗?”
“对。这情况相当诡异。到底是谁把那家伙关闭在那里面的?”
“根户,你再等一等。”
“甲斐,这里和对面的门钥匙在哪儿?”
“钥匙应该已放回柜台抽屉了……等我一下。”
根户内心深处,强烈的不信任感再度甦醒。这一切很可能只是一齣戏。虽然真有号称影山的这个人,但我好不容易获得的推理结果,绝不会因此而被否定!尽管他们装出很慌乱的样子,其实完全只是依照既定情节演出,何况,霍南德途中离席,很可能只是为了打开总电源的盖子。
根户停止敲门。
──我该如何判断这种妄想的真假?要怎么做才能确定何者为真?
根户无法回答自己的疑问。如果一般所谓的真实,是一种在四处环绕、轻飘飘、狡猾、尽可能不让人看见的情况,那又该如何?是的,虚伪与真实总是背靠背相互依偎,很容易就能互相交换也说不定。不,现在我限前这个所谓的现实,如果只是一群面具,又有谁能否定呢?
突然,感觉到些微亮光。是钥匙孔!根户反射动作地弯下身子,从钥匙孔窥看外面的房间。灯光虽然昏暗,却让习惯于黑暗的眼睛晕眩。从紊乱的桌子延伸到对面,是从钥匙孔能够窥见到的视野。在排列于壁橱和墙壁的玩偶注视下,房间中央静悄悄的,看不到有任何人的动静。
另一侧再过去的房间,似乎也注意到中央的房间亮起灯光。
“喂,那边的灯好像亮了,这里为什么不亮呢?”
“一定有谁碰到开关吧!”
“奇怪,钥匙不就在那里吗?”
最接近的声音这样叫着,是仓野的声音。根户突然心里发寒!从他所在的位置也可以见到钥匙,两支都在紊乱的桌上。反射黄色光芒的,的确分别是两扇房门的钥匙。
“真的!看来情况更加不寻常了,究竟是怎回事啊?”
“别再问了……喂,根户!”
可以听见仓野的叫声。
但是,根户的舌头麻痺了。
“奇怪!喔,灯亮了吗……七点十分……甲斐,备用钥匙呢?”
看来,对面的房间也有人打开电灯开关。
“没有。”
“怎么办?”
“事情严重了!这同样还是密室呀!”在各自狼狈的声音中,也能听到影山的说话声。
“只好撞门了。”仓野的语气严肃。
几乎是同时,奈尔玆尖声大叫:“咦,奇怪,怎么没有看到霍南德?”
“这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上洗手间吧!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好,先撞破门再说!”
“就这么办!布濑,过来!”
“这种事也要我……”
对话交错的同时,钥匙孔对面的‘黄色房间’灯光熄灭,一切又被黑暗包覆。
“哇!”
“又停电了!”
“先撞破门再说吧!”
黑暗深处,开始响起可怕的声音,两次、三次,可能是几个人同时用身体冲撞房门吧!大约在第六次,门板响起裂开的声音,门板立刻被弹飞了起来。
听到有人连跌了两、三次的扑倒声。
“这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赔偿呢!”
“仓库门也必须撞开。”甲斐说着,似乎在桌上哗啦哗啦搜寻什么,却听到他忽然开口。
“怎么,这是……”
他的声音并不寻常,根户也惊讶得从钥匙孔窥视,但外面依然笼罩在黑暗里。
“哇!干什么?是谁?”
再度响起玻璃杯从桌上摔落地面的声音。
“怎……怎么回事?……哇!”
“有人倒在这里!”
隔开这一扇房门的对面突然陷入了恐慌,恐怖的叫嚷声,有人摔倒的碰撞声,玻璃杯被踩碎的尖锐声,撞上壁橱、玩偶哗啦哗啦犹如雪崩坠落。
过了好一会儿,
“这不是霍南德吗?”
布濑痉挛的声音在回荡。
一切扰嚷突然静止,有人慌忙走近。
凝结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钟或几十秒之后,奈尔玆疯狂嚎啕大哭。
“霍南德!”
根户气馁地缓缓靠在门上。在仓库里,虽然只能靠着声音与声响来察觉事情始末。但是,看来霍南德好像是遭人杀害了。而且,尸体突然出现在被锁上的房间里。
根户隐约感受到凶手的意图。这个密室与奈尔玆小说上所描述的正好完全相反!根户一面听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止的奈尔玆哭声,一面意识到眼前的黑暗绝对无法恢复。
这是一种深沉、反常的黑暗!
第四章 1。现实与虚构之间
“然后接下来是……”
奈尔玆面对读完自己超过七百张稿纸小说的七个人,落寞地鼓着脸颊。“呃……‘过了几分钟后,房间的灯光再度亮起,眼前出现的,的确实是双胞胎兄弟之一的霍南德尸体。一模一样的少年,其中之一已经不会说话,另外一个则趴在对方身上嚎啕大哭。这种情景,他们也无法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死因一眼就看得出来,一根打包用的麻绳勒紧了脖子,然后在颈后打结。又过了一会儿,甲斐慌忙打开仓库门锁,把背靠在门上、双膝滑落地面的根户带出来。从根户反覆梦呓般的话语中得知,他也是从钥匙孔窥视,而且在第二次停电前,并末看见夹在对面房间和仓库之间的这个房间出现过凶手或是霍南德。于是众人脸上的黯然神情和自虐神色更加深沉了‘……在此补充一行作为总结……‘与曳间当时的情况不同,这次是从一开始兢被视为杀人事件。当然,也连带着怀疑和上次的事件有关,一切有待重新深入调查。结果,事件的调查权似乎从他们手中被永远夺走了。在接下来严酷与慌乱持续了好几个星期后,他们面临的是从一团纠缠不清的丝线中理出头绪的缓慢进度,还有那几乎陷入沉睡而又漫无止境的沉默时光。’……怎么样?这样的结局如何?”
奈尔玆促狭地眨眨眼,提出最后的问题。
八月十六日。这个夏天终于如小说描述的,除了七月十四日突发性的烈暑是例外,其他日子仍一直维持在不寻常的低温延续到中元。
那令人耀眼的季节究竟到哪儿去了?连平常厌恶夏天的人都诧异不已。媒体特别制作了专题报导,说这种异常低温乃是第几次的冰河期前兆。另外,有人则提出相反的论调,说这是大地震的前兆。更有人根据概率论的立场,认为这样的现象“什么问题也没有”。一般来说,认为世界末日即将来临、地球本身开始发狂的观点占绝大多数。但很不可思议的,世间百态仍然维持着平稳,丝毫不见崩溃。
无论如何,就在人们谈论这件事的八月中旬的某一天,奈尔玆表示小说已完成了后续部份,在家族成员面前递出一叠厚厚的稿纸。家族们关心的是,自七月廿四日在布濑“黑色房间”消失近三个星期依然杳无音讯、不见行踪的真沼,因而为此迅速集合。由于天气凉爽,大家都认为在室外也无所谓,因此接受羽仁的建议,地点选择在新宿御苑的公园草地上。
甲斐和仓野因私事不克参加,杏子和雏子仍不想走出户外,所以集合的只有七个人。他们选择了树荫下无人的一隅坐下,首先由羽仁朗诵,然后由其他人开始评论《如何打造密室》。
“这次轮到我了吗?真倒霉!”霍南德似乎有点受不了,双腿伸直。
羽仁投以同情的微笑。“你是第二位牺牲者,应该高兴才对呀!虽然小说中奈尔兹的预感陆续言中,但实际上,曳间还是活蹦乱跳的,性命反而获得保证,不是吗?”
“但是,羽仁!”奈尔玆靠在叶片已染红的枫树上,像是要蹲下。“现实中,这种带有预书性质的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就能进行。所以,至少第三章开始我写的是七月廿八日以前的事。但自己写的情节在现实中发生,心情上是很难受的。”
“你是说雏子双亲的事吗?但是……这很有意思!反过来说,就小说的虚构部份看来,事实甚至比小说更玄了……虽然我不清楚奈尔玆的小说要延续到第几章,但我想应该还是朝现实与虚构交互进行的方向发展吧!假设小说完成了,让完全不知道我们的第三者阅读,那这些读者究竟会认为何者才是其实的?”
“这个就……”布濑将菸斗的烟雾吐向蔚蓝的天空,加强了语调。“算了,谁有兴致在乎第三者如何?所谓其实姓名角色的小说,也只不过是紧追在现实之后而发展的情节吧!”
这时,曳间假装没听见这番话。“如果读者将第一章和第三章内容视为真实情节,那么对他而言,我这个人应该不存在吧!读者宁愿相信有详尽描绘的杀人事件,更何况我还有一位发疯的姊姊,这是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意外的事实。一个人在房间里消失.与其说是情况未明的事件,倒不如说是在充满强烈恶意之下进行的事件,如此反而更接近现实!而且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在这次的事件中,一个人在密室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