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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姝见薛家人欺负观言一个小孩子,实在太不像话,欲为他出头,刚要上前就被其婕拉住。
二老爷尚永安先一步走过去,寒暄几句问清了拔刀的那位是薛八,还没来及说正题,已被薛八先声夺人,“九妹说要跟你们进京,我们兄弟几个就担心她被人欺负,这才跟了来。原来不过以防万一,没想到事情比我们想得还严重,如今连门都不让我们进?还亲戚呢!”
尚永安一辈子打交道的多是高门子弟、书院同窗、官场同僚,这些人虽然出身不一,但都自持身份,就算心有不满也多迂回婉转,因势利导,再强势霸道也不会一上来就撕破脸皮。
薛八的市井风格令他很不适应,不过倒地是阁老,见得人多,自然八面玲珑。
他并不解释妾室的家人根本不能算亲戚的规矩,只微笑道:“薛八兄弟,你看,咱们一家老小多是女眷,还有没说亲事的小姑娘,若是你们这样住进来,对她们的名誉不好,将来可就说不到好人家了。你们心疼妹妹我明白,我心疼侄女你们也应该懂吧。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
“什么五五六六?”薛八不耐烦地打断他,“二老爷,尚阁老,您是读书人,我向来都敬佩读书人,对您说的话自然要听。可我妹子如今不比从前,你那几个侄女,谁知道她是不是豺狼虎豹,不行不行,我们兄弟不能走,就得守在九妹身边。”
言罢还觑了其姝一眼。
其姝本来站得远远的作壁上观,薛八嗓门大,一字一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言辞中的豺狼虎豹,分明就是冲她来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害薛姨娘,一个爹爹都没碰过的姨娘,一个早晚要放出去的姨娘!
其婕看妹妹一脸莫名其妙,就知道她根本没有领会其中真意,手肘轻轻顶了一下其姝,用眼神示意她往薛姨娘肚子上看。
其姝不但没能解惑,反而更奇怪,实在忍不住附在姐姐耳边嘟囔:“不就是胖了吗?难道是我给她饭里搀了肥料?”
要不是大家都在,其婕真恨不得笑得滚到在地上。
“笨死了,谁胖是胖成那样,她分明就是有身孕了。”
“啊?”其姝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不会吧,爹爹都没将她收房……”
她没嫁过人,不懂男女之事。
所谓圆房、收房、碰没碰过这种事对她来说不过是字面意思,个中真意当然全然不知,只不过年纪到了多少都有模模糊糊地概念,不圆房没碰过,就不是真的做了夫妻,不可能有孩子。
更何况,爹爹当初可是说得肯定,没有碰过薛姨娘。
爹爹才不会说谎呢!
其婕一直留在京城,不知道在平城时都发生过什么,自然不晓得爹爹为了“留不留种”还与祖母有过争执。
她先入为主,反觉得其姝小孩子家不懂事,“收不收,难道还要向你请示吗?”
大庭广众讨论爹爹后院的事,对于未出阁的姑娘家来说实在不怎么像话。
是以她们虽然自己不守规矩,还是知道压低声音咬耳朵,旁人看了只知道姐妹俩在说悄悄话,却听不到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门口那里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其姝与其婕说着私话,一时未留意二伯父到底说了什么,只听到薛八扯开了嗓门高声吼:“尚阁老!你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兄弟和九妹住在一起!你们这些人心里肯定有鬼!不然有什么人言可畏!你们就是要害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要霸占四老爷留下的家产!!!”
他这一招是市井里十分常见的手段,不管遇到什么事,大喊大叫叫破了,引来路人围观,对方的手段便施展不开了。
尚永安哪里同市井无赖打过交道,气得胡子都翘上了天。
他自己的俸禄、每年的冰敬炭敬等等收入加起来颇为丰厚,虽不如弟弟有钱,却也足够养妻活儿,何况还有祖产分红!
霸占弟弟的家产做什么!
可这种事栽赃容易,澄清难,怎么可能一句半句说得清楚。
幸好定北侯府占地广,长长的围墙几乎等于单独劈了一条巷子出来,门前极少有外人经过,薛八这一招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
俗话说得好,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
尚永安虽也当过秀才,好歹不是迂腐死板的那一种,他索性不再试图与薛家兄弟讲道理,只给他们两个选择,“如果实在不放心薛氏单独留在我们家,那就请你们家中的女眷来陪着给她作伴儿也好……”
薛八是个急性子,不待他说完就急赤白脸地打断,“阁老爷,男人办正事谁会拖家带口让女人来惹麻烦。”
“既然这样,那我们给薛姨娘典个院子,你们兄弟陪着她住进去,我们家只负责出银子,饮食起居你们都自己打理,这样再不用担心她会被人算计。”尚永安说得干脆利落。
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薛姨娘连新侯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请回马车上,去了典来的小院。
其姝微觉好笑,姜还是读书多的辣,二伯父刚才看起来一直处于劣势,结果却不动声色地把九只烫手的山芋一口气丢开,还彻底摆脱了有心害人的罪名。
一家人团聚了,日子反倒平淡起来,只除了乔太夫人心心念念想着要为小儿子立衣冠冢。
其姝与其婕先前商量过,因为不能确定父亲是否真的还在生,怕家人失望,所以一直不曾把这件事说出来。
这时不免埋怨裴子昂迟迟没有消息送来。
其姝又接连写了两次信给他,可是一直没有回音。
裴子昂原先安排散播流言,推波助澜造成隆盛挤提的玄衣卫,在平城收复后又开始忙着在京城里四处讲隆盛的好话。
于是那些以为隆盛大事不妙被提走的银子又陆陆续续被存了回来。
其姝收到周大成递来的账册,二月里隆盛的存银总数再创新高。
一场风波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其姝约了何珈与她的未婚夫在天香楼吃饭。
席间将小两口当初借给她的银子连本带利尽数奉还。
何珈笑言:“你们看,做好人总是有好报的。我娘当初捡了我回去,这么多年就有人陪她说话解闷。我们借银子给你,这不过个把月竟然连利息都挣足了。”
三人酒足饭饱,各自离去。
其姝带着顺路到隆盛去巡视。
如今阿似、岁岁和观言都算她的人,平日里出门三人轮班跟随。
观言希望多跟其姝学东西,所以最勤快,不管其姝出门还是在家,他总是围着她转。
岁岁和阿似都行的类似保镖的职责,太平年景里没必要双双出动,轮换着就好。
今日陪着其姝的是阿似。
三人在隆盛门前下了车,才落地就发现不对。
票号门口的人比平日多。
阿似见过隆盛挤提的“盛况”,格外惊醒,附在其姝耳边问:“五姑娘,该不是票号的事情又起变化?”
其姝见那些人并非要进票号的样子。
反而像街边闲汉似的,站在路边上,三人一群,五人一伙,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若说与闲汉有什么不同,不过是男女老少全都有而已。
“算了,不去管他们。”她摇摇头,“我看他们不是来提银子的。”
阿似笑道:“也对!对票号来说,除了库银被提光,别的都不算大事。”
两人嬉笑着进门去。
观言好奇心盛,一个留在外面,仗着人小,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不惹人注意,把众人议论的话语听了个遍。
末了,气鼓鼓地进到尚永泰的书房,也不管其姝正在与周掌柜说话,急火火地插嘴道:“五姑娘,那些坏人在说你的坏话!”
“什么坏人?”其姝心思摆在别处,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门口那些坏人。”观言气得五官都要拧成一团,“他们说你是北戎的奸细,说北戎人起兵攻打平城的军费全是你给他们的。
他虽然年纪小,人却很机灵。
当初其姝被宇文达当成隆盛掌事的人请走,自此一去不复还,还早早到了京城,这其中有古怪的地方他很明白。
于是,十分不放心地追问:“五姑娘,你没有做过对不对?”
其姝点头:“是啊,我没有做过。既然没做过,自然不怕旁人议论。反正是谣言,过些天自然就淡了。”
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玄衣卫只会帮隆盛抬轿子,不可能散播任何对她不利的是非,那谣言究竟从何而来?
可是没来得及深究,其姝的心思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住了。
三月初八,其姿告别家人进宫待选。
其姝这才想起来太子竟然还健在——前世这时候他早就死了,生病死的。
“难道这辈子有什么盖世名医……”她坐在窗前,望着早春指头绽出的第一朵桃花自言自语。
岁岁捧着一盘子水果进来,听了个正着。
她盘腿坐在其姝对面,用竹签子叉了一瓣橘子喂过去,待其姝真的张嘴要吃时,她又迅速地撤走了。
“哈哈哈哈。”看到其姝装作生气地撇嘴,岁岁笑得分外开怀,主动报信道,“名医是有的,至于盖不盖世我就不知道。你要是对她有兴趣,改日给你引见。”
“什么兴趣,你不要乱说。”其姝羞红了脸。
岁岁笑得直不起腰,捧着肚子趴在炕桌上,“你想到哪里去了,那是个大姑娘。”
其姝这才追问:“你认识的?”
“嗯。”岁岁倒也爽快,并不卖关子,“她叫年年,是我和阿似的大师姐。之前我投靠了你,觉得这买卖不错,就练习师姐妹们,也想给她们搭路。没想到年年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见我们叙旧,在茶楼里听说太子生病,就自己揭了皇榜进宫去了。”
说到后来难免得意,“她医术很厉害的,听说那时候宫里面的御医全都束手无策,连尽人事听天命这种等于是等死的话都说出来了,可年年愣是把太子治好了,不但没死,还能娶媳妇了。”
其姝对岁岁几人的经历向来很感兴趣,迫不及待抓住岁岁双手,“那你快点带我去见她!”
“哎呀,急不得。”岁岁漫不经心道,“太子才好,她就被你那位拎去平城了。”
“什么是我那位!”其姝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裴子昂,立刻反驳道,“我和他没有关系!”
“啧啧啧,没关系会帮你……”
她本想说,没关系会连月事都帮你收拾吗?
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一定是将来与裴子昂讨价还价的好筹码,硬生生改口:“帮你帮得牛一样辛劳。”
又见其姝嘟着小脸,便来哄她:“好啦好啦,这样也生气啊,小可怜你原先可不是这么娇气的。好了好了,今天不是约了周掌柜吗,再不出门天都要黑了。”
其姝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待办,连忙换了衣裳由岁岁与观言陪着出门。
谁知在隆盛门口一下马车,就觉得眼前一花,额头上被一个软塌塌、黏腻腻的东西打了个正着。
刚要伸手去摸,又是一样东西飞了过来,啪叽一声拍在她头顶。
这回不用她动手,清里带黄的液体稀拉拉流了下来——是在她头上磕破了壳的鸡蛋。连带先前那样东西也揭了盅——是一片烂菜叶子。
“奸细!”她听到有人高声喝骂。
“打奸细!”街上人多,群情激昂。
“打她有什么用,小小年纪心肠那么歹毒,就应该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