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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十里八乡的人都跑光了,把这个赶走了,下一个还不知道从哪找,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找得到,其姝可耽搁不起。
他只好耐着性子说:“身下。”
又拎了其姝的亵裤来给他看。
军医眉头一跳又一跳,因为努力克制,反而跳动得更加明显。
他脸色古怪欲言又止,“呃…王爷,这,不是内伤。”
裴子昂只觉得他在推卸责任,厉声道:“不是内伤,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咳…这个…是癸水。”
军医好不容易把话说出来,肚子里却忍笑忍得抽筋,堂堂的六郡王,风头最劲的裴子昂,京城里万千少女的如意郎君,竟然连女子月事都不懂。
看来他不光没有娶妻,只怕连暖床的通房丫头都没有一个。
裴子昂当然不至于连女子会有月事这种事都没有听说过。
可他没有和女人长期亲密的生活在一起过,遇事当然不会首先想起这个来。
“这样啊,不是内伤就好。”
他面上也显出狼狈来,却还是硬着头皮向军医问了一通,关于月食期间应该如何保养调理的事情。
军医走后,他又命令重新把冷掉的水兑热,重新开始洗刷大业。
其姝没有行囊,他就从自己的衣箱里抽了崭新的白绫中单来给她穿上——当然是上衣。
至于军医说的月事带,他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撕了一条中裤,勉强靠着军医的描述试了几次,总是不得其法。
他再次抹干额头上的汗水,给其姝盖好被子,站起来,转身出了营帐。
行军中当然没有什么地牢监狱,打仗时用来关押俘虏的都是和运送军犬所用的一样铁笼。
齐恒等四人此时正是被关押在此处,因为知道不宜暴露身份,所以没有人抱怨,全都安安静静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
只有好动的岁岁扒着栏杆,站在笼子边上,踢着腿去逗另一个笼子里的军犬。
裴子昂风一样的刮过来,四人齐齐转头看着这个把自己关起来的人。
他伸手点了点岁岁,“你,跟我来。”
士兵上前将铁笼的窄门打开一道缝,岁岁一脸莫名地钻了出来。
裴子昂把她带到了一处营帐,押解她的士兵退下手,营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只见裴子昂一本正经地问:“五姑娘的行囊是不是在你那儿?”
行囊?
这是真把她当成尚家那个小姑娘的丫鬟了?
岁岁决心好好扮演被赋予的角色,可惜第一个举动就露了相,因为她一屁股坐在了书案斜对面的玫瑰椅里。
丫鬟都是站着和主子说话的,对着自己近身伺候的姑娘少爷时或许还能适当随意,但对着别人家的姑娘少爷——譬如像她与裴子昂这样的情况,不赐座那就是不能坐的。
“出城的时候当然是有的,”她想表现得规矩一点,微微敛着下巴低着头,一派小媳妇姿态,“可是路上兵荒马乱的,又和家里人都走散了,行囊就丢了。您是想要五姑娘的换洗衣裳?其实我的她也能将就用。”
主子的行囊给丢了,她自己的却留着。
这要是真的丫鬟敢这么说话,这么办事,别说能不能爬到主子身边近身伺候了,恐怕才被买到府里没多久就叫人给发卖了。
裴子昂按下了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问:“你的行囊里有没有……”
实在是羞于启齿,于是改口问:“你可识字?”
“啊?嗯。”岁岁被他天上一句地上一句问的有些发懵,“大概能识几箩筐。”
说话不着调!
裴子昂心道。
一边板着脸快速地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你可有这件东西?”
岁岁抬头一看,嘴都张圆了。
她倒没觉得不好意思,就是觉得这个人…有点怪。
“哟,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她心里头觉得好笑,一时间就控制不住自己,现出了原形——翘起二郎腿,小腿晃啊晃的,好不自在。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只问你有还是没有。”裴子昂不给她好脸色,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这怎么不该问呢。”岁岁反驳道,“您拿去总不能是自己用吧。我想这应该是给我们五姑娘用,那既然我是伺候姑娘的人,跟她有关的事情,我当然得问个清楚明白了。”
裴子昂眯了眯眼睛,“你是新到五姑娘身边的吧,所以你不认识我也不奇怪,我和你家姑娘关系非比寻常,你尽管放心就是。”
“什么关系?”岁岁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人,她紧追不放,“五姑娘来月事了?那她怎么不自己问我要呢?这种事哪个姑娘家会托男人来办?该不是她发烧烧的昏睡不醒,您自作主张了吧?”
这回轮到裴子昂瞪眼了,这个北戎女人怎么精得猴似的,他就说了一句话,她居然能顺竿爬得把所有事情都猜出来。
他狠狠地咳了一声道:“既然知道你家姑娘要用,还不快点拿出来。”
“不行!”岁岁猛地摇头,“我们姑娘都睡不醒呢,我把那东西交给了你,然后呢?你还是让我去服侍五姑娘吧。不然我们姑娘清清白白的,连未婚夫都有了的人,就要这样被您玷污了。”
裴子昂气得七窍生烟,只抓住了最后一句重点:“你们家姑娘何时有的未婚夫,我怎么不知道?”
“宪王府的六郡王。”岁岁得意地摇头晃脑,“怎么样,比你地位高吧,你敢不敢得罪?”
裴子昂绷不住笑出来,“我就是宪王府的六郡王。”
岁岁惊讶得连一直晃动不停的小腿都僵在半路,楞神片刻后,她决定不信,“不可能吧!我懂了,你就是欺负我没见过未来姑爷。”
她很想起身一个飞腿来表达愤怒的程度,可夏国侯府里的丫鬟好像不应该会功夫,所以又硬生生忍住了,只耍嘴皮子功夫,“总之,不管是什么身份,这事儿由你做都不合适,还是我来吧。”
裴子昂看她吊儿郎当又不听话的样子就有气,要不是为了保护定北侯府一众人,他何尝至于明明奸细就在眼前都不能动手干掉,于是猛地一拍桌子,“费什么话!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再多嘴等你家姑娘醒了就让她把你卖了!”
岁岁:“……”
她一点也不怕好嘛!
可是,大概被卖掉是丫鬟的大忌吧,那还是装怂好了。
“行囊……”她故意拖长生意,断断续续道,“刚才被兵大哥抓住时,掉在关外了。”
关外尽是等候多日的难民,别说是个大包袱,就是一点馒头渣掉下去都一群人抢。
眼见裴子昂脸色越来越难看,岁岁才不紧不慢地开腔:“不过,我还有别的办法。”
“那还不快说!”裴子昂几乎要被她气晕了,连拍了三下桌子。
岁岁笑得有些谄媚:“那……六郡王,你可不可以先把我放了啊?”
第52章 人形暖炉
裴子昂点了点头:“好; 我保证不把你关回刚才那里。”
岁岁不虞有诈,得意忘形地晃荡着小腿; 将诸般技巧极详细地讲解了一遍。
其间不时穿插着裴子昂对于不甚明了之处的询问,直到终于全都确认无误; 他一直故意板起的面孔上露出略显夸张的笑容; “辛苦你了,来人啊!”
最后那句当然是扬声对营帐外的士兵说的。
岁岁以为他要给她安排住处,假客气地摆摆手,“不用麻烦人领路了,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找去就行了。”
“把她关到刚才那个笼子旁边的笼子里。”裴子昂吩咐道。
岁岁笑容僵在脸上; 反应过来被匡了,她怒不可遏地骂道:“竟然敢骗老娘!”
被士兵拖走时; 她还轮流弹动双腿; 试图去踹裴子昂; 但距离使然; 当然不可能成功。
人已被拖离了帐篷; 仍能听到气愤地叫骂声不时传来:“王八蛋!”
裴子昂完全不当一回事,军营里出来的谁没听过几句粗话。
至于失信于岁岁…对个北戎的女奸细有什么道义好讲。
他理理衣袖站起来; 大步昂扬地回到自己的营帐。
有岁岁的现身说法,裴子昂这次操作起来便容易许多。
他十分细心温柔地将其姝搞定,还特别体贴地换了一床新被褥。
其姝仍然昏睡不醒,可一直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显然感觉比原先舒适许多。
裴子昂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直到傍晚时其姝热度稍退了些; 又给她喂了一次药,这才去用晚膳。
军营里没有秘密,邱山一早知道裴子昂抱了个姑娘进营帐,用膳时难免与他说几句玩笑话:“咱们停驻此处,不知何时才开拔,也难怪你觉得闷。”
裴子昂当然听得出他调笑之意,夏国军纪严明,军人们只有苦中作乐耍嘴皮子找乐子。他早已见怪不怪,甚至为了与大家打成一片,也十分乐意和他们说笑。
可是其姝不一样,他不愿意她变成别人嘴里的乐子,就是亲姐夫也不行。
他板正了脸色,一本正经压低了声音,在邱山耳边道:“姐夫,这件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邱山还真被唬住了,愕然追问:“怎么不简单?该不会涉及军机吧?”
裴子昂点头:“你猜得□□不离十,个中细节回头再详细说与你听。”
言毕撂下筷子,郑重其事地起身回营帐去。
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其姝才降下去的体温又开始回升,人也因为如此而一直发抖。
裴子昂连忙叫人搬炭盆进来。
行军途中一切从简,炭也是用的普通的木炭。
其姝是侯府嫡出的姑娘,自幼养得娇贵,取暖用的银霜炭都要挑最最上等的,哪里用得惯这种就地取材随便烧制的粗糙木炭,不多时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裴子昂没办法,只好又将炭盆移了出去。
可取暖的问题刻不容缓,他在营帐里踱了两圈,之后咬着牙回到床前,脱下了外衣……
其姝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没有了马车的颠簸不堪,也渐渐不再寒冷,怀里揣着个热烘烘的汤婆子,从脚尖到头顶,无一处不温暖妥帖。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伸长手臂抱紧了汤婆子,连小脸也不忘贴上去,格外眷恋地蹭一蹭,再蹭一蹭。
第53章 避风港湾
鼻尖不经意触碰到汤婆子的外壁; 触感柔韧有弹性,与一般藤制的粗糙或铜制的硬硌全然不同。
其姝越发觉得好; 小脸贴得更紧些,身体也蠕动再靠近些; 恨不得把这与众不同的汤婆子揉进身子里。
耳边忽地响起男子有些喑哑的叹息声; 她才煨暖变软的四肢随之僵硬,虽然很困却还是强打起精神睁开眼。
映入眼中的事物有点怪——白皙的像人的皮肤,因为她靠得很近,连细小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真的与皮肤无异; 只是不像她的那样细腻而已。
其姝梗着脖子向后撤,营帐内烛火未熄; 敞亮得足够她看清楚一切。
裴子昂的一张俊脸近在眼前; 那像皮肤的事物就是皮肤——他光裸的皮肤——他没有穿衣服!
她先前紧抱着的; 整个人都贴上去的正是裴子昂本尊!
其姝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惊呼着坐起来; 厚重的棉被下滑,露出她的身体——和裴子昂一样; 她也没有穿衣服。
裴子昂本来将将睡着,却被其姝连串动静闹醒,尚有些迷糊,闭着眼睛伸手来捉她,“别闹,好好睡; 这样你才不冷。”
其姝愤慨地挥开他粗壮的手臂,接着一巴掌呼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