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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两。”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这数额果然比先前那些贯耳的要高的多,下注的人数也多得多。
“怎么样,我说吧。”
宁云燕说道。看着窗外的君蓁蓁。
“这银子要是输了一翻翻,可有她受的。”
说到这里又笑了。
“我倒希望这次她赢,然后让大家下更高的注。”
左艳芝看着她。
“那这次不下了?”她问道。
“为什么不下?”宁云燕说道。
“不是说她会赢嘛。”左艳芝低声说道。
宁云燕嗤笑。
“她会赢?我怕她吗?”她说道,转头看向丫头,“一百两。”
丫头应声是转身出门。
而在隔壁,一个丫头靠在门上又是着急又是无奈。
“三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你跟着喊什么。赢了是咱们家的银子,输了也是咱们家的银子。”金钏急道,“你还跟第一个起哄。”
方锦绣挑眉笑。
“是啊,都是咱们家的银子,怕什么,我这是给嫂嫂造势呢。”她似笑非笑说道,说罢看向窗外,“加油啊,一定要中啊。”
伴着乐工击缶一声下注截止,大厅里安静下来,只有乐声轻柔回荡。
但与以往不同,乐声中总觉得有些许的嘈杂。
司射看向君小姐示意可以开始了,视线落在已经又重新添加的十二只竹矢上。
这一次应该不会一下子都拿走了,毕竟耳的口径也放不下十二只。
君小姐伸手拿起了两只。
两只,看来是要贯耳连中了。
司射暗自点点头,虽然全壶惊艳在先,这个贯耳连中会稍微逊色,但也是不错了。
“那我开始了。”君小姐对司射说道。
司射施礼做请后退一步,看着君小姐走到场中铁壶前,同时举起两只手。
而在四周的纱窗后,很多双眼睛也都看着她,近处远处上房普通房现在都能看清她手里的两只竹矢。
贯耳连中。
大家都带着几分了然,但下一刻又都愣住了。
站在最近的司射也变了脸色。
那举着竹矢的女孩子忽的转过身,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同时扬起手,两只竹矢飞起稳稳的分别落入两耳之中悬在壶身两侧。
惊呼声掌声哄然而起。
“这,这是什么?盲投吗?”
“书上说当初石崇之妓能隔屏风而投,这也相当于隔屏风了吧?”
很多人舍弃矜持站到窗前看着惊讶的议论着。
“云钊云钊,别捣鼓你的茶了,这女孩子与你的当初的技艺不相上下了。”
“背身投壶啊,而且还是连中贯耳。”
同伴们大声的说道,宁云钊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背身投壶命中不失吗?”他说道,“那真是很厉害啊。”
宁云钊终于放下手里的茶,看向窗外。
窗前挤着数个同伴挡住了他的视线,并不能看到那场中的女子。
金钏忍住了欢呼声,看着外边难掩激动。
“行啊。”方锦绣面色惊讶,但还有一丝难掩的赞叹,“没想到她还真有这个本事啊。”
然后她想到了自己问方玉绣的那句话。
“你让大姐说,你描述的君蓁蓁,跟我们认识的君蓁蓁是一个人吗?”
她现在也有些觉得,眼前的君蓁蓁,好像跟她认识的不太一样。
方锦绣扶着窗户神情复杂,而隔壁的宁云燕则难掩情绪的拍了下窗框。
这怎么可能!这个君蓁蓁如果真有这般本事,刚来阳城的时候就张扬开了,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要是早知道她有这般本事,今日也不会做这种安排,至少也能另想应对。
“燕燕,现在怎么办?”左艳芝颤声问道,“还下注吗?我们没钱了。”
没钱了吗?适才凑的钱已经都打了水漂了。
宁云燕不由咬住下唇。
为什么不敢下注?怕她赢吗?为什么怕?难道相信她不会输吗?
“甲三号贵人押倒耳五百两。”
“丁七号贵人押倒耳五百两。”
议论声的同时下注声接连响起,而且这喊声越来越多,几乎席卷了三层楼。
以前下注也是这般,但或许是因为先前的惊叹以及议论声未散,盖过了厅内的乐声,显得嘈杂,雅致气氛也褪去不少。
下注声此起彼伏,数额也都四五百之多。
那女孩子冲司射示意。
司射面色已经失去了先前的平静,看到女孩子示意,心里有些紧张。
算下来这女孩子虽然投了两次,第一次的银子可以忽略不计,但第二次就超过了其他人的多次,粗略估算一下已经赢了几千两银子了。
这数目不少了,要知道接下来下注的金额肯定会更高,那样输了的话赔付的更多,这些赢的银子还没捂热就要飞走。
得到再失去,是很多年长历经沧桑的男人都看不开放不下的事。
更何况这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
如果她说不玩了,司射也可以理解,只是还是有些遗憾。
这是今日三月三缙云楼赚的最多的机会。
“小姐,还要玩吗?”不待那女孩子开口,司射忍不住先问道。
君小姐微微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能玩了吗?”她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适才你可说了,没有制式限制直到投不中为止。”
司射愕然。
难道你的意思是能一直赢下去?
“您还要接着玩?”他问道。
“当然。”君小姐说道,声音娇嫩软软,“这才要刚开始呢。”
第八十九章 谁为主
这还刚开始?
那接下来您还要怎么玩?
司射再次感慨。
这女孩子可能真的对投壶了解的多一些。
下注声渐渐停下,缙云楼里恢复了安静,但站在场中的女孩子和司射一直没有动作。
是不继续了吗?
有人粗略的算了下,这场下注已经大几千两银子了,要是输了这女孩子可是赔万把两银子的。
也许被吓到了吧。
毕竟万把银两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看到场中的安静,宁云燕露出笑脸,因为房间位置好,也看到场中人的神情。
君蓁蓁薄纱遮面看不到,司射脸上的愕然可是清晰可见。
怎么?怂了?
“你投啊,你继续投啊。”宁云燕咬牙说道。
“她适才是赢了不少,但刚才跟我们斗的时候也输了很多的。”左艳芝说道,眼睛也亮亮放光,“这次要是输了,可就赔大发了。”
“她可别不玩。”另外一个女孩子听到了忙说道。
对,她可别不玩,玩的越久那要是输了的话就越多。
“六百两。”宁云燕转头对外边喊道。
丫头神情有些迟疑。
其实小姐说君蓁蓁适才输了很多,但大概忘了她们也输了不少啊。
“小姐,还是…”她忍不住开口。
“你干什么?还不快去。”宁云燕竖眉喝断她。
宁云燕很少有这样暴怒外露的时候,丫头吓了一跳半句话不敢再说转身忙出去了。
站在另一边的一个女孩子也被吓的没敢说出自己想的话。
她想说,先前君蓁蓁报的是最普通有初贯耳,但都投出令人震惊的技艺。
一次是巧合,二次就是真本事了。
她还想说,大家都喊着下注君蓁蓁倒耳,好像多难似的,其实对于能投出有初全壶背投贯耳的人来说,倒耳并不是什么难的。
女孩子看着宁云燕,又看了看场中站立的女孩子。
适才大家都说君蓁蓁被斗的上了钩。但她现在觉得,上钩的好像是宁云燕了吧。
看到场中女孩子没有动作,金钏合手谢天谢地。
“少奶奶知道适可而止。”她说道。
方锦绣却是撇撇嘴。
“这时候适可而止不是傻吗?”她说道,转身就对着外边喊。“一千两。”
金钏吓的差点冲动上去掩住她的嘴。
门外的侍者已经将她的下注报了出去。
这让原本安静下来的大厅又是微微的嘈杂。
方锦绣却还没完,掀起窗帘还对着外边喊。
“这位小姐接着玩啊,你可别怂啊。”
这陡然响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愕然。
这叫什么话?这叫什么事?
这里是投壶的风雅之事,难道是赌场吗?
现在的少男少女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君小姐听到了方锦绣的声音笑了笑没有理会,司射则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
当然司射并不是被方锦绣喊的话吓的。更不是为了大家下注的数额吓到,而是因为君小姐先前和他低声说的几句话。
“这,这从来没有过。”他看着君小姐有些磕绊说道。
“是,我知道没有先例,改了你们的规矩是我不好。”君小姐温声说道,“主要是我这样让大家下注不太公平。”
司射苦笑。
这么说她还是为了大家好?
“而且你们适才说没有止,我也总不能这样一直投下去吧。”君小姐接着说道。
说得好像你能一直投下去似的。
司射有些无语。
无可否认这个女孩子技艺很高超,但未免因此而狂妄自大。
“那好吧,你适才问这里投壶有什么规矩,我跟你说了没有规矩。除了在投壶方式上没有规矩限制,在投注方式上自然也是没有限制的。”他整容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按照小姐的要求说了。”
君小姐点点头。
司射上前一步,看到他走出来,嘈杂声停下来。
虽然乐声铮铮但气氛有些紧张。
“别怂啊。”
方锦绣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道哪个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紧接着更多的人笑起来。
“别怂啊。”
“对啊,接着玩啊。”
接二连三更多的声音喊出来,伴着笑声喊声,楼内变的喧哗。
风雅之气一扫而光。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持重的人们摇头叹息。
司射也笑了,他抬手对四周略一施礼。
“诸位,下一场的下注要换个规矩。”他朗声说道。
换个规矩?
喧闹的大厅安静下来。
“怎么换?”有人主动问道。
“这位小姐说投壶方式。”司射含笑说道。
“对啊,当然是她说了。难道要我们说吗?”有人笑着接过话。
“这位小姐说投壶的方式。”司射接着说道,“然后这位小姐决定下注的金额。”
“有意思。”
挤在窗口的同伴们回头兴奋的说道。
“这小姐竟然要自己标价。”
这就是为什么女子们不肯在缙云楼下场的缘故,被人评头论足总是不好看也不好听。
能来这里的女孩子往往都是大家闺秀,名声对她们来说比金钱重要多了,她们不为钱只爱名。
宁云钊皱眉摇摇头。
“说话注意点。”他提醒道。
同伴都笑起来,而窗外也传来了司射的声音。
“有初。注一千两。”
有初?
伴着司射报出的话,很多视线都看向屏风前,适才这位小姐投入的全壶外加贯耳一共十四只竹矢还都在铁壶内,满满当当。
怎么又有初了?
“骁箭,激矢令还,一矢百余反。”宁云钊说道,这一次不仅是看向窗外,人也站起来向窗边走来,“一千两,我下注。”
他站在了窗边,窗纱已经掀起,一眼就看到场中的女子。
她!
他的神情顿时愕然,他的眼睛顿时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