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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男人咧嘴强行挤出一丝笑。
“值,值。”他们齐声说道。
胡子男冲他们摆手。
三个男人这才挪出来。
地上的一个男人忽的抓着刀站起来,三个男人吓了叫了声。
那男人摇摇晃晃,用刀撑住身子勉强没有倒下。
胡子男浑不在意的继续冲三个男人摆手,亲自带着他们前行。
“你以为你跑得掉?”那男人声音沙哑的开口。
三个男人吓了一跳,胡子男也做出吓了一跳的样子。
“哈。”他说道,“你认得我?”
男人似乎是被这话说的有些无语,只是看着他。
胡子男摆摆手。
“行了,我能不能跑掉是我的事,你们能不能抓住我,是你们的事。我们大家各自操心自己的事吧。”他说道。
“有本事你杀了我们。”男人冷笑喊道,用刀子指着地上的人。
这些人难道没杀死吗?
三个男人不由看向地上。
黑夜里昏暗不明也看不清如何,耳边听得胡子男嗤声笑了。
“要想死在我手里,可是要花钱的,你们没付钱,不配小爷我动手。”他说道,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说罢不再理会他们大步而行。
三个男人也忙跟上。虽然还没从惊吓中恢复,但心里有了一些看法。
“九公子。”矮胖男人疾步跟上他,“你跟他们认识?”
胡子男头也没回啊了声。也不知道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另一个男人也回过神了。
“九公子,这些人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冲你来的吧?”他说道。
胡子男看他们一眼。
“怎么?”他说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
区别大了!
“你。因为是我们引来的,你替我们。解难…”矮胖男人也回过神了说道,视线落在胡子男的胸口。
那里塞着几张银票。
收的他们的钱。
胡子男啧了声。
“这怎么了?我收的钱不对吗?”他说道,“这些人冲我来的怎么了?你们不是也冲我来的吗?你们冲我来,不是自己卷进来的吗?难道是我逼你们来的吗?”
他一叠声的问。问的刚经历过惊吓的三人脑子有些乱。
好像是吧。
“我收你们钱怎么了?你们看到我有多厉害了吗?”胡子男竖眉说道,“我这么厉害,要不是因为收了你们的钱。我犯得着跟他们打吗?我早就走了,我走的了。你们呢?你们能从他们手下逃走吗?”
三个男人摇头。
还真不能。
“这不就结了。”胡子男说道,冲他们一瞪眼摆头,“那还不快逃!这些人可是属蝗虫的,一来就是一大片,等他们的人来了,你们就是给我万贯家私,我也解不了你们的难了。”
三个男人好像听懂又好像没听懂,被他这么一喊还不快逃,下意识的就忙加快脚步,分别向三个方向奔去,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大街上旋即变的热闹起来,热闹的不止这条街,很快似乎整个城都骚动起来。
但这些热闹总是被甩在身后。
君小姐看着前方敏捷穿行在大街小巷的身影,再次赞叹,能打且能逃,这就是师父口中才会被称为好汉的人。
几番穿梭迂回,城门到了眼前。
城门还开着,但城门前已经站了好些巡城,明亮的火把下照着他们神情有些紧张,很显然他们接到一些消息。
想要出城只怕没那么容易。
君小姐心里想着,念头才闪过,却见前方的身影停也未停直向城门冲去。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们搜城?”他大声喊道。
看着突然冲出来一人,巡城们吓了一跳,刚要呵斥,胡子男已经举着手里的腰牌。
“动作快些,但不要大张旗鼓。”他肃容说道,“成国公在京中好友旧将众多,如果让他们知道成国公世子来了,肯定会阻止抓捕。”
巡城们看到腰牌,又听到这话,神情放松又恍然。
“原来是成国公世子抓来了。”为首的巡城说道,“怪不得上边只说要戒严,却没说是谁,那我们是不是要关了城门?”
他们说着话人向胡子男迎过来。
“不用关,世子爷既然进了京城肯定就不敢出来了,自有人在城中庇护他。”胡子男说道。
的确如此,来到京城既然行踪泄露,躲在城里反而是最安全的,躲在城里的高官大家中一时查不到,但如果出城,那则是毫无遮拦的暴露行踪。
毕竟一时半日可逃不出京城地界回到镇北。
“大人还有什么…”巡城们说道。
话音未落,就见走到他们面前的胡子男猛地劈手,几个巡城猝不及防叫着倒下,城门前顿时混乱。
“关城门!”
喊声乱起,但胡子男已经夺过了马匹,手里的刀挥出一片寒光杀开一条路疾。
“关城门吧你们这些蠢蛋。”他大笑着闪电般穿过城门,扔下未散的笑声。
巡城们立刻也都上马,却见城门外一群牛羊猪叫着冲进来。
原来是胡子男打开了城门下的羊马墙,那些被关在其中等待售卖的牲畜都跑了出来。
这让追出来的巡城被冲击的人仰马翻,守城的兵丁也忙着驱赶这些牲畜,城门前陷入更大的混乱。
“阿爹阿爹羊跑了羊跑了。”
混乱中还听到女孩子的尖叫,城门前的兵丁巡城闻声看了眼,见一个女孩子慌慌张张的抛在牛羊猪中间。
而城门外还有更多的人涌过来。
这些都是来售卖牲畜的人,本来在牛马墙外的草棚里睡的正香,这动静肯定都被惊醒了。
巡城们呵斥着这些人赶快处理乱跑的牲畜,并没有注意到那叫喊着阿爹的女孩子没有再进来。
不知奔跑了多久,牛羊牲畜的骚臭味已经消散,君小姐用力的嗅了嗅,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是她随身带着的药粉,主要用于防身,但也可以用于追踪,因为它独特的又不容易被察觉的味道。
朱瓒在城中与人争斗的时候她趁机扔在大街上,奔走的朱瓒踩在其上。
不过…
君小姐看了看前方,夜沉如锅底,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但这并不妨碍她辨认方向。
这方向不是北,而是南,甚至根本就没有离开京城多远。
他还是没有逃走远离,莫非还是遵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君小姐似乎已经察觉到身后追兵的马蹄声。
她的视线落在前方渐渐出现的人影身上,他依旧步行,大约是出城拆开牛羊墙的时候马就被他赶跑了。
他要去哪?
第一百一十章 只为孤坟有花开
君小姐看着前方疾行的人。
走了一段后,前方隐隐可见一个村落。
此时的所在依旧没有远离京城,充其量也就几里地。
京城附近几里地的村落就那几个。
现在这个方向的…
君小姐停下脚看着四周又看向前方。
陆家庄。
陆云旗的老家。
她并没有跟陆云旗来过这里,但陆云旗给她说起过。
他要去陆家庄?
君小姐看着蒙蒙夜色里的人影。
去哪里有办法对付陆云旗吗?
陆家庄有什么可对付他的。
君小姐心里叹口气。
陆云旗出生时丧母,十岁丧父,家中无亲友相护,靠着继承父亲的锦衣卫差事混口饭吃没被饿死,这个陆家庄他连房子都没有,早就不把这里当家了,除了祖坟。
祖坟。
君小姐有些走神。
说起来自己死后,是不是跟父亲母亲葬在一起了呢?
父亲以皇太子的身份和母亲合葬入皇陵,自己呢?是不是在父亲母亲的陵墓下长伴?
君小姐突然想到自己等天亮后应该去哪里,去皇陵那边遥遥的看一眼吧。
她的眼有些酸涩,不知道是悲痛还是熬了这一夜的缘故,她突然不想再跟着朱瓒了。
说到底,他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她看了眼前方。
视线里似乎一瞬间变的雾蒙蒙,就像浓墨中点入一滴清水,旋即越来越多的清水注入,夜色褪去,青光蒙蒙。东方渐白。
夜过去了,清晨到了。
蒙蒙青光里的身影也变得更清晰,此时走在旷野上很是显眼。
他忽的停下脚,君小姐迟疑一下站在浓密的灌木中没有动。
已经不打算上前打招呼,就不让他发现自己了。
他并没有回头,而是伸手扯下脸上的胡子,蒙蒙青光里露出光洁俊美的侧颜。
果然就是朱瓒。比起怀庆府一别。他没什么变化。
他伸手摸着脸,浓密的眉毛皱起来,似乎有些不满意。然后卷起袖子,俯身捞着路边草木上的露水搓在脸上。
一遍又一遍,一把又一把,几次三番后才直起身。再次摸着脸露出满意的笑。
如果此时有镜子的话,君小姐毫不怀疑他会拿出来仔细的照一照。
自怀庆府一别。他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这么的莫名其妙。
朱瓒又用沾着露水的手理了理头发,拍抚着衣衫,衣衫的上经过昨夜的混战变的褶皱凌乱以及沾染了血迹尘土。
褶皱凌乱尘土经过拍抚能除去。但血迹就有些麻烦了,朱瓒抹了一把露水认真的搓着衣角上的血迹,但血迹反而更划开染了更大一片。
他有些恼火的拍了拍衣角。嘀咕了一句什么话放弃了,整了整衣衫挺了挺脊背再次向前大步走去。
这人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在被追捕?
或者他就那么笃定锦衣卫的人找不到他?
君小姐回头看了眼身后。就算身后此时没人追来,谁又能保证前方是否已经张开了网。
这个朱瓒啊,抓就抓了,有成国公在,皇帝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何必闹得这样,又有什么好处。
来到京城,你还能走的了,那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做皇帝了。
成国公那样睿智优秀的人,有这样一个儿子是不是很头疼?
君小姐透过灌木丛看着前行的朱瓒。
她没有再迈步跟上,想着等他走远了,自己就掉头离开吧。
朱瓒却迟迟的走不远,不像昨夜那般疾行难以捉摸,他慢慢悠悠,摆着头左看右看,就像一个起早闲逛的村民。
君小姐觉得自己在师父的磨炼下算是很有耐性的人,但此时也有些不耐烦。
要么干脆就转身走吧,被他发现就发现吧,又能怎么样,京城只有他能来吗?大路只能他走吗?左右不过一句好巧而已。
她才要转身,就见朱瓒在路的尽头停下来。
路自然没尽头,所谓的尽头只是那条路拐了弯或者是一个下坡。
青光更褪去几分,君小姐的视线也变得更清晰,所以除了朱瓒,她还看到路旁有个木屋。
荒野里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建一个木屋,事实上那也不是普通的木屋,那是守墓用的屋子。
一般人家的坟地有个坟头就不错了,好一点的立个碑,再好的还会更讲究,配着明楼暗阁,当然规格都是比现实中的小很多,表明与活人所用的不同。
而此时朱瓒一旁的木屋就比那些明楼暗阁更好,这是专门供守墓人用的。
只有那些王公贵族的坟地才配有守墓人,打扫着看守者陵墓。
陆家庄有王公贵族的陵墓吗?
念头闪过,君小姐的身子陡然僵硬,垂在身侧的手也攥了起来。
陆家庄的王公贵族。
她从灌木丛后走出来,疾步向朱瓒的所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