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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策并未多想,他也懒得多看乞丐一眼,便率先走开了。
“二公子——”
望着那人决绝远去的背影,平安也觉得自己是双眼昏花了,二公子慕云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况且,如果真的是慕云华,他一定不会如此冷血,对自己不管不问。
刹那的希望如萤火一般,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乞丐跪在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教习第一天的上午,主要是医官们介绍太医院制度,为教习生安排师父。这一年的外教习,主管医官是副提点薛达,副主管是御药司左院使沈济生,任命的四位管勾分别为御药司的左右两位副使和储药司的左右两位副使。
为方便教习生切磋医术,私下练习,也为了迎合一些考核制度,所有十六名教习生被分为了八组,每两人一组。薛达还是秉持着他原有的想法,将白決和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白苏分在了一组。白苏和白決自然十分高兴,听闻分组消息后,他们不禁激动地望向彼此。
两个时辰过后,该有的繁琐的规矩都走了一遍,才到了午休的时候。众人听了一整个上午的训讲,也都乏了,都期待着下午真正的历练。白苏低头望着刚才管勾给每个人手里发放的六七本医典和一包针具,心里格外充实。她尤其仔细打量了针具,里面总共九九八十一针,细密规整地排放着,实在精致。太医院果然不一般,这样讲究的针具,她还是第一次见识。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沈济生开始做今日上午的结语,“入了外教习,就等于入太医院,你们每个人都要用供职医官的标准要求自己。在太医院,医术首先求准,求真,其次才是精益求精。医术的锤炼,最经不得偷取捷径,或是一蹴而就……”
“至于今晨的事情,我无法判断白苏和陈弗两人说辞的真伪。与副提点大人商议后,我们决定同时给白苏和陈弗两人以惩罚。”
听到这里,白苏猛然抬起头来,如梦初醒一般,她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不觉额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不能走,她不能走,她是无罪的,她是冤枉的……她暗求着上苍,恳求即将到来惩罚轻一些,再轻一些。
云华,帮帮我……
沈济生停顿了一下,他望了一眼白決,的确如他所料,白決在用目光求他手下留情。
“医士陈弗,扣去一个月俸禄。教习生白苏,即日起前往惠民司,反思结束后才可回到太医院。”
惠民司……白苏愣了一下,她记得白決告诉过她,惠民司是研究疫病,为百姓发药看病的部门,设在外城。远是远了些,不过至少她还可以回来,只等反思结束就好,白苏不免暗暗舒了一口气。
听闻这个处置,薛守逸忍不住低笑了出来。与他搭档的教习生名为邬棋,这人虽只是出自普通医官之家,却有很高的医术造诣。在甄选中,薛达就看上了此人的才华,所以有意将他安排在了薛守逸的身边。邬棋虽然医术不错,对太医院却也是如白苏一般一知半解的,他听见薛守逸的笑声后,忍不住问道,“薛兄,惠民司那里怎样?”
薛守逸抬了抬眉,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咧嘴笑道,“惠民司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在太医院的人都知道,犯了错的医官都会被贬去那里。说是反思反省,根本没见有几个人调回来过。所以白苏去了那儿,就等于是撵出太医院了,说不好咱们今年教习结束的时候,她还没回来呢。”
薛守逸说的都是实话,被调去惠民司的医者,只有在作出了重大贡献后,才有机会调回太医院。而天底下能有几个机会,让医者做出巨大贡献呢?天时,地利,人和,少了哪一遭都不可能。
白苏并不知道内情,她还以为这是轻巧的处罚,根本没有在意。
倒是白決,他万分担忧地望了一眼单纯的白苏,一阵深思过后,他缓缓举起了手。
“沈大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白決,沈济生不禁暗攥了一手细汗,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小子千万别做出什么毁了自己前程的傻事。
白決站起身来,对着薛达和沈济生各行了一礼,而后缓缓道,“薛大人,沈大人,今晨的事情我也有错。还请两位大人也将我安排到惠民司。”
“白決?”白苏吃惊地站起身来,她拽住白決的手臂,“你傻了吗?你这是做什么?”
沈济生只觉得眼前一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小子究竟是想凑什么热闹!他思忖了一下,立刻反驳道,“你根本没有错,不要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白決竟然会主动要求去惠民司,薛守逸也不免暗惊住。
“出入符令只属个人,任何情况下不能借给别人使用,我犯的是这条规矩。”白決神色平淡,像是诉说着平常之事。白苏怔望着白決,他这样淡定自若又无所畏惧的表情,实在像极了慕云华……
“白決,你可要想好了!”沈济生恨不得揪住白決的耳朵,将他丢到白瑄的面前。
啪啪啪,响起三声掌声。薛达勾起嘴角,他放下拍掌的双手,十分满意又得逞地道,“诸位教习生都要向白決学习,有错误要主动承认,有惩罚要主动认领。白決违背宫规,私借符令,威胁太医院安全,必须受到惩罚,以儆效尤。”
前往惠民司的路上,白苏与白決共乘一辆马车。白苏心底气白決的莽撞,一路上都没有和他说话。白決倒没介意,他一直望着马车外来来往往的人潮。
直到马车停在了惠民司跟前,白苏跳下马车,才问了他一句,“你这样鲁莽率性,丝毫不顾及后果,你有想过你的家族吗?”
白決怔了怔,他知道白苏怪他,却不知道她着想的竟然是他的家族。
他沉默了片刻,前言不接后语地回应道,“你是我的搭档,更是我的兄弟。”
一时间,白苏的脑海中好似涌出了万语千言,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她感叹于白決的这句话,眼中不由得细泪漫延。
“男儿有泪不轻弹,白苏兄弟,可别叫我看到你哭。”白決朗笑起来。
白苏忍住了几欲决堤的泪,调整了语气,缓缓又笃定地道,“白決,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第113章 玄妙缘分
雨后天空放晴许多,一扫冬末的阴霾,到了傍晚,夜空也是清澈如许。惠民司坐落在西外城,远远望去,地平线上仿佛只有这一处大院,也只有离内城足够远,外头疫情发生的时候,才不致波及到皇宫。
白苏和白決两人下了马车后,就有医官来给他们安排食宿。惠民司的条件远不比宫里,他们要跟其余几个医官挤在同一间房子里,不同人的床榻间也只是隔着薄薄的帐子罢了。
两人安顿好后,一同散起步来,顺便熟悉熟悉惠民司。惠民司是只有一个正门,进去后便是一道石刻的影壁,上面刻画着许多医者济世救人的场景。绕过影壁,一方大院就呈现在眼前。大院四合,四面都是长房,有的用来给医官住宿,有的用来安置病人,有的用来制药煎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里虽然简陋,却没有太多束缚,医官们都行动自由。白苏和白決两人一边浅聊着,一边走出了惠民司,沿着外头的甬路,逐渐走得远了。白苏垂目看着脚下这条狭窄的石子路,不由得怀念起远在天边的白家药堂了。白決倒是一身轻松,他还没见识过这样平民的医舍,也未曾在如此空旷的夜色下漫步,他享受的很。
走出很远后,白決才悠然着开口,“方才白苏兄弟想说的秘密是什么?”
白苏停下脚步,环视周遭一圈,确认没有别人后,才开口道,“我来京城,入太医院,其实是有目的的。”
“哦?”白決起了好奇心,他依旧耐心地听着。
“我的姐姐在宫中,我想入宫去寻她。太医院离宫廷这么近,如果我能有机会入内宫,就能和她相见了。”白苏的语速很慢,看得出她很犹豫,犹豫着要告诉白決多少真相。
“你的姐姐是宫女?”
“不,她是皇帝的妃子。”
白決略加思索,当今皇帝不好女色,后宫各妃位并不齐全,只有那位顺仪是姓白的,想必就是白苏的姐姐。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既然她是妃子,又何须你通过太医院入宫呢?她只要求皇上下一道诏令,就能将你召进宫去探望了。”
白苏望着远处的一颗隐星,幽幽着倾吐道,“她向所有人隐瞒了入宫之事,我的父亲到现在还对此一无所知。她并不知道我来了京城。说到底,都是因为我,否则这个家不会破碎成这样……”
白決心思细密,他见白苏声音渐低,便圆场道,“这都是你的家事,其实不必与我说的。”
“方才你说我是你的兄弟,我其实很愧疚。你真诚待我,我却隐瞒了你很多事。”
白決望着白苏微微抬起的侧脸,淡淡的月光将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光辉,他的目光不禁凝滞住。半晌过后,白苏收起下颌,看向白決,却迎上了白決直直望着自己的目光。
白決登时就尴尬了起来,他慌忙侧过身去,心里却凌乱如麻了。他这是怎么了,竟然看着一个男人出神了!之前他还觉得白苏面容清秀,像个女子,一个霹雳一般的念头划过白決的脑海——莫不是自己有了断袖之癖?!!有了这个想法后,白決再也不能直视白苏了,他生怕白苏发现自己的慌乱,落下笑话。
不可能,他不可能有断袖之好。他从来就没有对男人有过兴趣,听别人提起龙阳之好这种字眼的时候,他还会很反感。一定是哪里不对了,绝对不会是他自己的问题!白決心里絮絮叨叨的,他在疯狂地安慰自己。
白苏哪知道眼前的人会有如此复杂的心里活动,见他沉默了,她也沉默了下来,目光复又投向遥远的夜空。天边的星辰闪闪烁烁,如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大地上的城廓。她突然想起一个说法,说是人死后灵魂飞升,会化为天际的辰星,陪伴着地面上未亡人孤单寂寥的夜。
云华,你是否也化为这万千星辰中的一个了呢?
云华,你是否正陪伴着我,注视着我……
星辰依旧闪烁,夜静谧极了,她的问题不会得到回答。白苏抬起手,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
夜里,风大了,好在宫墙高高,能挡住一面的风。平安裹紧了长衣,紧靠着墙根,半梦不醒的闭着眼睛。他的手里还攥着白天那个路人丢下的两枚碎银,吃了今天就没明天,他舍不得用。
自打慕天华从皇宫中消失后,平安就再也没有离开这里过。他每天都会等在慕天华当初进宫时候走的边门,盼望着他的主子能从里面走出来。一天天过去了,边门的守卫都更换了一波又一波,他期待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他的盘缠一点点耗完,最后落魄的连馒头都买不起。他饭都吃不饱了,更别提凑齐回到戊庸的盘缠了。而且,如果没有他主子在,他回到戊庸后又能怎么样。
迷迷糊糊中,平安只觉得眼前的光线骤然暗了下去,好似有人挡住了光,站在了他身前。
他睁开眼睛,的的确确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就站在和他咫尺的距离。他仰起头,揉了揉眼睛,还是有些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陆桓负手而立,他背对着远处的光芒,面孔藏在自身投下的阴影中,神色难辨。
“平——安——”他终于哽咽地开了口,两个字,音线像是被风吹碎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