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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多亏兰姑受了上次挨板子的教训,不然葛馨宁病成这个样子,早被她一声令下,叫人抬到乱葬岗去丢掉了。
这会儿兰姑坐在床边,却是犯了难。
大夫在最初来过两三次之后便不肯再来了,只吩咐按原来的方子煎药吃着,就这么拖了一个月。这会儿如果上头责问为什么不换个大夫,她没有办法交代;可她若是自作主张去请了外面的大夫来,上头指责她不该为了一个丫头大费周章,她依然没办法交代。
兰姑越想越没有头绪,忍不住唉声叹气。
这时门帘子动了一下,她以为是丫头进来送水,便头也不抬地道:“放下,出去吧。”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兰姑诧异地抬头,随后猛地跳了起来:“五爷,您……”
韩五摆了摆手,叫她出去。
兰姑不敢多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倒退着出了门,远远地退到了廊下。
葛馨宁此时正昏昏沉沉地睡着,脸白得近乎透明,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不过一个月而已,她竟瘦得比初来府中的时候更厉害了,眼眶深陷了下去,下巴变得尖尖的,透过皮肤几乎能看得见骨头。
“真丑。”韩五无意识地嘀咕了一声。
心里却瞬间抽痛起来,莫名的愤怒和憎恨塞满了胸膛。
她病成这样,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人告诉他?
她到底是什么病?请的大夫是谁?有没有换人看过?
他有一肚子疑问,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立场来问,只好全部忍下。
可是他不问,那些没用的奴才难道便不会自己来告诉他吗?
这一次若不是他借了皇后的名头问一问,会不会等到人已经死了、尸骨成灰的时候,都没有人来告诉他?
韩五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她会死吗?
风掀起了帐子的一角,遮住了葛馨宁的脸。
韩五心中恼恨,拉过帐子猛力一扯。
“轰”地一声巨响过后,帐子塌了半边,帐中躺着的人却完全没有惊醒过来的迹象。
毫无血色的脸庞,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韩五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忍不住俯下身子,用手抚过那张苍白的脸。
兰姑在外面听见动静,顺着墙根蹭了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韩五收回手,站直了身子,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大夫没说什么时候埋?”
兰姑忙低下头回道:“只说是心病,服药却不见好……我记得先前里仁巷的大夫不错,要不要……”
“去宫里,叫最好的太医过来。”韩五冷冷地打断了她。
兰姑慌忙应着,韩五却又补充了一句:“叫人到皇后那儿说一声,免得哪天人突然死了,皇后问起不好交代。”
回复(8)
第50章。珠胎暗结
宫里的太医颤颤巍巍地被人抬着飞奔过来的时候,韩五一脸漠然地让出了床边的位置。
兰姑看在眼里,心中忧虑更重。
太医大概是太老了,闭着眼睛诊了好长时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简直像在打瞌睡。
韩五等得不耐烦,没好气地问:“人死没死都看不出来吗?”
太医打了个哆嗦,忙站了起来,却还是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韩总管说笑了……这人,自然是活着的,只是……”
“只是怎样?”兰姑生怕韩五怒气上来,一剑把这个老家伙给砍了,忙在一边连声催问。
老太医咳了一声,皱眉道:“病人的身子似乎受过些创伤,但不算严重,如今最大的病灶,是郁气郁结于心……若是不解了这心结,只怕……”
没等他说完,韩五已不耐地打断了话头:“她的心结,解不了!”
老太医吓得半晌没敢言语,兰姑忙咳了一声,为难地道:“心结确实难解,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吗?破而后立,行不行?”
“这个……”老太医犹豫了一下,“……这个是心病,能不能治实在说不准……病人一心求死,药石是无用的。就算不能解开心结,也总得替她找个理由活下去……”
兰姑面露难色,韩五已冷笑道:“她愿意死,就叫她去死好了,费那么多工夫做什么?兰姑,送太医回去吧!”
兰姑不敢多言,忙掀帘子送客。那太医却迟疑道:“那也未必没有法子。病人似已身怀六甲,妇人为了孩子,总会愿意活下去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老太医话未说完,韩五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单手抓着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老太医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自然没本事再说一遍。
兰姑急得焦头烂额,在旁连连劝慰。韩五瞋目许久才丢开太医站到了一旁,只是脸色依然黑得吓人。
老太医咳了几声,迟疑道:“从脉象上看,病人似乎有征兰之兆……”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似乎’?”兰姑急得几乎要跳脚。
太医抬起袖子擦了擦汗,为难道:“病人脉象微弱,老朽不敢断言,但……八九成把握还是有的。”
兰姑抬头看看韩五的脸色,见他没什么表示,只得硬着头皮追问:“多久了?”
太医战战兢兢地道:“从脉象上来看,结胎时日不长,约莫一月有余。”
兰姑闻言不禁皱眉,抬头看韩五时,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拂袖而去,人都走出老远了。
“姑娘,这……”老太医擦着汗,有些不知所措。
兰姑心里比他更慌,却只得强自镇定,叫他开了调养的方子,又反复嘱咐了不许到外面乱说。
老太医额头上不断冒汗,连连称“是”。
兰姑见状便叫了小厮进来,吩咐送太医回去。
不料刚走出二门,韩五跟前的一个小厮叫“小远”的就迎了上来:“兰姑,五爷吩咐我送太医回去呢!”
兰姑颤了一下,忙低头应“是”,那太医诚惶诚恐,连称“不敢”。
回复(6)
第51章。等死
葛馨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中午。
兰姑得知之后,飞奔过来,进门便将小丫鬟轰了出去,抓住葛馨宁的手急问:“你怀孕了,自己知道吗?”
葛馨宁虽说睁着眼睛,却似乎并没有在看人,对兰姑的话也没什么回应,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兰姑生怕她又睡过去,急得直冒汗:“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太医说你有孕在身,你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就算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你总该清楚的吧?”
她的手上不自觉地加了几分力气,葛馨宁吃痛地缩了一下手,随后木然地摇了摇头。
兰姑气急败坏:“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知道怀孕了,还是不知道是谁的?混账东西,你这算是做的什么事!你赶紧给我好起来,就算要死,也得给我交代清楚了再死!”
可是葛馨宁能给她的回应只有摇头。
兰姑有些后悔自己同时问了两个问题。如果只问一个,她至少可以得到一个答案不是?
不过……这摇头是在回答第一个问题吧?如果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也是“不知道”,这会儿拖出去剁了喂狗都是轻的,何必还耗在这儿浪费药材!
几番追问之后,兰姑彻底没了主意,葛馨宁却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连一口水都没喝。
这种待死不死的状态又持续了半个多月,葛馨宁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看着只是在挨日子了。
兰姑做事一向把细,念着葛馨宁如今是两条命,一张席子裹了随便丢掉毕竟不太厚道,便叫人悄悄地到义庄定下了棺木,万事俱备,只等咽气了。
谁知葛馨宁偏偏不肯咽气,眼看着已经几天水米未进,却还会不时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姑几次被她吓到,最后也不敢来了,小丫鬟们更是嫌晦气,能躲多远躲多远。
于是,之后葛馨宁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不再有人知道,当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其实,葛馨宁大半时间都是清醒的,只是身上无力,难以动弹而已。
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既然没了希望,还活着做什么。
可是每当她决定放弃的时候,又总会觉得有几分不甘心,于是耗费了这么多日子,竟然还是没有死透。
不过,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即使那几分不甘心还在,但身子已经干枯成这样,又没有水米下肚,生死已经由不得她。
这两日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也没有,葛馨宁便知道,府中已经彻底放弃她了。
她并不怨。
即使不被卖到这里来,她也不敢笃定自己能在婶母的手中活过半年。死在哪里,对她而言都差不多。
所有的事情都不怪别人,都是她自己太没用,空有一身娇小姐的坏毛病,却没有半分聪明和勇敢能用在正途上。
这样没用的她,活该要死。
活该死在一个同样没用的人手里,活该被人轻视被人玷辱,活该死后被丢到乱葬岗,被乌鸦和老鼠分食……
这一生,过得可真够窝囊的。
金乌坠落,玉兔初升,又是一个静谧的夜。
屋子里并没有沙漏,葛馨宁看着窗棂上的月影,在心里盘算着时辰。
不甘心又如何呢?时辰到了,总要走的。
梦中说梦 说:
看到好多人在催更,受宠若惊……就不一一回复了,这儿统一说一下,一般更新时间为上午10点、晚上17点和20点,如有调整会提前通知。蠢梦刚换了个工作……嗯,今天第一天上班……办公室居然木有电脑……所以白天看不到亲们的回复了,只能晚上来,但是俺依然一如既往地爱你们= ̄ω ̄== ̄ω ̄== ̄ω ̄=
回复(11)
第52章。最后一眼
门外的树上有鸟在叫,声音凄厉。
是乌鸦还是猫头鹰,葛馨宁并不能分辨清楚,总之不会是喜鹊就是了。
葛馨宁睁着眼睛看向门口,居然还有精神猜测会不会看到黑白无常,多半是回光返照了。
可是黑白无常并没有来。子夜时分,廊下出现了一道人影,在第一盏灯笼那里站了很久。
这门口的灯笼并没有点亮,所以葛馨宁看不清他的脸。
也不必看清,只看身形,她便知道那人是谁。
她以为自己已经对什么都漠然了,可是认出他的那一瞬,她还是有些想哭。
他竟然还会到这里来。
是来送她的吗?
不管是不是,葛馨宁都觉得再也没什么遗憾了。
韩家宅里,她只是过客,虽不该来,但她不后悔。
葛馨宁叹了一声,含笑闭上眼睛,没有作再次睁开的打算。
她想,她只要知道他来过就好,不需要看着他走。
可是下一刻,本来便没有关紧的房门发出一声巨响,竟是被人从外面撞了进来。
葛馨宁感到手上有些痛,只得勉力睁开了眼睛。
是他。
可他何必进来?
他实在不必委屈他的眼睛,过来看她这副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尊容。
葛馨宁想叫他出去,可是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手指也不听使唤,就连眨眼,也已经成为一桩酷刑。
她真的撑不住了。
葛馨宁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睁开眼睛,不许睡!”韩五用力攥紧手中的一把骨头,厉声喝道。
葛馨宁竭力想服从他的命令,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借着窗口照进来的月光,她勉强能看清那张妖孽般精致的脸上,写满悲痛和悔恨。
他何必如此?
是她自己没用,又不是他的错。
葛馨宁有些歉然,却无力劝慰,眼睛已没有力气睁开,只得再一次违抗了他的命令。
她只是太累了,想睡一觉罢了。葛馨宁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他希望她不要死,她便会尽力坚持下去。
只是,现在才这样想,会不会有些晚了呢?
黑暗之中,葛馨宁听到了他的怒吼。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扶了起来,落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屋子里似乎陆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