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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最终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是从大局上看,从小处来说嘛,我是在江南长大的,自幼便曾听说大海的辽阔,以及万帆入港的盛况,也曾听说大宋的富庶,大元之繁荣,眼下苏杭扬州看起来似乎也很繁华,但是老一辈的人却认为远远不及宋元两朝,这是为什么呢?朱公子可曾听说宋元时有倭寇犯海么?
在我大明朝的永乐年间亦少有海盗之困扰,事实证明禁海越厉倭寇越多,那些本来只想与大明朝做生意的商人也被迫变成了倭寇,从前还只有倭寇之患,现在西洋人也已来到了东方,他们的船坚炮利,危害比倭寇要严重百倍,若是轻忽视之,定会遗祸千年,我认为开海通商已是迫在眉睫,建海军东灭倭寇,南抗西洋海盗已刻不容缓。”
第一〇二章 【强盗逻辑】
正德紧皱双眉,他问的可不是这些,没想到却引出了段飞这么多话来,听他说得严重,心中有些不信,段飞一面说一面用眼角余光在观察他的神色,见状心中一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当今官场**,贪污成风,需下大力整顿吏治、裁撤淘汰那些因循守旧的官员,提拔一些有进取心,脑子灵活的官员,当今圣上正值壮年,需要的是一批年轻有为敢于争先的年轻臣子辅佐,纵观史上的明君,有几个任用的是老臣的?官场取士也不该仅有科举一途,咱们大明开国以来太祖皇帝、永乐皇帝都曾重用过举荐来的人才,所谓唯才是举,这个举可不是科举的举啊。”
听到这里正德不禁微微一笑,段飞这话怕是在为自己鸣冤吧,只听段飞做了个总结道:“在下没当过官,一时也只能想到这些,以上只是个人陋见,若有不对还请指点。”
正德笑道:“以你的身份能说这许多已经很难得了,不过你不在其位,不知改革之艰辛啊,牵一发而动全身,岂能轻率为之?想想秦时的商鞅、大宋的王安石就知道了,当今首辅杨廷和杨大人的改革在我看来已属难得,正是这零敲碎打才能最终撼动那千钧巨石,若是重重一击,只怕那巨石还未动摇,锤头反而被震回来砸死了提锤的人。”
“开海通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你说的这些我倒是未曾听闻,那些倭寇真的是经商不得才去做的海盗?还有那什么西洋海盗,竟然有如此厉害?你又是从何得知的?”正德嬉笑间将段飞的话全驳了回来,段飞不禁有些气馁,自己还是才疏识浅了些,加上毫无准备,看来这一次面试又失败了……
见正德问及西洋海盗,段飞正色答道:“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事,虽然朝廷害怕倭寇,试图封海以避之,但是一些胆大的商人依然愿意冒险出海,利之所趋啊,他们远涉万里,见多识广,我也是听他们说的,他们说西洋的海盗的船很大,比我们大明现在所有的船都要大,他们装备精良,船上的炮比我们大明的炮打得远一倍、快一倍,东洋的倭寇跟西洋海盗比起来就像乞丐一般可怜,东洋倭寇只能骚扰我大明海岸,西洋海盗来自西方的极远处,他们远航何止十万里,沿途烧杀抢掠,凶残更胜倭寇,据说他们目前正在南洋寻找落脚点,倘若成功在南洋建立基地,他们的下一步就是侵犯我大明国土了。”
正德笑道:“你也太危言耸听了,你说的应该是佛朗机人吧,据我所知他们不过弹丸之地,还没有南直录大,他们的商人前些年曾经来过大明,也未曾听说他们的船有多大,炮有多强,那一次他们未备有国书勘合,因此未能登岸,还不是灰溜溜地走了?正德十一年,他们驻满刺加总督遣使来朝,自愿称臣,比东洋那些反复无常的倭子听话得多,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你不会是见他们碧眼红发以为他们会吃人吧?”
段飞怔怔地看着他,正德以为他无语的时候段飞却叹了口气,说道:“朱公子难道没听说过口蜜腹剑、先礼后兵么?倘若你再见到佛郎机人,不妨问他们什么叫做私掠许可证吧,他们遣使来朝是为了探查咱们的实力,这些年没有来大明,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正在稳固南洋、西洋一线,待时机成熟了才会向大明下刀。”
“私掠许可证?那是什么东西?”正德好奇地问道。
段飞解释道:“私掠许可证就是他们国家发给普通人,由国家授权他们驾驶武装民船来攻击、俘获、抢劫别国商船的正式公文,在西方那些蛮夷国家可不会有人信奉孔孟之道,他们整个国家都是强盗,只要你表现得比他们弱小,他们就会毫不客气地攻击你,打败你,奴役你,这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他们国家虽小,却能在万里之遥的地方建立基地,甚至派遣了总督,我们大明还有能够直下南洋的船吗?更别提远扬万里去佛郎机看看了,满刺加以前是大明的属国吧?现在已经成为佛郎机的殖民地,等他们把南洋全占了,这些强盗会放过大明吗?”
“竟有此事?”正德霍地站了起来,在船舱中走了几步,皱眉道:“当年满刺加被佛郎机侵占之时今上还年少,满朝大臣见佛郎机肯称臣纳贡便任由他们占了满刺加,现在想来这确实遗祸不小。”
“是呀,堂堂大明竟然不能保护自己的属国,在属国被人侵占的时候居然不管不问,还承认了那些强盗的合法性……难免会让大明的其他臣属国心寒啊。”苏蓉突然插了句嘴,正德哼了一声,瞧了她一眼,说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今上即位以来国内战乱不止,灾祸不断,内忧尚未解决,如何有能力解决外患?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嘛。”
苏蓉叹道:“以今上的脾气,只怕这内忧外患是极难根除的了,可惜,今上即位时年纪正当时,本该是一位中兴之明君的,可惜他被奸佞蛊惑,除了在武功上还可一观之外,就剩下风流好色的名头了……”
段飞见正德脸上有些黑,他忙打断苏蓉的话,说道:“蓉儿,这些话岂是能随便说的?今上乃大明之汉武,他此刻刚过而立,正是心性稳固、年富力强之时,只要下定决心,有贤臣辅佐,必能开创出一番新局面,后世之人只怕要称之为正德盛世呢,朱公子你觉得呢?”
苏蓉垂首应道:“公子说的是,苏蓉胡言乱语,朱公子莫要见怪。”
正德给段飞捧得又高兴起来,他呵呵笑道:“苏姑娘说的没错,今上确实胡闹了点,段老弟你的话也很对,今上还有时间来成就大业。”
苏蓉朝他抿嘴笑道:“本朝太宗皇帝(明太宗也就是明成祖朱棣,朱棣死后原庙号为“太宗”,百多年后由明世宗嘉靖改为“成祖”,在正德朝还没有明成祖这个称呼)年过四旬才即位,在位二十二年,文治武功皆堪称千古难得的明君,只盼今上能超越太祖与太宗皇帝,亦成为一代明君!”
第一〇三章 【孔雀开屏】
听着他们的话,正德欣喜过后突然有些回过味来,“这两人莫非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但是目光望去时,段飞和苏蓉两人却没有什么异状,段飞神色湛然地与正德对望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托起茶杯一口喝干了,然后朝苏蓉笑道:“蓉儿,你都忘记劝我们喝茶了。”
苏蓉惊呼一声,笑道:“呀,今天我这是怎么了?做什么都丢三落四的,朱公子,茶凉了就别喝了,我帮你倒掉再沏一壶吧。”
正德笑道:“哪有这许多讲究的,茶凉了才好,味浓啊。”
“滴滴香浓意犹未尽……”段飞插了句广告,把正德给逗乐了:“段老弟你还真是出口成章啊,你随便哼首歌怎么唐大师冥想了这许久?唐大师不会是坐禅坐着睡着了吧?”
唐伯虎豁然睁眼,放声笑道:“岂敢岂敢,唐某想得越久说明这曲子越精致,我这便弹一遍给三位听听。”
唐伯虎将七弦琴放在膝上,弹奏起来,那曲子依稀有点儿段飞原来哼哼的感觉,然而多半却已改得面目全非,听完他一曲,正德猛地喝了一大口热茶,朝段飞笑道:“我总算明白何谓你谱曲唐大师润色了,这曲子有如天宫仙乐,根本就与你之前哼哼的那个小调有天壤之别嘛。”
段飞苦笑不语,唐伯虎笑道:“谱曲与写诗一样,需要突然灵机一动,倘若没有东家那小曲激发,我也改不出如此美妙的曲子来,因此这功劳还得记在东家身上,东家,这曲子改得如何?”
段飞赞了句仙乐飘飘,然后说道:“歌也唱了,曲也谱了,咱们还是来玩牌吧,老规矩,一百分一两银子,朱兄与我还是初见,你们赢回本钱的机会很大哦!”
唐伯虎苦笑起来,苏蓉不服地说道:“来就来,谁怕谁啊,今日定要将输给你的银子都赢回来!”
正德牌瘾还未过够,听说有牌玩他就高兴起来,四人在舱中又玩起了双扣,唐伯虎和苏蓉联手果然远胜江彬与钱宁,双方各有输赢,正德的兴趣终于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他与段飞越玩越默契,赢了便大呼小叫地算分,若是惜败则唉声叹气捶胸顿足,玩得好不开心,早将外头晾着的两个冤家宝贝给忘到了脑后。
钱宁悠然钓着鱼,目光时不时地瞥向一旁焦躁不宁的江彬,这一次江彬走错了一着,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做皇帝的最恨下面的人阳奉阴违,江彬正好来了这么一出,而且还是被正主儿直接撞破的,这便是天意,风水轮流转,该是你江彬走霉运的时候了!
想当年江彬正是钱宁引进的,没想到江彬爬得飞快,一通用兵之道说动了皇上,于是便从此飞黄腾达反而骑在钱宁头上作威作福,钱宁也不是善荏,两人明争暗斗已久,眼看着越来越无望的时候,突然来了个转机,钱宁便琢磨着该如何利用这件事,打击江彬甚至一举将其扳倒。
“嗯,那个段飞不是说他曾请宝大祥的人呈贡一件东西交给皇上么?这段时间我与江彬都在皇上身边,未曾见有谁呈了东西上来呀,嗯,不如这样吧……”钱宁招来一个手下,叮嘱了几句,那个锦衣卫驾着一艘船掉头而去。
江彬见状不由在心中闷哼了一声,他虽有督锦衣卫、督东厂的责权,但是锦衣卫对他从上到下都阳奉阴违,明知钱宁有所动作,他也不能去问,否则给钱宁不阴不阳地一句话顶回来可就下不来台了,连话江彬都替钱宁想好了:“回大都督的话,我肚子有些饿了,所以命他们回海安镇买两个烧饼充饥,有劳大都督关心了。”
江彬只能示意自己的手下,让他们派人去盯着,钱宁见到又有一艘船悄然离开队伍,心中不由暗暗冷笑一声:“惊弓之鸟还有何惧。”
正德玩牌玩上了瘾,直泛舟到天色渐黑才同意回头,段飞邀请他去自己家做客,正德欣然同意,还一再要求吃过晚膳之后继续玩牌,段飞心中有愧,嘴巴上却答应得很爽快。
回段飞家的路上正德对江彬和钱宁的神色已恢复如初,就好像根本忘记了发怒的事,回到家之后段飞请唐伯虎跟正德说诗论词,他则拉着苏蓉下厨房去了。
过不多久一桌全鱼大餐摆在了大圆桌上,正德肚子已经有些饿了,闻到段飞精心烹制的全鱼宴,他忍不住馋涎直流。
红焖的、红烧的、糖醋的、泡椒的、清蒸的,还有一沙煲鱼头汤,再配些热炒小菜和凉拌果蔬,这一桌全鱼宴当真是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那些凉拌的果蔬,正德从未这样吃过,不由胃口大开。
“这一桌菜都是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