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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笑道:“我知道你贵人事忙,这几个月跑江西跑应天又跑苏州扬州,办了许多公务,破了不少案子,不过也没少游玩打牌,你骗不了我的,来吧,大家翻牌,谁最大谁先摸牌。”
陪着皇上和贵妃、公主打牌,这可是一件大费脑筋的事,哄皇上高兴容易,若是惹得贵妃或者公主不开心了,随便吹吹枕边风,段飞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段飞暗庆自己没有喝酒,强打起精神,煞费苦心地玩着牌,上家贵妃的大牌不能压,公主下家的牌不能顶,还得照顾着对面的皇上,时不时地给他们一个惊喜,让他们保持着高涨的情绪,第一局肯定是要大胜的,好在正德牌不错,段飞只要不喂错牌就行,最后果然大胜,正德扣底得分翻倍,他们不但抢回了扣底权,还凭空升了一级。
正德很久没玩得这么舒爽的牌了,张锐虽然挖空心思想讨好他,却没玩双扣的天赋,时常出错牌惹得正德不高兴,每次玩牌都提心吊胆,生怕正德一气之下要了他的脑袋,这样玩起牌哪有什么乐趣?作为对家的正德自然也就没了兴致,今天终于有了好对家一起玩牌,正德开心极了,就算输了也一样的高兴。
“呀,运气不好,若不是满手烂牌,这盘怎么会输给你们呢?”正德在丢出第二盘最后一张牌时忍不住叹道。
输也要输得毫无破绽,在正德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哄得刚才惨败的贵妃与公主嫣然一笑,这就是本事啊!
不过这种玩法也极耗脑力,段飞玩了几轮之后有些心力交瘁,他揉着头说道:“不行了,我赶了一天路,明日还要早朝,再不休息明天就要顶着两只熊猫眼上殿面君,这可了不得。”
正德见自己还是小赢着,索性见好就收地掷牌道:“好吧,今晚就玩到这吧,你精神不济,再玩下去可又要输了。”
朱夫人与朱小姐恰到好处地埋怨几句,说他没牌品,赢了就走,正德哈哈大笑着说道:“谁说我牌品不好来着?记下记下,明日早朝回来再玩,呃……只怕明天就没这么好玩了……”
正德突然有些失落,段飞明白他的想法,明天早朝之后段飞自然就知道眼前的朱公子其实就是皇上,牌友变成了主从关系,这牌玩起来就没有意思了。
段飞犹豫了一下,突然退后两步,跪地拜道:“臣请皇上恕罪,臣早已知悉皇上身份,却依然对皇上不恭,请皇上恕罪!”
正德愣了愣,面色一冷,说道:“是谁告诉你的?”
段飞心中一凛,似乎感觉到了来自正德身上的无形压力,他赶紧说道:“皇上,没有人敢告诉我,不过臣善于观察,又早已听闻西苑豹房之名,再从张管家身上发现了许多线索,这才猜到了皇上的身份!”
正德看了张锐一眼,张锐心中暗骂一声,段飞分明把罪过顺手栽在了他头上,他脸上却笑得很开心,赞道:“段大人不愧有神捕之名,果然观察入微,皇上,老奴惭愧,瞒不过段大人的神眼,请皇上治罪。”
“罢了,”正德挥挥手,笑道:“我只是跟段爱卿开个玩笑而已,段爱卿起来吧。”
段飞道:“谢皇上。”这才敢站起来,不过那卑躬屈膝的样子却让正德叹了口气。
正德懒洋洋地说道:“既然你猜到了朕的身份,那我也不用瞒你了,这位是刘贵妃,这是永福公主,你重新拜见过吧。”
段飞才站起来又急忙跪下拜见两女,刘贵妃微笑着虚扶一下,说道:“段大人请起。”永福公主却侧身只受了半礼,然后对正德道:“皇上,既然无牌可玩,我还是先回去歇息了。”
正德点点头,永福公主向正德和刘贵妃告辞,转身离开,在离开的刹那,她的目光好奇地向段飞望去,正巧段飞偷偷瞧了过来,两人目光一对,同时一惊,永福的心儿狂跳起来,脚步纷乱地逃走了,段飞先死吓了一跳,但是转眼见到永福慌乱地走了,他倒是暗暗好笑。
再次站起时段飞感觉自己与正德之间似乎生分了点,这可不妙,他试图补救地问道:“皇上,刚才臣在楼下时皇上曾说让臣看一件好东西,不知究竟是何宝物?”
提及此事正德顿时精神一振,他吩咐张锐道:“你快去将那副军棋拿来。”
张锐转身走了,正德对段飞笑道:“本来想逗你玩的,没想到却忘记了,这军棋也是你发明的吧?挺有意思的,你小子每天不会就在琢磨这些玩物吧?”
段飞正色道:“皇上,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段飞不敢说头悬梁锥刺股地勤于公务,但也绝非整日玩乐的庸官,这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臣在做事之余忍不住想找些东西来娱乐身心而已。”
正德笑道:“行了行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在江南办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连你收留了一个小杀人犯我都知道。”
段飞吃了一惊,急忙跪倒说道:“皇上,臣怜她自幼多厄,父母双亡,而且又不是有意伤害母亲,因此才瞒过大家,将杀人罪名安在她父亲头上,收她为婢也是为了就近照顾她,教好她,此外别无他意,请皇上恕罪!”
正德叹了口气,说道:“看看,我又没责怪你,动不动又跪什么?我若要降罪于你,早把你打进天牢了,还等得到你来请罪吗?起来吧,昨日早朝有人告你贪污巨款,纵容手下买脏卖脏,朕都替你驳了回去呢。”
段飞抹了把汗,站了起来,轻笑着恭维道:“皇上圣明,知道臣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
正德点点头,说道:“他们都说你是奸臣,朕偏不信,你说的那些开工厂、造大船、打海盗的事朕都十分赞赏,可是朝里那些人却全都反对,真是气死朕了。”
段飞笑道:“皇上圣明,这些事不是一蹴而就的,这得慢慢来,就像打牌一样,要看牌局来出牌,不能随便乱押,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富国安民,其他的事还得先放放。”
正德叹道:“放放,放放,还得放多久啊,富国安民,你说得轻巧,你从苏州给朕缴来了千多万两银子,再好的国策落到这些贪官手里也全变味了,富是全富到他们的口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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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二六〇章 【东厂客卿】
段飞笑道:“皇上请息怒,自古以来哪一朝缺过贪官呢?贪官其实也有他们存在的价值,苏州赋税十年加起来也才数百万,皇上养了王堂十年,一旦宰了,就得了一千多万两银子,这不是挺好的吗?臣替皇上清理了苏州的贪官恶霸,苏州的百姓对皇上感恩戴德,自发高呼皇上万岁呢。”
正德脸上露出微笑,说道:“嗯,那一千多万两银子倒是堵住了朝里许多人的嘴巴,一千多万啊,足足抵我大明四年多的赋税了,今年又从宁王那里得了一笔钱,许多原来做不了的事可以做了,赈灾山东、河南,宣府、大同驻军欠下数年的俸禄也都发了,解决了很多迫在眉睫的问题,阿飞啊,你的功劳那么大,你说我明日该给你什么样的嘉奖才好呢。”
段飞说道:“皇上,段飞四月才当的捕快,六月得遇皇上,无功得授江西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又得巡抚王大人青睐,推荐我为应天府都察院右都佥御史,然后周安一案,皇恩浩荡,命我为南直隶巡抚钦差,才三个月不到,段飞连升数级,早已不胜惶恐,段飞所作的都是份内之事,岂敢再行邀功?明日缴还圣旨,皇上随便给我安排个务实的衙门,让我多给皇上做些事就行了。”
“务实的衙门?嗯,以你的能耐,不可大材小用了。”正德笑道:“这事暂且不提,你可知我急着召你回来所为何事么?”
段飞摇头道:“臣不敢妄加揣测。”
正德笑道:“不知道也好,免得你今晚睡不着,明天再告诉你好了,你今晚也别回去了,就在这豹房里歇下吧,张锐呢?怎么去了这么久?”
张锐躲在门口偷听两人对话呢,听见呼唤他急忙捧着一件用锦绣包裹着的东西小跑进去,说道:“皇上,老奴回来了,皇上有何吩咐?”
正德指着矮桌说道:“把棋子放桌上,你去给阿飞安排一下,他今晚不回去了。”
张锐一愣,问道:“皇上要与段大人……”
正德摆手道:“不了,给他随便安排下,尽早歇息养足精神,明日早朝说不定有一番苦战……嗯,王守仁所得对,朕越来越觉得朝堂如战场了。”
张锐松了口气,放下军旗后转身走了,正德道:“解开看看,这东西是吏部尚书王琼递上来的,宝大祥最新的玩意,不过听说他们改名儿了,叫什么中华娱乐公司,真是莫名其妙,既然你来京城了,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就直接拿来给朕好了,免得那老王琼又啰嗦一阵。”
王琼,也就是趁宁王一役之后正德大裁官员的时候因为帮宝大祥献了个望远镜,加上又是三朝老臣,正德就把他召回北京压阵,任吏部尚书,王琼上任之后拼命打击杨廷和在地方的势力,谢志钧他们扬州府的上一届官员就是这么被拖下台的。
听到王琼的名字,段飞顿时记起了这件事,他不留痕迹地笑道:“王大人可是三朝老臣了,自然希望皇上多勤政,少玩这些东西,不过人又不是机器,劳逸结合才对,皇上又没误了正事,平时闲暇玩玩棋牌也是一种智力运动,有什么不好的呢?”
正德欣然道:“正是,朕有内阁议政,又有秉笔太监披红,每日早朝后不消半个时辰便能解决完政事,王堂也忒多事了。”
段飞笑道:“王大人有六十好几了吧?老人家啰嗦一点也是正常的,皇上听着就是了,咦……”
段飞揭开包裹棋盒的锦绣,一只金灿灿亮闪闪的棋盒便出现在他面前,正德嘿嘿笑道:“怎么样?吃了一惊吧?这可是宝大祥首席工匠周喆亲手打造,连棋子共用去九十五两黄金,五百颗宝石,取的是九五至尊,五福捧寿之意哦。”
段飞揭开纯金镶着宝石的盒盖,再次发出感叹之声,倘若他那一盒黄杨木的棋子五百年后价值五百公斤黄金的话,眼前这一套纯金镶嵌珠宝的军旗价值只怕要超过十倍有余,它本身价值可观,再加上它是当今天下首屈一指的珠宝工匠周喆亲自打造,而且又是贡品,被正德皇帝爱不释手,说不定还能沾上刘贵妃、永福公主甚至未来历代皇上的贵气,不卖个天价就没天理了!
正德见他一副怔神的模样,不知道他竟然想到五百年后能卖多少钱去了,笑道:“怎么样?想不想来一盘?”
段飞摇头道:“皇上,时辰不早了,我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明日是我第一天上朝,可别精神不济被满朝大人们看扁了,下棋的机会多的是,不急在这一时。”
正德欣然道:“说得不错,那你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段飞告退出来,下楼看到华明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华明迎了上来,问道:“大人,情况如何?”
段飞说道:“还好,我已拜见皇上了,他留我在豹房歇息,你若是便利的话就去跟蓉儿说一声吧。”
华明笑道:“便利,这豹房里除了禁卫外就是我们锦衣卫了,便利得很,大人放心,话我一定尽快传到。”
段飞嗯了一声,说道:“那你这就过去吧,把我的钦差袍服、还有圣旨带过来,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