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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越毂果真从马上翻下,稳稳落地。
城上众将都大惊失色,都知道越毂的腿伤,一旦失了马,形同残废。只有越三千看出,太爷爷立钺抖杆,是‘流星飞月’的起式,当即兴奋大喊:“你们快看!”
知道自己行动不便的短处,越毂不能让对手离得太远,待得龙虎将军催马过来,双目凝于他抡圆的巨斧。对战许久,已大致知他招数,这一斧的破绽就在左锁骨到右肩胛,机会不容稍纵,越毂右手暗扣钺杆机括,钺头抖动,已经松开,立即就要脱杆而飞,必将敌手连颈带肩削断。
突然,越毂的眼睛从对方的肩颈向下移到胸口,护甲碎裂,衣衫破开,露出整片胸膛,伤处还在淌血。
下一刻,龙虎将军惊住了,越毂右手猛攥住钺头,锋利的钺刃霎时齐齐斩断他四指。
越三千大叫一声,几乎扑下城来——怎么回事?太爷爷分明已经蓄满势却突然收手,为了不让钺飞出,竟用自己的肉掌去拦?被强留在城中的烧肉好手老黄峰一把拉住他。
“连……”龙虎将军从越毂口中听到的似乎是这个字,他很想听个清楚,可是巨斧已经收不住了,一下砸在钺上。
越毂已失一手,又是心神不属,单手之力禁不起这一记猛击,龙雀钺一下子脱手。
后方突然传来隆隆蹄声,马嘶人吼,是大批的鞑靼军赶到了。龙虎将军又惊又怒,城中不知还有多少火炮,早已严令大军不准妄动。
后赶到的鞑靼军喊杀如沸:
“为王子报仇!活捉越毂老贼!老贼的贼孙女炸死了王子!抓住越季和老贼一起下油锅!”
古鲁哥死了?还是被潜入军中的越季杀死的?龙虎将军又是一惊。
听到古鲁哥的死讯,整个鞑靼军都炸开了。
“放箭!放箭!”赤隆知道机不可失,“钩镰枪,上!攻他右腿!”
越毂赤手空拳,一只右掌血流如注,却仰天大笑:“好丫头,好!从小就胡闹,早晚闹他个天翻地覆!”
那十二太保自越毂落马就绷紧了心神,见鞑靼军箭发如雨、枪排如林,都大吼着杀了上去。可如同细雨滴入汪洋,瞬间便淹没了。
龙虎将军愣了片刻猛地回神,大吼一声:“不可!”可吼声在喧天喊杀交兵声中弱如蚊蚋。喊过他又愣了,为什么不可?越毂是敌军的无印之帅、无祠之神,杀了他就等于击溃无数军民心里那道坚不可摧的长城。杀了他,亦是自己此战的目的,无论手段如何。
可他就是觉得,越毂不该是这个死法。
“接着!”
越毂前胸后背中了不知多少箭,右腿被钩镰枪重伤,双足几乎不能挪动,忽然听到这声喝,一抬头,龙雀钺从天而降,他伸出仅有的一只左手接住了。长钺何等沉重,只这用力一接,大大小小的伤口立时鲜血喷涌。
龙虎将军正迎面奔来,也做左手单手执斧,呀一声大吼,兜头劈下:“接招!”
哪还有招架之力?用全身的力气拄住钺杆,才能让自己站立,越毂定定看着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眉眼,忽然热泪盈眶——真的是老了,若在当年,一定先全力迎敌,不会受任何私心杂念所扰而一招落败。好在,小月季已经脱险,死而无憾。
面对那张饱经沧桑虚浮发胖的脸,龙虎将军的心中竟然莫名的一阵翻江倒海,可手中斧却似另有灵魄,丝毫不留情。
背上一疼,不知又有几支箭钻进肉里,越毂提起一只没有四指的血淋淋右掌,一掌拍在自己头顶。
这一拍之力,让他所执长钺入地三寸,撑他屹立不倒。
斧刃凝止在金盔上,龙虎将军看着盔下道道蜿蜒而下的鲜血,看着那双死不瞑目却并无怨恨的眼睛,耳中嗡嗡乱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是为了不甘在才宁可自裁?是为了死都不肯跌下去?
终于除掉心腹大患,龙虎将军却殊无快意,四周鞑靼兵们的疯狂欢呼竟是鬼哭枭嚎般的凄厉。
“啊——”越三千大叫一声,紧接着颈间一疼,晕了过去。是黄峰将他一掌斩晕,阻止了他的冲动,自己却已老泪纵横。
战场上,却没有人为越毂哭,没有人来抢他的尸体,因为他的十二位老兄弟,又为他做了一次先锋,这一次,开得是阴山之道,搭得是黄泉之桥。
“怎么回事?”风尘仆仆奔上城门楼的北极星一把抓住祝斗南胸前锁甲。
“快放手!放肆!”高瞻、周显一干人都想要阻止,却被面具后射出的两道寒光逼得缩了手脚,只敢不远不近围着嘟嘟囔囔。
“放——开!”祝斗南攥了他两手,用力一掰。往常,北极星并不会对他用真力,可这一次,竟没有掰开。
“快放手!”一个小太监抵在二人中间。
众人不认得男装的王晨婴,只是诧异她碰触北极星的一瞬,他立即一缩手。
“站住!”见北极星转身便走,祝斗南追了上去,“你想做什么?”
“人死了,尸身也要夺回来!”
“不许去!”祝斗南喝了一声,又缓了缓,“你听我说,不是我不肯出兵支援,实是……”
“回来再说吧。”
“你站住!”祝斗南见他不停,一把扯住。
北极星回头:“你,拦得住我?”
对视之下,祝斗南眼中的凶光渐渐敛去:“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那么,好。”祝斗南放开扯着他的手,优雅地整一整胸前被弄歪扭的甲胄,面露笑容,“与其你去,不如本王去。”
第35章 夺尸
“一人一鞭,抽个稀巴烂!”
“一人一枪,戳成蜂窝!”
“一人一刀,片成片来涮了吃!”
“把整身皮扒下来糊战鼓!”
……
鞑靼军围着越毂尸身一个叫嚣得比一个凶,可见他执钺屹立、双眼如生,没有一人敢当真上前。正在这时,城上传来一声炮响。
惊魂未定之际,又响起第二声、第三声……
接连不断的炮响令鞑靼军中一片混乱:“八声炮,主帅出战。越毂都死了,张家口堡哪还有主帅?莫非是孙成玉?那老家伙连马都爬不上去了吧 ”
惊心动魄的炮声仍在继续,硝烟沙尘中,一队快马飞驰出城门。
“十声炮?亲王出战。难道是祝尧封?”
“奋武王跟太子一样,是十一声炮。是祝斗南!”
“那个缩头乌龟?骂了几天几夜也不敢出来,现在敢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看,祝斗南是疯了吧?”
“吓破胆,失心疯了。不穿盔甲,连兵器都没有?”
“他是来献城投降的吧哈哈哈哈,怎么不把自己五花大绑?”
四面八方的狂笑声中,祝斗南随手握住一名鞑靼将领刺来的□□,连人带枪掀起,鞑子还没落地,他人已跃上对方马背。身后众人都效仿,夺了鞑靼马匹,片刻不停地跟着主帅向前冲。
赤隆这才意识到大意了,迅速重整阵势连命放箭!
疾密箭雨中,适才举重若轻的祝斗南矫捷如鸢飞戾天,滴水不沾身。至于坐骑,射中一匹再换一匹,千军万马中换骑如换衣。
鞑靼向以强弓烈马著称,如今眼看着自己的强弓射自己的烈马,不知作何感想。
“啊——”
神鹰之一‘狂鹞’将一枚斗大的流星锤抡得呼呼作响,从东边杀来。西边的‘猛鸷’舞着一柄狼牙棒,两相夹击。一排鞑靼兵齐齐拉满劲弓。
眼见遍体生刺的流星锤呼啸而来,祝斗南有若未见,略侧头避过另一边砸下来的狼牙棒头,伸手抓住棒杆。猛鸷刚才亲眼见他怎么把人连人带枪撅起来,以为他要故技重施,当即全力攥住另一端。不想祝斗南却借力而上,整个人单手倒撑于棒杆之上。一排箭刚好嗖嗖嗖擦他头顶而过。他空出的一手接住飞来的流星锤锁链,就势一贯,正中猛鸷头颅。狼牙棒从死人手中脱下,就他之力飞向狂鹞,又一个肝脑涂地。
这几下发生太快,祝斗南跃下,连马都还没来得及逃走,正接住他。
城上一片喝彩之声,士气大振,可也有人犯疑:“这样夺敌军马匹武器,再还施敌身,威则威矣,会不会太过招摇冒险了?”
“井蛙之见。”
一个轻蔑的声音从旁传来。
众将发现是一个小太监,难怪声音细细,也只有这些阉人敢这样诋侮边关守将。
王晨婴道:“你们不看鞑子有多少人,到天边都看不尽!就算有一百个□□,每人带上十八班兵器,也难从千军万马中抢尸。轻身赤手上阵,频频炫技,就是为了引龙虎将军出阵,以一敌一,才有一线生机!”
阵中的人仰马翻终于引得龙虎将军打点精神,道:“什么人?”
“是祝斗南亲自带兵杀来了!”
“祝斗南?”龙虎将军停顿片刻,“他不是个龟缩城中的无胆之辈么?”
“是……啊不是,也不知怎么回事,真是活见鬼!”
龙虎将军立即上马,远远望去:“那真的是祝斗南?”
“他登城时,您不是也见过么?绝错不了。”
龙虎将军不再说话,一手拉下盔上面甲,一手摘下青冥斧。
这是众兵将第一次见主帅用面甲护脸,可见对手有多骇人。
鞑靼兵潮水般向两边涌去,中间让出一条大道,祝斗南心道,终于来了,停下手,勒住马头。
一匹马飞驰而来,人、马一样威武,只是面甲遮脸,看不到真容。
祝斗南道:“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龙虎将军勒马盘旋:“世上不敢示人以真面的,不止我一人。”
片刻,祝斗南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为了见将军,只得闯阵,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两军相交,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需多言。你是为了那些老将们的尸身而来?将士可杀不可辱,我不会辱尸,也无谓替人安葬,十三具尸体,你可尽数带走。”
“如此,多谢。”祝斗南也不多说,一拨马。
“慢着。”龙虎将军道,“来都来了,不见教一二么?”
祝斗南也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道:“奉陪。”
“你赤手空拳,难道也想夺我这把斧头,用来砍我的头么?”
“不敢。”
“你用什么兵器?”
“随便。”
龙虎将军用斧在地上随意一挑,一件长兵直飞起来。
祝斗南接住,见是一支□□,信手一抖,红缨吐火,白龙翻浪。
龙虎将军喝道:“好!”举斧而上。
两兵相交,舞凤飞龙,变炫无穷,煞是好看。转眼十数招已过,龙虎将军收斧带马,向后一跃。
祝斗南便也收式。
“领教了。”龙虎将军道,伸手向前,是个请的手势。
祝斗南会意,点点头,拨转马。
“你我之间早晚真真正正打一场。”
祝斗南听着身后的声音,并不稍停,虽然这个龙虎将军周遭似乎迷雾重重,但他深知此行的目的,其余的,眼下都无暇计较。
鞑靼兵围在四周,虎视眈眈,既不敢围攻,又不甘散去。
十二具尸身都被驮上马。越毂却不行。他临终前催动内力,全身血液涌向一处,郁滞不畅,尸身僵硬如铁。单是插在地上的钺,合二人之力都拔不出来。
祝斗南跳下马来,一手取下他手中长钺,另一手将尸身扛上自己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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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叫当头炮大破